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杏麗
漫談老舍京味小說的獨特魅力
張杏麗
從題材、語言、主題、情節(jié)等方面分析了老舍的京味小說的特點。老舍的小說主要取材于北京的平民社會,善于運用生動活潑的京式口語,能夠化俚俗為高雅,同時有著鮮明的反帝反封建主題。
老舍的小說;題材;主題;語言;市民社會;市民文化
作家的創(chuàng)作離不開他生活的那個環(huán)境。老舍的京味小說具有獨特的藝術(shù)魅力,它與北京市民社會、市民文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
老舍的北京情結(jié)引導著他去“放膽地寫”他熟悉的北京生活,而且對前輩作家所發(fā)掘的帶有濃郁北京地方色彩的題材進行開拓,在這種題材的拓展中形成他京味小說的“市民文學”風格。
老舍的小說絕大多數(shù)取材于北京的平民社會,涉及城市個體勞動者、城市小知識分子、城市貧民等。老舍是旗人出身,他的小說對已經(jīng)淪為底層市民的前清旗人的遺老遺少也傾注了滿腔的關(guān)注之情。從老舍筆下汩汩流淌的是一部北京底層社會的風俗史,他的小說就像《清明上河圖》一樣,展現(xiàn)出北京市井生活的豐富畫面。他的長篇小說如《老張的哲學》《離婚》《駱駝祥子》《四世同堂》《正紅旗下》以及中短篇小說《老字號》《斷魂槍》《柳家大院》等,都是有重大影響的作品。從這些作品可以看到,老舍小說的題材范圍寬闊,而總是貼近北京的社會現(xiàn)實。
老舍更癡迷的是北京深厚的文化底蘊。老舍以文人的視角和眼光全局把握北京的自然社會和人文社會,對其進行高度而精妙的藝術(shù)概括與提煉。與前代作家的作品相比,老舍小說的文化意蘊更為深厚,也因此他的京味小說成了真正的文化小說?!恶橊勏樽印贰峨x婚》《四世同堂》《正紅旗下》《我這一輩子》《月牙兒》等全是寫北京的風俗人情的。
老舍一輩子都在寫北京的人和事。他的第一篇小說《老張的哲學》是寫北京的,他的最后一篇小說《正紅旗下》也是寫北京的。老舍的小說和北京是水乳交融的,北京成為他創(chuàng)作生命的源泉。
老舍對北京人和北京文化的深刻分析與體察,是其京味小說的精髓所在。老舍正是從北京人和北京文化的深厚底蘊中吸取營養(yǎng),造就了京味小說的獨特魅力。
京味小說一個非常突出的特征是具有鮮明的北京地域特色。老舍創(chuàng)造性地繼承了前代北京作家特別是曹雪芹、文康等的文學語言精髓,不斷錘煉語言,最終構(gòu)建起了以現(xiàn)代北京方言為基礎(chǔ)的藝術(shù)味很足的充滿京腔京味的文學語言。
老舍的京味小說語言的一個最大特點是,無論是人物語言還是敘述、描寫、說明、抒情語言,大都采用北京的方言方語。老舍說:“我自己的筆也逐漸的、日深一日的,去沾那活的、自然的、北京話的血汁”,“我愿紙上寫的與口中說的差不多”。老舍用北京人的北京話敘述、描繪北京的人情世故,使京味小說從內(nèi)容到形式均達到了成熟的狀態(tài)。
“嘔!不出臭汗去,心里癢癢,你個賤骨頭!我給你炒下的菜,你不回來吃,繞世界胡塞去舒服?你別把我招翻了,我爸爸是光棍出身,我什么事都做得出來!明天你再敢出去,我就上吊給你看看,我說得出來,就行得出來!”這是《駱駝祥子》中虎妞的語言,是典型的舊北京刁蠻的潑婦的聲音,非常符合虎妞的身份與性格特征?!案:5膫€子可不小,所以很能吃呀!一頓糊摟上三大碗芝麻醬拌面,有時候還不很飽呢!就憑他這么個吃法,他再有我這么兩份爸爸也不中用!”這是《我這一輩子》中的人物語言,它維妙維肖地把老北京下等巡警又當?shù)之攱尩膹碗s感情抒寫得淋漓盡致!
