西方社群主義的洞見與局限

梁東興 唐 鳴

〔摘要〕 社群主義從普世正義、個體主義和權利政治三個方面對新自由主義進行了猛烈的批判,這使它在各種批判者中脫穎而出,與自由主義在西方政治哲學上兩相對峙。社群主義的興起的確借用了新自由主義的光環(huán),但它對資本主義現(xiàn)實問題的洞見才是其興起的真正原因。然而,社群主義本質(zhì)上是要緩解各種新型的社會矛盾,找到促進資本主義社會協(xié)調(diào)發(fā)展的有效途徑,這就決定了其不可能跳出資本主義發(fā)展的怪圈而對其進行徹底的反思和深刻的批判。

〔關鍵詞〕 社群主義;自由主義;個人主義;權利政治

〔中圖分類號〕D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769(2010)03-0055-04

〔作者簡介〕(注:梁東興,華中師范大學政治學研究院博士研究生,海軍工程大學人文社會科學系副教授;

唐 鳴,華中師范大學政治學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湖北武漢 430076。)

西方政治哲學的流變往往是在相互攻擊和指責中悄然發(fā)生的。20世紀70年代,當羅爾斯的《正義論》在西方政治哲學領域聲名鵲起,就注定了會有大批批判者出現(xiàn)并將同樣吸人眼球。社群主義正是這批批判者中的佼佼者,它通過對新自由主義從“原初狀態(tài)”到“現(xiàn)實政治”的猛烈攻擊,從各派批判者中脫穎而出,并最終于20世紀80年代在西方政治哲學領域和新自由主義形成兩相對峙的局面。盡管,正如加拿大著名社群主義者丹尼爾?貝爾所言,“社群主義的標簽是其他人,通常是他們的批評者們所加的”,“這些自由主義的批判者們從未給自己冠以‘社群主義運動之名”,〔1〕甚至連社群主義概念的界定至今依然十分模糊,我們?nèi)匀徊坏貌怀姓J,社群主義作為一種思潮已在西方上層學術圈內(nèi)十分流行,在政治學、哲學、社會學、倫理學、經(jīng)濟學等領域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并于20世紀90年代開始從歐美向全球范圍內(nèi)廣泛傳播。本文試圖在厘清社群主義對新自由主義批判的基礎上,探討其對資本主義現(xiàn)實問題的洞見及理論局限。

一、在批判新自由主義中獨辟蹊徑

社群主義對自由主義的批判主要從普世正義、個體主義和權利政治三個方面展開,并表達出從抽象的哲學向具體的政治學的興趣轉(zhuǎn)向。這種對自由主義獨辟蹊徑的批判,使他們顯示了理論長處,并最終在各種批判者中脫穎而出。

社群主義力圖尋找壓制自由主義理論中的普世主義主張,對羅爾斯描述的作為“阿基米德支點”的“原初狀態(tài)”展開了猛烈攻擊。這一狀態(tài)允許我們“從永恒的角度”、從所有的社會和世俗的觀點來考察人類狀況。正是從這一狀態(tài)出發(fā),一個社會體系的結構才得以被評估。雖然羅爾斯似乎將其正義理論作為普世真理,社群主義者卻從歷史主義觀點和現(xiàn)實生活的多元化角度對其進行了尖銳批評。在麥金太爾看來,包括正義原則在內(nèi)的所有道德原則的證明或爭論都與其歷史起源及發(fā)展相關:“它的不同部分源于這個傳統(tǒng)的不同發(fā)展階段,因而在某種意義上這個概念本身體現(xiàn)了歷史,它是歷史本身的產(chǎn)物?！薄?〕因此,“包括正義在內(nèi)的所有道德和政治原則都應當理解為是‘傳統(tǒng)構成的(tradition 瞔onstituted),任何正義原則不可能產(chǎn)生于羅爾斯所說的那種‘原初狀態(tài),而只能產(chǎn)生于人們所處的現(xiàn)實狀態(tài)?！薄?〕沃爾澤進一步認為,如果不把問題簡單化、抽象化,而是到現(xiàn)實中來,就得承認多樣性。新自由主義的正義原則、哲學基礎是一元論,實際生活卻是多元的。因而,有效的社會批判必須來自生活在特定時間和地域中的真實的人的習慣和傳統(tǒng),并與之形成互動。通過抽象人類信仰、實踐和機制的闡釋維度來展開政治課題是毫無意義的。那種旨在產(chǎn)生一套確定的人類美德和價值的形式上的普世化程序,即使本身沒有任何問題,也“會被認為過于抽象,而無助于對具體的分配方式的思考”〔4〕。

