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琦·
曹雪芹的詩學取向
·章琦·
《紅樓夢》一書多次描述了大觀園才女們結社吟詩的風雅趣事。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詩家的觀念與風格存在一定差異。其中林黛玉與薛寶釵最具代表性,她們的詩論分別體現(xiàn)了“風流別致”和“含蓄渾厚”的藝術追求。面對兩種迥異的詩風,作者的態(tài)度是有所側重的。從文本切入,結合作者、脂批、時代背景和詩歌發(fā)展歷程等其他要素,可以看出曹雪芹鮮明的詩學取向及其在文學史上的偉大之處。
《紅樓夢》含蓄渾厚風流別致詩學取向性靈
《紅樓夢》記述詩詞結社、酬唱者頗多,眾人的詩風也大異其趣,其中林黛玉與薛寶釵的觀點各具代表??梢哉f,作為中國文化百科全書的《紅樓夢》,其中詩論盡管不可簡單等同于曹氏觀點,但確也反映出其詩學取向。故“有人把《紅樓夢》中的‘詩論’部分看成是‘悼紅軒詩話’”①。將這些分布于各回(以前八十回為主)的“詩話”歸納起來,可以看出釵黛詩論之分歧,以及此分歧的發(fā)展和最終結果。
先看黛玉和寶釵進賈府前的教育背景。黛玉生于書香門第,父親林如?!澳耸乔翱频奶交ā雹?,母親賈敏是榮國府“自幼酷喜讀書”的賈政的胞妹,大家閨秀,知書達禮。黛玉自幼“聰明俊秀”,家里又給她請了位“詩書仕宦之族”、進士出身的賈雨村為老師,學習條件可謂得天獨厚。寶釵家“本是書香繼世之家”,可惜獨子薛蟠不務正業(yè),“雖也上過學,不過略識幾個字,終日惟有斗雞走馬,游山玩景而已”,薛父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舉止嫻雅”的寶釵身上。故寶釵“讀書識字,較之乃兄,竟高十倍”。但后來薛父亡故,薛蟠又不安分,寶釵便中止學業(yè),“不以書字為念”,做些針線活為母親代勞。從學習經歷來講,黛玉遠較寶釵為優(yōu)。而且在寶釵觀念里,“女子無才便是德”,讀書只是業(yè)余愛好,作詩“不過是閨中游戲,原可以會,可以不會”,正如第三十七回她對史湘云說“還是紡績針黹是你我的本等”??梢哉f,對封建禮教的遵循壓制了她的才性。至于賈府諸姊妹,與“剛念了《四書》”的黛玉相比,“不過認幾個字罷了”。這雖是賈母謙語,但賈府諸姊妹之才學不如黛玉,當為實情。一覽眾山小的黛玉,難免會產生孤芳自賞的傲氣。
第十八回元妃省親,眾人題詠匾額,三春中才華最高的探春也“自忖似難與薛林爭衡”,奪魁的焦點便在薛、林之間。不過在黛玉眼里,“大展奇才,將眾人壓倒”似乎不成問題,只是規(guī)定一人一首,沒有更多發(fā)揮空間,遺憾之余“只胡亂做了一首五言律應命便罷了”。就這首應景之作,在眾人作品中也達到了一流水平,“稱賞不已”的元妃認為“終是薛林二妹之作與眾不同,非愚姊妹所及”。然而薛林之間到底未分高下,這恐怕是心高氣傲的黛玉所不能滿意的。
如果說省親題詠未能人盡其才的話,那么結社論詩則可各顯神通了。首次結社在第三十七回,眾人以“盆”、“魂”、“痕”、“昏”四韻詠白海棠,黛玉自然又與眾不同,“或撫弄梧桐,或看秋色,或又和丫鬟們嘲笑”,然后“蹲在那潮地下”構思,等其他人寫好了再“提筆一揮而就,擲與眾人”,自感勝券在握。然而評判人李紈認為“若論風流別致,自是這首;若論含蓄渾厚,終讓蘅稿”,把第一判給了寶釵。探春也表示贊同,可見在她們心目中,“含蓄渾厚”的美學特色是高于“風流別致”的。
