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曉甜　張治安

段子文化傳播的審視與思考

翟曉甜張治安* 1

摘要網絡與現代傳媒技術的不斷創(chuàng)新與發(fā)展，極大地方便了人們接收與傳播信息，也促使著段子文化的傳播更加方便迅捷。當代段子經過近二十年的發(fā)展，有喜有憂。其全民參與的草根性，傳遞正能量的教化性、針砭時弊的批判性、排壓減負的娛樂性是段子文化傳播的主流，也是段子文化傳播的意義所在。但也要充分認識到，段子的傳播，存在碎片化、低質化的弊端。首先，主流媒體，譬如各類網站應擔負起重大責任，要認真篩選，過濾掉無道德底線的劣質段子，讓段子充滿更多的正能量和藝術性。另一方面，要注意引導，讓健康向上的段子在提高全民素養(yǎng)上發(fā)揮作用。

關鍵詞段子文化文化傳播草根文化批判性大眾傳媒

《現代漢語詞典》從體制和結構形式將段子分為以情節(jié)出奇見長的喜劇式小故事、小笑話；以語言巧妙取勝的順口溜、打油詩以及排比式的小段落和對聯之類。還有人根據段子的內容以“色”名之為“紅段子”、“灰段子”、“黃段子”、“黑段子”等。這些分類不一定是最科學合理的，但可以看出，段子已經發(fā)展成為當代社會文化生活的一部分。段子從純文本形式發(fā)展到了聲音、圖片、動畫等形式，段子的發(fā)展，對傳媒界、文學藝術界、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甚至政治生態(tài)領域都有所觸及，引起各界人士的廣泛關注。從2000年至今的十余年間，編輯出版的純段子文本大約有十幾種，如劉正榮的《當代笑話段子》(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02年)、陳泳超的《北大段子》(新星出版社，2005年)、周德東的《黑段子》(萬卷出版公司，2008年)、奶豬的《我呸》與東東槍的《俗話說》(新星出版社，2010年)，等等，研究段子的著作與文章也層出不窮。

網絡與現代傳媒技術的不斷創(chuàng)新與發(fā)展，極大地方便了人們接收與傳播信息，也促使段子文化的傳播更加方便迅捷。當代段子經過近二十年的發(fā)展，有喜有憂。其全民參與的草根性，傳遞正能量的教化性、針砭時弊的批判性、排壓減負的娛樂性是段子文化傳播的主流，也是段子文化傳播的意義所在。但也要充分認識到，段子的傳播，存在碎片化、低質化的弊端。

一、段子文化傳播的意義

1.廣泛參與的全民性

網絡交流的廣泛性、匿名性、自由性為全民參與提供了可能。除了明確署有作者名字的段子，絕大多數段子都是無名氏之作，廣泛流傳于坊間的段子成為一種全民創(chuàng)作、全民進行傳播的俗文學，段子的創(chuàng)作者遍布于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正因為作者群的多樣，段子呈現出的文化景觀也各異，有人根據段子在當代社會文化語境中的現狀，將其分為彰顯個人話語權的“揭露與嘲弄”型段子和表現后現代狂歡意味的“消費與解構”型段子。一則新段子出現，如果沒有署名，誰也無法判斷第一個創(chuàng)作者是誰，第一個傳播者是誰，而往往在傳播的過程中，又不斷地被修改潤色加工完善。段子沒有“門檻”，在中國文化發(fā)展史上，還沒有哪一個時代像今天的段子創(chuàng)作一樣，人人是寫手，人人是讀者，人人都可能是段子的創(chuàng)作者和傳播者，段子已經形成了一種勢不可擋的民間文化潮流，文學已經不是草根無可企及的神圣殿堂?？梢哉f，一則出色的段子，蘊含了多人的智慧。段子創(chuàng)作與傳播的大眾性，在現代文化語境中，形成了蔚為壯觀的新景象。

