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亮(淮北師范大學信息學院,安徽淮北23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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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所安與中國古典文學解讀
劉永亮
(淮北師范大學信息學院,安徽淮北235000)
摘要:宇文所安對中國古典文學的解讀始終遵循著一套獨特的原則。方法上,注重文本細讀和語境還原相結合,表現(xiàn)在既重視對文本語詞、結構、語音、語義等內(nèi)部要素的闡釋,又強調文本的外部因素的分析,全面準確闡發(fā)了文本的意蘊和風格;理論上,把“話語體系”概念和“非虛構性”命題貫穿于對中國古典文學的解讀過程,在更深層次的文化和社會領域中探尋中國古典文學的本源,闡釋了中國古典文學作品字面語義及其背后所隱藏的物人關系、情景關系和宇宙之道;思維上,把直觀體驗模式與西方的羅各斯理性思維模式有機融合,拓展了中國古典文學研究的視野和思維視角。宇文所安在解讀過程中,因母體文化、思維模式及個人特質等因素的影響,也出現(xiàn)了一定程度的誤讀。
關鍵詞:宇文所安;中國古典文學;誤讀
宇文所安是美國當代著名漢學家。在對中國古典文學解讀過程中,宇文所安細致地把握作品的曲徑深幽,注重對文本內(nèi)涵挖掘,強調中西文化的雙向闡發(fā),其“話語體系”理論貫徹始終,并提出中國詩學傳統(tǒng)的“非虛構”命題,注重直觀體驗和理性分析相互融合,這對更好理解和闡釋中國古典文學提供了新的思路。當然,在其文本解讀過程中,由于受母體文化影響、他者視域的限制以及西方思維定勢的桎梏,對部分中國古典文學作品出現(xiàn)了一些誤讀和誤譯。從宇文所安對中國古典文學的解讀或誤讀中,我們能窺見中國傳統(tǒng)文學在他者視域中的面目,這對學界理性地審視中國古典文學有著積極意義。
文本細讀法是英美人研讀文學文本時最重要的解讀和批評方法之一,由新批評先驅艾·阿·瑞·恰慈提出。文本細讀法要求“通過認真地閱讀原文,反復推敲,分析結構,多方面、多層次、多角度地研究語音、語義、音位、節(jié)奏、格律等語言要素,關注比喻、張力、反諷、悖論、復義等詩歌要素,以全面把握和闡釋作品意蘊”。[1]在中國古典文學解讀中,宇文所安傳承了這種解讀方法,重視對文學作品結構、語詞、語音、語義等文本要素的分析。例如,在《盛唐詩》中,宇文所安通過文本細讀,認為王維詩風樸素,并指出王維的五言詩有刻意模仿陶潛詩詞的痕跡,如認為《偶作六首·贈裴十迪》中“風景日夕佳”“蘭蕙生我籬”與陶潛《飲酒》中的“山氣日夕佳”“采菊東籬下”相近,在措辭和語義上有效仿之嫌。再如,通過對岑參詩歌文本形式的分析,他指出岑參的邊塞詩在措詞、意象、技巧上有求異的特點,在分析《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中,宇文所安認為“岑參以色彩繽紛的描寫和戲劇性并置改變了舊的意象”[2]58。首句“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以“梨花”類比“八月飛雪”,令讀者身臨其境,意象新奇;“將軍角弓不得控,都戶鐵衣冷難著”,這里通過鋪陳比對,描寫天氣奇寒;“瀚海闌干百丈冰,愁云慘淡萬里凝”,天寒與愁緒交織,描寫出了哀愁的氛圍;但友人的宴會卻呈現(xiàn)出“中軍置酒飲歸客,胡琴琵琶與羌笛”完全不同景象,前后對比強烈。
