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外國語大學 郭 威 南京財經大學 張高遠
丹麥語言學家葉斯柏森(1860-1943, 以下或簡稱“葉氏”)在1913年首次提出“品級”概念(Jespersen 1921: 3),并在之后的《現(xiàn)代英語語法——基于以歷史為原則》(1909-1049)、《語法哲學》(1924)、《語法系統(tǒng)》(1933a)、《英語語法精義》(1933b)和《分析句法》(1937)等一系列語法著作中逐漸將“品級”理論發(fā)展完善,使之趨于成熟。我國語法學家王力在1938年給西南聯(lián)大的講義中,引用葉斯柏森的“品級”理論來解決漢語詞類與語法功能不對應的問題*漢語詞類與句子成分功能之間的關系不對應,需要強調的是,漢語實詞詞類,而并非虛詞詞類。,并在隨后出版的《中國現(xiàn)代語法》(1943)和《中國語法理論》(1944)中繼續(xù)運用“品級”理論。王力在《中國語法理論》中明文說:“關于詞品,我們是采用葉斯柏森的說法”(王力 1944: 29)。學者楊聯(lián)陞、王均(1948)認為王力對于葉斯柏森的“品級”理論是徹頭徹尾、不加批判地接受。這里的“徹頭徹尾”、“不加批判”應該是在說王力只顧考慮西方理論好用,而不考慮漢語事實。但是通過比較和分析葉氏、王氏二人在各自語法體系中對“品級”理論的闡釋和運用,發(fā)現(xiàn)王力并非“不加批判”地接受葉斯柏森的“品級”理論,反而是完全“漢化”了葉斯柏森的“品級”理論。20世紀30年代到40年代是漢語語法學發(fā)展的第二階段,不同學者對此階段的特征有不同提法,如王力、何九盈稱之為“發(fā)展時期”(王力 1981: 182;何九盈 2008: 84),龔千炎稱之為“探索、革新時期”(龔千炎 1997: 3),邵敬敏稱之為“探索時期”(邵敬敏 2006: 95)。王力所著的語法理論在這一時期問世,從以上幾位學者對這一時期的命名也可以看出王力的語法體系并非不顧漢語事實而機械照搬西方理論。我們雖然承認王力將西方語法理論與漢語事實相結合,即不是用西方的規(guī)則來套漢語的事實,而是用西方的理論來分析漢語的事實,但迄今尚未揭示他具體在哪些方面認識到了漢語內部的規(guī)律。
無論是詞類,還是詞品,都是對詞的分析探索,只是視角和處理方式不同罷了,因此在了解葉、王二者對于“品級”理論的運用之前,首先要明白二人對于“詞”是如何定義的。雖然葉斯柏森、王力都承認在他們所研究的語言中詞類與詞品之間不存在一一對應關系,但承認確實存在某種關系。正因如此,才有必要區(qū)分詞類和詞品*王力在《中國語法理論》第33頁提到了詞類與詞品是否必要區(qū)分的情況。。他們的語法著作中也都分別介紹了詞類與詞品的對應關系,為此,除了了解葉、王對于“詞”的解釋,還應明白他們對于“詞類”的解釋。
葉斯柏森認為詞是一種語言單位,因為僅僅對連續(xù)的話語進行語音分析既不能告訴我們這段話是由多少個詞組成的,也不能告訴我們詞與詞之間的界線,所以不能以單純的“語音單位”來定義“詞”,同時“詞”也不是表意單位(notional unit)(Jespersen 1924: 93)。王力在《中國語法理論》中說:“詞是語言中最小的意義單位”(王力 1944: 16),因為“漢語既沒有屈折作用(inflection),輕重音又為華北(北京)所獨有,而且不足為憑,我們只好從意義上著想了”(王力 1944: 16)。二人對于“詞”的本質有不同的理解,這源于彼此是以不同的語言為藍本構建語法體系,葉斯柏森的語法體系建立在英語的基礎上,英語雖然不及希臘語、拉丁語攜有豐富的形態(tài)屈折,但是它的屈折形式也未完全消失,所以葉斯柏森認為英語是處于人造語和漢語中間的一種語言(Jespersen 1924: 61)。既然詞總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永遠處在言語句子中,所以我們需要知道詞與詞之間的界線,至于以什么標準劃分界線,葉斯柏森說,“鑒于語音與意義本身都不能告訴我們什么是一個詞,什么是兩個或更多的詞,我們必須尋求語法(句法)標準以解決這個問題”(Jespersen 1924: 93),而這個標準就是以形式為主,兼顧功能和意義。王力說得也很清楚(見《中國現(xiàn)代語法》“字與詞”部分),(漢語的詞類)從形式和語音上考慮,都不足以完全劃分詞與詞之間的界線,只能求助于意義,漢字是表意文字。對于王力,詞是一種表意單位,所以為詞劃分類別自然也是通過意義。