2.正能量傳播的便捷載體

所謂正能量，即積極的、健康的、催人奮進的、給人力量的、樂觀向上的、充滿希望的能量。正能量已經上升成為一個充滿象征意義的符號，與我們的情感深深相系，表達著我們的渴望，我們的期待。段子在傳遞社會正能量方面，其社會功用不容小覷。首先，許多優(yōu)秀的段子富于思想性、哲理性。許多“紅段子”即屬此類，主要包括“勵志短句、哲理箴言、管理格言、真情祝福、幽默小品等等”①。如“ 生活在坎坷中前行，在忙碌中收獲，在悲喜中經歷，在痛苦中領悟，在得失中選擇，在奮斗中堅定，在平凡中精彩，在知足中快樂，在遺忘中灑脫，在閱歷中成長，在歷練中堅強，在給予中快樂，在簡單中幸福”，等等。這些段子，都在揭示人生真諦，傳遞正能量。即便是有些“心靈雞湯”味道的段子，也在無意間起到了宣揚積極樂觀的人生態(tài)度的作用。其次，有些段子具有娛樂性。這是段子最突出的特性，如維吾爾族民間的《雄鷹和鴿子》，就是令人捧腹大笑的段子。現代生活的快節(jié)奏，讓人緊張、疲憊，輕松快樂的段子，使人得以休憩，同時獲得心理愉悅，達到身心健康、快樂生活的審美體驗，也是在傳遞一種正能量。其三，啟迪心智，修身養(yǎng)性，引領大眾文化的健康發(fā)展。段子對正能量的宣傳，是在充滿歡愉、詼諧、輕松、幽默的氛圍中，以其輕松活潑的姿態(tài)，輕而易舉地走進人心，順應了人們對真善美的追求與向往，在不經意間潛移默化地完成教化。

3.針砭時弊的批判色彩

時政與百姓生活緊密相關，興起于民間的段子也必然與時政產生“瓜葛”。 因而，各種“政治性的段子極盡嬉笑怒罵之能事，常常在不經意間，暴露現實政治的種種不良作為”②。如近年對環(huán)保問題、食品安全問題、反腐敗問題、醫(yī)患問題、教育問題、旅游市場混亂問題以及國家政治熱點問題等等，段子都有所涉及。

二、段子是社會輿情的“晴雨表”

當代段子還有一個重要特點，就是緊跟社會熱點，抓住一個新發(fā)生的事件甚至是某一個熱詞生發(fā)開去，很快就有妙趣橫生的新段子產生。

最近全國多地被霧霾籠罩，就產生了很多段子，甚至還有霧霾版的《卷珠簾》，大霧版的《北京北京》。有仿照朱自清的散文《春》寫《故都的霧》、《家鄉(xiāng)的霾》：“相比于京霾的沉重，東北霾的激烈，滬霾的濕熱和粵霾的陰冷，我更喜歡西安霾的醇厚，它是如此真實，又是如此的具體。黃土的甜腥與秸稈焚燒的碳香充分混合，加上尾氣的催化和低氣壓的襯托，最后再經熱源裊裊流煙的勾兌，使得西安霾口感干冽適口，吸入后掛肺持久綿長，讓品味者肺腑欲燒，欲罷不能。這是人類辛勞與自然饋贈共同作用的結晶。霧是帝都重，霾是故鄉(xiāng)醇！不說了，辣眼睛……”。

可以看出，段子是社會輿情的“晴雨表”，是時風與世風的放大鏡。段子的發(fā)展傳播，已形成一種新興的民間文化，它以短平快的姿態(tài)，迅速融入大眾文化的河流，為廣大民眾所接受、所喜愛。作為大眾言論的一個宣泄口，段子反映著最原生態(tài)的國人心聲，并集中反映了民眾的生存焦慮，有著非常強烈的現實針對性。段子以全民參與的陣勢，以積極入世的態(tài)度對不正之風予以譏諷、揭露、批判，從這個意義上講，段子也具有了傳遞正能量、抨擊陰暗面的社會功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震懾人心的作用。當有一天民眾所焦慮的、所不滿的、所厭惡的問題得到了解決，段子才會少一些埋怨、少一些諷刺、少一些哀嘆、多一些理解、多一些歌頌。③

借助于新媒體技術，段子找到了施展的場域和空間。從形制上看，段子短小精悍，活潑有趣，合乎平民口味， 它以開玩笑的民間表達方式帶給人以喜樂的同時，又讓人陷入一種不安、焦慮甚至擔憂之中。

三、段子文化存在的問題

1.碎片化

多種媒體的并存與發(fā)展，是“碎片化”產生的重要基礎。如今，任何一個單一媒體想要獲得大量受眾已經不再可能，人們接收信息傳播的渠道多元而混雜，媒介的“碎片化”，巨量信息的鋪天蓋地，造成了閱讀的碎片化、知識的碎片化、時間的碎片化、信息的碎片化、寫作的碎片化，甚至網絡新聞，也走向了碎片化，最終導致讀者(消費者)整體思維的“碎片化”。

