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國賓
我從小不在母親身邊,家境也不好,但母親總是有辦法疼愛我。不識字的母親給我寄了很多信,里面雖然沒有一個字,但信封里卻裝滿了無限的愛。
我家住在山區(qū),12歲時,母親把我送到姑姑家上中學(xué)。姑姑家境也不好,但她還是全力供養(yǎng)我,直到高中畢業(yè)。我家和姑姑家隔山隔水,母親是不常來看我的,我也不指望她來這里。因為我知道,母親來一次是多么不容易,但她總是有辦法疼愛我。
我在姑姑家安下心來,學(xué)習(xí)成績一直都很好,班主任常在班里表揚我。那里的同學(xué)很樸實,上進心也都很強,我們一同上課,下課后一塊玩耍,我和他們也都處得來。有一天下午自由活動時間,我和班里的同學(xué)在操場上打籃球,玩得正歡時,班主任在一邊高聲叫我。我快步跑過去,班主任撫摸著我的頭高興地說:“家里來信啦。”我心里一陣喜悅,拿著信就往教室跑去,這可是母親給我來的第一封信。在教室里,我慢慢將信拆開,里面竟是幾塊糖,一個字也沒有。我知道,母親不識字,寫不了信,這幾塊糖,山區(qū)的孩子也是吃不上的。山里人沒錢,沒人舍得買閑嘴吃,母親從牙縫里把錢省下來給我買了糖,裝在信封里給我寄過來,母親真是有辦法。我頓時感到疼愛和溫暖,覺得在姑姑家和在家里一樣快樂,學(xué)習(xí)也更加刻苦了。后來我常常收到母親寄來的信,里面不是一把瓜子,就是一把花生,再就是母親用省下來的錢給我買的山楂片。雖然里面一個字也沒有,卻讓我無比幸福和歡喜。
那年,母親借錢供我到山外面的城市上大學(xué),在學(xué)校里,我從不舍得多花一分錢。有一次我想掏錢買一雙鞋墊,試了幾次都沒舍得買。一個星期天的下午,我路過學(xué)校傳達室門口,一個同學(xué)把我叫過去幫他搬東西。轉(zhuǎn)身要離開時,我看了一眼桌子上擺放的幾封信,無意中發(fā)現(xiàn),桌子的左上角,有一封母親寄給我的信,我急忙裝進衣兜里。宿舍里,我拆開信一看,是母親寄來的一雙鞋墊,我高興極了,心想,這鞋墊寄來的真是時候。母親把心思織在了那密密麻麻的走針里,用信封傳遞著母愛和牽掛,我心里暖融融的。穿著母親親手做的鞋墊,走起路來特輕快,又特有勁,學(xué)習(xí)上也有了方向和動力。母親隔三差五用信封給我寄東西,雖然都是些不起眼的零食和小用品,但整個大學(xué)期間,我心里都充滿了愛意和甜蜜。
大學(xué)畢業(yè)后,我在一座城市安了家,有了老婆和孩子,生活還說得過去。除了工作,我還幫助鄰居干點零活,有時他們也幫助我。山區(qū)的母親還像小時候一樣疼愛和牽掛我,用信封寄東西的習(xí)慣仍然沒有停下來。母親今天寄來黃瓜和西紅柿的種子,明天又寄來蘿卜和冬瓜的種子。我懂得母親的心思,現(xiàn)在生活條件還不算好,她想讓我通過勞動補貼一下生活。我家的院子不大,我種了一些蔬菜,還在不遠處的空地上開墾了一個小菜園。到了夏天,黃瓜、西紅柿、朝天椒、茄子,紅紅綠綠的煞是喜人。秋天,一個個大冬瓜又長成了。我會摘一些送給鄰居,他們除夸我勤勞,還說我山區(qū)有個好母親。 (摘自《南開時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