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警察學(xué)院學(xué)報(bào)編輯部,浙江杭州310053)

對 《舊唐書·太宗本紀(jì)》下卷中存在的疑義,包括奪字、形誤、音誤、漏句、衍文等予以考辨,并提出了22處質(zhì)疑及修正意見。

《舊唐書》;《太宗本紀(jì)》;疑義;考辨

《舊唐書·太宗本紀(jì)》(以下簡稱《舊紀(jì)》)下卷從貞觀四年(630)始,至貞觀二十三年(649)五月唐太宗李世民卒于含風(fēng)殿止。其間19年正是唐太宗登上帝位后,廣開言路,虛心納諫,寬刑省賦,休養(yǎng)生息,使社會(huì)出現(xiàn)了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國泰民安的局面,即所謂的貞觀之治。這也是我國歷史上治國平天下的典范。治理雖然典范,但在所記載的史籍 《舊唐書·太宗本紀(jì)》下卷中卻存在不少可商榷之處,筆者在此提出22條疑義進(jìn)行討論,并就教于專家學(xué)者。

(貞觀四年)八月丙午,詔三品已上服紫,五品已上服緋,六品七品以綠,八品九品以青。[1]40

按:“五品已上”,《御覽》卷六八九作 “四品已上”,《冊府》卷六〇作 “四品已下”?！短茣?huì)要》卷三一作 “四品、五品已上”,即 “貞觀四年八月十四日,詔曰:‘冠冕制度,以備令文,尋常服飾,未為差等。’于是三品已上服紫,四品、五品已上服緋,六品、七品以綠,八品、九品以青?！盵2]663《全唐文》卷九七一、《通典》卷六一同。唐代官分九品,《舊紀(jì)》唯獨(dú)沒有 “四品”服色。故當(dāng)以《唐會(huì)要》為是,《舊紀(jì)》“五品”前奪 “四品”二字?！队[》“四品”下奪 “五品”二字。

(貞觀四年十一月)戊寅,制決罪人不得鞭背,以明堂孔穴針灸之所。[1]40

按:“以明堂孔穴針灸之所”于文義不明,似未完?！短茣?huì)要·君上慎恤》記:“伏睹太宗因閱《明堂孔穴圖》,見五臟之系,咸附于背,乃制決罪人不得鞭背。且人之有生,系于臟腑,針灸失所,尚致夭傷,鞭撲茍施,能無枉橫？”[2]843《全唐文》卷七二同。《冊府元龜·帝王部·仁慈》:“制決罪人不得鞭背。初帝以暇日遍覽群書,因讀 《明堂孔穴》云:‘針灸失所,皆有損害。’”[3]453《御覽》卷六四九略同。綜上,對 《舊紀(jì)》試作調(diào)整、補(bǔ)充,即 “戊寅,制決罪人不得鞭背,以 《明堂孔穴》,人五臟之系,咸附于背,針灸失所,皆有損害”。

是歲,黨項(xiàng)羌前后內(nèi)屬者三十萬口。[1]42

按:“黨項(xiàng)羌”,《御覽》卷一〇九作 “黨項(xiàng)諸羌”,《新紀(jì)》亦記:“是歲,諸羌內(nèi)屬者三十萬人。”[4]33疑 《舊紀(jì)》奪一 “諸”字。黨項(xiàng)羌屬我國古代北方少數(shù)民族,以姓氏作為部落名稱,有黑黨項(xiàng)、雪山黨項(xiàng)等,其中以拓跋氏最為強(qiáng)盛。元稹 《唐故使持節(jié)萬州諸軍事萬州刺史賜緋魚袋劉君墓志銘》:“至所治,黨項(xiàng)諸羌來會(huì)聚,君告以忠信廉儉,皆出涕,無敢違告者?！盵4]3924李德裕 《條疏太原以北邊備事宜狀》:“宣諭生熟退渾及黨項(xiàng)諸部落等?！盵4]4269可資佐證。又,據(jù) “三十萬口”,亦不當(dāng)為一個(gè)部落。

