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詩雨
記得兒子小時候,為他買來的每一件小衣服,無論是內衣還是外衣,我都要細心地拆去商標,再把衣服翻過來,剪斷所有浮著的線頭,最后再仔細地將衣服用皂粉手洗一遍,放在太陽下曬干,才會拿給兒子穿。那樣的過程,是煩瑣的,是麻煩的,甚至在外人的眼中,是多余的。但,一個母親的心,又豈是人人都能懂的呢?
小學的時候總是媽媽幫我采買衣服。中規(guī)中矩,但是很舒服。
我頸部的皮膚比較嫩,被各式衣服的商標磨得生疼。我一邊伸手拉開衣服和頸部的距離,一邊對母親訴苦。
她總會皺著眉頭拿對她學生說話的語調:“你怎么這么麻煩呢?”有些不耐煩,又有些擔心。于是,她手上拿著把剪刀,長年寫粉筆字的手,在銀質剪刀的映襯下有些蒼白。
銀質的剪刀碰到我的皮膚涼嗖嗖的。她把我的衣服拉了拉,很小心地分開剪刀,“咔嚓”一聲一邊被剪掉了。掉下一半的商標垂落著,不可避免地摩擦著皮膚。又癢又痛。我不耐煩地動了動,伸手想抓住商標。“別動!”媽媽用剪刀敲了敲我不安分的手,“小心被剪刀弄傷?!蔽衣犜挼乜s回手。咔嚓。另一邊也被剪下來了,媽媽手拿著商標在我眼前晃了晃說:“好了好了,去睡覺吧。”我摸著已經舒服的脖子,笑著和媽媽道晚安。
之后,不管是什么衣服,商標都被剪了個遍。后來又到了初中,因為學校有要求,天天要穿校服,也就不常買衣服了,又因為媽媽剛好教初三,剪商標這種事偶爾我也自己動手了。直到閨蜜送了件“閨蜜裝”給我并且要求我馬上穿上試一試。
她的盛情邀約讓我無法拒絕,換上衣服,幾年前那種熟悉的刺痛感又來了。不知道為什么,此時此刻,我前所未有地想家,想媽媽。我強忍著淚水脫下衣服,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很好啊。我?guī)Щ丶蚁戳撕湍阋黄鸫?!”我抬手擦了擦那不曾流下的眼淚。我想回家了。
接下來的半天課上得格外不專心,在放學的那一刻更是急匆匆地想往家趕。一回到家我就把衣服遞給媽媽,用幾年前的撒嬌語調說:“媽媽,幫我剪商標?!薄罢媛闊 边€是幾年前的語調。媽媽低下頭細心地拿著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好像怕碰到我的肉。
淚水終于決堤,媽媽發(fā)現了,急忙問我:“哎喲,怎么了嗎?在學校受欺負了?”“沒有?!蔽覔涞綃寢寫牙?,“媽媽,你要替我剪一輩子的商標好不好?”“那可不行,你還要嫁人呢?!眿寢屳p笑道。多多少少有些惆悵?!澳俏揖吞婺粢惠呑拥纳虡?!”“好啊,我的好女兒?!?/p>
本文寫了母親為我剪商標這一個小小的動作,表現出的卻是母親大大的愛。作者細膩的文字讓人也不得不想起自己也曾有過“被剪商標”的經歷,商標雖然被剪了,但母親的愛卻一直都在。文末,筆峰一轉,是“我”對母親的愛的一種回應,讓人看到了一對溫情的母女。
(指導教師:黃 忠 吳夢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