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敘利亞問題不簡單是一國國內(nèi)問題,大國對其持有的態(tài)度,反映了它們對未來國際秩序的態(tài)度;同時,敘利亞問題不是西方媒體報道的自由—專制和民主—獨裁的問題,而是公道與否的問題。要避免更多大國欺負小國的現(xiàn)象的發(fā)生,不僅需要大國拋棄“保護”的思維,也需要小國反思如何處理好與大國的關系。敘利亞危機中的國際輿論場揭示了國際新聞報道歷來是有價值觀的。新興國家應認識到,客觀公正的國際輿論場對構建新型國際關系的重要性,力爭在國際輿論格局中占有一席之地。敘利亞問題的解決在向中國所理解的正確方向演變,在敘利亞問題上中國沒有自己的利益,只有捍衛(wèi)國際公道的基本價值觀的責任。
【關鍵詞】敘利亞危機 新型國際關系 公道 中國特色外交理論
【中圖分類號】D55 【文獻標識碼】A
在構建新型國際關系以及思考未來世界秩序問題時,需要認真反思西方國際關系的理論和實踐遺產(chǎn)。如果許多理論問題沒想清楚,或者不能獨立自主地從中走出來,就必定成為我們探索更好的世界秩序的思想負擔。進入21世紀第二個十年以來,敘利亞問題就是一個很好的國際關系反思樣本。這個問題不僅是敘利亞內(nèi)部問題和地區(qū)問題,也不簡單就是“保護的責任”①的分歧問題;由小觀大、小中見大,可以看到它其實涉及到國際關系和世界秩序的許多基本問題,考驗著人們看待建設良好國際關系的態(tài)度。
對敘利亞問題的反思:“大國不欺負小國”的可能性
國際關系要解決兩個問題,一個是戰(zhàn)爭問題,另外一個是大國不欺負小國的問題。這兩個問題自西方的“國際關系”擴張以來,一直沒有得到很好的解決。西方特色政治學和國際關系理論始終沒有解決好這兩個問題,這也為我們展開對未來世界秩序探索提供了很大的理論空間。英國哲學家羅素在一個多世紀前曾反思過這個問題,他認為一個良好的國際關系必須要解決大國不欺負小國的問題。孫中山先生在一個多世紀前,目睹帝國主義內(nèi)部戰(zhàn)爭和對外戰(zhàn)爭給弱小國家?guī)淼臑碾y,感嘆國際關系是列強“吃人的”、“滅人的”關系,沒有仁義道德可言。與近代西方國際體系相比,在中國與東亞經(jīng)過漫長時期構建的國際關系體系中,中國在大部分時間里解決了這個問題,從而在東亞實現(xiàn)了大國與小國共生的局面。這不是說中國做得很好,但是與近代西方國際體系相比,東亞共生的國際體系解決了這個問題。西方主導的國際體系多講強者基礎上的法,中國在東亞的國際體系中多講為大者的德,這是兩種國際體系的差異。
將敘利亞問題放在“大國不欺負小國”的簡單邏輯上,才能擺正我們反思敘利亞問題的立場和基礎。敘利亞問題為什么會讓人想起一戰(zhàn)前的摩洛哥危機、二戰(zhàn)前捷克的蘇臺德問題以及冷戰(zhàn)結束不久的科索沃問題?筆者認為,不僅僅是中國人民,世界人民在目睹敘利亞問題以來死傷的無辜平民,都會為之產(chǎn)生同情和憐憫。當人們看到美國前國務卿希拉里面對電視鏡頭以“人道主義”和“保護的責任”名義要求巴沙爾下臺時,人們立刻想到這樣做是否是在破壞聯(lián)合國憲章主權國家及其領導人正當性的法則;當美國以化學武器事件為由要對敘利亞實施干預時,人們馬上想到美國等西方國家以擁有核武器名義推翻伊拉克政權的事件,但事后伊拉克被證明并沒有核武器;當外部所謂的人道主義干預造成當?shù)卣謩邮帲M而造成更大的人道主義災難時,人們從心底里對所謂人道主義干預和保護的責任產(chǎn)生懷疑。
由于俄羅斯和中國的堅持,敘利亞問題至今還沒有從政治解決的框架中滑出。每當國際關系處于動蕩或者歷史轉折關口的時侯,世界需要堅定的國家和政治家將國際關系發(fā)展拉回到歷史發(fā)展的正確軌道上。敘利亞問題看似國內(nèi)問題,但是大國對敘利亞問題持有的態(tài)度,其實反映了它們對未來國際秩序的態(tài)度:一種是強權政治和黷武主義的態(tài)度,將軍事干涉和欺凌肢解小國視為當然;一種則認為強權政治和軍事干涉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各國政治及其發(fā)展道路應當由其人民自己選擇和決定。