老舍運用的北京口語之所以具有非同一般的強大的藝術(shù)表現(xiàn)力,究其根源在于,北京方言中最傳神、最鮮活、最生動、最傳神、最具地方特色的部分,正是它最平常、最通俗、最隨意并時刻掛在嘴邊的北京人的口頭語。民間口語帶著原生態(tài)的稚拙與鮮活,最為貼近大眾的現(xiàn)實生活。老舍的京味小說正是通過這樣的語言,生動地表現(xiàn)了北京的風俗人情和社會風貌。老舍在京味小說語言風格的構(gòu)建上是功德無量的。
老舍全面完成了對京味小說藝術(shù)風格的構(gòu)建,標志著京味小說最終走向成熟。老舍對京味小說奠定了民俗之美的藝術(shù)風格。這種民俗之美有濃郁的北京市民生活的民俗風味,有人物、畫面、事件及風俗的質(zhì)樸與明朗,有老舍先生對具有北京地域特色的風情世俗及其藝術(shù)對象的深情投入和風趣幽默的態(tài)度,有傳統(tǒng)的敘事方式和通俗詼諧的文學語言。老舍京味小說藝術(shù)風格的民俗之美包含了內(nèi)容層面的俚俗和形式層面的通俗,二者相輔相成,融為一體,形成了一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原生態(tài)的世俗審美意味。
老舍構(gòu)建京味小說化俚俗為高雅的藝術(shù)風格,首先靠的是把粗糙的生活原態(tài)加以精心打磨,以作家本人的情趣風格進行點化。老舍是化粗放的生活原態(tài)為細致的藝術(shù)品的高手,無數(shù)粗糙俗凡的世俗風物和生活故事,經(jīng)過他的妙筆便會成為精妙絕倫的市井風俗畫,令人生出無限的遐想與興致。比如寫泥塑的兔兒爺,由于老舍細致深情地寫出了惟妙惟肖的形態(tài),就會引起人們關(guān)于月中嫦娥、玉兔的美麗神話傳說的無限遐想,給這些泥塑的小精靈增添了無限的情致與韻味。
其次,老舍以幽默的筆法、詼諧風趣的語言而化俚俗為高雅。老舍擅長含而不露、娓娓道來的方式,讓讀者在不經(jīng)意的笑聲中獲得含蓄雋永的無窮回味。他善于發(fā)揮幽默的結(jié)構(gòu)功能,以故作愚鈍、對比懸殊、渲染夸張等手法造成視覺直觀的喜劇性,讓人在含笑中參悟到其嚴肅的社會內(nèi)涵。老舍讓這“外俗”與“內(nèi)雅”的矛盾去引導讀者由內(nèi)向外的返顧觀照,促成讀者由單純外在的詼諧風趣向豐富內(nèi)在高雅脫俗進行審美視覺的轉(zhuǎn)變。于是乎在笑聲中去深刻領(lǐng)悟、去進行升華。
老舍早期的小說創(chuàng)作追求一種逗樂的藝術(shù)效果。老舍后來認識到這種逗樂的文字只不過是一種滑稽而已,把人逗笑之后不可能留下更深遠的回味,頂多只能算是最初級的幽默感?;m然十分通俗淺易,但卻缺乏化俚俗為優(yōu)雅的功能機制。老舍在深刻反省了逗樂的不足之后,逐漸使自己的幽默從初級走向高級。從《離婚》開始老舍又返樸歸真,歸于幽默。在以后大量的小說創(chuàng)作中,老舍的幽默愈來愈走向成熟。深邃、含蓄、風趣、不為逗樂而逗樂,老舍的幽默演變?yōu)榈氐氐赖赖木酚哪?。而這種精品的幽默正是把俚俗的生活原態(tài)和優(yōu)雅的風情韻味很好的連結(jié)起來。從滑稽走向幽默,通過幽默實現(xiàn)化俚俗為優(yōu)雅,老舍先生最終為京味小說開辟了獨有的藝術(shù)風格。
老舍先生以他對北京風土人情的熟知于心、以他對北京一草一木的無限眷戀之情,描繪北京的自然景物,敘述北京的人尤其是北京平民的不同生活和命運。老舍先生緊扣那個時代的脈搏,刻畫和展示半殖民地半封建化的中國老北京所發(fā)生的人和事。在充滿民族矛盾和階級矛盾的大背景下,北京人掙扎、困惑、徘徊、孤獨。在描寫北京人的不幸命運時,老舍先生往往用幽默詼諧的語言去表現(xiàn)出深遠、厚重的歷史和現(xiàn)實。老舍就像一個技藝高超的風俗畫家,以他那生花的妙筆描摹出北京那個地域的人世百態(tài)、市井風俗。把幽默和嚴肅、俚俗和優(yōu)雅完美地融為一體,去展現(xiàn)北京平民的生活萬象。《駱駝祥子》中的車夫祥子和淪落風塵的小福子,《我這一輩子》中的老巡警,《四世同堂》中的洋車夫小崔、剃頭匠孫七等都是城市貧民的典型形象,他們生活在社會的底層,一心想改變自己的命運,最終以悲劇告終。沒有北京平民的生活萬象,老舍的京味小說也就無法表達出那個時代、那個地域的厚重的歷史感。
老舍的小說創(chuàng)作始于20世紀20年代?!拔逅摹边\動吹醒了老舍的心靈,他由反對母親包辦的一樁婚姻開始而舉起了反帝反封建的旗幟。他說:“反封建使我領(lǐng)會到人的尊嚴,人不該作禮教的奴隸;反帝國主義使我感到中國人的尊嚴,中國人不該再作洋奴?!崩仙岬牡谝徊块L篇小說《老張的哲學》中的趙姑母是一個封建家長式人物,她明明知道李靜和王德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但她恪守封建信條,堅決反對李靜嫁給王德,而把李靜嫁給一個無賴、惡霸作了小妾,充當了封建禮教吃人的工具。老舍通過描寫趙姑母這個人物,揭露了萬惡的封建禮教對人們心靈的毒害之深?!恶橊勏樽印芬员本┤肆嚪蛳樽拥娜鹑錇榍楣?jié)主線,深刻揭露了軍閥混戰(zhàn)、統(tǒng)治階級的殘酷剝削和壓迫給下層人民帶來的深重災難,同時對廣大城市貧民等下層勞動人民寄予了深切的同情?!端氖劳谩肥窃凇捌咂摺笔伦儽l(fā)、北平淪陷的大背景下寫成的,通過祁家四世同堂的生活,再現(xiàn)了各色人等的人生起浮,榮辱得失,鞭撻了日本帝國主義的野蠻侵略,熱情謳歌了北平人民的反抗精神和愛國主義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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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1999(2012)11-0101-02
張杏麗(1976-),女,河南平頂山人,碩士,河南質(zhì)量工程職業(yè)學院(河南平頂山467000)講師。
2012-0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