社群主義還集中批評自由主義的基本個人主義立論,認為羅爾斯的自由主義是基于一個過分個人化的個體概念。他們認為,羅爾斯關于原初見解的設想表明,自我是擁有獨立特性的主體,其特性與所有社會價值和目標是可以區(qū)分開的?！傲_爾斯的自我向所有的利益、價值和善的概念開放,只要它們可以按照個體化的主體的利益來構建,而且這種個體利益優(yōu)先于其目的,這就是說,它們被描述為我所尋求的客體,而不是我所是的主體?！边@樣,“作為一個人的價值和目的總是附加在自我之上的,而不是自我的構成部分,所以社團的意義也只是附加的,而不是秩序良好的社會的構成部分?！薄?〕他們批評說,新自由主義從個人出發(fā)思考一切必然得出關于人和社會的片面的、錯誤的結論:他們堅持抽象的自我觀念,認為社會只不過是實現(xiàn)個人自由和權利的工具性聯(lián)合體,個人主義的極端膨脹就是建立在這種對個人權利的形而上學的承諾上。查爾斯?泰勒進一步反駁說,當羅爾斯提出我們在制定、追求和修改自己的人生計劃上有著最高利益時,他忽略了我們的個體被各種公共紐帶(如家庭或宗教傳統(tǒng)的紐帶)所定義和建構的事實。在其頗有影響的論文《原子論》中,他認為“人是一種社會動物,準確地說是一種政治動物,因為其個人不是自足的。在更重要的意義上說,他在城邦之外不是自足的?！薄?〕因而,這種原子論式的個體觀會破壞自由社會,因為它未能把握到自由主義在相當程度上假設了一種背景,在那里個人都是一個弘揚自由、個體多樣化等特殊價值的社會的一員,并效忠于這個社會。社群主義由此得出結論,既然個人的生活經(jīng)驗都是作為某種類型的社群成員,政治哲學的基石就不應放在個人主義上,而應以秩序良好的社群作為政治哲學的中心。

個人權利是以羅爾斯為代表的新自由主義政治學說的基礎,對于這樣一個核心范疇,社群主義力圖從根本上摧毀新自由主義的權利觀。不少人把以羅爾斯為代表的新自由主義稱作“權利優(yōu)先論”(theprimacy瞣f瞨ight theory)或“權利基礎論”(rights瞓ased theory)。20世紀70年代后權利優(yōu)先論在西方政治哲學中完全壓倒了功利主義,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羅爾斯《正義論》的巨大影響。在羅爾斯看來,自我優(yōu)先于他的目的、權利優(yōu)先于善。進而,他堅持“國家中立”原則,認為“好生活的理想之實施與促進盡管本身有價值,卻不是政府行動的合法的事務……政府行為應當對好生活的理想保持中立”。〔7〕既不鼓勵公民積極參與國家政治生活,也不要求國家去積極爭取公民參與政治生活。對此,社群主義指出,政治中立的主張本身就是不中立的?！耙粋€由中立原則支配的社會之理想乃是自由主義的虛假承諾。它肯定個人主義的價值,卻又標榜一種永遠無法企及的中立性。”〔8〕因而,按照新自由主義的國家中立原則,我們就很難達到公共的善,很難實現(xiàn)公共利益。他們進而批評道:由于過分保護個人權利,每個人的自由選擇常常獨立于社會的“共同生活方式”,國家對此采取不干預政策,從而使個人日益缺乏對公共利益的認同,公民不愿承擔應該承擔的義務,這正是西方的民主制度正在經(jīng)歷合法性危機的原因。社群主義倡導擴大政治生活的范圍,最終由權利政治走向“公益政治”。桑德爾說,如果一個政治社群所提供的公共利益很少,或者公共利益的享受者寥寥,這樣的社會即使再公正,也不能算是一個良好社會。

