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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烏托邦社會里生態(tài)烏托邦的實現(xiàn)
      ——評加里·斯奈德《返鄉(xiāng)棲居》

      2014-04-11 03:10:17李顯文冷洪芳
      四川文理學院學報 2014年4期
      關(guān)鍵詞:斯奈德烏托邦詩意

      李顯文,冷洪芳

      (1.四川文理學院外語系,四川達州635000;2.重慶文理學院繼培學院,重慶永川402160)

      非烏托邦社會里生態(tài)烏托邦的實現(xiàn)
      ——評加里·斯奈德《返鄉(xiāng)棲居》

      李顯文1,冷洪芳2

      (1.四川文理學院外語系,四川達州635000;2.重慶文理學院繼培學院,重慶永川402160)

      在一個以科技活動為主的“非烏托邦”社會里,人類自身以及與自然之間的關(guān)系均已陷入了困境,面對這樣的世界黑夜,人類通過努力尋求擺脫危機的方式,以求實現(xiàn)一個美好的“生態(tài)烏托邦”社會。在種種方式中,“詩意的棲居”不乏是一種簡便易行、行之有效的方式。當今美國深度生態(tài)學桂冠詩人加里·斯奈德不僅躬行“詩意的棲居”,而且不斷地參與創(chuàng)作,從理論高度上闡發(fā)了“詩意的棲居”。其散文《返鄉(xiāng)棲居》扼述了作者隨“返鄉(xiāng)運動”回歸到家鄉(xiāng)后的所見所感,凸顯了“地方感”,感觸了“返本歸源”時的真正“歸家”,凸顯了包括生態(tài)聯(lián)系觀、生態(tài)整體觀和生態(tài)多樣性在內(nèi)的生態(tài)中心主義,飽含著生態(tài)本體論和生態(tài)存在論的思想理念,昭告人們在“非烏托邦”的社會里也有“詩意的棲居”。

      《返鄉(xiāng)棲居》;詩意的棲居;生態(tài)烏托邦;生態(tài)存在論;生態(tài)本體論

      拉斯·諾茲洛姆(Lars Nordstrom)認為加里·斯奈德(Gary Snyder)早期的作品以“地方感”為主題,后來轉(zhuǎn)向了探討在“非烏托邦”(Dystopi—a)的社會里如何實現(xiàn)“生態(tài)烏托邦”(Ecotopia)的理想訴求?!胺菫跬邪睢鄙鐣侵敢粋€以科技活動為主的社會,科技活動破壞了該社會賴以存在的自然環(huán)境,并傷害到了人們的物質(zhì)與精神生活,與之相應(yīng)的是“生態(tài)烏托邦”社會,在這樣的社會里,生命的各種形式都恢復(fù)到了平衡的狀態(tài)。[1]101—140

      其實,科技活動的破壞性早已被智者們所診斷并開出了藥方。拿“貧困時代的詩人的先行者”荷爾德林來說,他面對世界的黑夜開出了“人詩意地棲居在大地上”的藥方,該詩句一經(jīng)名聲顯赫的海德格爾從本體存在論的角度解讀后,①引起了學者們的持續(xù)闡發(fā)。當代美國深度生態(tài)學桂冠詩人加里·斯奈德在文學創(chuàng)作中就始終貫徹著生態(tài)本體存在論的詩學觀,這種詩學觀為我們在“非烏托邦”的社會里實現(xiàn)“生態(tài)烏托邦”的理想提供了一個方向,也為理解其作品準備了一把鑰匙。他將生態(tài)的視域推向了前臺,因為“哪里沒有生態(tài)的遠見,哪里的人們就要遭受沉重的打擊”。[2]3臺灣學者蔡振興說自己的文章《史耐德與生命書寫/詩學》就“旨在凸顯史耐德生態(tài)論述中的本體論存在轉(zhuǎn)向,強調(diào)生態(tài)論述是為生命服務(wù)”。[3]474能充分、直接反映生態(tài)本體存在論思想的文章莫過于斯奈德的散文《返鄉(xiāng)棲居》(“Reinhabitation”)。②

