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 霜
(西南大學 文學院,重慶 400715)
魯迅作為一位用靈魂在寫作的知識分子,在他的筆下,晦澀繁瑣的意象、跳躍的意識以及時空的自由轉(zhuǎn)換敘述都使其作品的主題意蘊呈現(xiàn)出多義化的傾向?!秱拧肥囚斞竷H有的一篇以愛情故事作為敘述對象的小說,“《傷逝》雖然是魯迅惟一的愛情小說,但可以肯定魯迅這時期的思想也左右了這篇小說的寫作,甚至可以進一步從文本中讀出,愛情故事的外衣并不能包裹住魯迅‘黑暗與虛無’的精神內(nèi)核”[1]?!秱拧沸≌f文本基調(diào)集清冷和孤獨于一身,全文采用第一人稱的敘事視角進行文本書寫,在行文風格上呈現(xiàn)出一片“空虛”與“寂寞”的敘事形態(tài)。從文本敘事建構(gòu)看,小說在時間上表現(xiàn)出與過去交相輝映的形態(tài),分別交織著現(xiàn)在與過去,過去與現(xiàn)在;在空間敘述上通過會館——吉兆胡同——圖書館,吉兆胡同——會館——的交替來完成。魯迅采用這樣一個封閉且圓整的敘事框架,使得作品所蘊含的生命空虛意識被完滿地彰顯出來,彌漫在小說的字里行間??v觀全文,作品所滲透出來的無盡的“傷逝”和“廣大的空虛”是作者通過“手記”這一自由文體,在主人公涓生的自我懺悔與辯護中加以呈現(xiàn)的,并通過靈魂質(zhì)問的方式,展現(xiàn)涓生身上的空虛,包括愛情與人生道路的選擇以及如何奮力反抗這種空虛。從這個層面上來看,《傷逝》有著豐富的空虛意蘊。
空虛是一種心理意識,是一種生命體驗?!翱仗撌且环N找不到實體又讓人深陷其中的體驗?!盵1]主要表現(xiàn)在人們所追求的目標難以實現(xiàn),心靈呈現(xiàn)出一種虛無空蕩的心緒,而且又看不到人生的真實意義,繼而在精神上表現(xiàn)為一種無從著落的人生形態(tài)。在小說《傷逝》里,作者大量重復使用幾組冷色調(diào)的詞語,通篇展現(xiàn)出一種難以言狀的空虛意識,在某種程度上表達了作者對愛情和生命的焦慮和不安的情緒。在小說里,作者用一種低緩沉郁的調(diào)子敘述了涓生是如何從一個對愛情充滿期待,對人生道路充滿向往的熱血青年逐步淪落為一個歷經(jīng)滄桑的懺悔者。仔細閱讀文本會發(fā)現(xiàn),小說文本的字里行間都彌漫著一股濃厚的“空虛”、“寂寞”氣息。這種氣息主要貫穿于涓生與子君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縱觀《傷逝》全文,充滿冷色調(diào)的詞語遍布于小說文本中,諸如“空虛”“虛空”“寂靜”“虛偽”“寂寞”“凄然”“凄慘”等。其中“寂靜”“空虛”“寂寞”“虛空”這四個詞語在小說段落中出現(xiàn)高達二十幾次,分別出現(xiàn)在小說文本的開頭、中間與結(jié)尾,使得小說自始至終都籠罩在這樣一個氛圍里。
