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木哲郎 撰
(鳴門教育大學 學校教育學部,日本)
胡亦名,鄧 紅 翻譯
(北九州市立大學 研究生院社會系統研究科,日本)
關于《春秋繁露》的偽書說*
齋木哲郎 撰
(鳴門教育大學 學校教育學部,日本)
胡亦名,鄧 紅 翻譯
(北九州市立大學 研究生院社會系統研究科,日本)
古今以來,對《春秋繁露》一書的來歷和真?zhèn)我恢庇袪幾h,受到如此質疑的書物可謂絕無僅有。對其書名、篇章、陰陽五行說方面的懷疑明顯減低了《春秋繁露》一書的可信度,乃至現今的《春秋繁露》研究,一開始都必須涉及這些偽書說,但卻都沒有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如果不對這個偽書說作任何反駁的話,這個偽書說似乎就是有說服力的,那么迄今為止的《春秋繁露》研究成果,好像就要被修正、被回收似的。所以,本文專門考察這些偽書說的來源,質疑在其學說上的可能性,重新確認作為董仲舒著作的《春秋繁露》的資料性價值。
眾所周知,作為董仲舒的著述在《漢書·藝文志》能見到“公羊董仲舒治獄十六篇”和“董仲舒百二十三篇”這兩種。關于前者,宋代王應麟說“仲舒《春秋決獄》,其書今不傳”①,可以認為它在宋之前已經失傳。而關于后者,并沒有記載這一百二十多篇的具體內容,但在數量上符合《漢書·董仲舒?zhèn)鳌匪f的“仲舒所著,皆明經術之意,及上疏條教,凡一百二十三篇”?!稘h書·董仲舒?zhèn)鳌酚终f:“說《春秋》事得失,《聞舉》《玉杯》《蕃露》《清明》《竹林》之屬數十篇,十余萬言,皆傳于后世?!闭J為除“明經術之意”的和“上疏條教”的一百二十三篇以外,尚有“說《春秋》事得失”的《聞舉》《竹林》等數十篇十余萬言存在,其中《竹林》為現行《春秋繁露》的一篇,根據上述說法,可以認為“說《春秋》事得失”的數十篇十余萬言和“明經術之意”的“凡一百二十三篇”被拼合成一本書,成為現在所流傳下來的《春秋繁露》的原型。
《春秋繁露》的書名最先記載于書目的,是《隋書·經籍志》(沿襲梁代阮孝緒《七錄》)中記載的“春秋繁露十七卷、董仲舒撰”。這說明董仲舒的著作早在班固之后不久就被編輯為《春秋繁露》了。與此相關,不能不提到的是,這本書為什么使用“繁露”一詞。至今為止的說法是,“繁露”之名早已作為董仲舒著作中的一篇文章,出現在《漢書·董仲舒?zhèn)鳌分?,所以將之用作書名是理所當然的了。為此,《四庫全書總目》有:南宋“《中興館閣書目》謂繁露,冕之所垂,有聯貫之象;《春秋》比事屬辭,立名或取諸此。亦以意為說也”(卷二十七),表現春秋哲理是貫穿天地宇宙的根本原理的意思,程大昌認為“繁露也者,古冕之旒,似露而垂,是其所從假以名書也”(《書秘書省繁露書后》)②,說是描繪了春秋之義像雨露紛落大地浸潤萬物的景象。即使都是些望文生義的解釋,但都可以說是從董仲舒創(chuàng)造、概括春秋之義的多樣性中得到的適當說法,正因為有這樣的判斷,所以“繁露”這樣的美名被選作為了董仲舒著述的書名。(《西京雜記》卷二中說“董仲舒,夢蛟龍入懷,乃作春秋繁露詞”,可見早在六朝時對他的著述就使用“繁露”一語來概括)?!杜f唐書·經籍志》《新唐書·藝文志》、北宋的《崇文總目》也有和《隋書·經籍志》同樣的記載。