      《返鄉(xiāng)棲居》作為文章的標題直接凸顯了其文學創(chuàng)作的一貫主題:“返鄉(xiāng)棲居”,這與其獨特的“雙重意識”的詩藝無不相關(guān),這種詩藝設(shè)法避免“人性、太人性”的視角,也就是說,人類適當?shù)难芯繉ο蟛粦?yīng)只是人,也應(yīng)兼容其它有情與無情世界的(無)生命。[3]476所謂“返鄉(xiāng)棲居”,斯奈德給出了自己的理解,那就是指小部分人遠離工業(yè)社會,因為工業(yè)社會集聚、耗掉了人類八千年的文明成果,然后回歸到適其所歸的地方上來、回歸到土地上來。[4]190在對工業(yè)文明進行批判的同時,斯奈德尤其擔憂目前工業(yè)文明所面臨的困境。他發(fā)現(xiàn),人們越來越脫離其生長的土壤。人類一定要明白:大地是萬物共同之家。[2]IX惟有回到土地上來,回到荒野中來,才能生出一種保護,因為“能保護的就是無保護性”。里爾克有詩句“最終庇護我們的,是我們的無保護性”。[5]斯奈德《神話與文本》中的詩句“大山的氣味依然彌漫在我身上。/(因而)從未被(蜜蜂)叮螫”明證了當人回歸自然,與自然融為一體,與自然氣息相通之時就不會遭到自然的報復(fù)反而會得到自然的呵護。[6]在斯奈德看來,“返鄉(xiāng)棲居”源自于對事物聯(lián)系性(inter—connectedness)和星球有限性的理性、科學的認識,然而,效忠于地方而生活以及靠該地各種形式的太陽能而生存的現(xiàn)實要求會造成身體和心智之間強烈的沖突,以至于我們必須從倫理上和精神上做出抉擇。[4]191

      從構(gòu)詞上看,“Re—inhabitation”表明曾經(jīng)棲居過,但由于某種原因中斷現(xiàn)又重新棲居,這既是作者生活歷程的寫照,也是現(xiàn)實危機的解決之道。作者曾生于斯,后來幾經(jīng)周折誤落城市,現(xiàn)又隨美國60、70年代“返鄉(xiāng)運動”的城市青年一起回居于斯,以新的眼光去珍視所存在的一切,讓一切存在自然而然地呈現(xiàn)出來,也就是說,讓存在的多樣性多方面并原本地展現(xiàn)出來,眼中不能只有諸如商業(yè)價值之類的東西。這恰是闡釋學、現(xiàn)象學尤其是存在主義哲學一脈相承的思想理念。[7]

      早在《返鄉(xiāng)棲居》發(fā)表之前,“棲居”已是斯奈德反復(fù)強調(diào)的思想了。保羅認為“棲居”是《龜島》所表現(xiàn)的最高思想境界,[8]也是他反復(fù)質(zhì)問和回答的關(guān)于“怎樣存在”的中心問題。默菲也認為,《龜島》首要的中心思想就是“回鄉(xiāng)棲居”。[9]104“棲居”一直貫穿于斯奈德的作品,而追求“詩意地棲居”也一直是斯奈德永不舍棄的理想。在“非烏托邦”的社會里要實現(xiàn)“詩意的棲居”就得離開城市,回到鄉(xiāng)村,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因為在他看來,“城市本來是一個能給人帶來快樂的地方,在這里,你可以用雙腿走到你想去的地方,用不著開車或走上很遠的路就能找到朋友,吃到好吃的東西,聽到好聽的音樂,參加好的詩歌會。然而,這樣的城市在現(xiàn)在的美國已無法找到了”。[1]128“現(xiàn)在的城市成了與自然萬象相對立的符號,因為它代表的是沒有生物地方感的存在、沒有生態(tài)意識的存在……城市已經(jīng)淡出了自然網(wǎng)絡(luò)之外……城市似乎象征著對自然萬物的摧毀并最終對人類自身的毀滅。所以在斯奈德看來,城市就是‘癌癥’、‘人渣’、‘強奸’等的代名詞。”[1]124城市里得不到想要的棲居生活,那就回鄉(xiāng)村吧。