在現(xiàn)在與過去相互交織的敘述過程中,涓生獨自一人在會館以一種“寂靜”“空虛”的懺悔心態(tài),在一間“寂靜和空虛”的“破屋”里緩緩回憶著與子君初識相戀的美好,自己“仗著她逃出這寂靜和空虛”“這寂靜和空虛是并不這樣的,常常含著期待”,然而一年之后,“只有寂靜和空虛依舊,子君卻決不再來了”。作者將涓生一年前與子君熱戀時的滿心期待與一年后子君永遠離去的殘酷事實進行對比,以此來闡發(fā)涓生與子君的愛情雖然會摻雜著些許“期待”,但是,事實上他們的愛情自始至終都處于一種“寂靜”和“空虛”的狀態(tài)當中,揮之不去。然后,當兩人同居后度過一段甜蜜時光,在子君將生活重心放在日?,嵤律?、涓生失掉工作以及經(jīng)濟狀況每況愈下等一系列的事件發(fā)生之后,涓生覺得自己跟子君隨意聊天這樣簡單的事情都很空洞,比如“然而我的笑貌一上臉,我的話一出口,卻即刻變?yōu)榭仗摗薄I踔龄干J為子君“磨煉的思想和豁達無畏的言論,到底也還是一個空虛,而對于這空虛卻并未自覺”。在這里,涓生不僅將自己的愛情徹底否決,并且連著子君的思想也徹底否決,認為子君本身就是一個空虛的事實,甚至他們之間的愛情,也是空虛的。最后,當子君離家出走之后,這種“空虛”與“寂寞”的感覺仍然跟隨著涓生,直到得知子君的死訊,再加上“期待著新的東西”沒有到來的可能,涓生感覺到了徹頭徹尾、痛徹心扉的“空虛”與“寂靜”。當“四周是廣大的空虛,還有死的寂靜”時,涓生內(nèi)心充滿了對子君的懺悔,加之其在人生道路上又失去方向,從而產(chǎn)生一種生命的焦慮感,并伴隨著無盡的空虛。此處可觀之,這種生命空虛是一種關(guān)乎思想的孤獨,同時也是作者魯迅自身的生命體驗,表達了他對那個時代的焦慮與無奈。
“這些形容性詞語的頻繁出現(xiàn),其作用絕不止于刻畫環(huán)境、人物神態(tài),更重要的是傳達出了對人生荒蕪、空虛和寂寞的體驗。涓生對生命情欲的正面追求(求愛于子君)與負面追求(遺棄子君)所落得的唯一的結(jié)果就是‘虛無’。在涓生的人生境遇和人生感喟中,正流露了魯迅本人對生命的焦慮與惶惑——這正是此時魯迅人生哲學中的實存狀態(tài)觀。”[2]的確,正因為這些極具冷色調(diào)的詞語奠定了小說的基本敘述基調(diào),使得作者在敘述涓生的自我懺悔與辯解時,時刻采用一種濃郁低緩的調(diào)子,從而有力地闡述了作者有關(guān)生命空虛的主題意蘊。
《傷逝》“在主體部分充斥了許多‘寂靜’‘寂寞’‘虛空’等字眼,并散布著愈見濃厚的兩人間的隔膜、猜疑和誤解”[1]。作者借助涓生的自白,在愛情與人生價值兩個層面所攜帶的空虛氣息主要來源于隔膜。隔膜,是魯迅作品里一貫的敘事主題?!棒斞感≌f除了母子間充滿倫理情愛外,其他血緣親屬間有的只是疏遠、隔膜甚至冷酷。”[3]在《為了忘卻的記念》里,作家有寫到“談了一些天,我對于她始終隔膜”,尤其在《故鄉(xiāng)》寫到和閏土的關(guān)系時,“我們之間已經(jīng)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我希望他們不再像我,又大家隔膜起來”。《傷逝》仍然不例外,在敘述兩人同居“不過三星期”,涓生“似乎于她已更加了解,揭去許多先前以為了解而現(xiàn)在看來卻是隔膜,即所謂真的隔膜了”。而且,文中多次出現(xiàn)諸如“空虛”“寂寞”等詞語,而且還大量出現(xiàn)一些類似“沉默”“不開口”“無言”“不大愿意開口”“不言”等詞語,并同時伴隨著“凄然”“凄慘”“凄苦”“黯淡”等冷色調(diào)的詞,其語義不約而同地指向作品中涓生與子君之間的隔膜。無疑,這些詞語的呈現(xiàn)又增添了整個文本的空虛氛圍,從而升華了作品的主題意蘊。在文本中,這種“隔膜”主要通過敘事方式和空間分置兩種手段加以實現(xiàn)的。
