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粉絲群體與社會公共領域建設

楊翠芳

（湖北大學新聞傳播學院，湖北武漢430062）

摘要：考察微博的粉絲群體結構有重要意義，微博粉絲結構由四部分組成：相識的朋友的微博粉絲，媒體官方微博的粉絲，名人的微博粉絲，其他的微博粉絲。這四部分粉絲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該微博傳播的可能性，呈現(xiàn)的特點是：微博粉絲以年輕人居多，作為社會中的個人和群體，都有走向社會、渴望社會認可的欲望，其社會現(xiàn)代意識參差不齊。微博粉絲構成的社會公共領域帶有“虛擬”、“前形態(tài)”的特點。粉絲身份的不確定性構成意見群的意見主體的不確定性，決定了微博粉絲意見的虛擬性。所謂“前形態(tài)”意指公共領域形成未形成之間的一種狀態(tài)。這種形態(tài)就整體來說對社會問題的參與、在建構現(xiàn)代常識方面起到了積極作用。

關鍵詞：微博；粉絲群體；虛擬；前形態(tài)；社會公共領域

在人類文明進化過程中，每一次重大思想變革都與信息傳播模式的轉變息息相關。而在信息傳播模式的諸多變化中，人與媒體的關系變化所引起的文明發(fā)展最引人注目。自媒體的出現(xiàn)讓所有的既定傳播議程行為突然失去了方向感，讓整個思想界的議程設置變得不可捉摸起來。在所有自媒體中，微博無疑是使用范圍最廣、目前影響最大的“媒介存在”。要研究微博的傳播功能，研究微博在傳播信息過程中對信息本身可能帶來的諸多改變，不研究微博的粉絲群是不可想象的。微博粉絲群形成虛擬社區(qū)特殊的意見氣候，在去偽存真、理性精神占主流時建構著積極健康的社會公共領域，在此，筆者把它命名為“虛擬的前形態(tài)公共領域”。研究微博輿論生成的過程與傳播的特點，研究微博輿情研判的可能性與準確性，并就微博輿論引導提出建設性的意見，微博粉絲群的研究更是首當其沖。

一、微博粉絲群體的分野

我們考察微博與微博傳播情況，尤其是考察一個又一個的微博粉絲群體，就會發(fā)現(xiàn)幾乎所有的粉絲群都是一批名人的關注者，這些名人可能是明星、名記者，可能是名編輯，也可能是各論壇上的有一定粉絲量的人。與此同時，每一個網(wǎng)友都會是著名媒體的官方微博，如人民日報官方微博、南方周末官方微博的粉絲。而在@粉絲時，卻有著極高的重復性，這些重復的粉絲大多是一些線下朋友。據(jù)統(tǒng)計，大多數(shù)網(wǎng)友的微博粉絲結構由這樣四部分組成：相識的朋友的微博粉絲；媒體官方微博的粉絲；名人的微博粉絲；其他的微博粉絲。這四部分粉絲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該微博傳播的可能性。

首先，相識朋友的微博粉絲。這是微博最為忠實的粉絲，也是在生活、工作、趣味、對社會問題的理解與關注程度等方面最為接近的粉絲，這些粉絲經(jīng)?；蚺紶栍芯€下往來。這些往來可能是純生活上的，也可能是工作上的，也可能是純粹的“趣味交往”。但不管屬于哪一種情況，他們在線上相遇，線下也經(jīng)常在相聚，這讓他們的交流可以突破媒體中介帶來的可能走味變調(diào)。這樣的粉絲可能是轉發(fā)信息最忠誠的粉絲。如果某個網(wǎng)友在社會上看到什么不滿的現(xiàn)象，將其“立此存照”，然后發(fā)到微博上，最先予以轉發(fā)的，往往是這一批粉絲，然后再由這一批粉絲轉給另外的一個圈子的朋友，于是“意見”便開始傳播、發(fā)酵。

其次，各類媒體開設的官方微博粉絲。這是網(wǎng)友獲取各種信息的重要來源，也是得到點評最多的微博。各類媒體開設有官方微博，由于更新及時，信息量大，信息類別也比其他微博要齊全，所以一旦被關注，往往成為網(wǎng)友信息的重要來源，也是網(wǎng)友最權威的信息來源。但從目前的考察結果看，媒體微博從信息的汪洋大海里打撈信息，當然也有媒體自己上傳的信息，獲得被轉的可能性并不大，除非遇到涉及社會熱點的事件。

第三，名人微博粉絲。在所有的名人微博里，除明星微博有眾多的粉絲擁躉外，那些關注社會問題，監(jiān)督社會不正之風的名人微博，最令網(wǎng)友關注，也是最能獲得網(wǎng)友轉發(fā)的微博。這些名人微博對自己的粉絲影響最大，往往一個觀點的表達，一件社會新聞的發(fā)布，即可以得到網(wǎng)友們的廣泛而熱烈的呼應。