(貞觀八年正月)辛丑,右屯衛(wèi)大將軍張士貴討東、西五洞反獠,平之。[1]43

按:“東、西五洞”,《冊府》卷三五八、九八五均作 “東、西王洞”,《資治通鑒·唐紀(jì)一〇》亦記:“辛丑,行軍總管張士貴討東、西王洞反獠,平之?！盵5]1301胡注:“東、西王洞獠,蓋在龔州界?！币?“五”當(dāng)是 “王”之形近誤。

夫生者天地之大德,壽者修短之一期。生有七尺之形,壽以百齡為限,含靈稟氣,莫不同焉,皆得之于自然,不可以分外企也。是以 《禮記》云……末代已來,明辟蓋寡,靡不矜黃屋之尊,慮白駒之過,并多拘忌,有慕遐年。謂云車易乘,羲輪可駐,異軌同趣,其蔽甚矣。有隋之季,海內(nèi)橫流,豺狼肆暴,吞噬黔首。朕投袂發(fā)憤,情深拯溺,扶翼義師,濟(jì)斯涂炭?！耦A(yù)為此制,務(wù)從儉約,于九嵕之山,足容棺而已?！瓭h氏使將相陪陵,又給以東園秘器,篤終之義,恩意深厚,古人豈異我哉!自今已后,功臣密戚及德業(yè)佐時(shí)者,如有薨亡,宜賜塋地一所,及以秘器,使窀穸之時(shí),喪事無闕。所司依此營備,稱朕意焉。”[1]47

按:此是唐太宗的 《九嵕山卜陵詔》,對照 《全唐文》卷五收錄的同篇詔書可知,《舊紀(jì)》為全載。故 “不可以分外企也”下當(dāng)脫落 “雖回天轉(zhuǎn)日之力,盡妙窮神之智,生必有終,皆不能免”[6]40一句,《唐大詔令集》卷七六同。又,“有慕遐年”之 “有”當(dāng)作 “?！?“有”當(dāng)是 “?！敝谓`。“希慕”,仰慕;羨慕也?！逗鬂h紀(jì)·孝順皇帝本紀(jì)下》:“(馬寔)晝誦經(jīng)書,夜習(xí)弓兵,希慕名流,交結(jié)豪杰?！薄都t樓夢》第七九回:“雖是世交,不過是他祖父當(dāng)日希慕寧榮之勢?！?/p>

又,“吞噬黔首”下,據(jù) 《全唐文》卷五、《唐大詔令集》卷七六,脫落 “邑里凋殘,鞠為丘墟”一句?！白闳莨锥选敝?“棺”前奪 “一”字?！肮湃素M異我哉”,因前后都是以四字為一句,故當(dāng)從《全唐文》《唐大詔令集》,作 “古人之志,豈異我哉”。又,“及以秘器”當(dāng)作 “給以秘器”?！凹啊碑?dāng)是 “給”之誤。上有 “給以東園秘器”可為佐證。

二月乙卯,車駕還京?！c二月庚辰朔,日有蝕之。[1]49

按:據(jù)本卷記載,凡閏月系前月,不再出現(xiàn)閏某月,故疑 “閏二月”之 “二”字衍。如本卷上文:“夏四月壬寅,康國獻(xiàn)獅子。閏月丁卯,日有蝕之?！遍c月,即閏四月。本卷下文:“冬十月己卯,詔以贈(zèng)司空、河間元王孝恭,……閏月乙未,幸同州。”閏月,即閏十月。《新紀(jì)》亦記:“閏月庚辰朔,日有食之?！盵4]38均可資佐證。

(貞觀十三年)二月丙子,停世襲刺史。[1]50

按:“丙子”,《新紀(jì)》作 “庚子”,即 “二月庚子,停世封刺史?！盵4]38《資治通鑒·唐紀(jì)一一》亦記:“(二月)庚子,詔停世封刺史。”[5]1310據(jù)陳垣《二十史朔閏表》,貞觀十三年(639)二月甲戌朔,丙子為二月三日,庚子為二月二十七日。疑 “丙子”當(dāng)是 “庚子”之誤。