從敘事方式上來看,涓生與子君的話語交流是有隔閡的。全文以涓生的口吻貫穿始終,包括子君的話語,子君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處于一種失語狀態(tài)。盡管涓生在小說的開頭便表示“要寫下我的悔恨與悲哀,為子君,為自己”,但是涓生的心理語言編織對象卻并非處于失語狀態(tài)的子君,大多好像是在為他自己的罪行開脫。涓生一出場便是一個滔滔不絕的說道者形象,而子君則基本處于無言狀態(tài)。
其實,涓生與子君的愛情先天就存在著許多缺陷,彼此溝通不暢,作者在字里行間里都埋下伏筆。從他們相愛于“寂靜”又“空虛”的“破屋”里,在這個“破屋”里,有“破窗”“敗壁”和“半枯的槐樹”,如此美好的愛情與這樣頹敗空虛的環(huán)境形成巨大反差。而且,文本敘述開始,子君的話語就很少,這也預示著某種不可調(diào)和的因素在里面。當涓生對子君“談家庭專制,談打破舊習慣,談男女平等,談伊孛生,談泰戈爾,談雪萊”時,子君“總是微笑點頭”,沒有其它話語;當涓生與子君同居三星期之后,他們開始“沉默的相視”之后“放懷而親密的交談”“后來又是沉默”,兩人間的隔膜便是從這里開始的,涓生覺得同居之后了解子君更多之前未知的事情,他把這種未知稱作“隔膜”。疏離感一旦在涓生心里扎根,便揮之不去,再加上子君對任何事情基本采取不聞不問的態(tài)度,使得兩人的隔膜越來越深,交流越來越少,生活自然變得單調(diào)乏味和空虛。所以,當涓生心疼子君不要太勞累時,子君“只看了我一眼,不開口”;當涓生失掉工作時,子君勸解涓生時底氣不足,話未說完;接著兩人又“在無言中”發(fā)廣告和發(fā)信;再接著涓生“費去五星期吃飯的束縛”,子君“大約很不高興,可是沒有說”;當涓生嘗試再次與子君暢談文藝時,子君除了“點頭答應著傾聽”,就是“沉默”;后來兩個人的關(guān)系逐步演變?yōu)殇干X得只要自己的話一出口,就會“即刻變?yōu)榭仗摗保恢钡戒干鷮ψ泳拱撞粣鄣氖聦崟r,敘事節(jié)奏達到前所未有的緊張感時,而子君仍保持沉默。至此,兩人的關(guān)系完全間離,兩顆心已經(jīng)完全隔閡。事實上,“掌握了話語權(quán)的涓生和處于失語狀態(tài)的子君,他們之間怎么能有真正的交流和溝通呢?”[4]
從空間分置來看,涓生和子君的生存空間也是完全隔離的。全文在空間敘述上則由會館——吉兆胡同——圖書館,吉兆胡同——會館——的交替來完成。涓生與子君崇尚自由愛情,兩人不顧世俗的阻隔而在吉兆胡同過著同居生活??墒?,事與愿違,隨著“天氣的冷和神情的冷”,“逼迫”涓生“不能在家庭中安身”。終于,他在“通俗圖書館里覓得了我的天堂”。圖書館作為一個公共空間,是涓生身心溫暖的存在。同時,也是他逃脫生活瑣事最好的避難所。在圖書館里,雖然沒有什么可以好書可以閱讀,但是在這個相對安靜且自由的空間里,他有時間去思考自己的人生。相比之下,吉兆胡同是一個私人空間,里面充斥的內(nèi)容相對比較繁瑣。整日圍繞身邊的除了油鹽醬醋、飼養(yǎng)雞狗之類的家庭瑣碎之外,別無其它。這與圖書館的溫暖存在形成鮮明的對比,自然而然,涓生不愿意回家,直至閉館,他才會回到胡同,去“領(lǐng)略冰冷的顏色”。作者正是通過對子君與涓生兩個人活動空間的隔離,從而讓兩人繼心靈失去交流機會之后,兩人的生存空間也失去相應的溝通機會,這種狀態(tài)無疑會讓兩人無論從身體還是從精神上都產(chǎn)生了巨大的隔膜。