      《返鄉(xiāng)棲居》開篇就寫到“我跟隨一行人來到太平洋沿岸的山坡上,這行人沿襲著150多年前人們從大西洋沿岸來此的方式來到此地”。這一回歸具有很強的象征意義,是“棲居”的具體演繹,“棲居”就是人“歸本”而存在,回歸到“人的本質(zhì)”之中或回歸到“本源”之近處而存在,就像荷爾德林詩云:“依于本源而居者/終難離棄原位”。其次,斯奈德一幫子的返鄉(xiāng)具有很強的榜樣力量,他們的回歸在美國掀起了一股返鄉(xiāng)浪潮,這種浪潮既是對美國工業(yè)社會里種種詬病的反叛,也是對詩意棲居生活的躬行。第三,這一回歸是對“歸家”或“棲居”的最好詮釋。當作者尋歸故里,親眼目睹他所熟悉的花旗松和作為兒童樂園的牧場時,他意識到他父母親知識的不足,因為他們只能說出“這是花旗松,那是雪松,那是蕨根”,但他心里明白,在這些叢林中深藏著遠比道出幾種樹名更精妙、更復(fù)雜的真意。作者將自己所悟與其父母所知進行對比意義深刻。他道出了何為真正的“歸家”或“回歸鄉(xiāng)村過上棲居生活”。這誠如海氏所倡,所謂“歸家”絕不是偶爾回到家中待上幾天或盡管常在家但對家中一切熟視無睹。其實,“家的核心本質(zhì)是神意,‘家’指一種空間或場所,它為人提供這樣一種居所,在此居所中,人能夠成為‘在家的’,給與這種‘在家的狀態(tài)’,這就是家之本質(zhì)”。[10]真正的“歸家”應(yīng)該形成熟悉的、互知互信的親密關(guān)系,是一種“上手”而不是“在手”的關(guān)系。往深處說,就是首先扭轉(zhuǎn)當代“人就是商人”的現(xiàn)象,③即在商人眼中一切具象的東西被遮蔽而僅留冰冷的數(shù)字,進而努力明了自然精彩紛呈的真意和奧妙,讓世界澄明起來,惟有此,才能生出一種自由和保護。比如,一顆矗立在原野上的參天大樹,在商人眼中只有大樹的腰圍和在市場上的價格。其實,它和藍天所構(gòu)成的那一副副畫卷,炎炎夏日里它為游子所提供的那片片陰涼,它腳底下的蟻窩和頭頂上的鳥巢不應(yīng)被遮蔽而應(yīng)噴涌地呈現(xiàn)。真正的“棲居”就是讓一切存在者澄明起來、敞亮起來,讓存在者背后的存在噴涌地呈現(xiàn)自身。與之英雄所見略同的是坎貝爾(Campbell)的《喜鵲》一文,“它們(石頭)為生態(tài)作家和批評家們樹立了特別優(yōu)秀的榜樣”,因為我們可以從中讀出“一塊石頭就是一本寫滿了文字的書;是獵殺者的武器;是貪婪與暴力的輻射;是現(xiàn)實的符號等等”。[11]