(貞觀十三年秋八月)庚辰,立右武候大將軍、化州都督、懷化郡王李思摩為突厥可汗,率所部建牙于河北。[1]50

按:“右武候大將軍”當(dāng)作 “右武衛(wèi)大將軍”。見 《大唐故右武衛(wèi)大將軍贈(zèng)兵部尚書謚曰順李君墓志銘并序》:“公諱思摩,本姓阿史那氏,陰山人也?！懹^三年,匈奴盡滅,公因而入朝。皇上嘉其乃誠,賜姓李氏,封懷化郡王、右武衛(wèi)大將軍?！盵7]38“右武候大將軍”從隋代的左右武候府沿襲而來,掌宮禁、京城巡警,并充天子車駕前驅(qū)、后衛(wèi)。唐龍朔二年 (662),改名左右金吾衛(wèi),各有大將軍一人、將軍二人?！坝椅湫l(wèi)大將軍”從東漢末曹操置的武衛(wèi)營沿襲而來,晉朝及南朝置有建武、奮武、武烈、武毅等將軍。隋朝采諸武之名,置左右武衛(wèi)府,唐光宅元年 (684),改為左右鷹揚(yáng)衛(wèi),神龍?jiān)?(705),又復(fù)為左右武衛(wèi)。各置大將軍一人,將軍各二人,掌宮廷警衛(wèi)之事。大朝會(huì)統(tǒng)帥其屬下軍兵為左右?guī)麅x仗,立于左右驍衛(wèi)隊(duì)仗下。故 “右武候大將軍”與 “右武衛(wèi)大將軍”是兩個(gè)不同序列的官職、職掌也不盡相同。

李思摩終其一生沒有擔(dān)任過 “右武候大將軍”,只是在 “(貞觀)十八年,其種部協(xié)離,稍自歸于河南勝州等界,公歸罪于洛陽宮。從駕東行,在道蒙授右衛(wèi)將軍,仍領(lǐng)藩兵度遼?！盵6]38但到了貞觀二十年 (646),又因功 “蒙授右武衛(wèi)大將軍、檢校屯兵事”。[6]38《冊府元龜·總錄部·立祠》:“唐李思摩為右武衛(wèi)大將軍,從征遼東,為流矢所中,未幾卒。葬訖,仍立碑于化州。”[3]974李思摩卒于唐貞觀二十一年 (647)三月十六日?！缎聲肪矶晃濉ⅰ锻ㄨb》卷一九三、《冊府》卷九六四均作 “右武候大將軍”,當(dāng)從 《墓志銘》,作 “右武衛(wèi)大將軍”。

是歲,滁州言:“野蠶食槲葉,成繭大如柰,其色綠,凡六千五百七十石。”[1]51

按:“凡”下,《御覽》卷一〇九有 “收”字,當(dāng)為是。“柰”,為蘋果之一種。繭只有收后才能計(jì)重。下文 “乙未,滁州野蠶成繭,凡收八千三百石”,可資佐證。

(貞觀)十四年春正月庚子,初命有司讀時(shí)令。甲寅,幸魏王泰宅。赦雍州及長安獄大辟罪已下。[1]51

按:“大辟罪”,即死罪。據(jù) 《舊書》記載,疑 “獄”為衍文。見本卷下文 “(貞觀十四年)九月癸卯,曲赦西州大辟罪?！本硭? “四月丙午,曲赦桂、廣、黔三都督府管內(nèi)大辟罪已上 (疑當(dāng)作‘下’)?！盵1]86唐太宗 《玉華宮成曲赦宜君縣詔》:“可曲赦宜君縣官及百姓并督作官人丁匠等大辟罪已下,常赦所不免者,不在赦例?！盵6]59曲赦,特赦也。赦罪的地點(diǎn)已很明確,“獄”字顯然為蛇足。又,羅士琳等 《舊唐書校勘記》:“沈本無 ‘獄’字?！盵8]512亦可佐證。