據賴炎元對其后《春秋繁露》的歷史(《春秋繁露今注今譯·自序》三頁之后)所作概括③,作為木版本的書名始見于文獻的,是宋仁宗慶歷七年(1047年)太原王氏的刻本(樓郁《春秋繁露序》),約一個半世紀后有了羅氏的蘭臺本,胡榘加入了關于此書的考證,于南宋寧宗開禧三年(1207年)在萍鄉(xiāng)的縣庠加以重刻,但其卷數僅有十卷三十七篇(樓鑰《跋春秋繁露》)。三年后樓鑰得到了潘景德的藏本,其中三篇欠缺,但一共由十七卷八十二篇組成,符合隋志以后的著錄。樓鑰將之作為底本,和以前得到的手抄本、京師的印本、以及胡榘的刻本進行了相互對校,作成了定本,嘉定四年(1211年)胡榘囑托其兄胡摫將這個定本在江右的漕臺印刻,從而廣泛流傳于世?!队罉反蟮洹肥詹氐摹洞呵锓甭丁肪褪菢氰€的這個定本。到了明代,出現了嘉靖蜀中本、程榮本、蘭雪堂活字本、王道焜本等版本,清朝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四庫館臣勘訂永樂大典的樓鑰本而加以刊行,世稱聚珍版本。之后,盧文弨、陳桂林、段玉裁等十二人用聚珍版和明朝的嘉靖蜀中本、程榮本以及何允中本相互對校,將之作成抱經堂叢書的一冊刊行,被稱作現今最好的善本。
以上是《春秋繁露》流傳到今天的概略,《春秋繁露》偽作說實際上首先在這樣的過程中出現。指出這一點并至今仍有重大影響的,如《四庫提要》所指出的那樣,是宋代的程大昌。程大昌的具體論點載于那個《繁露書后》中:
右《繁露》十七卷,紹興間董某所進。臣觀其書,辭意淺薄,……臣固疑非董氏本書。……。今董某進本,通以《繁露》冠書,而《玉杯》《清明》《竹林》特各居其篇卷之一,愈益可疑。他日讀《太平寰宇記》及杜佑《通典》,頗見所引《繁露》語言,顧今書皆無之。《寰宇記》曰:“三皇驅車抵谷口”。《通典》曰:“劍之在左,蒼龍之象也……?!贝藬嫡Z者,不獨今書所無,且其體致全不相似,臣然后敢言今書之非本真也。
如上所見,文中看到的董某的進貢本《春秋繁露》沒有標出年代,卷數也少,大概屬于太原王氏刻本系統,這段記載中程大昌提出的《春秋繁露》偽書說的依據,最值得注意的是他認定《太平寰宇記》《通典》所引用的“繁露”的話在董某的進貢本《春秋繁露》中看不到。但是關于這一點,樓鑰在《跋春秋繁露》中這樣寫道:
后見尚書程公跋語,亦以篇名為疑。又以《通典》《太平御覽》《太平寰宇記》所引《繁露》之言,今書皆無之,遂以為非董本書?!_禧三年,今編修胡君仲方榘宰萍鄉(xiāng),得羅氏蘭臺本,刊之縣庠,考證頗備。先程公所引三書之言,皆在書中,則知程公所見者未廣,遂謂為小說者,非也。④
如果是這樣的話,程氏的疑義就已經消除了,之所以說它“辭意淺薄”,是僅就宋代人的感觸而言的。更重要的是,黃震在現行本《春秋繁露·服制象》篇里找到了程大昌所說的當時書里沒有的“三皇驅車”等文字,卻又發(fā)出了別的疑問:
愚按,今書惟對膠西王越大夫之問,辭約義精,而具在本傳。余多煩猥,至于理不馴者有之。如云“宋襄公由其道而敗,春秋貴之”,襄公豈由其道者耶?!缫浴巴跽隆敝鯙槲耐酰执呵餆o此意。……于理皆未見其有當。(《黃氏日抄》卷之五十六)⑤
然而,這首先是把董仲舒的儒者形象放在理想的高度,再以此來銓衡《春秋繁露》的內容而得出疑問,如徐復觀指出的(《兩漢思想史(卷二)》313頁) 那樣⑥,應被叫做最“荒謬不倫”的觀點吧。因為董仲舒所修的《春秋》是公羊學,黃震認為不可能受到尊重的宋襄公,在《公羊傳》僖公二十二年中被認為是“偏戰(zhàn)者日爾,此其言朔何?《春秋》辭繁而不殺者,正也。何正爾……故君子大其不鼓不成列?!詾殡m文王之戰(zhàn),亦不過此也”,受到了稱贊。在黃震看來,把“元年,春,王正月”的王變成文王,在春秋經里是沒有依據的,然而在《公羊傳》隱公元年里卻記載為“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跽呤胫^?謂文王也”。如此看來,黃震抱有的疑慮,反而提高了董仲舒《春秋繁露》的可信度。(見徐氏該書,同解)