      作者回憶到,“在小時候,我與那位薩利希老者有過幾次交談,他是‘我所居之處’(where I was)的人中懂得最多的?!边@暗示,作為印第安人,由于歷史性的長久棲居,積累了當?shù)厝藢υ摰氐某浞至私?,也就是說,人與地達成了和諧關(guān)系,有了真正的“在家的狀態(tài)”之感。文中“where I was”的斜體書寫表明作者對地方歸屬的強調(diào)。他說:“至于我的身份是美洲白人還是歐洲后裔我并不在意,我把自己的身份界定在地方上?!北M管后來得知,“英語語言”以及其中所包含的文化歷史觀也是一種身份,但第一位的還是“地方界定我們是誰”(the“where”of our“who are we”)。一方面,他對“地方”作了本體的理解與強調(diào),地方作為大地的一部分被凸顯,人所棲居之處一定是大地而非天堂或地獄。如果對地方?jīng)]有這樣的認識,對地方?jīng)]有達成真正的“在家的狀態(tài)”,那么無論如何也談不上“棲居”。另一方面,他對“地方感”的這種認識也體現(xiàn)了存在主義關(guān)于事物性質(zhì)的界定。所謂“事物的性質(zhì)”,其本質(zhì)在于“物間性”,即對任何事物性質(zhì)的理解必須借助于另外的事物,一個孤立的事物無從探討其性質(zhì),人也如此,如果離開了時間、地點和條件等相互之間的關(guān)系,無以探討人的性質(zhì)。斯奈德清楚地看到“現(xiàn)在這個星球上的很多人都算不上‘棲居者’”,原因在于他們遠離自己的家鄉(xiāng),而真正的棲居者——農(nóng)民,早已被以城市為中心的精英們所擠掉,這些精英們對“食物生成”的復(fù)雜性一無所知。事實上,世界上每個不同的地方早已有其獨特的存在方式,這些方式是由身居當?shù)氐娜藗兘?jīng)過成千上萬年培育而成并且明了當?shù)亍白詣映尸F(xiàn)”(The ground would“say”)出來的植物的獨特性。此處一個“say”字形象生動、含義深刻。作者明確地告訴我們,自然的特性會以自己的方式主動地呈現(xiàn)出來,并不需要人去扭曲或強暴。這實際上就是讓大地自行鎖閉從而自行澄明、敞亮起來,讓物是其所是。這與他的詩學無不相關(guān)?!八鼓蔚抡J為真正的作品是實實在在的生活,世界的本來狀態(tài)。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他一直推崇威廉姆斯的‘不表現(xiàn)觀念,只表現(xiàn)事物’和斯蒂文斯的‘不在事物理念而在于事物本身’的詩學觀”。[2]XI這些觀點強調(diào)在寫詩時不要強加詩人本身的理念和邏輯,應(yīng)該讓事物直接呈現(xiàn)。這種思想在其《地質(zhì)的沉思》(“Geological Meditation”)中也表現(xiàn)得非常充分,該詩凸顯了自然及其“肌理”。[12]他認識到,在整個演化過程中,出現(xiàn)了無數(shù)各具特色的地方生態(tài)系統(tǒng),在每一個業(yè)已存在的生態(tài)小境里的人們逐漸形成了適應(yīng)其存在的獨特方式。“讓在者是其所在的精神”(a spirit of what it was to be there)造就了“地方感”。所謂“地方感”,其真實意思就是強調(diào)當?shù)厣鷳B(tài)系統(tǒng)的整體性,這種整體性既暗含著時間、歷史的延續(xù)性也包含著共時的各物的相關(guān)性即聯(lián)系性,另外還暗含了多樣性。多樣性、聯(lián)系性、整體性是斯奈德作品關(guān)注生態(tài)時一貫的哲學理念。比如,他在《龜島》的《無》(Without)一詩中談到,要想有“恰當?shù)臈印保捅仨氄J識“世界中各物的整體聯(lián)系性和互生性”。在互生的過程中,“每個個體并不靜態(tài)地處在固定的位置上,而是處在能量持續(xù)轉(zhuǎn)換的暫時的節(jié)點上”,“因為多樣性是任何健康生態(tài)系統(tǒng)的關(guān)鍵特征”,[9]106這實際上與海德格爾關(guān)于人的“此在”的“此在性”不謀而合。