二、對于資本主義現(xiàn)實問題的洞見

如果我們單純地認為社群主義僅僅因為在批判自由主義時表現(xiàn)出相當?shù)拿翡J性就能與其兩相對峙,這實在有失偏頗。盡管,誠如顧肅先生的精辟分析,社群主義“在提供改革的方案時往往顯得蒼白空泛。他們所說的整體、歷史、實踐、德性等概念都具有這樣一些共同的弱點”?！?〕也如丹尼爾?貝爾所言,這些自由主義的批判者們“也完全沒有提供一種重大的、系統(tǒng)的社群主義理論,以作為自由主義的替代品”〔10〕,但社群主義的興起和不斷擴展實則因為它的確洞見到了當代資本主義發(fā)展中的某些弊端。

社群主義基于西方資本主義日益加劇的社會不平等,敏銳地覺察到了依靠個人的努力已經(jīng)無法實現(xiàn)個人命運之轉(zhuǎn)變。他們仔細分析資本主義發(fā)展的現(xiàn)實問題,認為社會的不平等是基于個人權利的平等而產(chǎn)生的,個人權利的絕對平等卻不可避免地出現(xiàn)事實上的個人權利的不平等。許多人特別是既得利益者把個人權利奉為維護自我利益的圭臬,這種自由權利的絕對化與資本主義國家從個人本位到國家本位再到社會本位的概念是矛盾的,為社會上新的不平等的出現(xiàn)提供了“護身符”。因而,這種日益加劇的社會不平等,依靠歷史上自由主義所主張的個人決定自我的自我發(fā)展模式已經(jīng)無法解決,個人必須依靠他人才能實現(xiàn)自我。社群主義主張從為不同目標而奮斗的不同利益集團間的對立轉(zhuǎn)變到為共同目標而奮斗的個人組成的社群,以此來緩解各種新型的社會矛盾,找到促進社會協(xié)調(diào)發(fā)展的有效途徑。

社群主義對西方資本主義社會的道德頹廢表現(xiàn)出強烈的人文關懷,痛感以自由民主權利為口號的自由主義為個人主義的泛濫提供了最好的解釋。社群主義所面對的是一個文明高度發(fā)達而道德卻腐敗的自由主義社會,以功利為基礎的道德理論已取代了以往德行概念在社會中的角色,社群本身的價值已漸漸消失,個人過分自主、社會責任喪失的趨勢正威脅到社會的穩(wěn)定和完善。社群主義認為,道德領域的危機與自由主義長期以來宣傳的個人主義價值觀有著密切的關系。自由主義的“權利優(yōu)先于善”的觀念,把人的正當生活與人的道德目的人為地分裂開來,使原本統(tǒng)一的生活成為兩個不可通約的領域。更為主要的是,資本主義把正當權利轉(zhuǎn)變成了一種對功利和拜金主義狂熱追求的“經(jīng)濟驅(qū)動力”,社會生活中的道德判斷成為純主觀的和情感性的,個人的道德立場、道德原則和道德價值的選擇是一種沒有客觀依據(jù)的主觀選擇,對以個人權利為中心的自我沒有了任何的約束力。于是自亞里士多德以來所流行的傳統(tǒng)美德日漸衰微,德性傳統(tǒng)從道德領域中被個人權利放逐,德性的位置已經(jīng)處在生活的邊緣,或者干脆沒有位置。并且,更為嚴重的是,社會道德的貧乏預示著一場更加嚴重的道德危機,引出了麥金太爾所謂的“一個令人憂慮的聯(lián)想”。越來越多的人變成極端自私的自我陶醉和對社會責任的放棄?！?1〕對于自由主義始料不及的巨大變化,社群主義積極倡導用社會本原取代自主的個人、用社群利益取代個人自由的中心位置、用共同的善取代個人權利的優(yōu)先。