二、對于《春秋繁露》的書名和陰陽五行說的疑議
其次想從《春秋繁露》的內容方面對偽書說加以探討。對《春秋繁露》在內容方面所抱有的疑問,粗略地說來源于對這本書的書名和五行陰陽說等方面。首先,對書名的疑問是因為:
其最可疑者,本傳載所著書百余篇,《清明》《竹林》《繁露》《玉杯》之屬,今總名曰《繁露》,而《玉杯》《竹林》則皆其篇名,此決非其本真。(《直齋書錄解題》卷三)
由上可見,原本是作為一篇文章篇名的“繁露”,在其后如何變成書名,對這一過程闡述不清而產生出的疑問。明代的胡應麟對此有極其詳細的敘述:
余讀漢藝文志,儒家有仲舒百二十三篇,而東漢志不可考。隋志西京諸子凡賈誼、桓寬、揚雄、劉向篇帙往往具存,獨仲舒一百二十三篇略不著錄,而春秋類特出繁露一十七篇。今讀其書,為春秋發(fā)者僅僅十之四五,自余王道、天道、天容、天辯等章,率泛論性術治體,至其它陰陽五行沴勝生克之譚尤眾,皆與春秋大不相蒙。蓋不持繁露冠篇為可疑,并所命春秋之名亦匪實錄也。余意,此八十二篇之文即漢志儒家一百二十三篇者。仲舒之學究極天人,且好明災異,據諸篇見解,其為董居然,必東京而后,章次殘缺,好事者因以公羊治獄十六篇合于此書,又妄取班所記繁露之名系之。而儒家之董子世遂無知者。后人既不察一百二十三篇之所以亡,又不深究八十二篇所從出,徒紛紛聚訟篇目間,故咸失之。當析其論春秋者,復其名曰董子可也。(《少室山房筆叢》丙部·《九流緒論》中)⑦
根據胡氏所述,現行本《春秋繁露》八十二篇來自于漢志的“仲舒百二十三篇”,“說《春秋》事得失”的《聞舉》《玉杯》等數十篇不在其中。反言之,漢朝以后隨著一百二十三篇逐漸殘缺,好事者添加了《公羊治獄》二十三篇,并胡亂地加以了“繁露”之名來概括。與現行版《春秋繁露》不同的是,《春秋決獄》的輯佚有進展(《玉函山房輯佚書》《漢魏遺書抄》《九朝律考》),且兩者之間沒有任何類似性,所以這一點可以忽略。只是應該注意的是,不光“繁露”之名讓我們產生疑念,“春秋”之名也不符合該書內容錯綜復雜的事實,甚至可以從《春秋繁露》一書中把與“春秋”無關的部分抽出來,單獨稱它為《董子》。然董仲舒春秋學的特質,在于不是將春秋經義作為過去的遺訓來墨守成規(guī),而是去不斷地追求和發(fā)現,不斷地擴大它的價值。董仲舒將之稱為“指”,最終用十指掌控春秋大意。這是從產生變化的原因及其對應方法來闡述君權的強大、賢才的任用、文質、陰陽五行和自然的關系、災異和天意等,這些十指是“統此而舉之,仁往而義來,德澤廣大,衍溢于四海,陰陽和調,萬物靡不得其理矣。說春秋凡用是矣,此其法也”(《春秋繁露·十指》)。在這個層次上的春秋,已經從指向人倫秩序的支配性教典,轉向到了更廣泛地表現宇宙和自然樣態(tài)的原理之書。絕非胡應麟考慮的只限于性數、治體那樣的低層次的東西。胡氏所說的思想內容的龐雜性,正是知識的豐富性,體現了董仲舒拓展出的《春秋》價值的博大性。如果是這樣的話,只有把《春秋繁露》的“春秋”以外的部分稱之為“董子”才是恰當的,同樣,《漢書·藝文志》“儒家“的一項中已經有了“董子”一書,那么回避這個名字就是理所當然的了。另外像金德建指出的(《偽書通考》春秋類所引)那樣,《論衡·超奇篇》 說:“董仲舒著書不稱子者,意殆自謂過諸子也?!雹嗾J為董仲舒的學術活動超越了諸子。既然東漢時已經對董仲舒的著述給予了這樣的評價,那么這之后不久被歸納為一本書時,就不可能另起和《春秋繁露》不同的,叫《董子》的書名吧。