沒有“公道”就沒有“人道”
大國在看待敘利亞問題的態(tài)度上存在很大的分歧,從人道主義干涉概念中改頭換面而來的“保護的責任”的概念引起很多的批評。對“保護中的責任”和“負責任的保護”②的討論,其實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各國學者對實施“保護的責任”進程和進程后出現(xiàn)的許多消極后果的擔憂。強調(diào)“負責任的保護”和“保護中的責任”是必要的,但是這樣還不夠,這個問題需要更深層次的政治學思考。
換個角度看待這個問題。筆者認為不管是利比亞問題,還是敘利亞問題,撇開其國內(nèi)政治不說,就國際關系而言,關鍵不在于這些國家的“人道”主義災難問題,而在于國際社會中的一些大國在對待這類問題上缺乏“公道”。
中國和世界上所有具有同理心的國家一樣,對世界各地發(fā)生的大規(guī)模種族屠殺、內(nèi)戰(zhàn)沖突等,均懷有同情和憐憫。一個普通的中國人,對洛杉磯和巴黎種族騷亂對平民造成的傷害所產(chǎn)生的同情和憐憫,同對利比亞、敘利亞內(nèi)戰(zhàn)中傷亡的平民的同情和憐憫是一樣的。外來干預在不違背聯(lián)合國憲章前提下對人道主義問題而言固然有必要,但如果脫離“公道”的軌道,受“私道”支配,就必然無益于當?shù)貑栴}的解決,通常還會加劇當?shù)氐娜说乐髁x災難,就如伊拉克、利比亞和敘利亞所揭示的一樣。這就是西方國家對外干預經(jīng)常被人以雙重標準詬病的原因之一。所謂的雙重標準,或者有選擇的干預,本身就說明干預的起點和進程是以私道而不是以公道來進行的。
中國人歷來有“天下為公”而不是“天下為私”的情懷。一個“為公”的天下或者“為公”的世界秩序,自然得有“為公”之道。中國人認為,一個和諧共生的世界秩序,若沒有“公道”是不可能實現(xiàn)“人道”的。當今的國際關系是有“公道”的,聯(lián)合國憲章、國際法基本原理、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等都是國際關系基本秩序之“公道”。之所以說敘利亞問題不是人道而是公道問題,是因為一些大國在破壞公道,一直試圖以私道來支配和改變敘利亞的國內(nèi)政治進程。這是敘利亞在外界干預下或者“保護的責任”名義下出現(xiàn)更大的人道主義災難的根源。簡言之,敘利亞問題不是西方主流媒體報道的自由—專制和民主—獨裁的問題,而是公道與否的問題。endprint
中西政治文化不同之處在于,西方政治文化將干預作為一種責任,而中國政治文化則將避免干預作為一種美德,這種政治文化美德同時體現(xiàn)在中國外交原則和實踐中。公道和公理是中國人理想的世界秩序中的一個最基本的尺度。一百多年前,晚清海關的掌管者英國人赫德,在就義和團運動而為英國撰寫的中國政策報告中,有段對中國人的公道公理觀較中肯的評價,認為中國人在內(nèi)部形成了一套比強權更為可行的公理守則:“中國人是一個很高傲的民族……他們是非常講理的人,當發(fā)生爭端時,解決的辦法就是訴諸公理。三千多年來,這種公理崇拜已經(jīng)形成共識,或說代代承襲下來,并一直在增強,他們這方面的感覺是如此強烈,以至于聽到公理必須有強權做后盾的告誡時,激起的反響就不是用驚訝可以形容的了?!雹壑袊跀⒗麃唵栴}上的態(tài)度及其提出的關于以政治方式解決敘利亞問題的的主張,恰恰是其站在“公道”的立場上看問題的體現(xiàn)。西亞北非地區(qū)的一些國家至今對中國的立場還不理解。中國認為,問題不完全在于敘利亞內(nèi)政,而在于一些國家在敘利亞問題上的頻繁試探和突破主權國際秩序的底線,其危險性不僅波及到中東地區(qū)政治,更重要的是一旦主權國際秩序被打破,干涉的大門被打開,遭殃的將不只是敘利亞,而有可能是更多的小國(包括那些至今還不理解中國投票行為的小國)。小國今天對待敘利亞的態(tài)度,可能是自己明天所遭遇的態(tài)度,這并不是危言聳聽。