社群主義對全球化時代國家職能的弱化、福利制度遇到的嚴重危機憂心忡忡,明確提出了一種社群主義道德觀及社群生活的意義。社群主義認為,在現(xiàn)代世界里,我們既不認為自己是生活在自給自足的小村落、人我難分的小群體中的成員,也不把自己看作是異化了的、無所歸屬的合伙人式社會的一員。相反地,我們發(fā)現(xiàn)自己的確有對社群的歸屬感,但是我們的這種歸屬感(忠誠)擴展到了單一社群之外 ——家鄉(xiāng)、國家、家庭。社群主義的理想就是在最適合現(xiàn)代世界的社群生活之中的一個人應該采取的道德立場和態(tài)度,我們必須首先認識到,多數(shù)人都是同時屬于多個社群的。社群主義的理想強調(diào),人既要有自己的生活,又需與安身立命的社群契合無間、唇齒相依。因為從本質(zhì)上說,國家的職能除了給個人提供消極權利,即因國家的無所作為得到的利益外,還應為個人提供積極的權利,即由于國家的積極作為而得到的利益。所以,國家職能的弱化也是一種對個人利益的損害。社群主義倡導從“權利政治”走向“公益政治”,主張人們應該努力追求美德,在追求美德的過程中實現(xiàn)一種善的生活。在社群中存在著一種共同的善,它是社群成員所普遍認同并成為評價人們行為、偏好的決定性標準,這種共同的善是個體之善與社群之善的有機結合。

三、理論局限及現(xiàn)實主張的蒼白空泛

毋容置疑,社群主義作為當代西方一種新興的左翼思潮和“歐洲左翼復興的酵母”〔12〕,其對西方資本主義的“建設性潛力”〔13〕是巨大的。近年來在西方發(fā)達國家出現(xiàn)的所謂“社群運動”(Communitarian movement)就與社群主義不無聯(lián)系。社群運動是居民自愿發(fā)起的互助互愛運動,它提倡為“社區(qū)服務”、“為他人做好事”、“使所有人感到社區(qū)的溫暖”,它提出的口號是“和睦的鄰里關系對預防犯罪和互補余缺起著重要的作用”、“友善的人際關系能促進本單位、本街區(qū)的同舟共濟”等。顯而易見,這一運動的精神實質(zhì)與桑德爾、麥金太爾所倡導的社群主義是基本吻合的。由于社群運動在一定程度上能緩解政府的困難,分擔政府的部分責任,所以它博得了不少西方政治家的興趣和重視。

然而,社群主義的產(chǎn)生是西方社會矛盾發(fā)展的產(chǎn)物。當代西方社會的現(xiàn)代化運動一方面極大地提高了個人在社會中的重要性,促進了個人權利的鞏固和個人自由的表達;另一方面又出現(xiàn)了個人過分自主、社會責任感喪失的傾向,引發(fā)了諸多矛盾,威脅到社會的穩(wěn)定和完整。社群主義的目標就是要緩解各種新型的社會矛盾,找到促進資本主義社會協(xié)調(diào)發(fā)展的有效途徑。這一立場決定了社群主義不可能跳出資本主義發(fā)展的怪圈而對其進行徹底的反思和深刻的批判,因而其理論局限性及現(xiàn)實主張的蒼白空泛自然難以避免。