這種從敘事方式到空間分置所表現(xiàn)出來的隔膜,勢必會導致涓生與子君之間缺乏深層次溝通,從而產(chǎn)生心靈隔膜,造成一定程度的誤解與猜疑,無法真正達到心靈的契合。所以,兩人后面在愛情與人生道路上陷入雙重空虛狀態(tài)也是理所當然的。
遭遇人生和愛情道路的雙重空虛,涓生并沒有就此沉淪,他選擇進行“開辟”新道路,“再造”新生活。顯然,這是他反抗空虛的出路。涓生是魯迅筆下的人物,在某種程度上他身上承載著作者有關(guān)生命的一些想法。一直以來,“魯迅把人生喻為走路”[5]?!懊鎸@樣一個隔膜的世界,魯迅提出的不是向自然復歸的‘道’,而是向前伸展的‘路’”。[6]當然,“在無路之路走路,在‘歧路’中走路:魯迅坦率地承認自己的困惑?!盵5]魯迅一直運用絕望與希望兩種生命狀態(tài)相糅合的眼光審視個體生命形態(tài),由于理想與現(xiàn)實的強烈沖突,使其掙扎其中并伴隨著精神上的痛苦,然后體現(xiàn)在其創(chuàng)作過程中,被希望與絕望交織折磨著。在如此復雜和矛盾的邏輯結(jié)構(gòu)當中,“詩人一方面是消極的,抑郁的,另一方面又悸動不安地要求行動”[7]。這是魯迅矛盾心理的真實寫照,盡管涓生遭遇了愛情與人生道路的雙重空虛,但是仍然沒有徹底放棄對新生路的開辟。雖然其中有過彷徨與猜疑,有過空虛與寂寞。但是于絕望之中奮力反抗是魯迅的創(chuàng)作主張,這種反抗人生空虛的生命意志和人格力量是魯迅作品所獨有的,透過《傷逝》我們可以深刻感受到,魯迅先生并不是單純就涓生與子君的愛情悲劇而建構(gòu)敘事文本,而是假借愛情敘事之框架來探尋人生的空虛,并一直尋找能夠超越這種生命空虛的途徑,即進行絕望地反抗,繼續(xù)尋找新的出路。
雖然,《傷逝》文本結(jié)構(gòu)以主人公的空虛意識貫穿首尾,但是,深入分析文本會發(fā)現(xiàn),文中多次提到涓生在陷入無邊空虛狀態(tài)的同時,對當前“空虛”處境采取行動,尋找超越途徑時,并多次呼吁自己“從此要在新的開闊的天空中翱翔”,因為他“還沒有忘卻翅子的扇動”。文中多次出現(xiàn)有關(guān)“路”這個意象的字眼,諸如“新的路”“新的生路”“灰白的長路”“生活的路”“人生的路”此類?!肮铝⒌乜矗贰c‘空虛’相左,其實它們在文中,在具體的語言環(huán)境里,都是為著表達無路可走這層意思?!盵8]但是,作者在“生路”前面用“新”加以修飾,那么其語義內(nèi)涵則截然不同,既然用“新”來表示,則必然對“舊”有所不滿,里面潛藏著想要超越的行動因子。當涓生意識到當前的空虛狀態(tài)時,欲對空虛處境進行有效地超越,雖然幾經(jīng)周折,但最終他還是超越成功,“向著新的生路跨進第一步去”。
