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曉霞
我的故鄉(xiāng)在西巖山腳下,無論是房前屋后,還是田間地埂,以及荒原野坡,處處都有棗樹的蹤影,甚至在懸崖峭壁的石縫間也能茁壯成長,一株株,一片片,郁郁蔥蔥,生機盎然,漫山遍野,成林成坡,山下的片片棗樹園是棗樹林,山坡上的片片棗樹園是棗樹坡,誓與大地結緣,譜寫著燦爛的生命之光。
每當春天來臨,棗樹伸展著褐色的樹枝,枝繁葉茂,棗花就密密麻麻地爬滿枝頭,淡黃色的小花綻放在長長的綠葉間,清淡,靜美,蓬蓬簇簇,花香濃郁,蜜蜂在花叢中嚶嚶嗡嗡地喧鬧,花蝴蝶在花葉間翩翩起舞,我和小朋友們每次上學經過棗樹坡,總會被花香熏得心里癢癢,禁不住深深地吸幾口香氣,沁人心脾。
待果實透出綠盈盈的頭來,棗花就開始輕輕地飄落下來,飄飄灑灑,飄落在我們的頭發(fā)上,飄落在我們的衣服上,正像宋代詞人蘇東坡說的“蔌蔌衣巾落棗花”。我們在棗樹下面向前飛奔著,滿身的棗花隨著我們一起飛舞,宛如一團團暗香浮動的云。
秋天到了,滿山坡都是紅彤彤的棗兒,沉甸甸的,掛滿了枝頭,壓得枝條彎腰低頭。有的圓圓的大如雞蛋,我們稱其為大靈棗;有的圓圓的小如彈子,我們稱其為小金棗;有的長長的形如布袋,我們稱其為布袋棗。棗兒欣欣向榮,像燈籠,像瑪瑙,圓圓的,鼓鼓的,在秋風吹佛下,東搖搖,西晃晃,隨風起舞,好似在枝頭歡迎我們。小孩子們禁不住紅棗的誘惑,又畏懼棗刺,便舉起棍子猛抽棗樹的枝條。棗枝亂顫,紅棗兒噼里啪啦地落下來,落在頭上和身上,滾在地上,偶爾還會舉起雙手,接在手里。猴急的小孩子,便會隨便拾起一塊小石子,用力向棗兒擲去,紅棗應聲落地。大家高叫著、追逐著、爭搶著撿起一個個紅紅的棗兒放進口袋里,塞進嘴巴里,嚼出滿口的紅,滿嘴的甜,皮薄肉厚,又甜又脆,邊吃邊唱,一路歡歌:“七月邊,棗紅圈;八月十五,棗紅全。棗兒甜,棗兒脆,要吃棗兒找伙伴,伙伴舉起長棍子,打下棗兒一片片。你也吃,我也吃,小朋友們一起吃。”那是一種絕妙的享受,好似吃到了人間無上的美味。
我發(fā)現(xiàn)越是被小孩子們抽打的棗樹上的棗兒總是又紅又大,又甜又脆。奶奶說,棗兒有一種怪脾氣,越是抽打它的枝葉,來年結的果實就會越多,越誘人。
真正的優(yōu)秀者就像一棵棗樹,任憑外界的刺傷,依然我行我素,愈挫愈勇,默默耕耘,碩果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