一方面,社群主義極力批判自由主義,不遺余力地攻擊對方,卻又實質(zhì)上與其握手言歡,成為相互修補、共同產(chǎn)生于西方發(fā)達國家并為其辯護的同胞兄弟。無可否認,社群主義對自由主義的批判,直指“支點”、“立論”和“核心”,成為當代西方的一種新興的左翼思潮。但社群主義的理論弱點也是十分明顯的。社群主義者忽視了權利、正義和公共理性等基本標準的普適性,有可能導致相對主義的詭辯,從而否認人間的確存在總體的進步標準和國際間對話、合作的必要性;社群主義強調(diào)公益政治,過分強調(diào)國家的政治職能,強調(diào)普遍的善對于個人權利的絕對優(yōu)先性,始終存在著極權主義的危險。不僅如此,儼然作為新自由主義的對立面出現(xiàn)的社群主義,看似與自由主義水火不容,其實兩者是互補的,只是雙方的側(cè)重點和著眼點有所不同而已。二者都為當代西方發(fā)達國家的土壤所培育,實質(zhì)上是相輔相成的。沃爾澤認為,不管社群主義對自由主義的批評多么尖銳,它實質(zhì)上也是自由主義的一個變種,是在自由主義內(nèi)部展開的對社群主義的追求。他還說,社群主義對自由主義的矯正只能加強自由主義的價值,而不能起別的作用?！?4〕因而,社群主義是個人主義極端發(fā)達的產(chǎn)物,是對個人主義不足的彌補,它的價值只有在自由主義和個人主義極端發(fā)達的前提下才得以凸顯,其不足也只有通過自由主義才能得到補償。離開發(fā)達的自由主義就無法真正理解社群主義,而離開自由主義談論社群主義就會發(fā)生時代的錯位。正如桑德爾自己所說,自由主義的自由人士為私有經(jīng)濟辯護,而平等主義的自由人士為福利國家辯護;社群主義者則為與私有經(jīng)濟和福利國家相適應的公共生活辯護。而對于社群主義與自由主義的爭論,正如許多評論者認為的那樣,每一方都從辯論中得到了益處,真正的贏家是整個西方政治哲學。〔15〕

另一方面,社群主義對資本主義現(xiàn)實問題憂心忡忡,卻又不愿從根源上深刻反思,這就決定了其諸多理論主張要么蒼白空泛,要么帶有濃厚的烏托邦色彩。社群主義提出從社會歷史傳統(tǒng)、社群整體以及實踐的角度理解個人與社會的關系是難能可貴的,其許多理論主張帶有某種程度的集體主義傾向,對社會正義、平等等概念的發(fā)揮也吸收了許多社會主義的因素,使人們看到了其理論的重大價值和深遠意義。但是,社群主義與馬克思主義是有著本質(zhì)區(qū)別的。在社群主義者那里,社群是自我的構成性因素,社群的歷史、傳統(tǒng)、價值和文化構成了自我認同。社群主義者主要將“社群”界定為政治性社群,強調(diào)公共生活。在馬克思看來,社會是一個整體概念,包括物質(zhì)、文化、精神各個方面,其中物質(zhì)活動起著決定性作用。前資本主義和資本主義的社會形態(tài)都屬于虛假的共同體,共產(chǎn)主義社會才是“真正的共同體”。社群主義者忽視了個人的主觀能動性,強調(diào)人在社群中只是發(fā)現(xiàn)自我。馬克思則認為人能夠發(fā)揮主觀能動性,創(chuàng)造屬于自己的歷史。社群主義更多地是從道德方面尋找解決資本主義社會不平等以及道德危機的根源。馬克思則認為社會和經(jīng)濟不平等的根源不是存在于道德領域,而是相反,社會道德危機是由社會的、經(jīng)濟的不平等引起的。在資本主義私有制條件下,正是由于社會貧富差距的拉大、人與人之間社會地位的不平等,才使人們對社會生活喪失信心,對民主生活和他人冷漠,以至于產(chǎn)生極端個人主義泛濫的道德危機。因此,馬克思強調(diào)社會正義和平等的實現(xiàn)是一個歷史過程,只有消滅階級對立、消除人類社會的一切對立與壓迫,才能使利益的沖突最后被利益的一致所取代,那時才會實現(xiàn)真正的平等?！?6〕

然而,社群主義的興起,畢竟揭示了資本主義發(fā)展中的問題,為西方政治哲學注入了一股強大的活力,它促使人們反思人類文明的發(fā)展進程,從而更加彰顯了馬克思主義的強大生命力?；蛟S,這是它給予我們的最大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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