(貞觀十四年)二月丁丑,幸國子學(xué),親釋奠。[1]51

按:“親釋奠”,《冊府》卷五〇作 “親觀釋奠”。本書 《禮儀志四》亦記:“貞觀十四年三 (當(dāng)作‘二’)月丁丑,太宗幸國子學(xué),親觀釋奠?！盵1]916于志寧 《大唐故太子右庶子銀青光祿大夫國子祭酒上護(hù)軍曲阜憲公孔公 (穎達(dá))碑銘》:“(貞觀)十四年車駕幸學(xué),親觀釋奠?！盵6]880釋奠,古代在學(xué)校設(shè)置酒食以奠祭先圣先師德一種典禮。太宗當(dāng)是前往觀釋奠,故 “觀”字不能少,當(dāng)補(bǔ)。《通鑒》《新紀(jì)》均作 “觀釋奠”可證。

(貞觀十五年十一月)癸酉,薛延陀以同羅、仆骨、回紇、靺鞨、霫之眾度漠,屯于白道川。[1]53

按:“漠”,《通鑒》卷一九六作 “漠南”,當(dāng)為是?！杜f紀(jì)》奪一 “南”字。薛延陀為我國古代北方民族,最初受突厥統(tǒng)治。貞觀三年 (679)酋長夷男被太宗冊為可汗。隨著東突厥滅亡,薛延陀遂占有東突厥漠北之地。故這次為南侵,“度漠南”寇大唐邊境。《新紀(jì)》記:“十一月癸酉,薛延陀寇邊?！盵4]41

兵部尚書李勣為朔方行軍總管,右衛(wèi)大將軍李大亮為靈州道行軍總管,涼州都督李襲譽(yù)為涼州道行軍總管,分道以御之。[1]53

按:“朔方”,《新紀(jì)》《通鑒》卷一九六、《冊府》卷一二六均作 “朔州道”。據(jù)下文 “靈州道”“涼州道”說法,《舊紀(jì)》“朔方”當(dāng)作 “朔州道”。本書 《李勣傳》:“(貞觀)十五年,征拜兵部尚書,未赴京,會(huì)薛延陀遣其子大度設(shè)帥騎八萬南侵李思摩部落。命 (李)勣為朔州行軍總管。”[1]2486可資佐證。

(貞觀十六年)十二月癸卯,幸溫湯。甲辰,狩于驪山,時(shí)陰寒晦冥,圍兵斷絕。上乘高望見之,欲舍其罰,恐虧軍令,乃回轡入谷以避之。[1]54

按:《新紀(jì)》記:“十二月癸卯,幸溫湯。甲辰,狩于驪山。乙巳,至自溫湯?！盵4]41“回轡入谷以避之”下,《冊府》卷一一三、《通鑒》卷一九六均有 “乙巳,還宮”四字。據(jù) 《舊書》記載,皇上出宮入宮均記,如卷八:“十二月辛酉,幸溫泉宮。乙丑,校獵渭濱。壬申,至自溫泉宮?！盵1]194卷九:“(開元二十八年)冬十月甲子,幸溫泉宮。辛巳,至自溫泉宮?！盵1]213故疑 “回轡入谷以避之”下當(dāng)有脫漏。

(貞觀十七年)夏四月庚辰朔,皇太子有罪,廢為庶人。[1]55

按:《新紀(jì)》記:“四月乙酋,廢皇太子為庶人?！盵4]42《冊府》卷二五七略同?！顿Y治通鑒·唐紀(jì)一三》:“貞觀十七年夏四月庚辰朔,承基上變告太子謀反。……乙酉,詔廢太子承乾為庶人。”[5]1320如此,疑 “皇太子有罪”前當(dāng)有脫漏,然后才是 “乙酋,皇太子有罪,廢為庶人”。