其次是陰陽五行說方面,從這方面主張《春秋繁露》偽書說的驍將是我們日本的慶松光雄氏和民國的戴君仁氏⑨。兩者的學說上有共通的部分,他們都著眼于《漢書·董仲舒?zhèn)鳌防锏摹百t良三策”和《春秋繁露》陰陽五行說的乖異。在慶松氏看來,研究董仲舒的資料價值,《漢書·董仲舒?zhèn)鳌返摹百t良三策”勝于《春秋繁露》,“賢良三策”里提到陰陽,但一次也沒說到五行說,所以五行思想頻頻出現的現行本《春秋繁露》不可能是董仲舒的述作(《春秋繁露五行篇偽作考》《金澤大學法文學部論集》哲學史學編6)。戴君仁跟慶松一樣,以完全同樣的理由認為董仲舒所著的《春秋繁露》是偽書(《董仲舒不說五行考》,《中央圖書館館刊(新)二—二》)。乍一看會以為是這極其妥當的說法,但是其中卻有重大的缺陷。關于這一點徐復觀有過論述,即,《漢書·董仲舒?zhèn)鳌返摹百t良三策”主要是用來說明“任德教而不任刑”,《春秋繁露》里說到刑和德的時候,同“賢良三策”一樣,沒有用陰陽說來闡發(fā)。所以“賢良三策”和《春秋繁露》之間是沒有任何的矛盾的。且《鹽鐵論·論災篇》提到:“文學曰:始江都相董生推言陰陽,四時相繼,父生之,子養(yǎng)之,母成之,子藏之?!边@里文學引用的是《春秋繁露·五行對》篇的文章,如果董仲舒不講五行的話,文學就不可能有這樣的發(fā)言(見《兩漢思想史》卷二,314頁)。講得非常正確。
除此之外,田中麻紗巳氏把《春秋繁露》中講五行說的“五行對”篇之后的九篇分為前四篇和后五篇,認為前四篇根據五行相勝、相生的兩種說法來立論,由此它們和董仲舒有關聯,而后五篇是既不屬于相勝、也不屬于相生,所以不是董仲舒的著述(《兩漢思想的研究》三四頁以下)⑩。對于田中氏提出的疑問,前面提到的徐復觀氏也作過詳細的說明。他對田中所說既非五行相生、也非相勝所以不是董仲舒之作的“五行順逆篇”以后的五篇,做了如下說明:“五行順逆篇”把五行配入四季,把土當做夏中,如果這個順序是木火土金水的話,那就是相生說。再下面的“治水五行篇”是以冬為標準(不是四個季節(jié)),根據天數,五行各自負責了七十二天,根據木→火→土→金→水的順序來說明其特性,顯然是相勝說?!爸蝸y五行篇”講如果不遵從五行相生、相勝的順序的時候,就會發(fā)生災禍,從中看出它的根基是五行相勝、相生說?!拔逍凶兙绕笔窃从谡蔚?,并不拘泥于五行上的變化,但五行排列的順序仍然是相生說的次序。最后的“五行五事”篇確實來源于《尚書》洪范五行說,這個五事的部分完全和洪范的部分相同,但是五行的排列被改變成了木、金、火、水、土的相勝順序,由此看來田中的《春秋繁露》偽書說在這個地方也失去了根據(見《兩漢思想史》卷二,314頁)。
據上所述,可見由陰陽五行思想得出的《春秋繁露》偽書說的證明全部以失敗告終。但是,實際上我自己基于五行思想的展開,也發(fā)現了一部分足以證明現行本《春秋繁露》有疑問的資料?!洞呵锓甭丁り栕痍幈啊氛f:“為人子者,視土之事火也。雖居中央,亦歲七十二日之王。”這是講土德一年的配置的五行觀,也即土德支配屬于木德的孟春、仲春、季春九十日里的十八日,火德支配的孟夏、仲夏、季夏九十日里的十八日,金德支配的孟秋、仲秋、季秋里九十日的十八日,水德支配的孟冬、仲冬、季冬九十日里的十八日,合計七十二日,其他的木水金火之德也各自在春夏秋冬一個季的九十日中配置除去土德的十八日后的七十二日 (根據蘇輿《春秋繁露義證》)。這樣的五行排列通常認為始于《白虎通·五行》的“土王四季,各十八日?!毕瘛洞呵锓甭丁匪f的“水為冬,金為秋,土為季夏,火為夏,木為春”(《五行對》》),土僅限于季夏的三十日。因此,從這個立場上來說的話,《春秋繁露·陽尊陰卑》篇就有摻雜了東漢的五行說的可能性。然而這樣的說法也是以土配四時各十八日,合計為七十二日的思想始于東漢的定說為前提的,那就恐怕不是那么回事了。其實也可以說西漢以后的思考方法,大概都是董仲舒開始嘗試的,他在形形色色的領域里留下了這樣的考察痕跡。譬如東漢何休的春秋學(三科九旨說)是在董仲舒的引導下發(fā)生的,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還有五行說,把五行的各個德分配到七十二日的說法在《春秋繁露·治水五行》篇里也可以看到,結果也可說《白虎通·五行》篇那樣的配置法也是濫觴于董仲舒的(或許董仲舒的七十二日說是從360/5得到的數值,還沒達到《白虎通》那樣的理解)。