涓生對于“新的生路”的追尋與思想里的空虛共在,兩者不相分離,時刻伴隨左右,進而造成涓生時刻陷于水深火熱的矛盾糾結(jié)狀態(tài)中。文中,當涓生失掉工作并與子君開始產(chǎn)生隔膜時,兩人生活在一片空虛當中,涓生第一次說出“說做,就做罷!來開一條新的路”。這里“新的路”,可以理解為他想為自己的人生困境,為自己的愛情尋找新的出路。所以,兩人在“看廣告和發(fā)信”時,“似乎又都感到彼此的堅忍倔強的精神,還看見從新萌芽起來的將來的希望”。并且,他認為之前的工作是一個牢籠,失掉之后他可以在廣闊的天地自由飛翔,信心滿滿。隨著文本內(nèi)在邏輯的自由發(fā)展,這個超越的行動似乎又被現(xiàn)實和子君所拖累,現(xiàn)實生活的窘迫以及與子君關(guān)系的隔膜促使涓生又一次陷入巨大的空虛與新的生路的矛盾狀態(tài),但是他還是“未忘卻翅子的扇動,雖然比先前已經(jīng)頹唐得多”,并且得出“人的生活的第一著是求生”的經(jīng)典話語。這種矛盾糾結(jié)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小說結(jié)尾,最后他終于找到向著新的生路跨出去的第一步的方法,即寫下自己對子君的悔恨和悲哀,拋下空虛的過去,向著新的生路“默默地前行”,盡管他打算用“遺忘”和“說謊”來作為他前行的向?qū)?,但是最終還是實現(xiàn)了對過去一切空虛的超越。
至此,魯迅有關(guān)涓生對于空虛與生路的矛盾糾結(jié)狀態(tài)敘述圓滿完篇,他堅持自己一貫的敘事基調(diào)與風格,將這一個體愛情悲劇上升到了另一生命哲學命題的范疇,涓生最后徹底醒悟,找到了超越空虛的有效途徑,拋棄了過去的一切空虛?!凹缺磉_了個體在世的虛無和荒誕,又張揚了克服這種虛無和荒誕的尋路意識的反抗行為。這兩方面的結(jié)合構(gòu)成了魯迅最為深刻的生命悲劇意識,顯示了生命的莊嚴、悲壯和崇高,極富哲理意味,從而使這部作品在對現(xiàn)實的擁抱中又表現(xiàn)了對現(xiàn)實的超越?!盵2]
《傷逝》表面以愛情作為敘事對象,實則可以解讀為作者借助主人公涓生之口來探索當生命靈魂被無邊的空虛所吞噬時,個體生命如何超越這種空虛,從而使得自身得以解脫的真實寫照。身處思想動蕩多元的“五四”時期的魯迅,以敏銳的眼光審視自“五四”以來,受各種自由解放思想所鼓舞而盲目結(jié)合的愛情,并用沉重且傷感的筆調(diào)敘述了涓生與子君悲劇的產(chǎn)生。當各種先進主流思想觀念入侵華夏大地時,作者內(nèi)心的遲疑與矛盾便躍然紙上?!棒斞甘且粋€悖論式的人物,也具有悖論式的思想?!盵9]他一直是一個游走在黑暗中的智者,他的內(nèi)心充滿著各種矛盾糾結(jié)情緒。所以,在他的筆下,涓生自始至終都處于一種極度空虛與奮力超越的矛盾狀態(tài)中。在魯迅看來,“人生實際上就是一個不斷克服虛無和荒誕的過程;而克服的方式實際上也就是不斷的尋路和‘走走’。魯迅正是把自己的這種深刻的人生之思熔鑄到了《傷逝》涓生形象的塑造當中?!秱拧分小仗撆c寂靜’與‘路’這兩類意象反復的交叉呈現(xiàn),其意義也正在于此”[2]。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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