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麗穎

摘 要：悲劇的力量，往往比喜劇顯得更強大、更堅硬、更真實。張愛玲筆下塑造的曹七巧則是悲劇女性形象完美代表?！督疰i記》這部張愛玲小說中成就最高的一部，一經(jīng)問世，便以獨特的魅力震撼文壇。曹七巧作為這部小說的女主角，也理所當然的備受各界的關注。本文旨在說明曹七巧的悲劇不僅僅是自身的悲劇與時代的無奈，更多的是來自社會與生存的悲劇。

關鍵詞：曹七巧；命運悲?。桓?/p>

一、張愛玲筆下最“徹底”的女性——曹七巧

張愛玲自己也說過，曹七巧是她筆下最徹底的一個人，英雄也好瘋子也罷，她的一生可以說是“悲壯”，因為在她的一生都沒有從鎖扣中逃離出去，在她的身上肩負著各種各樣的枷鎖，以至于將她最后的一點良知也消滅殆盡，走向靈魂扭曲的不歸路。夏志清在評價《金鎖記》時說：“七巧是特殊環(huán)境中所產(chǎn)生出來的一個女子。她生命的悲劇，正如亞里士多德所說的，引起我們的恐懼與憐憫，事實上，恐懼多于憐憫……”七巧是她社會環(huán)境的產(chǎn)物，可是更重要的，她是她各種巴望、考慮、情感的奴隸。張愛玲兼顧到七巧的性格和社會，使她的一生，更經(jīng)得起我們道德性的玩味?！盵1]

二、命運悲劇的根源

1、生存的無奈——男性霸權對女性的束縛

生存在男性霸權社會里，女性骨子里面對男性有一種天生的依附性，包括金錢和情感。而這種依附轉而形成了對女性自由的束縛。在男性社會中，男性牢牢攫住了經(jīng)濟大權，為了起碼的生存，女性不得不戴上“黃金的枷鎖”，而另一種枷鎖便會情感。守著活死人一樣的丈夫她的婚姻生活中從來沒有過正常的愛情生活。可是她徹底無望之時姜季澤卻走進了她的視線，她用盡一切方法想得到姜季澤的愛，但最終換來的卻是冰冷的拒絕與無情的欺騙。每當七巧生命中有一絲希望之光，黑暗便會將其籠罩，七巧一步一步走近沒有光的所在。

人活著必須有各種欲望支撐著，當七巧渴求情欲的烈火被滅之后，她意識到惟有金錢才是最重要的，只有金錢才不會鄙視她，讓她獲得生活的保障。她開始讓金錢成為自己精神的主宰。如何奪取更多的金錢，以取代不可求的情欲，就填補了她的整個生活空間。在七巧看來金錢是萬能的，沒有錢是萬萬不可以的。于是為了生存，為了分的姜家的財產(chǎn)，七巧苦苦的熬著，熬死了丈夫，熬死了老太太，終于咬到了黃金枷鎖的一角?？伤秊榇烁冻龅拇鷥r卻是十年的青春。生存沒有讓七巧得到半點厚愛，卻把她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生存的悲劇使七巧像是“一頭困獸，一生都在欲望的牢籠中掙扎。”[2]

2、人性的悲劇——愛的磨滅導致人性的扭曲

如果說曹七巧的愛情悲劇從某種意義上講是生存的悲劇與無奈。那么，她性格的常態(tài)走向變態(tài)，由美向丑的轉化更多地表現(xiàn)為性意識得不到滿足即所謂的性壓抑。弗洛伊德認為人的本能欲望長期受到壓抑，如果不能得到恰當?shù)男箷r，便會形成心理障礙以致于變態(tài)。在張愛玲筆下，最典型的人物就是曹七巧了，《金鎖記》中性變態(tài)是曹七巧最深層的心理，屬于潛意識部分。由于長期情欲受到壓抑而不到宣泄，導致了她的性變態(tài)。也可以說是愛的磨滅導致她人性的扭曲。七巧潛意識的性變態(tài)便造成了七巧人性的悲劇。