在了解了葉、王二者對于“詞”的認識后,就可以體會出他們對于詞類劃分方面的不同。葉斯柏森根據(jù)英語語言的特點,從形式、功能和意義三方面考慮詞,并且以形式為最明顯的驗測標準。王力認為,漢語詞是“表意單位”,所以詞屬于何種類別也需要從意義上考慮。關于葉、王二者在詞類劃分問題上的具體區(qū)別,詳見下節(jié)。
對于詞品,葉斯柏森認為,在任何組合名稱中,總有一個最為重要的詞,其他詞從屬于它。這樣根據(jù)被限定和限定的互相關系建立不同的“品”(Jespersen 1924: 96)。 王力提到“根據(jù)詞在句中的職務(function)而分的,我們叫作詞品,不叫詞類”(王力 1944: 19),“詞品是指詞和詞的關系而言”(王力 1944: 29)。當葉斯柏森以英語為研究對象提出“品級”理論后,不少國內外的學者對于葉斯柏森提到的“組合中最重要的詞”都懷有疑慮:詞的“重要性”標準是什么;“組合”在葉斯柏森的語法體系中包括組合式和連系式,在這兩種不同的組合中,詞的“重要性”是否一致,等等。其實,葉斯柏森對這里提到的“重要性”有一個認識的改變,他在1914年的《現(xiàn)代英語語法II》中認為品級關系是邏輯意義上的,到了1927年為此書做修訂時他卻說“‘首品、次品和修品的區(qū)別是純邏輯方面的’是錯誤的,它們的區(qū)別在于功能,而不在于意義”(Jespersen 1927: 486),這個功能上的區(qū)別就是語法重要性上的區(qū)別,在以英語為藍本的語法中,強調的應該是形式*形容詞的性、數(shù)與所修飾名詞保持一致在英語中已經不能通過形式表現(xiàn)出來,但是在法語中仍然可以,如un bon livre(一本好書),une bonne revue(一本好雜志)。在英語中,限定動詞在數(shù)上要與主語保持一致,如he is a student,這種一致在傳統(tǒng)語法中叫“語法一致”。。葉斯柏森雖然提到了詞品的劃分依據(jù),但是沒有為詞品定義,這一點王力做到了。他在《中國現(xiàn)代語法》中說:“凡詞在句中,居于首要的地位者,叫作首品”;“凡詞在句中,地位次于首品者,叫作次品”;“凡詞在句中,地位不及次品者,叫作末品”(王力 1943: 25)。結合王力對于詞品本質的認識,可以知道他所謂的“地位”就是詞在結構中的功能。由于一個漢語結構中某一個詞“地位”的重要性差異往往決定于為詞定品的人,王力為了解決為詞定品時主觀隨意性太強的問題,便把布龍菲爾德的“向心結構”理論作為對結構中詞的“品級”分析的補充。這里可以肯定的是,葉、王二人都認為所研究的語言有必要劃分詞品。因為在英語和漢語中,詞類在句子中的職務都是不固定的,比如名詞可以做首品、次品和末品等,即“詞無定品”。因此,為了解決詞類與句法范疇之間交叉混亂的關系,需要在詞類與句子中加一個“詞品”范疇,這就是朱德熙提到過的詞類、詞品、句子職務“三線制”。
由此可知,談論詞品,不能不先對詞與詞類進行討論。基于不同類型語言的特性,葉、王二人對“詞”的本質也有不同認識,而這為他們在詞類劃分方面的差異埋下伏筆。在為詞劃分品級時,葉斯柏森與王力都認為需要考察結構中詞的重要程度,但是在以什么為根據(jù)來賦予詞的不同重要性方面,葉、王二人是不一致的。葉斯柏森認為是語法上的(形式上的),而王力認為是邏輯意義上的,如王力在《中國現(xiàn)代語法》中提到“飛鳥”中的“飛”是黏附于“鳥”的,表示鳥的屬性(王力 1943: 18)。這屬于邏輯意義上的重要性。詞類劃分的不同使得他們各自的語法體系中詞類與詞品的關系也不相同。