然宇文所安又不局限于文本細讀,在對中國古典文學解讀中,注重對宏觀歷史語境的強調和微觀語境的分析。他認為文本細讀法只專注于“文本內(nèi)部要素”的分析,忽視了“文本外部因素”對文本闡釋的影響。故其在詩歌解讀過程中,緊密聯(lián)系詩人之生平、文本產(chǎn)生之社會環(huán)境和歷史背景以及詩詞創(chuàng)設語境。如他在對比分析王維和孟浩然的隱逸詩時,多次強調了“京城詩”這個大語境對王維的影響,指出王維與孟浩然詩風表面相近,但在共同字面背后,詩歌的氣質和個性卻大相徑庭。他認為王維的樸素意在洗凈宮廷修辭的外表痕跡,在否定的外表之下,難掩其宮廷詩人內(nèi)在修養(yǎng);而孟浩然的詩歌相對自由灑脫,純是因娛樂而為,而非社交之需。在解讀王維的《歸蒿山作》和孟浩然的《采樵作》時,宇文所安認為這兩首詩都是對田園生活的描述,但趣味迥異:《歸蒿山作》的意象典雅,給我們所呈現(xiàn)出的“有情的流水”“蒼涼的城堡”“落日的余暉”等貌似自然風景,然仔細研讀會發(fā)現(xiàn)其與宮廷訓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臨”字便是一個例證,這就充分暴露出其宮廷習慣;本詩的要旨是表達詩人想逃離京城社會的虛偽世界,并與現(xiàn)實世界分隔的厭世之情;而孟浩然《采樵作》主要表達對“自然”的真實感受,詩意自然而不外露。
宇文所安在解讀中國古典文學時提出“話語體系”這個重要概念。他認為“一部文學作品不僅應該被放在這種文體的歷史里加以討論,而且它還隸屬于一個我稱之為‘話語體系’的系統(tǒng),這個系統(tǒng)指的是在某一特定的時間閱讀、傾聽、寫作、再生產(chǎn)、改變以及傳播文本的團體?!保?]5可見“話語體系”強調的是文本間的橫向聯(lián)系和互文關系,所以在文學作品的解讀和重構中,不僅要注重文體的縱向延伸,還應把文本置于多要素構成體系中考察,全面審視各要素之間的關系和相互影響。因為“很多被我們用來做‘歷史背景’的東西只不過都是由不同的文體所表述的同樣的材料而已。換句話說,我們不擁有純粹意義上的歷史背景知識,只擁有在同一話語系統(tǒng)中由不同文體根據(jù)各自的文體特點對同一本原材料所做的不同角度的表達”。[3]6就像在閱讀白居易《觀刈麥》、湯顯祖的《牡丹亭》等作品時,我們就不能僅僅把相關的書信、批注、軼事等作為“背景資料”,因為這些文本材料都是對同一題材的不同反映,他們都處于同一話語體系中流傳。
“話語體系”理論是宇文所安對中國古典文學研究一個重要維度,它讓我們從社會歷史的流變中、“歷史上下文”中重新考察文學文本。以中唐文學研究為例,“從791年到825年這一期間的詩歌,較之于初唐和盛唐詩,更難以體裁分類。在風格上,在主題上,以及在處理的范式上,中唐詩遠比盛唐詩紛繁復雜,而且其詩歌范圍擴大與變化的方式與其他話語形式中發(fā)生的變化緊密相關。詩歌、古典傳奇及非虛構性的散文享有共通的旨趣,這樣的情形在初唐與盛唐則并不如此常見”。[4]在對中唐文學的研究中,宇文所安擺脫了傳統(tǒng)以歷史演進為研究主線,而是對本時期同一歷史材料的一系列不同類型的文本和文體的考察為研究思路,所探討的問題也已遠超文學范圍,往往探尋更深層的文化或社會領域。如在《特性與獨占》中公開討論了個人身份和領屬權問題;《浪漫傳奇》一文則討論了超越經(jīng)濟依附的男女理想情愛關系?!霸捳Z體系”關注的不是文學發(fā)展脈絡和整體圖景,強調的是對同一文學史料的不同文本的研究,考察的是當時流行的“熱點”話題,并從這些“熱點”話題的轉換中來體悟文人和讀者的審美取向、審美文化、思維習慣的變遷。這種研究維度橫向考察了中國古典文學的特點,更為全面地還原了中國傳統(tǒng)文學。
