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東 綜述 寧美英 審校

1.國家衛(wèi)生計生委科學技術研究所（北京，100081）；2.北京協(xié)和醫(yī)學院研究生院

黃體酮是由卵巢黃體分泌的一種天然孕激素，為維持妊娠所必需，具有孕激素的一般作用。在臨床上主要用于月經(jīng)失調、閉經(jīng)、功能失調性子宮出血、黃體功能不足、先兆流產(chǎn)和習慣性流產(chǎn)、經(jīng)前期綜合征及圍絕經(jīng)期的激素替代治療等。黃體酮為甾體類激素，溶解度低，體內吸收差，口服給藥被迅速代謝，生物利用度＜10%，因此目前臨床上黃體酮給藥主要劑型是注射劑。然而，黃體酮注射液注射時刺激性大，造成患者疼痛和不適，長期使用易引起藥物淤積于局部肌肉組織而形成腫塊結節(jié)等，給臨床使用帶來不便。近年來，隨著新型給藥系統(tǒng)的不斷出現(xiàn)，黃體酮的新型給藥系統(tǒng)也相繼被報道，本文就近幾年黃體酮新型給藥系統(tǒng)的研究進行綜述。

1 黃體酮新型給藥系統(tǒng)

1.1 脂質體

脂質體是人工制備的由磷脂雙分子層定向排列而成的微小囊泡，作為一種良好的藥物載體，具有緩釋、促進藥物吸收、增強藥物療效、提高藥物生物利用度、降低藥物毒性、靶向性等優(yōu)點。

王梅等［1］以磷脂、丙二醇、聚乙二醇400為材料，采用一種新型前體脂質體制備方法［2］制備黃體酮前體脂質體，再進一步灌裝于軟膠囊中，制成黃體酮前體脂質體口服軟膠囊制劑。通過葡聚糖Sephadex G-50凝膠柱測定該前體脂質體的包封率并以包封率為指標考察影響包封率的因素。結果發(fā)現(xiàn)，黃體酮可被包封入脂質體囊泡內，包封率較高，最高可達72.36%。藥脂比越大，包封率越高，稀釋倍數(shù)越大，包封率越低。最終確定藥脂比1：20，稀釋倍數(shù)1：10為最佳處方。脂質體滲漏率測定顯示，在4℃放置7d后，滲漏率小，包封率較室溫穩(wěn)定。采用Caco-2細胞模型考察黃體酮及其脂質體的轉運發(fā)現(xiàn)［3］，黃體酮的轉運受到轉運時間、藥物濃度、抑制劑三個因素的影響。在120min內，隨轉運時間的延長，黃體酮的累積轉運量呈線性增加，但在120min后，黃體酮的累積轉運量降低。黃體酮溶液隨濃度的增加，轉運速率呈非線性特征，表明黃體酮的轉運具有濃度依賴性和飽和性。黃體酮脂質體高濃度時轉運速率隨濃度仍呈線性增加，說明黃體酮制成脂質體后改變了轉運機制，主要以被動擴散方式轉運。加入P-糖蛋白抑制劑后，黃體酮的表觀滲透系數(shù)提高，表明其在吸收過程中受到外排蛋白的作用。綜合以上結果說明黃體酮脂質體可改變黃體酮轉運機制，從而促進黃體酮吸收，提高生物利用度。

1.2 微球

微球是用適宜的高分子材料將藥物包裹或吸附而制成的球形或類球形的微粒，粒徑通常在1～250μm之間，適用于口服、注射、透皮、吸入、眼部給藥等多種給藥途徑［4］。微球具有可提高藥物的穩(wěn)定性；防止藥物在胃內失活或減少對胃黏膜的刺激性；減少藥物的配伍變化；達到緩釋或控釋的目的；使藥物濃集于靶器官等優(yōu)點。

高豪等［5］以聚乳酸為載體材料，采用乳化溶劑揮發(fā)法制備黃體酮微球。以包封率、載藥量為主要評價指標，通過單因素實驗考察制備黃體酮微球的主要影響因素，確定最佳工藝條件。黃體酮的最佳工藝條件為：1%聚乙烯醇為乳化劑，分子量為30 000U的聚乳酸（PLA）為載體材料、濃度為0.075g／ml，藥材比例1：7.5，油水比例1：20，攪拌速度800～1200rpm／min。紫外-可見分光光度法測定黃體酮微球包封率和載藥量分別為（80.60±1.00）%和（10.63±0.05）%。掃描電鏡顯示下的微球光滑、球形圓整、均勻、分散性好。體外釋放考察結果顯示黃體酮從微球中釋放分兩個階段，在49h內顯突釋效應，共釋放了41.01%，49h后進入較穩(wěn)定的釋放階段，表明所制微球具有明顯的緩釋效果，能有效延長藥物作用時間。