葉斯柏森認為:實際上,準確地定義各個詞類是不可能的(Jespersen 1933b: 66),這種理念貫穿于他的所有語法著作中。雖然葉斯柏森并未明確定義各個詞類,但這并不能否認葉斯柏森贊同對于詞類進行劃分,他在《語法哲學》中否定了開啟于希臘、羅馬時期的傳統(tǒng)教學語法的詞類分類,否定了單純從形式出發(fā)給詞類劃分,他強調:形式、功能和意義都要考慮,但是應該特別強調:形式是最明顯的檢測標準(Jespersen 1924: 60)。根據(jù)以上三個劃分要素,葉斯柏森把英語詞類分為五類,包括了名詞、形容詞、代詞、動詞、小品詞,并說“只有這些詞類才具有顯著的語法特點”(Jespersen 1924: 91),葉斯柏森在文中提到的“語法特點”想必是詞類具有“形式、功能和意義”方面的區(qū)別。
與葉斯柏森不同,王力在《中國現(xiàn)代語法》中明確給各個詞類以明晰的定義:凡實物的名稱,或哲學科學所創(chuàng)的名稱,叫作名詞;凡詞之表示實物的數(shù)目者,叫作數(shù)詞;凡詞之表示實物的德性者,叫作形容詞;凡詞之指稱行為或事件者,叫作動詞;凡詞,僅能表示程度、范圍、時間、可能性、否定作用等,不能單獨地指稱實物、實情、或實事者,叫作副詞(王力 1943: 17)。通過王力給詞類的定義,不難發(fā)現(xiàn),他是按詞的邏輯意義進行詞類劃分的,這與他對于“詞”的本質認識是分不開的。在王力的語法體系中,首先根據(jù)詞本身是否可以表示一種概念把詞分為實詞和虛詞兩大類,前者以概念的種類為根據(jù),又分為名詞、數(shù)詞、形容詞和動詞,后者以詞在句中的功能繼續(xù)進行劃分,包括半實詞(即副詞)、半虛詞(即代詞)和系詞、虛詞(即聯(lián)結詞和語氣詞)。
在葉斯柏森和王力對于詞類的劃分問題上,不難看出兩者都繼承了在各自語言中以往學者對于詞類劃分的一些要點,并以此為基礎發(fā)展自己的理論體系,比如葉斯柏森主要從詞的形式出發(fā)。而早在公元前1世紀,羅馬學者Varro在大作《論拉丁語》中就曾根據(jù)形態(tài)為詞劃分類別(Robins 2001: 63)。王力主要以詞本身的意義先分為實和虛兩大類,實虛之分在馬建忠所著《馬氏文通》(1898)中已見蹤跡。葉斯柏森和王力在詞類劃分上的差異可以反映出英漢兩種語言在內部規(guī)律上的差異,反映到他們的著作中,則首先表現(xiàn)在對于詞的總的分類方面的差異,王力把詞分九類(暫不考慮實虛兩大類),葉斯柏森把詞分五類:
王力名詞形容詞動詞數(shù)詞副詞代詞系詞聯(lián)結詞語氣詞葉斯柏森名詞形容詞動詞代詞小品詞
在葉斯柏森的分類中,動詞包括動詞性詞,即動詞的非限定形式,葉斯柏森在《語法哲學》中提到是否把這類詞置于動詞中還未肯定;代詞包括數(shù)詞以及代詞性副詞;小品詞包括副詞、介詞、連詞——并列連詞以及從屬連詞、感嘆詞。
其次,在詞類的歸屬方面也有不同:在名詞方面,葉斯柏森把由形容詞和動詞派生而成的名詞置于名詞中,定義為“抽象名詞”,但王力的體系中,由形容詞和動詞派生而來的詞仍分別歸屬于形容詞和動詞;葉斯柏森把數(shù)詞置于代詞中*雖然葉斯柏森在《語法哲學》中提到過“數(shù)詞經常作為獨立的詞類,但是把它們置于代詞的次類會比較合適,因為兩者有很多相同點”(Jespersen 1924: 85),王力則從數(shù)詞和代詞在實虛意義程度的不同上對二者進行區(qū)分,見《中國現(xiàn)代語法》。,而王力把數(shù)詞獨立為一類;由于副詞、介詞、連詞和感嘆詞不能置于名、形、動、代四類詞中,所以單列一類小品詞包括了以上諸類;同時,個別詞的歸屬類別也不盡相同,這一點在詞類與詞品的對應關系中可見。
詞類劃分上的諸多不同,對于葉、王二人為詞劃品有很大的影響,比如王力認為聯(lián)結詞在結構中沒有品,如“純白之馬”的“之”,但是根據(jù)葉斯柏森,介詞和連詞that在結構中為末品;又如漢語中動詞可以在結構中充當首品、次品和末品,但在英語中,限定動詞只可充當連系式結構中的次品。
葉斯柏森根據(jù)形式、功能和意義,把英語詞劃分為五類,在《語法哲學》中也提到了詞類與詞品之間的對應關系:
名詞可以做首品、次品和末品。當名詞做首品時,比較常見,無需再給例證。名詞做修飾語次品,一般可以通過屬格形式(在形式上有所改變-’s)或介詞短語形式表現(xiàn)出來(the cityofRome);同時,英語復合詞中的第一成分常被看成一個獨立的詞,用作修飾語,名詞在大量的比較松散的搭配中做次品,搭配中的每一個名詞都保持著重讀形式,如goldcoin;名詞做次修飾語末品,除了在詞組里常見外(如he sleptallSundayafternoon),其他情況很少見(如the sea wentmountainshigh)。