要風流別致,必然得獨辟蹊徑,別開生面,“果然比別人又是一樣心腸”。含蓄渾厚則不一定具有新奇的立意,甚至反對過分新奇而傷于虛浮,因此趨向保守。寶釵在和湘云的談話中充分顯示了這一點:
詩題也別過于新巧了。你看古人中,那是有那些刁鉆古怪的題目和那極險的韻呢?若題目過于新巧,韻過于險,再不得好詩,倒小家子氣。
不過從“湘云只答應著”來看,她與寶釵的觀點好像不大一致。爾后湘云提議做菊花詩時,寶釵又詳細交代并分析了詩題安排,儼然以師者自居了。然而這次詩會過后,黛玉的三首詩榮登三甲,探春有一首位居殿軍,湘云兩首緊追其后,卻在寶釵之上。寶釵這回竟然扮演了“孫山”的角色,因為下面只?!奥涞凇钡膶氂窳?。有趣的是,這次的評判人還是李紈。她的評判理由是什么呢?三個“新”——“題目新,詩也新,立意更新了”。黛玉想必對上次榜眼耿耿于懷,所以她故意自謙“傷于纖巧”,李紈又評論“巧的卻好”。上回還把“別過于新巧”的蘅稿列為第一,看似互相矛盾,實則大有深意。詠白海棠,采用的是當時一般的評價標準;詠菊花則加入了作者相當自信的詩學觀念。從李紈反復講,寶玉拍手大叫可見一斑。由此也可以看出上回詠白海棠并非“公評”,這與作者對黛玉的感情態(tài)度也是一致的。
曹氏顯然不會局限于用說教評判來表達思想。隨著《紅樓夢》情節(jié)的發(fā)展,釵黛論詩依然繼續(xù),但是加入了兩個新的元素,使表現(xiàn)方式更為多變,其一便是香菱。
香菱“頭一日進來”,便請求寶釵教她做詩。寶釵顯然認為一個新來的丫鬟應該四下走動,熟悉人情才最要緊。遭到拒絕后,香菱又去瀟湘館求黛玉。黛玉告訴她,寫詩“第一是立意要緊”,“若是果有了奇句,連平仄虛實不對都使得的”,“只管放開膽子去做”。剛剛起步的香菱成了黛玉詩風的直接繼承人。幾經癡迷,反復推敲,香菱的詩終于“新巧有意趣”,她本人也得以入選詩社。在釵黛詩論中,黛玉這邊又多了一個有力支持者。
另一個是薛寶琴。寶琴是寶釵的妹妹,用寶玉的話講,美麗得“形容不出來了”;不僅如此,寶琴的才華也堪與姐姐媲美。這種雙子星式的映射,容易給讀者以類比的想法,比如和寶釵一樣的詩風。然而作者卻要借這個與寶釵形似的人來表達與黛玉接近(亦與作者本人接近)的觀點,更為引人注目。由于自幼隨商人父親四處游歷,寶琴的眼界自然比足不出大觀園的女子們開闊,文學創(chuàng)作也能更自由奔放而少約束造作。例如第五十一回寶琴寫下十首懷古絕句,詠懷她所經各省之名勝古跡。在她筆下,這類本因表現(xiàn)得“含蓄渾厚”的詩歌變得“自然新巧”了,且受到大多數(shù)人的好評。惟寶釵批評“后二首卻無考”,認為應“另做兩首為是”,這與前文提到她對湘云說“你看古人中……”之類是一脈相承的。反對新巧,自然趨向保守,囿于祖述先賢了。寶釵言論一出,便遭到黛玉、探春、李紈的反對,尤其是“膠柱鼓瑟”四字,可謂擊中了寶釵詩論的軟肋。
釵黛論詩的最終階段,表現(xiàn)為二者合一,即寶釵的觀念趨同于黛玉,這是一種小說化的巧妙處理。第六十四回寶釵評價黛玉的《五美吟》時,一向主張言出古人的她竟也發(fā)出了“別致”的聲音:
做詩不論何題,只要善翻古人之意。若要隨人腳蹤走去,縱使字句精工,已落第二義,究竟算不得好詩。
一反常態(tài),儼然創(chuàng)新先驅的寶釵,在第七十回詠柳絮詞中力拔頭籌。令眾人和讀者都“拍案叫絕”的理由是:“果然翻的好……纏綿悲戚,讓瀟湘子;情致嫵媚,卻是枕霞。”“風流別致”的蘅稿超越了“風流別致”的黛詞!