中國詩學傳統(tǒng)的“非虛構性”是相對于西方詩歌隱喻性和虛構性而提出的。宇文所安在《中國傳統(tǒng)詩歌與詩學》提出“非虛構”詩學傳統(tǒng)這一重要命題,并做了全面闡發(fā)和論述。他認為“在中國文學傳統(tǒng)中,詩歌通常被假定為非虛構的;它的表述被當作絕對真實。意義不是通過文本詞語指向另一事物的隱喻活動揭示。相反,經(jīng)驗世界呈現(xiàn)意義給詩人,詩使這一過程鮮明。”[5]16宇文所安在對比解讀杜甫的《旅夜書懷》和英國詩人華茲華斯的《在西敏寺橋上》中總結到:西方詩歌本身只是抽象意義的臨時表述者和中介物,其在寫景敘事抒情的背后,有超越字面和具體語境的普遍意義,強調其背后的超驗隱喻的意義。比較而言,中國詩歌則具有一定的歷史性和真實性,關注的是真實的自然性,“對一特定歷史時刻的經(jīng)驗的特殊的、實際的描述,詩人遭遇、詮釋和回應世界”,“非虛構”作為一個普適的概念來解讀中國詩歌當然也有其偏頗之處,虛構和非虛構之間差異很多時候可能很難截然分開,中國詩歌也有很多“虛構性”特征,如類似“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這樣的夸張修辭。但“非虛構性”作為一種西方對中國詩歌的接受模式、閱讀實踐和解讀方式卻有重要的價值。首先對詩歌中言說主體的“我”,中西有著不同的觀念。一般而言,西方人認為詩人并非詩歌的抒情主體,抒情主體是被虛構的;而中國古典詩歌詩人就是詩歌的抒情主人公,詩之所思、詩之言情乃詩人之所思所感,一般不需要借助于虛構意象來表情達意,因此西方讀者在接受和解讀中國詩歌過程中這種身份、視角的轉換尤為重要。其次,“非虛構”性的解讀思路對理解中國古典詩詞字面語義背后所隱藏的物與人、景與情、詩人之情和宇宙之道之間融會貫通具有一定的啟示意義。“非虛構”傳統(tǒng)的命題雖然不能代表對中國古代文學傳統(tǒng)模式的整體論斷,但是從一個視角概括了中國古人對詩歌意義的理解方式和傾向,使西方對中國文學傳統(tǒng)有著自身的理解和解讀,在中西文化交匯中讓世人重新思考包括哲學淵源和術語范疇在內(nèi)的復雜的中國文學傳統(tǒng)。
中國古典文學的感悟體驗模式與西方羅各斯理性思維模式長期以來呈現(xiàn)對立姿勢。除錢鍾書等少數(shù)學者外,少有能夠把西方理論和中國傳統(tǒng)詩學的思維模式進行有機結合。因受雙重文化的影響,在對中國古典文學進行解讀和翻譯中,宇文所安有效地融合了兩種思維運作模式,使中國古代文論與現(xiàn)代西方觀念加以結合。每一次對中國古典詩詞的解讀前,宇文所安都首先舍棄先入為主的前理解,而將自己視之為一個無知的讀者。其在對文本解讀時,關鍵詞基本是一些諸如“欲望”“情感”“引誘”“歡樂”“回憶”等日常用語,而非一些宏大敘事。這種直觀的感悟體驗模式不同于抽象思維,它是一種心理感知,是個體的一種體悟,是對中國古典文學規(guī)律和生命本質的一種真正的回歸和把握。宇文所安以直觀體驗的方式對中國古詩詞做出感性思考,從而把握詩詞中生命沖動和歷史動機。例如,在分析沈復的《閑情記趣》時,宇文所安體悟到的是作者隱藏在閑情逸趣背后的內(nèi)心焦慮,“那種私下的、在痛苦、傷害和當眾凌辱的夾縫里茍且殘存、微乎其微的樂趣?!保?]而不僅僅是沈復和妻子整修樓閣、接花疊石、遠足郊游等件件趣事,文中的趣事是經(jīng)過人工精選、修飾打造而成的,作者回憶時傳達出了焦慮不安的心緒:自由幸福的生活是短暫的,隨時可能受到外在破壞。葉嘉瑩先生曾說過“中國古典詩歌最重要的一點特色就是重視詩歌中感發(fā)的生命”[7]。宇文所安這種直觀體驗詩詞的理解和闡釋契合了中國古典文學傳統(tǒng)的特征。