形容詞可以做首品、次品和末品。當形容詞做首品時,在英語中總是有the作為標記(如thepoor)。同時,在所表示意義上可分出兩類:形容詞只有在極個別的特例中才用來指稱表示單數(shù)的“人”的概念,做首品(如theaccused),但是可以通過此方式指稱抽象概念(如theunknown);如果表示復數(shù)意義,形容詞可以被用來指稱一類人(如therich);形容詞做修飾語次品,比較常見,這里無需舉例;形容詞做次修飾語末品,如new經常與分詞一起存在于復合詞中(比如new-laid egg),而new作為形容詞末品。
代詞可以做首品、次品和末品。人稱代詞、疑問代詞、指示代詞、不定代詞、物主代詞都可以在結構中充當首品,如hedoesit;代詞做修飾語次品時,可包括指示代詞、物主代詞、疑問代詞等。在有些情況下,代詞用于首品或修飾語次品沒有形式上的區(qū)別,但在另外一些情況下卻有區(qū)別,比如myhat與mine;代詞做次修飾語末品,“代詞性副詞”(pronominal adverbs)無需舉例說明(here)。還有一些特殊情況,the在比較級前做末品*葉斯柏森把the、a、an作為次品處理。,如themore、themerrier;重讀that在非正式用語中作末品,如I amthatsleepy,而非重讀that在名詞性從句和重讀that在定語從句中充當連接詞,作為末品,如I saythathe is mad。
動詞比較復雜,需要分為限定動詞和非限定動詞兩種類別。動詞的限定形式只能作為連系式的次品詞,從不用作首品或末品。但是分詞能夠做首品、次品和末品,如theliving、thelivingdog,不定式也可以做首品、次品和末品。
副詞可以做首品、次品和末品。副詞做首品的用法很罕見,如he did not stay forlong;副詞做修飾語次品也很少見,如theaboveremark、thethengovernment。葉斯柏森認為,副詞無需做修飾語,因為英語中有相應的形容詞,如happy和happily;副詞做次修飾語末品,比較常見,無需舉例。
根據(jù)上文,葉斯柏森所劃分的“小品詞”包括副詞、介詞、連詞和感嘆詞。除副詞之外,其余三類詞在葉斯柏森的“品級”體系中并不能充當三種不同的品級,葉斯柏森認為“介詞是從名詞的次修品形式發(fā)展來的”(Jespersen 1924: 107),只能做末品;上文也提到非重讀和重讀that在結構中做末品。英語中連詞包括并列連詞和關系連詞兩類,但是葉斯柏森并沒有給并列連詞定品;也沒有明確提到感嘆詞在結構中的品級。
王力認為“詞類和詞品是有關系的,名詞代詞以用于首品為常,數(shù)詞以用于組合式*王力強調“用于組合式”,是因為王力把數(shù)詞獨立為不歸屬于形容詞或代詞的一個詞類,因為在邏輯意義上數(shù)詞不同于代詞那么虛,在句法結構上不同于形容詞可以做連系式的述語,如可以說“三人”,而不能說“人三”。的次品為常,形容詞以用于次品為常,但有些形容詞亦常用于末品;動詞以用于次品為常,而且多用于連系式里。副詞則僅能用于末品”(王力 1944: 31)。王力根據(jù)意義把詞劃分為九類,并在《中國現(xiàn)代語法》中提到了詞類與詞品的對應情況:
名詞可以做首品、次品和末品。名詞用于首品為常,無需例證。但也有用于次品的,王力同時指出了名詞做次品時的情況,大致可分為五種情況:1)首品所指的東西,是屬于次品所指的東西的,如人心;2)首品所指的東西,是由次品所指的東西造成的,如布鞋;3)首品所指的東西,是為了次品所指的東西而造成的,如水缸;4)次品所指的東西,是借來形容或譬喻首品所指的東西的,如鬼臉;5)首品所指的東西,是借來形容或譬喻某物(次品)所造成的東西的,如糖葫蘆。名詞有時候也可以用于末品,但在現(xiàn)代語里這種情況很是少見,如面談、鬼混。
數(shù)詞可以做首品、次品和末品。數(shù)詞用于首品是很少見的,如成雙。數(shù)詞以用于次品為常,如一個人。數(shù)詞用于末品,在古代是頗常見的,如“三過其門而不入”,現(xiàn)代卻已經沒有這種用途了。