有學者從性別研究的角度切入,認為在詠白海棠中,“寶釵詩是對海棠的客觀描寫”,“作者的身份卻無從判別其性別”;“而黛玉的詩則顯然把自己的全部情感都投射在海棠身上”,具有鮮明的女性特征③。實際上,一個嚴守詩教,“溫柔敦厚”、“哀而不傷”,成為主導文本世界的男性話語;一個物我合一,心靈感應,有出于本心而出人意料之思,故能寫出女性的心緒,恰與曹雪芹的詩學取向是不謀而合的。
作為和曹雪芹同時代且過從甚密的人——脂硯齋,對曹氏的詩文特色和創(chuàng)作思路是相當熟悉的。甲戌本第一回眉批有“閱其筆,則是《莊子》、《離騷》之亞”④,指出曹氏詩學取向的淵源所在。汪洋恣肆的文風,亦可造就風流別致的詩風。第三十七回詠白海棠,“風流別致”不敵“含蓄渾厚”,不過在該回“這評的最公”的正文下面,戚序本、蒙府本都寫著“似有不服之心”的雙行小字,而庚辰本、己卯本的雙行批語中也明確提出“話內細思,則似有不服先評之意”。脂硯齋的確是曹雪芹的知己,一語道破作者的弦外之音。
香菱才貌俱佳而又命途多舛,在她身上寄托了作者無限的憐愛。庚辰本第四十八回的雙行批語給予她高度評價:
細想香菱之為人也,根基不讓迎、探,容貌不讓鳳、秦,端雅不讓紈、釵,風流不讓湘、黛,賢惠不讓襲、平。
這等秀外慧中的女子,寫出的詩必定大得雪芹之心——或者說,作者必定把他的得意之作借香菱“新巧有意趣”之筆奔涌而出。不消說她學有所成的佳作,單是學詩伊始的癡迷言行,就讓時人欣賞不已。例如庚辰本在“呆頭呆腦的”下面有一處雙行小字,曰:“今以‘呆’字為香菱定評,何等嫵媚之至也!”
相對于無法確定其真實身份的脂硯齋,曹雪芹于史有征的好友敦誠、敦敏、張宜泉,他們對《紅樓夢》作者的評論更具說服力。據(jù)《鷦鷯庵雜記》,敦誠有兩首《挽曹雪芹》的七言律詩,其中“牛鬼遺文悲李賀,鹿車荷鈿葬劉伶”⑤,表明雪芹與“詩鬼”李賀空靈奇妙的詩風,以及劉伶放蕩不羈的性格大有相似之處。
《四松堂集》還講到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寒秋,“雪芹酒渴如狂”,敦誠借著酒興解下佩刀換酒,“雪芹歡甚”,雙方做詩贈答。這則逸事頗似李白與岑夫子、丹丘生,正是文如其人⑥。
雪芹的“詩酒風流”在敦敏的《小詩代簡寄曹雪芹》中也得到了體現(xiàn),詩中“詩才憶曹植,酒盞愧陳遵”,暗含對雪芹浪漫華麗詩風的贊賞。經常和雪芹“促膝話新詩”的張宜泉同樣認為他“愛將筆墨逞風流”。由此可見,曹雪芹在《紅樓夢》中表達了與他在現(xiàn)實中相一致的詩學取向。
清代初期的詩風,講求典雅深厚,多用古意;在詩話中,則反映出崇尚考據(jù)的特點。“考據(jù)成為詩話的時代特色之一,則是到了清代才出現(xiàn)”⑦。
沈德潛《說詩晬語·卷下》九七條:“少陵《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序》云:‘觀公孫氏舞劍器、渾脫,瀏漓頓挫,獨出冠時?!础稑犯s錄》謂:‘劍器,健舞曲名。’《唐書》:‘中宗引近臣宴集,宗晉卿舞渾脫?!瘎t知‘劍器’、‘渾脫’皆舞名,后人誤以‘劍器’為舞劍,而以‘渾脫’二字與‘瀏漓頓挫’并讀,未免使人笑粲。”⑧這則詩話,與一條嚴謹?shù)膶W術校記無異。
又如馬位的《秋窗隨筆》之三九,根據(jù)唐宋詩歌中出現(xiàn)的名物情況考證出以下頗具“書卷氣”的結論:
唐時始有紫薇,宋時始有臘梅。
更有大量套用古人詩句的作品,連篇累牘,不勝枚舉。倒是有一則詩話,指出了生吞活剝的弊病:
阮亭先生曰:“余嘗見一江南士人擬古樂府,有‘妃來豨豨知之’之句。蓋樂府‘妃呼豨’皆聲而無字,今誤以‘妃’為‘女’,‘呼’為‘喚’,‘豨’為‘豕’,湊泊成句,是何文理?”因于《論詩絕句》著其說曰:“草堂樂府擅驚奇,老杜哀時托興微。元白張王皆古意,不曾辛苦學妃豨?!毕壬苏?,深中嘉、隆七子剿襲古樂府之病。(顧嗣立《寒廳詩話》二六)