乙酸乙酯為制備聚乳酸-乙醇酸（PLGA）微球時常用的非鹵代分散溶劑，其具有毒性低的優(yōu)點，但是具有輕微的與水混溶性，難以溶解疏水性藥物，在制備微球過程中易產(chǎn)生聚合的沉淀物等缺點［6］。為了克服乙酸乙酯的這些缺點，Kang等［7］以丙酸甲酯為分散溶劑，通過乳化溶劑揮發(fā)法制備黃體酮的PLGA微球。通過與乙酸乙酯制備的黃體酮微球對比，發(fā)現(xiàn)所制備的黃體酮微球粒徑范圍及包封率與乙酸乙酯制備的微球相似，溶劑殘留量也接近。然而丙酸甲酯作為常用的食品調味劑不僅安全性高，且相對于乙酸乙酯蒸發(fā)速率更快，與水混溶性更低，在水相和油相體積比發(fā)生改變時也能形成滿意的乳劑。說明丙酸甲酯有潛力成為制備黃體酮微球的分散溶劑。在另一項研究中，為了避免傳統(tǒng)去除溶劑的方法溶劑殘留量高的缺點以及避免鹵代試劑作為分散溶劑的毒性危害，IM等［8］用對人體無害的調味劑甲酸異丙酯作為分散溶劑，采用基于氨解反應的方法去除有機試劑制備黃體酮的PLGA微球。制得的黃體酮微球通過氣相色譜測定發(fā)現(xiàn)，甲酸異丙酯的殘留量極低，不超過（0.34±0.07）%。

1.3 納米粒和納米結構脂質載體

納米粒是由天然或合成的高分子載體材料制成的、粒度在1～100nm范圍的固態(tài)膠體微粒。其物理穩(wěn)定性好、粒徑小、表面能大，具有有利于藥物的吸收和提高藥物的生物利用度、可制成骨架型緩釋制劑、具有靶向性等優(yōu)點。納米結構脂質載體是在固體脂質納米粒的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一種新型給藥系統(tǒng)，相比于傳統(tǒng)的固體脂質納米粒，具有載藥量高、安全性好、穩(wěn)定性高等優(yōu)勢。

應曉英等［9］制備了黃體酮脂質納米粒，并以去勢大鼠為模型動物，利用高效液相色譜（HPLC）法測定大鼠血漿中黃體酮的含量，比較黃體酮脂質納米粒和黃體酮油溶液在大鼠體內的藥代動力學差異。根據(jù)梯形法計算得到黃體酮脂質納米粒和油溶液的 AUC0～36h分 別為 7.2656 和 5.6387μg／（h·L），黃體酮脂質納米粒的生物利用度為油溶液的1.93倍。兩者均能在胃腸道內較快被吸收進入體循環(huán)，并在給藥后出現(xiàn)兩個峰。但脂質納米粒的第2個峰濃度較油溶液更高，且延續(xù)時間更長。表明脂質納米粒口服后在胃腸道主要經(jīng)淋巴通道吸收途徑進入體循環(huán)，僅小部分經(jīng)由非淋巴通道進入體循環(huán)，而經(jīng)淋巴通道吸收的載藥納米粒不經(jīng)過肝代謝，藥物損失少，大部分藥物都可以隨納米粒進入體循環(huán)，并在體循環(huán)中逐漸從納米粒中釋放。因為藥物從納米粒中釋放要比藥物從油溶液向血液中擴散速度慢，出現(xiàn)的血藥峰值時間較油溶液組略晚，生物利用度更高。

Yuan等［10］以單硬脂酸甘油酯和硬脂酸為固態(tài)脂質，油酸為液態(tài)脂質，采用微乳法制備黃體酮納米結構脂質載體，探討了影響藥物包封率和藥物釋放行為的因素。結果表明：通過增加液態(tài)脂質的量可以調整藥物的釋放行為，且當油酸的濃度越高，黃體酮釋放速率越快；通過微乳化制備的納米結構脂質載體相對于通過溶劑分散法制備有更高的包封率和更慢的釋放速度；通過使用聚乙二醇單硬脂酸酯為固態(tài)脂質制備黃體酮納米結構脂質體發(fā)現(xiàn)，藥物的包封率降低，但是釋放率升高；隨著黃體酮加入量的增加，納米結構脂質載體的載藥量增加，但是包封率卻有輕微的下降。