形容詞可以做首品、次品和末品。形容詞可以用于首品,但以雙音詞形式為主,或平行的兩個形容詞,如我喜歡他的聰明,偶爾也可以用單音詞,但是得依照習慣,如吃苦。形容詞以用于次品為常,無需例證。也可以用于末品的,這種末品,多數(shù)是用來表示某種行為的方式的,如快跑、慢走,偶然也借來形容某種德性,如上好、大紅。還有一種形容詞末品,黏附于次品后面,如弄臟了手。
馬建忠在《馬氏文通》(1983)中提到了漢語動詞的一個特性,即(古)漢語中“謂詞性”成分沒有任何形態(tài)變化,可以自由地充當各種句法成分。因此,在考慮漢語動詞在結構中的品級時,無需像英語先把動詞分為限定性形式和非限定性形式,再分別考慮各自在結構中的品級。在漢語中,動詞可以做首品、次品和末品。動詞用于首品,多數(shù)是雙音詞,或平行的兩個動詞,如我贊成他的主張、他的思想很好,偶爾也可以用單音詞,但是得依照習慣,如不聽他的勸。動詞以用于次品為常,無需例證。也可以用于末品,分為兩種情況:黏附于次品的前面和黏附于次品的后面:1)黏附于次品的前面,普通只有“要”“想”“敢”一類的字,偶爾也用“飛”“走”一類的字來形容某一種行為,或說明某一種方式,如飛跑、死守;2)黏附于次品的后面,普通有“起來”“下去”“出去”“開”“過”一類的詞,又有“死”字,可以黏附于形容詞次品之后,作為末品,如臟死啦。
王力在《中國現(xiàn)代語法》中提到“名詞、形容詞、動詞,這三種詞是純粹的實詞:凡純粹的實詞在原則上是可以用于三品中的任何一品”(王力 1943: 22),數(shù)詞雖然是實詞,但是在現(xiàn)在漢語中已經不再用為末品了。
副詞只用于末品,如,人人只說我傻。有時候,副詞黏附于另一個末品的前面,如言談又極爽利,這里的副詞“又”,我們仍把它叫作末品,不另立名稱,因為“又”在邏輯意義上的重要性與副詞“極”一樣。這一點類似于葉斯柏森只考慮三品。
代詞能用于三品。代詞用作首品是最常見的情形,無需例證。人稱代詞用于次品時表示某人或某物屬于這類代詞所表達的人或物。指示代詞“這么著”,疑問代詞“怎么著”,及古代指示代詞“然”字,也都可認為作為次品,如妹子快別這么著。代詞用于末品,只有指示代詞“這么”“那么”及疑問代詞“怎么”。
王力根據(jù)意義把漢語詞類先分為實虛兩類,并說“實詞是對于實物有所指的,所以實詞都是有品的;虛詞只是語法的工具,對于實物無所指,所以虛詞都沒有品” (王力 1943: 19),他所謂的虛詞包括了聯(lián)結詞和語氣詞,比如王力認為,在“純白之馬”中的“之”是虛詞,沒有詞品。在英語中,聯(lián)結詞包括并列連詞和從屬連詞,葉斯柏森在著作中沒有提到并列連詞的品,而從屬連詞又根據(jù)從句的不同類型分為名詞性從句的、定語從句的和狀語從句的。葉斯柏森認為,無論that出現(xiàn)在名詞性從句中,還是在定語從句中,都作為末品,狀語從句中的連接詞都以末品形式出現(xiàn),而名詞性從句中除了that之外的其他連接詞要看其在從句中所做的成分而劃定品級關系,這是葉斯柏森和王力在為連接詞定品時出現(xiàn)的不同。對于副詞,葉斯柏森認為副詞可以充當首品、次品和末品,而王力認為副詞只可以用于末品,這也是不一致的地方。而葉斯柏森的感嘆詞和王力的語氣詞,都沒有品級,處理是一致的??梢钥闯觯~、王二者在“詞類”劃分問題處理上的不同使得他們在“詞品”與“詞類”的對應關系上也不一致。
王力對于“詞”和“詞類”的分析都帶有漢語自己的“味道”,因此在處理“詞類”與“詞品”的對應關系問題上也有尊重漢語事實的地方。王力為名詞做次品的情況進行分類,具體是以邏輯意義為根據(jù)的,如“次品所指的東西”做次品、“次品所指的東西造成的”東西做次品,這主要是因為王力把“品”的類別定義為組合中詞在邏輯意義上重要性的差別,葉斯柏森并沒有在此問題上進行系統(tǒng)分類;另外,王力在《中國現(xiàn)代語法》中很注意漢語“雙音詞”、“單音詞”的分析,在形容詞、動詞做首品時,都提到了這種漢語現(xiàn)象;還有對動詞做末品情況的闡述,也體現(xiàn)了王力對于漢語事實的強調和尊重。
無論是葉斯柏森還是王力都肯定“詞品”劃分的依據(jù)是詞在組合中重要性的等級差異,因此可以說,“詞品”存在的基礎條件是一定要有組合。而葉斯柏森和王力因為所研究語言的不同,把“詞品”也自然運用到了不同的組合結構中。