作為一名美國人,宇文所安也深受西方理性思維的熏染,因此在對中國傳統(tǒng)文本感性體驗的同時,也沒有完全放棄其所在文化語境下的思維模式,其對這兩種思維模式往往能做出有機的融合。這也使得他在文本解讀往往展現(xiàn)出不同于一般的研究視野和思維視角。如他將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文學稱為中國的“中世紀”、以體系化的方式重寫中國傳統(tǒng)文學,分析與歸納了中國文論話語的論說方式,提出文學歷史與朝代歷史的不完全吻合的特征以及對以安史之亂作為中盛唐劃分界限的質疑等等。從中我們都可以看到宇文所安對中國古典文學解讀中的理性思考和探索。宇文所安這種對理性思維和感性思維的兼容對中國傳統(tǒng)文學既是一種有效的繼承,也包含著超越和創(chuàng)新。
宇文所安雖然嘗試以盡可能公允的態(tài)度去解讀和重構中國古典文學,但并沒有完全脫離文化和思維桎梏,經(jīng)常在“他者的視域”下對中國形象進行“預設性”解讀,西方邏各斯理性思維往往會占據(jù)上風,這往往導致對中國文學傳統(tǒng)的誤讀和變異。
1.“他者的眼光”對中國古典文學形象的誤讀
從《他山的石頭記》這部作品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宇文所安對中國形象的認識和解讀。在這部作品里面我們可以看到“威風凜凜的皇帝”“曼妙多情的妓女”“孤獨美麗的少女”“孤寒才高的詩人”等等中國形象,這些形象充分勾起了西方讀者的好奇心;但宇文所安對這些中國形象的解讀很多是基于自我的“預設”,很多解讀甚至變成了誤讀。這種解讀方式一方面可能是為了滿足西方英語讀者需求,宇文所安在《迷樓》談到“我所期待的讀者是熟知歐洲傳統(tǒng)的,因此我感到我可以自由地引用這一傳統(tǒng),盡情的游戲這一傳統(tǒng)?!保?]他把中國一些傳統(tǒng)文學形象只是當作西方讀者“安全而有趣的游戲?!闭缰煲珎ニ浴坝钗乃沧鳛闈h學家,完全支配了背景的設計,因為他知道什么背景可以吸引西方讀者,什么論述可以符合生產(chǎn)機制的要求。”[9]例如宇文所安在解讀杜甫的“許身一何愚,竊比稷與契”時認為這是杜甫“希望像后稷和契一樣,成為偉大家族的創(chuàng)立者”。[2]224這本是杜甫“君如堯舜,臣如稷契”的政治理想,然而經(jīng)過西方崇尚個人英雄主義的文化過濾,把杜甫樹立為一個雄心勃勃、企圖開創(chuàng)歷史的梟雄形象。再如,對于賈島的絕句“二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知音如不賞,歸臥故山秋”,宇文所安的解讀更為極端,“我們看到某種好似經(jīng)濟宣言的文字,詩人對時間和精力的投資予以精確預算,而詩人對數(shù)字的玩弄則簡直好像是他交給知音的一份賬單了。”[3]163“苦吟詩人苦吟詩作是在尋找‘知音’,如果我們把經(jīng)濟的比喻延伸到美學的領域,價值非常需要一個‘買主’——一個賞識的人?!边@里宇文所安把中國文學與西方經(jīng)濟價值觀融合在一起,是否合理,值得商榷。宇文所安站在一個文化他者的角度認為自己已完全理解中國古典文學,正如他言“中國古典文學需要一些注腳,一些背景知識,一些解讀,這和美國學生讀莎士比亞沒有什么不同,而且,也可以和讀莎士比亞一樣感染?!保?0]但宇文所安可能并沒有意識到“一些注腳,一些背景知識,一些解讀”并不能完全澄明中國古典文學的原意和內(nèi)蘊。如賈島詩“鬢邊雖有絲,不堪織寒衣?!北緛肀磉_自己窮愁潦倒的生活狀況。