更有甚者,“即使是主張詩寫‘性靈’的袁枚,他也主張以學問濟性情”??梢姰敃r考據(jù)風氣之盛。
再看《紅樓夢》,除了上述第五十一回,寶釵評論寶琴的懷古絕句“后二首卻無考”體現(xiàn)了此等風氣外,開卷第一回,空空道人認為石頭的故事“算不得一種奇書”的第一個理由就是“無朝代年紀可考”。曹雪芹借石兄之口,有力地批駁了這一觀點:
我想歷來野史的朝代,無非假借“漢”“唐”的名色;莫如我這石頭所記,不借此套,只按自己的事體情理,反倒新鮮別致。
甲戌本的脂批在這些對話旁評論道:“將世人欲駁之腐言,預先代人駁盡。妙!”
雪芹同樣借寶玉之口,指出原創(chuàng)的可行性與廣泛性,發(fā)出了“惟陳言之務去”的呼聲。脂本第三回,寶玉給黛玉取“顰顰”二字作為表字,探春笑他杜撰,寶玉當即反駁道:“除《四書》外,杜撰的太多,偏只我是杜撰不成?”⑨
曹氏的觀點并非憑空產生,而是“淵源有自來”。朱彝尊曾為雪芹祖父曹寅的詩文集《楝亭集》作序,序中這樣寫道:
楝亭先生吟稿,無一字無熔鑄,無一語不矜奇。蓋欲抉破藩籬,直窺古人窔奧。當其稱意,不顧時人之大怪也。⑩
而在清代,“作為對考據(jù)學風的反撥,一些詩話的作者強調詩的‘性靈’、‘才情’,反對一味‘考據(jù)’、‘抄書’”。反對者中,有相對溫和的折中派,如吳騫《拜經樓詩話》之一三條:
昔人論詩,有用巧不如用拙之語。然詩有用巧而見工,亦有用拙而逾勝者。
更有大刀闊斧的激進派,薛雪《一瓢詩話》之二:
學詩須有才思,有學力,尤要有志氣,方能卓然自立,與古人抗衡。若一步一趨,描寫古人,已屬寄人籬下。
意猶未盡的他又指出了當時尚古派的通病,第九條云:
近今詩家,侈談古詩而薄近體,欲為藏拙計耳。又有一類:故
為佶屈聱牙者,絕似地獄變相,適足以驚婦人孺子,不直識者一笑。
從整個詩歌史的發(fā)展來看,唐、宋兩座高峰橫亙于前,對此明、清時期的詩歌無法回避,必定學習借鑒。然而終明一朝,前后七子“詩必盛唐,文必秦漢”的創(chuàng)作理念大行其道而無可撼動,清代則不然。有學者認為“批判與匡正”是“清代詩學的歷史性起點”?,并進一步闡述道,“清人與明人的詩歌創(chuàng)作,均起步于學古,但明人機械模擬的痕跡犁然可見;清人不然,他們的主張不囿于學古,而是通過學古汲取古人之長,然后奮力突破古人的牢籠以自辟新的天地”。
這種觀點基本成為了學術界的共識,“縱觀整個清代詩歌,就其主流而言……在藝術形式方面,走過了從專摹盛唐,到廣師唐宋,再到獨創(chuàng)清詩這樣一條艱難的道路”?。故而有學者把清代詩壇概括為“花團錦簇,熱鬧異常”?。
自雪芹曾祖曹璽就任江寧織造起,曹家與江南文化就結下了不解之緣。“要考察研究曹雪芹的家世和他本人的早年活動,都離不開江蘇,特別是南京、揚州和蘇州這三處地方,與曹雪芹及其巨著《紅樓夢》有著更加直接、親密和特殊的關系”?。明末清初的江蘇詩壇尚是三足鼎立,有復古的云間派、創(chuàng)新的虞山派和取折中主義的婁東派。但到了清代中期,后七子余音便消失殆盡,性靈說在江蘇頗得響應?,甚至波及嘉、道之際的整個詩壇??梢哉f,曹氏的詩學觀點在這一過渡中具有標志意義。
追求新意,要“風流別致”,不拾古人牙慧。乾隆時期,同處江蘇地區(qū)的詩人趙翼在《論詩》五首里生動明快地表達了這一創(chuàng)作心聲。其中前兩首曰:
滿眼生機轉化鈞,天工人巧日爭新。預支五百年新意,到了千年又覺陳。
李杜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shù)百年。?