1.4 微乳

微乳是一種乳滴直徑＜0.1μm的特殊乳劑，是由水相、油相、表面活性劑在適當?shù)谋壤伦园l(fā)形成的一種透明、各向同性的油水混合體系，具有熱力學穩(wěn)定、易于制劑、低黏度、高載藥量以及液滴直徑小的優(yōu)點。由于微乳的液滴直徑小、界面張力低，因而更容易與皮膚接觸、能更好地黏附于皮膚上并且促進藥物透皮吸收，因此，將微乳用于透皮給藥系統(tǒng)具有很多優(yōu)勢。

EI Maghraby［11］以油酸為油相、吐溫80為表面活性劑、丙二醇和乙醇為助表面活性劑，通過偽三元相圖擬合制備了黃體酮微乳，并將其應用于透皮給藥系統(tǒng)。封閉使用時，含有20%乙醇的黃體酮微乳透皮吸收量較不含乙醇的黃體酮微乳高2.3倍，含40%的黃體酮微乳較不含乙醇的高3.7倍，表明乙醇具有明顯的滲透促進作用，能顯著增加黃體酮的透皮吸收量。噴灑使用時，含20%和40%乙醇的黃體酮微乳透皮吸收量分別下降了28%和26%，說明隨著乙醇的揮發(fā)，其促進滲透的作用減弱。但是噴灑使用含有乙醇的黃體酮微乳透皮吸收量仍然高于封閉使用不含乙醇的微乳，提示乙醇揮發(fā)形成的藥物濃度過飽和也是促進透皮吸收的因素之一。將皮膚用40%的乙醇預處理后噴灑不含乙醇的黃體酮微乳，結果相對于未處理的皮膚，黃體酮透皮吸收量增加，但是卻明顯低于含有40%乙醇的黃體酮微乳的透皮吸收量；將不含乙醇的過飽和黃體酮微乳與含有40%乙醇的微乳同時噴灑使用，后者的透皮吸收量比前者高2.4倍。上述結果表明乙醇的滲透促進作用和揮發(fā)造成的藥物濃度過飽和并非促進透皮吸收的唯一因素，乙醇使微乳的粒徑更小，表面張力降低等都可能是促進透皮吸收的原因。

1.5 環(huán)糊精包合物

環(huán)糊精包合物是以水溶性環(huán)糊精為載體，將疏水性藥物包合于其中空結構中形成的復合物。其具有可控制藥物的釋放、實現(xiàn)藥物定位釋放、防止揮發(fā)性成分揮發(fā)、提高制劑穩(wěn)定性、使液體藥物粉末化，以及改善藥物的溶解性等優(yōu)點。

為提高黃體酮在水中溶解度，王憲英等［12］以β-環(huán)糊精為材料，采用共沉淀法制備黃體酮β-環(huán)糊精包合物，以包合物的回收率和包合率為指標，通過正交實驗篩選包合物的最佳制備工藝。黃體酮β-環(huán)糊精包合物最佳制備工藝為主客比1：2，包合溫度40℃，包合時間4h。紅外光譜鑒定顯示黃體酮與β-環(huán)糊精已形成包合物，溶解度及溶出度測定表明包合物可明顯提高黃體酮的溶解度和溶出速率。

1.6 肺部給藥系統(tǒng)

肺部給藥系統(tǒng)是指藥物經(jīng)口腔吸入肺部，在肺部發(fā)揮局部或經(jīng)由肺部發(fā)揮全身治療、診斷或預防作用的一類制劑。肺部給藥可避免肝臟首過效應，從而降低給藥量和藥物副作用，提高藥物的生物利用度［13］。

Ragab等［14］首次以 Pluronic F-68、β-環(huán)糊精和硫酸亞鐵為材料，采用乳化溶劑揮發(fā)法制備經(jīng)肺部給藥的黃體酮磁性納米聚集體。由掃描電鏡可見制得的納米聚集體由均勻、近球形的初級納米粒聚集而成，聚集體直徑分布從（90.20±4.51）nm 到（293±14.65）nm。磁性測定顯示所制得的納米聚集體在人體正常體溫時具有超順磁性。影響因素試驗結果表明，黃體酮的加載量、加載方法和納米聚集體的聚合物組成均會影響藥物包封率。體外釋放考察顯示，黃體酮主要通過擴散的方式控制釋放，在最初的突釋后能夠持續(xù)釋放14d，其釋放速率受載藥量、粒徑、藥物加載方法、β-環(huán)糊精用量的影響。關于黃體酮納米聚集體在肺部的沉積情況正在進一步研究之中。