宇文所安認為“賈島以白發(fā)織衣的對句過分夸張”,是“雕飾過分以致露技。”[11]對賈島這種夸張的表達充滿嘲笑。盡管宇文所安采用文本細讀結合具體語境對中國傳統(tǒng)文學進行解讀,盡可能嘗試著以公允的方式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進行移植,但仍然無法完全徹底擺脫母體文化對他的影響,無法完全擺脫他者視域下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形象的變異。
2.過度的理性分析對中國古典文學形象的誤讀
宇文所安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解讀多是在感性思維和理性思維的兼容中進行的,但這種解讀并非都是建立在兩者平衡狀態(tài)中。母體文化對其深刻的影響使宇文所安在解讀中理性分析往往會占得上風。這時宇文所安往往通過字句復雜的推理、嚴謹?shù)奈谋拘揶o和結構分析,將中國古典文學原本的人情和詩性解讀得完全變了模樣。例如,宇文所安在解讀杜甫的《春日憶李白》時,認為這首詩是典型的“正話反說”,并非杜對李的稱頌與惦念的真正的表達,盡管“這首詩看不到一點聲嘶力竭的敵對痕跡(杜甫顯然比這類通常形式的叛逆高明)”[5]136。宇文所安認為文中“白也詩無敵,飄然思不群。清新庾開府,俊逸鮑參軍”分別指“顏回、屈原、庾信、鮑照?!笨梢钥闯鲇钗乃舶牙畎缀外仔拧ⅤU照兩位南北朝時期著名詩人做類比,來贊賞李白詩歌的清新與俊逸。但認為“白也詩無敵”是引用《論語·雍也篇》中“賢哉,回也!”,“飄然思不群”語出古代詩人屈原所做《離騷》,所以在此分別指“顏回、屈原”,這種推理就著實讓人費解。宇文所安進一步分析:這四個人中,顏回窮困終生,盛年而歿;屈原被放,憂郁絕望,自沉湘江;庾信被扣北都,郁郁而居;鮑照亂軍所殺?!皞ゴ蟮脑娙硕鸥υ谶@一不經(jīng)意間的對比,并無深意嗎?不!這一瞬間,杜甫小心翼翼的情感的自我控制,差一點就要山洪暴發(fā),傾瀉出滿腔的驕傲狂妄和惡意”,“杜甫在詩中克制自己的感情,以表現(xiàn)的溫柔敦厚,這就不免令人感覺到他是在盡力壓抑那些為社會所不容的內(nèi)心沖動”[5]139,“杜甫這首詩之所以能引人入勝,是因為他既有一個寬厚高尚的外表,又有一個不易覺察出來的高傲內(nèi)涵?!保?]141可見,宇文所安對這首詩做了過度“理性”的邏輯推敲,嚴重扭曲了詩詞原本的語義。
雖然宇文所安在對中國文學的譯介和重構過程出現(xiàn)了一些誤解,但還是較為清晰、完整地把中國古典文學還原在西方讀者面前。他為中國文學傳統(tǒng)的研究提供了不同的視角,通過這個視角,我們可以對自己的傳統(tǒng)文化重新體認,并能領悟到別樣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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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圖分類號:I2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0683(2016)03-0079-04
收稿日期:2016-04-20
基金項目:安徽省教育廳高校人文社科重點研究項目(SK2015A741)
作者簡介:劉永亮(1978-),男,山東臨沂人,淮北師范大學信息學院講師,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