(貞觀十九年)三月壬辰,上發(fā)定州,以司徒、太子太師兼檢校侍中、趙國公長孫無忌,中書令岑文本、楊師道從。[1]57

按:“三月”下,《冊府》卷一三三有 “丁丑,幸定州”?！顿Y治通鑒·唐紀(jì)一三》亦記“三月,丁丑,車駕至定州?！沙?車駕發(fā)定州?！盵5]1325據(jù) 《舊書》記載,皇上行幸當(dāng)記。貞觀十九年(645)二月,唐太宗出征高麗,即 “(貞觀)十九年春二月庚戌,上親統(tǒng)六軍發(fā)洛陽”[1]57,下文有“夏四月癸卯,誓師于幽州城南,……五月丁丑,車駕渡遼?！卤?師至安市城”[1]57等詳盡記載。貞觀十九年三月己巳朔,丁丑為三月九日,壬辰為三月二十四日。故疑 “三月”下當(dāng)脫漏 “丁丑,幸定州”,然后才是 “壬辰,上發(fā)定州”。

(貞觀二十年)六月,遣兵部尚書、固安公崔敦禮,特進(jìn)、英國公李勣擊破薛延陀于郁督軍山北,前后斬首五千余級(jí),虜男女三萬余人。[1]58-59

按:崔敦禮貞觀二十年(646)為兵部尚書,并未封固安縣公。見本書《崔敦禮傳》:“(貞觀)二十年,征為兵部尚書?！盵1]2747于志寧 《太子少卿中書令開府儀同三司并州都督上柱國固安昭公崔敦禮碑》亦記:“(貞觀)廿年授銀青光祿大夫、守兵部尚書?！盵6]885據(jù)兩 《唐書》崔敦禮本傳,崔敦禮為固安縣公在永徽四年 (653)之后。見 《舊傳》:“永徽四年,代高季輔為侍中,累封固安縣公,仍修國史?！盵1]2748《新傳》:“永徽四年,拜侍中,監(jiān)修國史。累封固安縣公?！盵4]4044故疑 《舊紀(jì)》“固安公”三字衍?！顿Y治通鑒·唐紀(jì)一四》:“(貞觀二十年六月)薛延陀余眾西走,猶七萬余口,共立眞珠可汗兄子咄摩支為伊特勿失可汗,歸其故地。尋去可汗之號(hào),遣使奉表,請居郁督軍山之北;使兵部尚書崔敦禮就安集之?！盵5]1330可資佐證。

(貞觀二十一年)十二月戊寅,左驍衛(wèi)大將軍阿史那社爾、右驍衛(wèi)大將軍契苾何力、安西都護(hù)郭孝恪、司農(nóng)卿楊弘禮為崑山道行軍大總管,以伐龜茲。[1]60

按:“崑山道”,《新紀(jì)》《通鑒》卷一九八均作 “崑丘道”,當(dāng)為是。又見 《大唐故右領(lǐng)軍常樂府果毅執(zhí)失府君墓志之銘》:“公從左衛(wèi)大將軍、行軍總督、畢國公阿史那社爾平昆丘道,于時(shí)暢戎旃于絕域,驅(qū)征馬于邊庭?！盵9]362-363疑 “山”為后世傳刻者避孔圣人 “丘”諱而改。

(貞觀二十二年正月)已亥,刑部侍郎崔仁師為中書侍郎,參知機(jī)務(wù)。戊戌,幸溫湯。戊申,還宮。[1]60

按:貞觀二十二年 (648)正月壬午朔,已亥為正月十九日,戊戌為正月十八日,戊申為正月二十八日,故 “戊戌,幸溫湯”當(dāng)置于 “已亥”前?！缎录o(jì)》《通鑒》卷一九八正是 “戊戌”在前,“已亥”在后。