葉斯柏森把英語的句法結構分為兩類:一類是組合式,一類是連系式,前者如a barking dog,后者如a dog barks。在組合式與連系式中,首品詞與次品詞以不同的方式結合在一起,組合式整體所傳輸?shù)氖且粋€概念,在組合式內部中,次品詞使得首品詞更加具體,或者說使得首品的指稱在識別性程度上更高。葉斯柏森在《語法哲學》中把組合式中的次品詞根據(jù)功能分為限定性與非限定兩類,限定性次品對于首品起到了指稱使之具體化的作用,如thishat,而非限定性次品對于首品只起描寫性的作用,葉斯柏森認為“非限定性次品經常與專有名詞配合”(Jespersen 1924: 112),如rareBen Jonson。與組合式不同,連系式本身要傳遞的是兩個獨立的概念,在意義方面,首品詞給次品詞提供新的信息*葉斯柏森在《語法哲學》中提到,“在連系式中,次品給首品提供新信息”(Jespersen 1924: 116),但是在說明同源賓語時又說“這樣的賓語是空洞的,不能給動詞意念增加任何內容”(Jespersen 1924: 138)。這雖然有點相互矛盾,但是可以說明葉斯柏森注意到了首品詞與次品詞的關系在組合式與連系式中的不同,并在《分析句法》(Jespersen 1937: 134)中修正了此說法,本文以最終修正后為準。,如Johnarrives,首品詞John給次品詞arrives提供“誰到達”的信息。在葉斯柏森的語法體系中,連系式的句法形式比較復雜,包括以下幾類:1)含有限定動詞的句子和從句,如hearrives;2)包括非限定動詞形式的不定式、分詞,如he mademelaugh;3)連系式名詞,如John’sarrival。葉斯柏森認為,連系式在意義上必須是兩個成分,但在形式上可以允許只出現(xiàn)其中一部分,或者首品,或者次品,如Walkingis a good habit。從葉斯柏森語法體系中連系式所包含的句法形式看,連系式雖不同于句子,但包含了最簡單的核心句。
在王力的語法體系中,比較重要的句法結構是仂語和連系式。根據(jù)王力(1943),仂語是內部詞與詞的聯(lián)結表示一個意義,結果是意義更加確定,而連系式是陳說一件事情。這兩種句法結構因為作用不同,聯(lián)結方式也不相同。王力認為,它們“是以詞的詞序之不同,來表示聯(lián)結方式之不同的”(王力 1943: 31)。即使仂語與連系式聯(lián)結方式不同、功能不同、詞序不同,如白馬和馬白,但是它們內部成分之間的品級劃分仍舊是一樣的,“白”是次品,“馬”是首品。
“凡兩個以上的實詞相聯(lián)結,構成一個復合的意義單位者”(王力 1943: 30),叫作仂語,如“白馬”。根據(jù)仂語中的成分是否有等級*既然仂語是意義單位,仂語內部詞的等級也是以意義為依據(jù)的。差異分為主從仂語和等立仂語,前者有一個中心詞,后者是同品的組合,如“父母”*這里提到的等立仂語內部要素有些時候不能改變詞的順序,比如不能說“母父”,王力提到的仂語內部意義的重要性不包含此類“倫理”意義,因為在理論上“母父”是可以的,正如西方人一般不說gentlemen and ladies。。王力又根據(jù)主從仂語中不同品級之間的組合把仂語分為首品與次品的組合,次品與末品的組合,三品的組合;其中,首品與次品的組合又有兩類情況:一類是首品與次品組合成為大首品的,如“小?!迸c“犢”*王力解釋此例用途在于試拿現(xiàn)代聯(lián)結語和古代首品單詞相比較。,王力稱之為組合式,也叫首仂;另一類是組合成為大次品,如“種田”與“耕”。除了“組合式”,王力還定義了一種“遞組式”,即首仂與別的詞或者別的仂語組合,成為較復雜的組合,王力大致分為三類:1)(次品+首品)+首品=仂語,如(馬車)夫;2)次品+(次品+首品)=仂語,如小(汽車);3)(次品+首品)+(次品+首品)=仂語,如(古寺)(鐘聲)。既然王力認為這三類組合最后都形成仂語,根據(jù)上文對于仂語的定義,可以知道遞組式就是一種包含仂語的大仂語,它與組合式的不同點在于內部是否包括仂語,而相同點則是都傳達一個意義,并含有一個中心詞。主從仂語的第二大類是次品和末品的組合,王力稱為次仂。