第四，其他微博粉絲。這一類的粉絲結構比較復雜，也許有某行業(yè)的專業(yè)人士，甚至是權威，也許是剛剛開通微博的網(wǎng)友，也許經(jīng)常在線，也許很少在線，即使在線，那些上線較少的網(wǎng)友往往是“沉默的大多數(shù)”。這一批粉絲忠誠度不高，即使是某一專業(yè)領域的權威，他們開通微博可能僅僅是作為一個了解社會的窗口，對社會上的一些事件，尤其是一些社會事件并不太關心，也很少發(fā)表評論。盡管他們偶爾參與評論，可能更專業(yè)也更有說服力，更有感召能力，但因為他們有著自己的社會角色定位，他們一旦屬于粉絲里的“其他”，即不可能是意見表達的主要群體。

二、微博粉絲群體的特點

考察微博的粉絲群體結構有重要意義，因為這種粉絲結構是微博輿論形成的重要“起點”。微博粉絲群體的意見呈現(xiàn)多元、復雜、多變的特點，在網(wǎng)絡上構建的“意見氣候”與輿論氛圍影響和波及到了現(xiàn)實生活中，已經(jīng)引起各界重視。在考察其對社會公共領域建設方面的作用時，應對這些粉絲群體特點有清醒的認知，便于作好輿論導向的引導工作。

首先，微博粉絲作為社會中的個人和群體，都有走向社

會、渴望社會認可的欲望。這種欲望保證了這些微博粉絲參與社會話題的熱情，也讓他們走到線下，參與社會活動，有了極大的可能性。這種走向社會的欲望自然不能簡單地理解為走出家庭、走出圈子，而是要走向更廣闊的社會空間，并由此獲得一種與自己的職業(yè)身份不一樣的社會身份。他們有對社會問題發(fā)言的欲望，有參加社會管理的熱情，尤其是有幫助他人、改造社會的熱情。這種社會角色的虛擬定位，讓他們很容易受到自己粉絲的說服，受到社會事件的吸引并作出自己的評價。

其次，微博粉絲以年輕人居多。2014年7月，由中國互聯(lián)網(wǎng)絡信息中心發(fā)布的《中國互聯(lián)網(wǎng)絡發(fā)展狀況統(tǒng)計報告》顯示：截至2014年6月，我國網(wǎng)民規(guī)模達6.32億，手機網(wǎng)民規(guī)模達5.27億，手機網(wǎng)民以年輕用戶為主體，以學生群體占比最大，為24.9%。除了已經(jīng)有了相應的社會認可度的名人，絕大多數(shù)微博使用者，尤其是經(jīng)常更新微博的網(wǎng)友多在三十歲左右，是一批相當年輕的人群。這一批網(wǎng)友大多受過一定的教育，在社會上尚未找到或剛剛找到自己的定位。由于有著相應的知識準備，他們對新聞事件可以發(fā)表自己的看法，但因為他們的知識結構各不相同，對同樣的新聞事件可能給出截然相反的評價，這讓微博意見呈現(xiàn)出非常復雜、很難理析的局面。這給微博輿情分析帶來了相當?shù)碾y度。

第三，微博粉絲的社會現(xiàn)代意識參差不齊。無論是熟知的朋友還是微博名人，或是有著相當專業(yè)水平的微博使用者，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同處于社會轉型期，網(wǎng)友們的價值觀尚處于調(diào)整期與形成期，觀念碰撞成為必然，就一件新聞發(fā)表出不同的聲音，也就成了微博輿論的常態(tài)。

三、微博粉絲群體構成了虛擬的前形態(tài)公共領域

作為微博輿論的研究課題，微博粉絲群究竟可不可能構成公共領域？其算不算一種意見社區(qū)？如果“意見社區(qū)”一定是可以達成共識的意見集散地，也許我們很難將微博粉絲群視作意見社區(qū)來考察。但不能否認的是，許多問題的確在微博粉絲群內(nèi)達成了或者基本達成了共識。還有，作為一個公共領域必須有相應的公共意識，而且在討論問題時必須保持相應的理性，這樣形成的意見才可能具有說服力。微博粉絲群有沒有這樣的可能性？我們不能完全否認這種可能性。因為在微博粉絲群里，或多或少有一批很有號召力的網(wǎng)友，他們在提出自己具有理性力量的觀點后，往往可以帶動粉絲們一起來思考，一起來尋找問題的答案，最終形成可資借鑒的共識。但是這些諸多的“可能性”是不可能完成關于微博粉絲可否構成公共領域這樣的質(zhì)疑的。最后，我們不能不用一種“虛擬的”、“前形態(tài)”的表述來描述粉絲可能形成的社區(qū)的“性質(zhì)”。的確，用“虛擬的前形態(tài)公共領域”這樣的表述來描述微博粉絲話語結構，有助于我們審視微博輿論，有助于我們尋找引導微博輿論的方法。