敘利亞問題凸顯了建設世界秩序的重要性。世界秩序演變史及其存在的問題,為中國國際關系理論的出世和登場提供了很大的空間。這么說并不是否定人類以往所有的政治文明成果,而是以往一些國際政治文明被“私道私理”支配得太多,亟需“公道公理”來扶正。無論在國內(nèi)還是國際上,中國人都把“公道”作為實踐判斷的準則和立法精神的來源,凡事只要偏離公道,就會埋下禍根與不和。這個世界有許多不和諧不共生的現(xiàn)象,正因為如此,才凸顯出和諧共生的價值和意義。敘利亞問題雖然降低了一些西方國家宣揚的自由主義世界秩序觀的地位,但是突出了中國人在“公道”支配下的和諧共生秩序觀的意義。
小國如何避免大國政治下的悲劇
國際社會只要堅持按照“公道”辦事,就可以解決大國不欺負小國這個問題,但僅有此也還不夠。敘利亞問題包含很多國際關系信息?!氨Wo的責任”所隱含的舊的國際政治的信息,就是一些國家天然是有倫理、道德責任權利,對他國實施保護。這種思維將小國命運與大國政治緊緊地拴在一起。要避免國際關系中更多的大國欺負小國的現(xiàn)象,除了需要大國拋棄這種“保護”的思維,相信小國具有解決自身政治問題的智慧以外,小國自身也要擺正自己的國際關系位置,或者說,需要小國整體性地反思其如何處理好與大國的關系。這也是新型國際關系必須要解決的一個問題,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小國人民的政治覺悟。
世界上大部分國家是小國。小國也是主權國家,有自己的尊嚴。小國可以選擇自己的領導人、政治制度、生活方式,它們唯一不能選擇和改變的就是居住的地理位置。它們很多生活在大國的夾縫中,或者處于重要的戰(zhàn)略要沖地帶,主動或被動地卷入到大國政治中,很難超然于大國政治之外。一旦大國之間起紛爭,首當其沖的往往都是小國。
中國古人說:“以小事大講智”。歷史和當代國際關系中,小國處理與大國的關系大致有以下模式:第一,結盟或依附于大國,求得生存;第二,小國利用大國政治的矛盾操縱大國政治,甚至大國內(nèi)部政治;第三,小國通過自強不息在某些領域成為地區(qū)中心;第四,小國奉行中立或不結盟政策;第五,聯(lián)合自強。
今天,世界上許多小國采取的是與大國結盟或者依附大國軍事保護的方式,有些小國精于此道,因此而操縱大國政治及個別大國內(nèi)部政治生活的也不少。但由于大國政治的變化,小國為了維系與大國關系的這種處理模式,所遭受的國家悲劇和民族悲劇也舉不勝舉?!氨Wo傘”式的關系不是一種好方式,被大國保護與被大國利用總是無法分開的,也不能分開。小國的政治自覺就是減少與大國的結盟,從已有的軍事結盟體系中走出來,走不結盟、中立、自強的外交道路。
小國一直有更好的選擇的機會。二戰(zhàn)結束以后,一大批新興獨立的中小國家試圖在美蘇冷戰(zhàn)之外,走不結盟的道路。不結盟運動沉重打擊了霸權主義。冷戰(zhàn)結束前后,不結盟運動陷入低谷,在一些國家宣揚和鞏固結盟以對抗國際政治文化的時候,國際社會有必要倡導不結盟理念和實踐。不結盟思想在新時期的表現(xiàn)為結伴不結盟。作為當前國際安全領域中的一個潮流,結伴不結盟成為與結盟政治并存的兩個狀態(tài),并提供了一種新型的大國與小國之間的關系模式,小國能否跟上前一種潮流,脫離后一種潮流,取決于其政治自覺。世界上更多的國家(特別是小國),如果認識到并認同本國領土不得被外人駐軍或者被他國用于借道打擊第三國,那么危害國際安全的結盟政治就自然會被削弱。
敘利亞危機中的媒體和輿論