      作者認為,“返鄉(xiāng)棲居”的生活不就是要實現(xiàn)自我了解和自我認識嗎?那么,對地方的了解又怎樣能幫助我們認識自我呢?答案非常簡單,“我們是整體的、綜合的存在,不僅在身體上而且在智力上,每個單個個體的身份特征都具有獨特的形式和結(jié)構(gòu),并且隨時都在不斷地變化著。”在這個整體中既無“自我”(self)確實又有“自我”。《華嚴經(jīng)》(Avatamsaka)關(guān)于生態(tài)系統(tǒng)蛛網(wǎng)式相互貫通的空間意識(jeweled-net-interpenetration -ecological-system-emptiness-con—sciousness)告訴我們沒有“大我”(Whole Self)就沒有自我,這個“大我”就是整體(the whole thing)。斯奈德認為一切都是彼此相聯(lián)的,“大地只屬于它自己”。陳小紅評論道:“在其詩歌中,他很少用人稱代詞,這是“無我”的生態(tài)思想在其詩風中的體現(xiàn)。主體的消失是其詩歌一個明顯特色,這源自于他的非人類中心主義生態(tài)觀”。[2]XI這樣,懂得我們是誰和明白我們在何處就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了。孤立的、隔離的“我”是不存在的,也是無法存在的,惟有“無我”才真正地“有我”?!拔摇敝拘晕┯信c“另者”之間聯(lián)系形成了“物間性”才體現(xiàn)出“我”。特別要注意的是,斯奈德一直區(qū)分著“他者”(Otherness)與“另者”(another—ness),這正如默菲所主張的,在生態(tài)批評中現(xiàn)在應(yīng)該放棄“他者”而引入“另者”的概念,因為“另者”與“我”不是敵對而是必要的補充,它召喚作家既要特別關(guān)注自己在其它事物中的位置關(guān)系,也要關(guān)注事物間的聯(lián)系和聯(lián)系的差異性。[13]斯奈德的詩歌《藝術(shù)委員會》(“Arts Councils”)將這種“物間性”的關(guān)系闡明得非常清楚,“因為沒有藝術(shù),所以就沒有藝術(shù)家//因為沒有藝術(shù)家/我們就需要錢//因為沒有錢/我們就給//因為沒有我們/所以就沒有藝術(shù)”。[14]斯奈德認為,對“何人”與“何地”研究的可能性將永無限制,而且,即使在一個有限的生物世界里,依然存在大量廣闊的空間供人思考。于此,蔡振興評論道,“史耐德的‘地方感’(sense of place)是地方性的(place—based),而不是被‘地方綁的’(place—bound)”。[3]475這種“地方感”實質(zhì)上與生態(tài)中心主義緊密相關(guān),將“地方”提升到生態(tài)本體論和生態(tài)存在論的高度。斯奈德在其晚期非常成熟的作品《山水無盡》(Mountains and Rivers Without End)中將這種思想表達得更為充分,尤其是其中的《三界三國六道》(Three Worlds,Three Realms,Six Roads)更是如此,該詩描寫了他在西雅圖、波蘭、舊金山、京都當護林員以及海上航行時的所見所聞所感,表現(xiàn)了自然萬物不僅在共時上而且在歷時上彼此都無限聯(lián)系著,這讓人輕易地聯(lián)想到佛教的“三界”和“六道輪回”所表達的萬物的多重因果關(guān)系。[15]25—30

      既然“棲居”是“地方感”的,其“地方感”是“地方性”的而不是“地方綁”的,所以,在斯奈德看來,棲居并不意味著“套定”(not traveling),棲居可以游弋于某種“界線”(territory),只不過這種界線不是以行政區(qū)劃分而是從生態(tài)區(qū)域類型上來劃分的。作者說,兩千年前法國大平原上的野牛獵人和加利福尼亞北部的印第安人毫不含糊地生活在某種“界線”之內(nèi),無論這種“界線”是大片的草地還是灌木叢生的山脈,當?shù)厝硕挤浅J熘麄兊牡乩矸轿?。狩獵社會的人們生活在目力所及的范圍之內(nèi),因此,任何人都能告訴你某地有某物以及如何前往該地。比如,卡拉哈里沙漠(Kalahari Desert)里的人們在沙地的某片水域里埋藏了鴕鳥蛋,三年之后可以徑直地走過去把它掏出來。為進一步闡明何為“棲居”和怎樣才能“棲居”,作者借用了雷·達斯曼(Ray Dasmann)的術(shù)語:生態(tài)系統(tǒng)文化(ecosystem—based cultures)或生物圈文化(biosphere cultures),其含義是,一個社會的生活和經(jīng)濟是以自然區(qū)域和水系為中心而不是人類歷史上諸如羅馬帝國之類的以開疆拓域、掠奪資源、俘虜人口來獲取利益為中心的。生物圈文化幫助我們認清了生物剝削也是帝國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造成了物種滅絕、森林禿頂。由此可知,生物圈文化既是對此前的人類中心主義的反叛,對狹隘的、短淺的個人主義的私欲的糾偏,也是對實現(xiàn)“棲居”的前提條件的凸顯,即要想有“詩意的棲居”,就必須將生態(tài)的存在放在本體的位置上去。在這個生態(tài)系統(tǒng)里,各物無窮無盡的性質(zhì)以及其相關(guān)性應(yīng)全面地呈現(xiàn)出來,人只能去熟悉它,與之達成親密的和諧關(guān)系,而不是眼中只有經(jīng)濟利益,人不應(yīng)該只為了經(jīng)濟利益對自然施暴,從而導(dǎo)致個人本身的內(nèi)與外、人與人、人與社會和人與自然之間的“非詩意”狀態(tài)。作者認為,“幸運的是最近幾十年里,人們終于發(fā)現(xiàn)我們生活在一個環(huán)境里,這個發(fā)現(xiàn)源自于目前的形式迫使我們認識到我們正達到某個極限,因為我們這個星球是有形的,因而也是有限的”。當我們返鄉(xiāng)棲居到這個界限有限而關(guān)系無限的系統(tǒng)時,這個系統(tǒng)的倫理要遠比善待動物更玄妙、深奧。這些倫理要求我們必須從精神維度上找到某種方式去神圣地看待礦物質(zhì)的循環(huán)、水的循環(huán)、空氣的循環(huán)以及營養(yǎng)素的循環(huán),即我們必須綜合運用和整合我們近年來對個人精神訴求的洞見和智慧。簡單地表達就是:感恩一切、為行為負責以及與能量之源保持聯(lián)系。惟有讓自然的一切原本地呈現(xiàn)出來,將一切存在放在本體論的位置上,我們的生活才有可能稱得上“詩意地棲居”。