（一）“虛擬的”公共領域

所謂“虛擬的”，一則說明微博粉絲構成的公共領域是一種“線上”領域，而不是“線下”領域，一則說明粉絲身份的不確定性。我們不能確定一個理性的微博粉絲有多少個馬甲，也不能確定一個以非理性的方式看待社會的微博粉絲有多少個馬甲，這讓微博輿論有時給人以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因為是在線上而不是在線下，所以構成意見群的意見主體有一種不確定性，這種不確定性決定了微博粉絲意見的虛擬性。然而，又因為這種虛擬的意見在量上會有一個積累，而這量的積累又對相似意見的表達是一種鼓勵，這種虛擬性最終可能促成一種輿論的形成，加之網(wǎng)友線下的約定，可能讓網(wǎng)上粉絲的意見在趨同潮流的裹挾下，走到一塊，最終形成一種強勢輿論。但是，我們無以計量微博粉絲的數(shù)量，尤其是意見數(shù)與粉絲數(shù)之間的差額，只能以虛擬的眼光來看待微博粉絲群形成的公共領域。只要粉絲意見與粉絲身份無法合二為一，我們就不能準確說明意見的普遍性究竟有多大。這是微博輿論研究的難點。即使通過技術處理，我們?nèi)詿o法知道粉絲與粉絲之間線下的交流。所以怎樣進行微博輿情研判，通過輿情研判獲得關于社會文化心理走向的預測，目前尚有許多工作要做。

（二）“前形態(tài)”公共領域

所謂“前形態(tài)”意指公共領域形成未形成之間的一種狀態(tài)。這種形態(tài)說明微博粉絲群的經(jīng)濟地位、文化身份、政治認同以及整體文化知識文化心理結構有著相當?shù)牟顒e。尤其是上面我們談到的“其他粉絲群”不僅存在著意識形態(tài)方面的差別，甚至連生活習慣、情感趣味等也相差懸殊。這讓微博粉絲群成為公共領域有著相當?shù)碾y度。微博粉絲群，尤其是那些“沉默的大多數(shù)”在微博粉絲結構公共領域過程中，帶有極大的不確定性，這使得公共領域的理性精神或顯或隱，變成了意見大熔爐。經(jīng)濟地位、文化身份與政治認同的差別帶來的直接影響，就是面對同一話題無法形成真正的對話，即便形成對話，也很有可能是各說各的，或者在不同概念層次上進行對話。這樣的討論往往對社會的推動作用非常有限，相反還可能引起人們對問題認識上的混亂。但畢竟微博粉絲群整體來說對社會問題的參與、對社會改革的態(tài)度是積極的。粉絲們試圖以自己的理解和文化立場以及政治傾向來表達對社會的認識和見解。這些認識與見解當然有批判的，但也不乏建設性的。而且許多認識在微博粉絲里也達成了共識。這些共識又反過來糾正了一些粉絲過于情緒化的意見和過于偏執(zhí)的看法。每當這時，微博話題在建構現(xiàn)代常識方面所起的積極作用便彰顯了出來。

上文概括了微博粉絲群的組成及結構特點，雖然微博粉絲群討論的話題關涉國計民生，但我們并不能認為它構建了典型的公共領域。主要的原因是是粉絲在表達意見時的不確定性使得微博粉絲現(xiàn)代理性精神建設不一致。因此微博意見社區(qū)的研究應該是微博研究的一個難點，而這個難點的集中表現(xiàn)正是研究“虛擬的前形態(tài)公共領域”所遇到的困難，這個難題的解決可能需要一個相當長的時間?？疾煨旅襟w環(huán)境下社會公共領域的形成與發(fā)展，對輿情的把握與研判，無疑有著重要意義。當新聞受眾變成信息服務的客戶，當他們既是信息的傳播者，也是信息的接受者，當微博粉絲群體在進行自我訴求的表達，新聞傳播已由“以傳者為中心”轉變?yōu)椤耙允鼙姙橹行摹保@些都意味著要重塑傳播者意識，意味著必然帶來傳播思想、傳播方式、傳播管理機制，包括信息發(fā)布機制等的全面變革。如何作好微博粉絲群的輿論引導工作，讓信息在傳播過程中不變味走調(diào)，傳播凝聚人心、引導受眾積極向上的思想與輿論，是新聞傳播從業(yè)者與管理者應認真面對的重要課題。

（注：本文系武漢市社會科學基金資助課題一般項目“媒介融合與武漢城市形象宣傳研究”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14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