(貞觀二十二年)四月甲寅,磧外蕃人爭牧馬出界,上親臨斷決,然后咸服。[1]61

按:“牧馬出界”于義不明,《冊府》卷三七作 “牧馬土界”,即 “二十二年四月,磧外蕃人爭牧馬土界,上親臨斷決,然后咸服。黃門侍郎褚遂良進(jìn)曰:‘昔虞芮爭田去此三百里,陛下圣德廣運(yùn),無遠(yuǎn)不臻。磧外諸夷來斷境域,振古以來所未聞也?！盵3]412當(dāng)以 《冊府》為是?！巴两纭?即 “境域”也?！俺觥碑?dāng)是 “土”之形近誤。本書 《李靖傳》:“頡利乘千里馬將走投吐谷渾,西道行軍總管張寶相擒之以獻(xiàn)。俄而突利可汗來奔,遂復(fù)定襄、常安之地,斥土界自陰山北至于大漠?！盵1]2479可資佐證。

(貞觀二十二年)十月癸亥,至自玉華宮。[1]61

按:“癸亥”,《新紀(jì)》《通鑒》卷一九九作 “癸丑”。貞觀二十二年 (648)十月戊申朔,癸丑為十月六日,癸亥為十月十六日,相差十日。《新書》《通鑒》均較 《舊書》后出,故疑 “癸亥”當(dāng)是 “癸丑”之誤。

(貞觀二十二年)閏月丁丑朔,崑山道總管阿史那社爾降處密、處月,破龜茲大撥等五十城,虜數(shù)萬口,執(zhí)龜茲王訶黎布失畢以歸,龜茲平,西域震駭。[1]61-62

按:“崑山道”當(dāng)作 “崑丘道”,考辨見前。又,“五十城”當(dāng)作 “五大城”,“十”當(dāng)是 “大”之形近誤。見 《新唐書·西域傳》:“(阿史那)社爾凡破五大城,男女?dāng)?shù)萬,遣使者諭降小城七百余,西域震懼,西突厥、安兩國歸軍餉焉。(阿史那)社爾立王弟葉護(hù)王其國,勒石紀(jì)功?！盵4]6231又見 《冊府元龜·外臣部·征討第四》:“尋為龜茲人所執(zhí),以詣軍前,后破其大城五,所虜男女?dāng)?shù)萬口,(阿史那)社爾因立其王之弟葉護(hù)為王,勒石紀(jì)功而旋?！盵3]11406《資治通鑒·唐紀(jì)一五》:“阿史那社爾前后破其大城五,遣左衛(wèi)郎將權(quán)祗甫詣諸城,開示禍福,皆相帥請降,凡得七百余城,虜男女?dāng)?shù)萬口。社爾乃召其父老,宣國威靈,諭以伐罪之意,立其王之弟葉護(hù)為主,龜茲人大喜。西域震駭,西突厥、于闐、安國爭饋駝馬軍糧,社爾勒石紀(jì)功而還?！盵5]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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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 陳燎宏)

《舊唐書·太宗本紀(jì) (下)》疑義考辨

史榮華,古 敏

Inspection and Discrimination of Doubts in the“Old Book of Tang·Second Part of Biography of Taizong”

Shi Ronghua,Gu Ming
(Editorial Department of Journal of Zhejiang Police College,Hangzhou,Zhejiang 310053)

This article inspects and discriminates the doubts in the“Old Book of Tang·Second Part of Biography of Taizong”,including misusing according to font and sound,omission of sentences,addition and omission of words and so on,and proposes 22 doubts and their amendments.

Old Book of Tang;Biography of Taizong;doubts;inspection and discrimination

K204.1 文獻(xiàn)標(biāo)識(shí)碼:A.文章編號(hào):1671-3079(2014)02-0099-05

10.3969 /i.issn.1671-3079.2014.02.018

2014-02-17

杭州市哲學(xué)規(guī)劃課題(A12TD01)

史榮華(1957- ),女,山東臨朐人,浙江警察學(xué)院學(xué)報(bào)編輯部副教授。

時(shí)間:2014-03-14 17:23 網(wǎng)絡(luò)出版地址:http://www.cnki.net/kcms/detail/33.1273.Z.20140314.1723.01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