由此可見,雪芹安排貫穿于全書的釵黛詩論,并非隨性所至,乃是有的放矢,具有深刻的時代背景。作者借此二人,亦強調以“性靈”和“才情”做詩,對當時盛行的考據(jù)詩風作出了藝術化的強力否定。事實證明,曹氏的見解在清代中后期得到大力宏揚,并日趨成為詩壇主流。這是曹雪芹對詩學發(fā)展的精確前瞻和對詩學特質的獨到領悟,亦為曹氏在文學史上的偉大之處。正如林辰先生所指出的,“曹雪芹之所以偉大,不只是因為他創(chuàng)作了《紅樓夢》,也因為他與在他當時和以前的許多作家不同;他不僅看到了、指出了、批判了公式化和概念化,更重要的是他在藝術實踐中能以自己的‘新奇別致’打破了公式化、概念化的老套套”?。
注:
①胡文彬《紅樓夢與中國文化論稿》,中國書店出版社2005年版,第30頁。胡先生略去具體論述,單以此句概括,并認為“這話是有一定道理的”,可見學術界已有共識。
②[清]曹雪芹、高鶚《紅樓夢》,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版(以程乙本為底本整理),第15頁。除特殊說明外,本文所引《紅樓夢》均采用此版本。下文引用,頁碼一并從略。
③莫礪鋒《性別之分——〈紅樓夢〉詩詞的女性意識》,《古典詩學的文化觀照》,中華書局2005年版,第45頁。
④鄭紅楓、鄭慶山《紅樓夢脂評輯校》,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6年版,第9頁。所引各本脂批俱見此書,下文引用,頁碼從略。
⑤一粟《紅樓夢資料匯編》,中華書局1964年版,第2頁。下文引敦敏、張宜泉的詩句見此書第7-8頁。
⑥原文如下:“秋曉遇雪芹于槐園,風雨沐涔,朝寒襲袂。時主人未出,雪芹酒渴如狂。余因解佩刀沽酒而飲之。雪芹歡甚,作長歌以贈余,余亦作此答之?!币姟都t樓夢資料匯編》,第1-2頁。
⑦張伯偉《中國古代文學批評方法研究》,中華書局2002年版,第500頁。下文“袁枚”句和“對考據(jù)學風的反撥”句,在該書第501-502頁。
⑧[清]王夫之等《清詩話》,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559頁。后文所引詩話均見是書,出注從略。
⑨此處脂本與程本有異文,程乙本為“除了《四書》,杜撰的也太多呢”(第38頁),語氣有所減弱,但語意一致。
⑩胡紹棠《楝亭集箋注》,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7年版,第7頁。
?劉誠《中國詩學史·清代卷》,鷺江出版社2002年版,第33頁?!斑M一步闡述”內容見第147頁。
?朱則杰《清詩史》,江蘇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8頁。
?周偉民《明清詩歌史論》,吉林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344頁。
?吳新雷、黃進德《曹雪芹江南家世考》,福建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魏紹昌《序》,第1頁。
?參見錢仲聯(lián)《三百年來江蘇的古典詩歌》,《夢苕庵清代文學論集》,齊魯書社1983年版,第2—12頁。
?[清]趙翼《甌北詩鈔》,趙翼撰、曹光甫校點《趙翼全集》第四冊,鳳凰出版社2009年版,第510頁。
?林辰《明末清初小說述錄》,春風文藝出版社1988年版,第67頁。
作者單位:南京大學文學院
責任編輯:倪惠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