世界上圍繞敘利亞問題的國際新聞報道很值得思考,不同的報道方式反映了不同的國際新聞價值觀。西方主流媒體從一開始就將敘利亞問題定調(diào)為民主、人權、人道主義災難問題,從而步調(diào)一致地為軍事干預提供輿論與輿情支持;但凡不是從普世價值新聞觀而是從公道新聞觀角度報道敘利亞的,都會被斷然定義為反民主、反人權、反人道的報道,并被視為走在錯誤的歷史道路上,這幾乎成為西方歷次軍事干預不變的新聞報道規(guī)律和模式,也是其媒體高度講政治的一面的體現(xiàn)。巴沙爾在敘利亞局勢極不確定的時候宣稱敘利亞在輿論戰(zhàn)中輸?shù)袅?,此非虛言;中央電視臺駐敘利亞記者王微微在2014年初采訪巴沙爾之前,敘利亞新聞部門就曾向其抱怨西方記者之前采訪巴沙爾的內(nèi)容被斷章取義地加工了。敘利亞問題的國際新聞報道現(xiàn)象并非是孤立的,它存在于今天許多的地區(qū)熱點和國別問題的報道上。國際輿論市場中的“一言堂”和專制格局值得省思,它提出了建設公道的國際輿論格局的重要意義。④
20世紀90年代末,國際學術界圍繞北約武裝干涉科索沃危機問題,曾經(jīng)對羅爾斯政治哲學中所謂“自由”國家(引號為筆者所加)有權利和責任對非自由國家進行干涉的觀點,進行過深刻的反思和批評。冷戰(zhàn)結束以來,國際政治思潮中出現(xiàn)了一種奇怪的現(xiàn)象,也就是自由、民主這些詞語被有的媒體、學者、個別國家塑造成神靈和神話一般,霸權國家掌握了對這兩個詞語的隨意解釋權和終極解釋權,而其他國家和人民是不能對此解釋內(nèi)容進行任何質疑的,稍有質疑和不同意見,就會被定義為異端,而異端就是應該被討伐的對象。緬甸國史《琉璃宮史》記載其古人論述克敵制勝的五因,其中首要的因素就是誦經(jīng)念咒。⑤對自由民主的“誦經(jīng)念咒”,已然成為霸權政治的統(tǒng)治術,對不合其意的國家開動國際輿論機器將其誦經(jīng)念咒到不自由、不民主的行列。誦經(jīng)念咒只對那些迷信誦經(jīng)念咒者的經(jīng)咒的人才有作用。在2012年敘利亞危機和俄羅斯總統(tǒng)選舉疊加的時期,當美國指責俄羅斯總統(tǒng)選舉不民主的時候,普京以“我的選舉比你還民主”來回應美國。endprint
國際新聞報道歷來是有價值觀的,敘利亞危機中的國際輿論場再次揭示了這一點。敘利亞問題之復雜性,已經(jīng)不是西方媒體用所謂“普世價值”的“民主”、“自由”敘事框架所能說清楚的了。雖然把它放在自由民主的框架下講不清,但放在“公道”的框架下就會很容易講清楚。一個較為客觀公正的國際輿論場,對構建新型國際關系極為重要,新興國家如果對此沒有清醒的認識,并在國際輿論格局中占有一席之地,那么其和平發(fā)展的國際輿論環(huán)境必會受影響。
制造出來的分裂與實現(xiàn)政治團結的艱難
有人說敘利亞問題反映了安理會五大國的分裂,更有甚者,有人以“新冷戰(zhàn)”一詞看待敘利亞問題背后的大國關系。同樣一件事情,站在不同的政治立場和利益要求上,會產(chǎn)生不同的解釋和敘事方式。如果我們的觀察方向和思維被別人“分裂”的敘事邏輯所牽引,那么立場和政策就容易被誤導。
筆者認為,如果存在分裂的話,那么它在很大程度上是被西方媒體和政策制造出來的。在敘利亞戰(zhàn)場上,軍事斗爭與政治談判緊密相關,軍事始終服務于政治。政治談判總是與敘利亞戰(zhàn)場上政府軍與反政府軍力量的對比消長聯(lián)系在一起,這是問題的關鍵之一。而另一個關鍵問題是,美英法急于將不成熟的草案或者肯定不會得到聯(lián)合國通過的草案,拿到聯(lián)合國大會上去表決,試圖將敘利亞混亂局勢的責任推卸給中俄,人為地制造出大國之間的分裂。