      “回鄉(xiāng)棲居”在意識上不僅著眼于眼前,更重要的是要著眼于未來,著眼于在未來的“后工業(yè)社會”里,我們的子孫后代也能“詩意地棲居”。斯奈德借用溫德爾·貝瑞(Wendell Berry)的觀點批判了美國目前急功近利的經(jīng)濟運行模式及其所導(dǎo)致的慘重惡果。他說,按照目前美國經(jīng)濟運行的方式,如果你試圖僅滯留一地而又想把事做好,那么,你不僅受不了益反而會受罰。不只是美國土地、森林和國家公園的綜合作用受到威脅,事實上,所有土地都受到槍炮的威脅。任何居于一地的人們都想把事做好,而且深愛那片土地,然而又不得不忍受懲罰。因為目前經(jīng)濟運行的機制是讓那些急于抓住稍縱即逝的發(fā)財機會的人發(fā)財,而恰當?shù)霓r(nóng)業(yè)意味著無法抓住那獲益最豐的機會,恰當?shù)纳只蚰翗I(yè)管理意味著行事之時心中存念未來,而未來意味著不能立馬給我們帶來好處。所謂做事恰當就是指這么一種生活,這種生活能讓我們的子孫后代也能在這片土地上生活,而且是以更加深層的快樂延續(xù)著我們現(xiàn)在正在從事的工作。斯奈德用一個親眼所見的例子來說明何為真正的能有美好未來的“棲居”。他認為,肯塔基州的農(nóng)民可以稱得上真正的“棲居者”(inhabit—ants),因為他們能看懂眼前巖塊的剝落或水汽蒸發(fā)中所藏的不同機理。在這些“棲居者”眼中,當代美國人所知道的一切,所做的一切及其方式,對他們而言毫無意義。在他們眼中,真正的意義在于他們的文化深知植物的獨特特征,也懂得如何與海豚交流,真正的價值在于他們對這個系統(tǒng)中的魔力的感知及其他們能聽懂《蓋婭當臨》(“Gaia at the Spot”)之歌的能力,而當今工業(yè)世界的那些伎倆無以致之。換句話說,這種棲居就是要求人們回到土地上來,回到自然中來,長時間地親自感悟自然的玄妙,讓自然中的一切存在以及所構(gòu)成的紛繁復(fù)雜的關(guān)系原本地呈現(xiàn)出來,而不是讓當代所謂的科技對之施暴從而遮蔽了一切。這種棲居才是可持續(xù)的、能引向美好未來的棲居。這種棲居將生態(tài)放在了中心位置。這一切努力都是為了一個美好的社會——生態(tài)烏托邦社會的實現(xiàn)。