王力按照末品的位置將之分為兩類:一為末品在前,這是正常的情況;二為末品在后,王力稱為末品補語。漢語是通過虛詞和詞序來表現(xiàn)語法關系的,因此,詞在句中的位置一般比較固定,一般來說,末品在次品前的情況比末品在次品后的情況更為常見。在主從仂語中,第三大類是三品聯(lián)結者,特點是末品與次品的組合修飾首品,并且以聯(lián)結詞“的”作為中樞,如“最強的國家”。王力還認為,在主從仂語中,仂語的品級與其中心詞的品級一致;在等立仂語中,仂語的品級與所包含要素的品級一致(王力 1943: 30)。關于仂語的分類,見下圖:
除了在仂語中運用品級理論,王力還在連系式中運用品級理論。“凡兩個以上的實詞相聯(lián)結,能陳說一件事情者,叫作連系式”(王力 1943: 35),比如國大、鳥飛。句子可以定義為獨立的連系式。也就是說,王力認為連系式包括了句子。除了連系式的獨立形式(句子)之外,王力認為連系式也可以做句子的一部分,比如張先生教書的學校在重慶,連系式的獨立形式和作為句子的成分被統(tǒng)稱為句子形式,即連系式就是句子形式。
王力語法體系中的組合式與遞組式的范圍和葉斯柏森的組合式大體一致,遞組式也類似于葉斯柏森提到的詞組在結構中有品的情況。不過主從仂語中,首品與次品的組合與次品在結構中地位上一致,王力認為“在這個情形之下,可以說是首品來修飾次品”(王力 1943: 27),這是葉斯柏森沒有提到的。對于在主從仂語中首品和次品的結合所產生的兩種情況,王力認為如果次品是動詞,那么在仂語中次品是主要成分,如果次品是形容詞,那么仂語中首品是主要成分。對于組合中,首品和次品之間的關系,雖然葉斯柏森提到過(見上文),但王力以次品詞類的不同為依據(jù)考慮首品和次品之間的關系卻是與葉斯柏森不同的。王力是在主從仂語的框架下考慮首品與次品的關系,而葉氏是在組合式與連系式的區(qū)別方面考慮的。另外,王力認為名詞、動詞、形容詞等實詞都可以在結構中做次品,但在這里卻沒有涉及次品是名詞時仂語主要成分的歸屬問題。王力語法體系中的連系式與葉氏語法體系中的連系式在結構特征和傳遞意義方面大體相當,但是他們各自連系式的內部分類又有所不同:王力認為,連系式包括了獨立形式,即句子和作為句子成分的形式。當連系式做句子的某一成分時,首品句子形式可做目的位(賓語),如我們不知道張先生來,次品句子形式只可修飾處所或時間,如仗著主子好的時候,任意開銷。上文提到葉氏語法體系中的連系式包括三類,王力與葉氏在連系式上的不同體現(xiàn)了英漢兩種語言內部規(guī)律的不同,比較一下兩者在連系式的分類可知,在葉氏體系中,包含限定動詞的句子和分句與非限定動詞形式的不定式和分詞,這在漢語中根本沒有區(qū)分,也無需區(qū)分;而另一類由形容詞、動詞派生而成的連系式名詞在王力的詞類體系中本屬形容詞類和動詞類,由此各自連系式依據(jù)各自所研究的語言也是情理之中。除了把品級理論用到仂語(短語)中,王力還把它運用到句子的成分中,上文提到的做句子成分的連系式是一例,依據(jù)品級理論為句子主語定義又是一例,“凡首品或首仂,能為句子的主腦者,叫作主語”(王力1943: 35)。此外,王力還把它運用到謂語的分析中,漢語中動詞無需任何形態(tài)變化就可以自由地充當各種句法成分。在詞類與詞品的對應關系中,王力也說明了漢語動詞可以做首品、次品和末品。在《中國現(xiàn)代語法》中,王力提出了“謂語形式”的概念,“專指復雜的謂語而言”(王力 1943: 37)。一個謂語形式可以是一個謂語,如我在家里;也可以是謂語的一部分,如我在家里念書?!爱斠粋€謂語形式不能成為整個謂語的時候,在理論上,它只能有一個單詞的用途,所以謂語形式也能有品”(王力 1943: 38)。王力又把謂語形式分為首品、次品和末品,并分別說明了它們在句中的職務。首品謂語形式可以是主語和目的位(賓語),次品謂語形式是加于首品前面的,如這是洗干凈了的衣服。王力特別提到了末品謂語形式,并說“它是中國語法的大特色”(王力 1943: 38)?!巴且粋€謂語形式,在某一個句子里它是真正的謂語,在另一個句子里它只是一個末品”(王力 1943: 39),如他在書房里,他在書房里看書。王力還認為,謂語形式都可以通過與某些動詞組合而成為末品,表示處所、方式、原因等。我們知道,英語中動詞分為了限定動詞和非限定動詞,葉氏也提到了限定動詞只能在連系式中做次品,非限定動詞可以如名詞、形容詞一樣有三品,王力和葉氏這方面的不同也是因為英漢語本身的特點不同。