1.7 陰道環(huán)和陰道緩釋凝膠

陰道環(huán)是一種環(huán)狀、柔韌且有彈性的裝置，主要以硅橡膠彈性體或熱塑性材料為材質，能夠向陰道中長期緩慢釋放藥物，從而發(fā)揮局部治療或全身作用。由美國人口理事會研發(fā)的黃體酮陰道環(huán)是由柔韌的硅橡膠彈性體和微粉化的黃體酮均勻混合制成的基質型陰道環(huán)，能夠連續(xù)使用3個月。目前該環(huán)已在智利等國家上市，主要用于婦女產(chǎn)后哺乳期避孕，商品名為“ProgeringR○”［15］。有研究證明，黃體酮陰道環(huán)的避孕效率與TCu380A宮內節(jié)育器相似，但操作卻更加簡單、方便，使用者可自我控制而不需要專業(yè)人員［16］。Helbling等［17］以乙烯-醋酸乙烯共聚物（EVA）為基質，采用熱熔擠出法制備黃體酮陰道環(huán)。制得的環(huán)為基質型，呈白色，質地柔軟、韌性好。體外釋放考察顯示，該環(huán)能持續(xù)釋放90d，平均釋放量為（12.05±8.91）mg／d，與ProgeringR○90d平均釋放量相似。但是該環(huán)卻具有初始藥物加載量低，釋放完全，制備過程中不需要額外的交聯(lián)和硫化，制備時間短且成本低，對環(huán)境危害小，可回收利用等，ProgeringR○不具備的優(yōu)點。

黃體酮緩釋凝膠是一種全新的微?；烊稽S體酮陰道用制劑。由于其通過陰道吸收，在保證子宮局部有效的藥物濃度同時減少吸收入血的藥物比例，從而減少發(fā)生全身不良反應的風險，臨床主要用于黃體支持治療，目前上市的產(chǎn)品有CrinoneR○。國外研究證明，CrinoneR○具有與肌內注射黃體酮相同的療效，但不良反應卻明顯減少，使用方便，避免針劑治療的痛苦，患者依從性更好。一項以中國女性為對象的研究表明：CrinoneR○在輔助生殖技術中作為黃體支持具有滿意的療效和安全性，相比于傳統(tǒng)的給藥方式，患者更愿意接受黃體酮凝膠陰道給藥［18］。汪衛(wèi)軍等［19］制備了黃體酮陰道緩釋凝膠。以凝膠的動態(tài)黏度和體外釋放度為指標篩選處方組成和制備工藝，最終確定微粉化黃體酮（8g）、卡波普974P（1.5g）、聚卡波菲（1.5g）、丙三醇（11g）、液體石蠟（5.1g）、山梨酸（0.08g）、混合酸甘油酯（2g）水合1.5h為最佳處方工藝。釋放度測定表明，自制的緩釋凝膠釋放度與國外樣品無差別。

2 展望

黃體酮作為內源性激素，其安全性比合成的孕酮類激素更高，具有廣泛的應用前景，目前在婦女產(chǎn)后避孕和輔助生殖領域被廣泛使用。近年來對黃體酮新型遞送系統(tǒng)的研究取得了較大的進展，通過劑型改造，可以提高黃體酮的溶解度和穩(wěn)定性，極大地提高黃體酮在體內的生物利用度而減少其毒副作用。雖然脂質體、納米粒等微載體藥物遞送系統(tǒng)較傳統(tǒng)劑型具有很多獨特的優(yōu)點，如在提高藥物的生物利用度，降低藥物的毒副作用及挖掘現(xiàn)有藥物治療潛力方面大有可為，但尚存在諸如載藥量小、工藝復雜、大規(guī)模生產(chǎn)困難等問題，因此在推廣此類制劑上市方面仍面臨著許多挑戰(zhàn)。陰道給藥系統(tǒng)不僅具有緩釋、安全性高、副作用小、使用方便、患者依從性好等優(yōu)點，其生產(chǎn)技術和工藝相對簡單，更加容易實現(xiàn)大規(guī)模生產(chǎn)，目前已有黃體酮陰道環(huán)ProgeringR○和黃體酮陰道緩釋凝膠CrinoneR○兩個產(chǎn)品上市。相信在不久的將來，釋藥更加平穩(wěn)的黃體酮陰道控釋制劑將會上市。當然，隨著新技術、新材料不斷被發(fā)掘，黃體酮的微載體藥物遞送系統(tǒng)也會逐漸被推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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