快節(jié)奏的生活與信息量的“爆炸”，使人們很難有整塊的時間坐在安靜的書桌前認真閱讀經典和進行深入思考，忙碌的大眾，一沒時間，二沒耐心，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各色訊息應接不暇，只有快速瀏覽，期望自己不“落伍”而知天下事，大腦中拼盤式的儲存著零零碎碎、只言片語的甚至不知正確與否的知識、觀念和信息。久而久之，人們面對鋪天蓋地的段子難以取舍，比如養(yǎng)生類段子，各執(zhí)一詞，莫衷一是，讓人無所適從。這種淺閱讀聚集于腦，使人陷入思維的困境，所以《南方周末》記者黃永明撰文：“人類正處于一個‘充滿中斷的時代’，隨時被打斷，時間的碎片化越來越強?？茖W家發(fā)現，處于這種多任務切換狀態(tài)的人，其智商的下降比吸大麻還厲害?！雹芏巫拥膫鞑?，也具有碎片化特征。因其幾乎不受時地所限，傳播速度快捷，極適合當今快節(jié)奏生活中忙碌的人們閱讀。疲憊之時，閱讀一二則幽默風趣的段子，付之一笑，聊以休息。就像“快餐”一樣，聊以充饑。因此，段子也就被歸入快餐文化之列。

段子的碎片化和草根性，使其容易喪失深厚的文化底蘊的支撐，支離破碎的片斷，很難體現事件的本質，沒有前因后果的鋪墊與交代，也常常缺少了邏輯系統(tǒng)的支撐。正因為此，在段子的創(chuàng)作和傳播過程中，就要格外注意，盡量減少碎片化帶來的弊端。比如，防止創(chuàng)作的隨意性、任意性，力求準確性，經典性。

2.低質化

段子具有民間性特點，作者或傳播者由于社會身份、文化層次、道德修養(yǎng)、思想境界等等的差異，段子本身的質量也就有高下之分、優(yōu)劣之別。段子的低質化主要表現在內容膚淺無趣、缺乏內涵和玩文字游戲，這樣的段子隨意瞎編胡謅，牽強附會，粗制濫造，為了取樂而實無樂可取。段子的低質化還表現在語言的粗俗化、江湖化。如一些“惡搞”類段子，以嬉皮士、無厘頭的姿態(tài)，玩世不恭、不計后果地顛覆傳統(tǒng)，調侃崇高，扭曲經典，結果詩意的審美被消解殆盡，這樣的段子，不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更無法帶給人以美的享受。

當然，段子作為當下消費主義時代的一種娛樂文化，屬于非主流文學，它還擔當不起塑造靈魂、扭轉世風、移風易俗、教化育人的重任，但是作為平民文化的一支，段子承載著復雜的價值取向，它又是具有人文價值的商品，在一定程度上會影響到人們對事物的價值判斷，影響到人們的精神風貌。對段子的負面影響，不能塞川防潰，而要因勢利導，揚善棄惡。首先，主流媒體，譬如各類網站應擔負起重大責任，要認真篩選，過濾掉無道德底線的劣質段子，讓段子充滿更多的正能量和藝術性。孫慧英在《多色段子：消解權威的精神狂歡》一文中說：“任何事物的發(fā)展都需在一個度的范圍內才能保證其健康性，只要把握好內容的度，傳播的度，手機段子當會在文化利益和經濟利益間找到平衡點，實現雙贏的結果?！雹萘硪环矫?，要注意引導，讓健康向上的段子在提高全民素養(yǎng)上發(fā)揮作用。創(chuàng)作者和傳播者首先要有高尚的人格修為，有“鐵肩擔道義”的社會責任感，做一個純粹的人、高尚的人、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對段子而言，人的政治覺悟、道德修養(yǎng)、精神境界、文化層次、藝術素養(yǎng)、美學涵養(yǎng)、創(chuàng)作天賦等是保證段子文化健康發(fā)展的根本因素。通過政府與民間的互動，形成豐富、健康的段子文化，為實現中國夢助力添彩。

注釋：

①魯釗：《我創(chuàng)作紅段子促和諧》[J]，《文化生活·文苑》，2009年第2期，第47頁。

②周志強：《段子文化中的政治心理》[J]，《人民論壇》，2010年第18期，第27頁。

③趙會鳳：《當代段子研究》，華僑大學碩士論文，2011年。

④《南方周末》電子報，2015年4月9日。

⑤孫慧英：《多色段子：消解權威的精神狂歡》[J]，《人民論壇》，2010年第18期，第21頁。

〔責任編輯：賀朝霞〕

*[作者簡介]翟曉甜，伊犁師范學院人文學院副教授；張治安，伊犁師范學院人文學院教授。

中國圖書分類號G1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4741(2016)03-009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