20世紀30、40年代的漢語語法學被稱為“發(fā)展”時期或“探索”時期,之所以與第一時期(1898-1936)不同,在于這一階段的學者是運用西方語言學理論來分析我們漢語的事實,既然是強調以漢語事實為基礎,使西方理論得到“漢化”,那么應該允許我們“漢化”的西方理論與西方源理論之間在某些方面有所不同,而這些不同之處也許就是我國學者根據(jù)漢語事實對于源理論的發(fā)展。王力在《中國現(xiàn)代語法》中運用葉斯柏森的“三品說”理論來分析漢語事實,建立漢語語法體系,也包含這種“不同”。當我們考慮葉斯柏森的品級理論和王力所“漢化”的品級理論時,就不能忽略對詞品的對象——詞的研究,以及與詞品有很大關系的詞類的研究。葉斯柏森與王力從詞的本質,到詞類的劃分,再到詞品的劃分,以及詞品與詞類的對應和詞品的應用各個方面都是不完全相同的,因此,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王力并不是 “徹頭徹尾”地運用葉斯柏森的品級理論。
王力1938年在西南聯(lián)大的講義引入葉斯柏森的品級理論(王力 1957: 1),進入20世紀40年代中期,在《中國現(xiàn)代語法》和《中國語法理論》中也都繼續(xù)使用了品級理論。通過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王力的語法著作中,最大的特點就是時刻強調漢語事實,以漢語語言現(xiàn)象為出發(fā)點。1938年至今已有70多年,現(xiàn)在回顧王力的語法思想更顯客觀。需要強調的是,回顧他的語法體系中使用葉斯柏森的品級理論,并非要說明他的引用有多么錯誤,而是要發(fā)掘他引用葉斯柏森品級理論所構建的漢語語法體系在整個漢語語法學的發(fā)展中占有什么地位。對于這一點,朱自清在為《中國現(xiàn)代語法》寫序時提到:“詞品的意念應用于著重詞序的中國語,可以幫助說明詞、仂語、謂語形式、句子形式等的作用,并且?guī)椭_定‘詞類’的意念”(王力 1943: 9)。徐通鏘和葉蜚聲在《“五四”以來漢語語法研究評述》(1979)中則認為:“‘三品說’只是在詞類和句子成分之間加上一‘軌’,雖然它與句子成分之間的關系整齊了,但與詞類的關系卻復雜了,……,總的說來,‘三品說’非但沒有解決問題,反而增加了麻煩。這是試圖解決漢語詞類問題的一次重要的探索”。關于王力引入品級理論來說明漢語事實,大致就有這兩類反響,王力意識到了,并于1954年在《中國語法理論》中華書局重印版的“新版自序”中說:“我采用了葉斯柏森的三品說,在當時雖然有人贊成,但也有人不以為然”(王力 1954: 3)。王力引用品級理論是為了更好地處理詞類在句子中職務不定的漢語特點,在王力之前,無論是馬建忠(1983)的“字無定義,故無定類”,還是黎錦熙(1924)的“依句辨品,離句無品”,以及在文法革新運動中傅東華提出的“一線制”,金兆梓的“雙線制”,都不能真正以漢語事實為依據(jù)處理好詞類與句子職務之間的關系。王力運用品級理論,句子由詞組成,詞的品級在句子中是固定的,在漢語中,詞類雖有定,但在句中的職務卻不定,通過研究漢語中詞品與詞類的對應關系,以詞類和詞品兩套既有關聯(lián)又有區(qū)別的模式來處理漢語詞類在句中職務不定的問題,倒是一種好的方法,比如,李先生喜歡蔬菜,“李先生”和“蔬菜”都是名詞,但是在句中既可以為主語,也可以為目的語(賓語)。根據(jù)品級理論,名詞可以做首品,而句中的主語和目的語(賓語)都為首品,那么詞類與其在句中的職務之間的關系便比較清楚了。與上面提到過的幾位學者相比較,王力的方式確實是一種進步,而引入品級理論構建漢語語法體系對漢語語法學的發(fā)展,尤其是漢語詞類問題的研究,起到了積極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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