      最后,斯奈德對那些盲目樂觀和那些對現(xiàn)狀不以為然的人進行了批判。他說,有些人樂觀地認為,地球是小了點,但“人類注定有一天要在外太空找到約會之地?!弊髡哒J為這完全可能,但即使將來人類能找到適合生存的星球,在那里,有一點是不可改變的,即人類始終是靠綠色植物和恒星所發(fā)出的光能而生存的,研究者們僅有的選擇就是將科學、想象、力量和政治計謀帶去支持居民們——這個世界的本族人。換句話說,如果不改變現(xiàn)在的思維方式和生存方式,人類無論走到哪里,都將難以有幸福美好的生活。事實上,人類歷史上積累下來的一些“古道”(Old Ways)無論何時都不會過時,這些古道中所蘊含的道理盡管已淡出歷史之外,然而卻亙古常新,這個古道就是作者倡導(dǎo)的“返鄉(xiāng)棲居”,它能為人類成就共同的事業(yè)——建立一個“生態(tài)烏托邦”的社會提供可資借鑒的思考。陳小紅看到,“對斯奈德而言,荒野的保護和古道的返回讓他堅定地相信,人類一定有個美好的未來,人類這條蜿蜒長流的河流必定隨著自然的風景和一切存在和諧地流淌”。[2]17總之,一切美好的棲居一定要在心中留存一份空間,這份空間就像他的詩《在心中找到居所》(“Finding the Space in the Heart”)所言:“啊,是的?。褪沁@種空的意識/生出了憐愛之心!”[15]149“走啊走/在腳下——地球在旋轉(zhuǎn)/河永不是同樣的河/山永不是同樣的山”。[15]152

      注解:

      ①海德格爾認為,在一個以“座架”為特征的時代里,人要生活得幸福就應(yīng)努力實現(xiàn)“詩意的棲居”。海氏對“人詩意地棲居在大地上”的闡發(fā)標志著其哲學思想的一個“轉(zhuǎn)向”,這個轉(zhuǎn)向就是以“此在”為中心轉(zhuǎn)向了以“存在”本身為中心。依據(jù)海氏,“人”被稱為“終有一死者”的“此在”。人與世界的關(guān)系是“此在與世界”的在世關(guān)系,凸出了“人的此時此刻與周圍事物構(gòu)成的關(guān)系性的生存狀態(tài)”。所謂“詩意”就是“置身于神靈面前,涉步于事物本質(zhì)之中”,“寫詩根本說來是為神靈命名”。所謂“為神靈命名”就是當詩人的心靈向那些遠比人類偉大的力量敞開時,他就把這些于人最親近,然而卻對人的存在有舉足輕重影響的力量加以暴露。所謂“棲居”(innanhabitare),從詞源上看,表明“我”在“世界之中”不是一種空間關(guān)系而是一種“魚水”般的“親緣”關(guān)系,因此,我居住于世界,也就是我把世界作為如此這般熟悉之所而依寓之。人的棲居是一種保護,“拯救大地、接受天空、期待諸神、護送終有一死者——這四重保護乃是棲居的素樸本質(zhì)”。換句話說,“棲居”就是人“歸本”而存在,回歸到“本源”之處而存在。所謂“大地”,在他看來,既是涌現(xiàn)者又是其它一切涌現(xiàn)者的庇護者,大地在與一切涌現(xiàn)者的對比中而存在。大地上的萬物,亦即大地整體本身,匯聚于一種交響齊奏之中。大地與世界“本質(zhì)上彼此有別,但卻相依為命”。(此注釋系筆者綜合海德格爾的《存在與在》、《林中路》、《存在與時間》和科克爾曼斯的《海德格爾的<存在與時間>》等著作而成)。

      ②斯奈德于1976年8月在北圣·胡安中學召開的“回鄉(xiāng)棲居大會”上發(fā)表了一次講話,此講稿名為《回鄉(xiāng)棲居》,后載入《古道》(Old Ways)一書,由City Lights出版社于1977年出版。1995年,作者將其編入《星漢一地》(A Place in Space),由Counterpoint出版社出版。筆者所閱之文出自后者,見該書183—191頁,若未特別注明,文中所引之處皆由筆者翻譯。