與分裂敘事邏輯相對的是政治團結或者達成共識的敘事邏輯。中國有關敘利亞問題的政治解決方案,既重視敘利亞國內(nèi)包容性政治進程,也強調(diào)國際上的大國要以團結協(xié)商的方式解決敘利亞問題。在每次國際關系處于關鍵轉折的時刻,維護大國團結而不是鼓動大國分裂,對國際關系的和平發(fā)展都是絕對重要和必要的;當中小國家國內(nèi)出現(xiàn)政治對立的時候,像敘利亞以及現(xiàn)在的烏克蘭和埃及一樣,大國究竟是鼓勵在合法政權主導下解決國內(nèi)政治分歧,還是鼓勵反對派坐大生亂,有時會對該國政治走勢具有決定性意義。避免干預或者減少干預的沖動和對干預的節(jié)制,就成為衡量大國政治美德的一個標準。敘利亞問題剛出現(xiàn)的時候,有的大國的領導人面對媒體公開要求巴沙爾下臺的行為讓人吃驚,因為這在外交史上也是不多見的現(xiàn)象。
無論在當時還是現(xiàn)在看來,中國在聯(lián)合國關于敘利亞問題上的三次否決權的使用都是正確的。中國行使否決權不是像西方有的媒體說的那樣是在制造或制造了分裂,而恰恰是在維護國際團結。敘利亞問題的解決在向中國所理解的正確方向演變,英美的國內(nèi)政治形勢使得對其動武形成了制約,這不是像有的學說(例如民主和平論)所宣揚的那樣——是其制度的優(yōu)點;實際上,美國的國內(nèi)政治僵局暫時使其力不從心,英國2014年9月的蘇格蘭獨立公投、維護國內(nèi)政治團結是其國內(nèi)政治大事之一。此外,外界將其簡單解讀為中俄聯(lián)手也不完全確切,而是一種牽強的聯(lián)想。中國只是基于公道的獨立自主理念來判斷是非曲直,按照中國的國際規(guī)矩——也是和平發(fā)展的新型國際關系基本規(guī)矩——決定自己的立場和政策。中國在敘利亞問題上沒有自己的利益,如果一定要說有利益的話,那么唯一的利益的就是作為一個負責任大國,有責任捍衛(wèi)國際公道的基本價值觀。
(本文系筆者在參加中國國際問題研究所2013年10月17日舉行的“負責任保護”國際會議的發(fā)言內(nèi)容基礎上修改而成。本文得到國家社會科學基金2011年度重大課題“中國特色外交理論研究”的資助,項目編號:11&ZD074,特此致謝)
注釋
這個概念最早是由加拿大和澳大利亞等英語學術圈學者提出的。它在很大程度上只是新瓶裝舊酒,與舊的“人道主義干涉”沒有多大區(qū)別,并無多少新意;學者們發(fā)明了這一概念,是為了替換先前名聲不好、爭議較多的“人道主義干涉”概念。名稱換了,但本質沒有多大變化。
“保護中的責任”是巴西人提出的概念,“負責任的保護”是中國國際關系問題研究所阮宗澤研究員所提出的概念,用以代替“保護的責任”概念,后一個概念是中國式的創(chuàng)新。在國際話語競爭中,在他人概念基礎上演變發(fā)展他人提出的概念的方式,不失為一種話語權提高戰(zhàn)略,但其風險是,有的時候一旦接了別人的概念,往往就不得不在別人的體系中論證問題;最高明的辦法是用自己政治話語體系中的核心概念闡述問題,逐步引導別人在自己的政治話語體系下看問題,這也是本文認為敘利亞問題不是“人道”問題,而從根本上來說是“公道”問題的原因。“公道”是理解中國政治以及外交的一個關鍵詞。在國際場合,即使我們在別人“人道”敘事邏輯下辯論這個問題,辯論的立意應該著力于“正因為中國堅持‘公道,敘利亞才避免了更大的人道主義災難,正因為有的國家不堅持‘公道,敘利亞才出現(xiàn)了更大的人道主義災難”上。
[英]赫德:《這些從秦國來——中國問題論集》,葉鳳美譯,天津古籍出版社,2005年,第97頁。
關于媒體在各國國民國際關系教育上扮演的正反作用,參見蘇長和:《論國際關系教育》,《外交評論》,2013年第1期。
參見《琉璃宮史》上卷,李謀等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年,第60~61頁。
責 編/趙斯昕endprint
人民論壇·學術前沿2014年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