通過以上論述,可見《春秋繁露》偽書說沒有一點根據。盡管如此,由于董仲舒的著述是以何種形式被歸納為《春秋繁露》這一點還沒有得到充分的說明,所以董仲舒的著書和現行版本之間還是存在著一些疑竇。但是,這同《春秋繁露》以外的各種書物,比如說《史記》當初被稱作《太史公書》,《淮南子》當初被稱作《淮南王書》(不過東漢時《呂氏春秋》高誘注上可見《淮南子》的書名)等相比,難道不是五十步和一百步那樣的差異嗎?還有就是如果把《春秋繁露》看作偽書有積極理由的話,那是想把將儒教升格為國教的董仲舒推崇為“醇儒”的意識,與《春秋繁露》的繁雜性和難解性之間產生了乖離,從而在感情的層面上給人們根植了偽書的意識。那是一種不欲推崇董仲舒在儒家發(fā)展史上的地位,只把他當作漢代的一個平庸思想家的做法,應該加以斷然否定。即使如此還是有人要相信《春秋繁露》是偽書而不提出任何疑問的話,那么這個人在主張《春秋繁露》是偽書的同時,必須擔負起明確闡明為什么一定要主張《春秋繁露》是偽書的理由,以及它經歷了什么樣的過程這樣的責任來。
注釋:(原文無注,且引用的古典錯誤很多,下面均為譯校者注,并修正。)
①“從王應麟的《漢書藝文志考證》,《玉海》所收”,不確。應為《九朝律考》:“考《漢志》有《公羊董仲舒治獄》十六篇,《七錄》作《春秋斷獄》五卷,《隋志》作《春秋決事比》,并十卷。 是書宋初尚存,后不知佚于何時……應麟《困學紀聞》云,仲舒《春秋決獄》,其書今不傳?!?/p>
② 原文為《春秋繁露書后》,據蘇輿《春秋繁露義證》改正之。
③ 原文僅有“春秋繁露今注今譯自序三頁之后”的字樣,據查賴氏的《春秋繁露今注今譯》為臺灣商務印書館1984年版。
④ 原文中的這段引文有幾處錯誤,據蘇輿書改之。
⑤ 原文中的這段引文有幾處錯誤,據蘇輿書改之。但“于理皆未見其有當”一句為另一段話后面的評語,與“王正月”無關。
⑥ 臺灣學生書局 1972年版。以下同。
⑦ 這一段引文錯誤很多,連書名《少室山房筆叢》也變成了《小室山房筆叢》?,F根據《少室山房筆叢》丙部《九流緒論》中改正之。
⑧ 原文如此,應為《論衡·案書篇》。
⑨ 慶松論文發(fā)表于1959年,戴文發(fā)表于1968年。
⑩ 原載《集刊東洋學》二二號,題為《對〈春秋繁露〉五行諸篇的一個考察》,后收入《両漢思想の研究》(齋木誤做《兩漢思想史研究》)研文出版1986年版。
(責任編校:衛(wèi)立冬)
B234.5
A
1673-2065(2015)05-0022-05
10.3969/j.issn.1673-2065.2015.05.004
2015-02-20
齋木哲郎(1953-),男,日本鳴門教育大學學校教育學部教授。
譯者簡介:胡亦名(1989-),男,上海人,日本北九州市立大學研究生院社會系統研究科語言文化專攻碩士研究生;鄧 紅(1958-),男,重慶合川人,日本北九州市立大學研究生院社會系統研究科教授,衡水學院客座教授。
* 原載日本古典研究會編《汲古》第十七號,1990年6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