      ③海德格爾在《詩人何為》中論述到,以自身為意愿的人處處把物和人當作對象事物來計算。被計算的東西成了商品。人根本上是在金錢和通用價值的變化中拿他的本質(zhì)冒險。作為這種持久的交易者和中介者,人就是“商人”。他不斷地衡量和度量,卻不知道物的真正重量。他也不知道他本身的真正重量和優(yōu)勢。見《林中路》,馬丁·海德格爾著孫周興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08年,第283頁。

      [1]Nordstrom,Lars.Theodore Roethke,William Stafford and Gary Snyder:The Ecological Metaphor as Trans—formed Regionalism[M].Stockholm:Almqvist &Wiksell International,1989.

      [2]陳小紅.加里·斯奈德的生態(tài)倫理思想研究[M].廣州:中山大學出版社,2008.

      [3]蔡振興.史耐德與生命書寫/詩學[J].歐美研究,2006(3).

      [4]Snyder,Gary.A Place in Space[M].Washington,D.C.:Counterpoint,1995.

      [5]馬 丁·海德格爾.林中路[M].孫周興,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8:270.

      [6]Snyder,Gary.Myth &Texts[M].Totem Press,1975:28.

      [7]約瑟夫·科克爾曼斯.海德格爾的《存在與時間》[M].陳小文,李超杰,劉宗坤,譯.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3:35—87.

      [8]Paul,Sherman.In search of the Primitive:Rereading David Antin,Jerome Rothenberg,and Gary Snyder[M]. Baton Rouge:Louisiana State University Press,1986:274.

      [9]Murphy,Patrick D.A Place for Wayfaring:The Poetry and Prose of Gary Snyder[M].Corvallis:Oregon State University Press,2000.

      [10]馬丁·海德格爾.存在與在[M].王作虹,譯.北京:民族出版社,2005:96.

      [11]Campbell,SueEllen.“Magpie”in Writing the Environment:Ecocriticism and Literature[M].Ed.Richard Kerridge&Neil Sammells,London:Zed Books Ltd,1999:20.

      [12]Snyder,Gary.Left Out in the Rain:New Poems 1947—1985[M].San Francisco:North Point Press 1986:43—44.

      [13]Murphy,Patrick D.“Anotherness and inhabitation in recent multicultural American literature”in Writing the Envi—ronment:Ecocriticism and Literature[M].Ed.Richard Kerridge &Neil Sammells,London:Zed Books Ltd,1999:40.

      [14]Snyder,Gary.Axe Handles[M].San Francisco:North Point Press,1983:84.

      [15]Snyder,Gary.Mountains and Rivers without End[M].Washington,D.C.:Counterpoint,1996.

      [責任編輯 范 藻]

      Poetical Inhabitation as a Way to Implementation of Ecotopia in Dystopia Society:Views on Ecological Ontological Existentialism in Gary Snyder’s“Reinhabitation”

      LI Xian—wen1,LENG Hong—fang2

      (1.Foreign Languages Department of Sichuan University of Arts and Science,Dazhou Sichuan 635000;2.Continuing Education Division of Chongqing University of Arts and Science,Chongqing 402160,China)

      Both the man himself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im and nature have now slipped into troubles in the so—called Dystopia society which is characteristics with technology.Facing the hard time,people are dreaming of an Ecotopia society to get rid of crises.Among the ways,“poetical inhabitation”is an easy and effective one.As a living American Depth Ecology Laureate,Gary Snyder not only has practiced the“poetical inhabitation”but also has kept composing to es—tablish its theory.His essay“Reinhabitation”briefly expresses what he saw and thought after he went to his hometown following the“back—to—the—land”movement,highlights“the sense of place”,interprets what is the true“returning home”and foregrounds the ecological orientation including the ideas of interconnectedness,wholeness and diversity.Gen—erally speaking,the essay is full of the idea of ecological ontology and existentialism and clearly conveys a universal truth that people can inhabit poetically even in a Dystopia society.

      “Reinhabitation”;poetical inhabitation;ecotopia;ecological existentialism;ecological ontology

      I106.4

      A

      1674—5248(2014)04—0082—06

      2014—04—30

      李顯文(1969—),男,四川開江人。副教授,碩士,主要從事英美文學與翻譯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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