還有一點也是間接導致七巧人格扭曲的原因。七巧出身下層社會，不管在哪個方面都無法與出身名門閨秀的嫂子、弟妹相提并論。越是和她們的優(yōu)越感相比，七巧就越發(fā)感覺自己身份的卑微，逐漸這種攀比使七巧由羨慕轉化為嫉妒。這種嫉妒也迫使她將心中無名的怨恨與委屈轉向無辜的人。這樣的惡性循環(huán)也使得周圍的人無法忍受七巧的牢騷與變態(tài)?！捌咔杀旧淼淖员盁o法取得平衡，以使她的畸形變態(tài)的心理得以自欺式的平衡”[3]總的來說，這一切人性的悲劇都是因愛的磨滅所導致人性的扭曲。

3、時代和社會的悲劇——根深蒂固的時代女奴意識與動蕩的社會背景

七巧出身在封建社會中，在那樣的一個時代，女性本身就是弱者，為了生存或者說為了不至于貧窮，在封建婚姻制度下，她們往往把婚姻看做是自己惟一的出落，以青春作婚姻的代價，有以金錢為最終目的。“在張愛玲筆下無論怎樣的女性骨子里卻驚人一致地擁有一顆奴隸般的魂靈。在當時那個滅人性的社會時代中，女性深陷在封建禮教和人性壓迫的窘境中。女性的謀愛是淺層面謀生才是“愛”的本質，正是由于性的壓迫和金錢的異化作用，使得女性遠離“人道”而趨近“獸道”。[4]曹七巧是最具渲染力的代表，可以說造成曹七巧悲劇的主要原因是——封建家族制度畸形的婚姻。惡劣的生活環(huán)境，恐怕任何一個正常人都無法在這樣的條件下長期保持正常的狀態(tài)，然而七巧卻在這“這兩座大山”的摧殘之下，熬了整整10年。這10年是用自己青春代價換來的，卻也是封建包辦婚姻制度所害的。很不幸的是七巧首當其沖，淪為利益爭奪者的砝碼。

七巧生活的那個充斥著人與人之間金錢關系的社會，是在幾千年封建禮法關系肌體中所孕育出來的怪胎。七巧便是帶著這個“胎記”出生并長大的，所以作為這個“吃人被吃”鏈條上長大的孩子，她如何以及怎么可能逃脫出“吃人”的命運？[5]時代與社會造就了七巧的善與惡，七巧也反映了那個時代與社會的黑與暗。“作品將人性的荒誕與悲涼詮釋到極致。七巧就是一頭困獸，一生都在欲望的牢籠中掙扎?！盵6]可以說七巧的悲劇完不了，這是一個人生的悲劇，一個時代的悲劇，是人性的悲劇。張愛玲為我們挖掘出了人性中最底層、最隱秘的東西，留給我們的不僅僅是最深層次的思考——“其實套在每個人身上何止一把黃金的枷鎖，人性無形的精神枷鎖才是永遠也無法解脫的桎梏?！盵7]

參考文獻：

[1] 夏志清.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M].北京：北京工人出版社，1988.

[2] 溫儒敏，趙祖謨.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專題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132.

[3] 李忠明.《人性的代價——從曹七巧的悲劇論張愛玲筆下傳統(tǒng)女性形象》.重慶科技學院學報，2010（5）：111.

[4] 王育婧.《悲劇中的變態(tài)畸形——論曹七巧的悲劇性》.上海大學文學院，2010（4）：42.

[5] 朱一紅.論“張愛玲現(xiàn)象”的現(xiàn)代文學史意義[J].涪陵師范學院學報，2005（6）：6-18.

[6] 溫儒敏，趙祖謨.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專題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132.

[7] 溫儒敏，趙祖謨.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專題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