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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國志》其書(下)

      2016-05-23 08:31戴燕
      書城 2016年5期
      關(guān)鍵詞:三國志

      戴燕

      傳統(tǒng)史書,既能夠通過體例、筆法來傳達(dá)作者的褒貶、愛憎,而事實上從《史記》開始的紀(jì)傳體史書,承襲《左傳》的“史臣曰”,在各篇紀(jì)傳的末尾往往也加一段史評,在《史記》中叫“太史公曰”,在《漢書》中叫“贊”,《三國志》叫“評曰”,與紀(jì)傳本身需要比較嚴(yán)格地遵循史料不同,這些評論表達(dá)史家的立場、好惡更加明確。

      譬如在《魏志·武帝紀(jì)》的“評曰”,陳壽就這樣寫道:

      漢末天下大亂,雄豪并起,而袁紹虎標(biāo)四州,強盛莫敵。太祖運籌演謀,鞭撻宇內(nèi),攬申、韓之法術(shù),該韓、白之奇策,官方授材,各因其器,矯情任算,不念舊惡,終能總御皇機,克成洪業(yè)者,惟其明略最優(yōu)也。抑可謂非常之人,超世之杰也。

      通篇是對曹操過人才能以及豁達(dá)心胸的贊美,沒有一個字的貶損。如果與《董二袁劉傳》的“評曰”合起來,同時來看陳壽對漢末其他豪杰之士的評價:

      董卓狼戾賊忍,暴虐不仁,自書契以來,殆未之有也。袁術(shù)奢淫放肆,榮不終己,自取之也。袁紹、劉表咸有威榮器觀,知名當(dāng)世。表跨蹈漢南,紹鷹揚河朔,然皆外寬內(nèi)忌,好謀無決,有才而不能用,聞善而不能納,廢嫡立庶,舍禮崇愛,至于后嗣顛蹙,社稷傾覆,非不幸也。昔項羽背范增之謀,以喪其王業(yè),紹之殺田豐,乃甚于羽遠(yuǎn)矣!

      不要說董卓、袁術(shù)不堪比較,就是原本基礎(chǔ)雄厚的袁紹、劉表,也有致命的缺陷,袁紹名聲很大,實際也不如項羽,而這也就是曹操能夠在中原之地力克群雄、脫穎而出的原因。

      在這個大的局面之下來看劉備。《蜀志·先主傳》的“評曰”說:

      先主之弘毅,知人待士,蓋有高祖之風(fēng),英雄之器焉。及其舉國托孤于諸葛亮,而心神無貳,誠君臣之至公,古今之盛軌也。機權(quán)干略,不逮魏武,是以基宇亦狹。然折而不撓,終不為下者,抑揆彼之量必不容己,非唯競利,且以避害云爾。

      對劉備的評價,主要是比照曹操,因為這兩人是蜀和魏的實際開創(chuàng)者。陳壽贊揚劉備“知人待士”的熱誠堪比漢高祖劉邦,舉國托孤給諸葛亮也是前所未有的壯舉,他個人又有折而不撓的毅力和不為人下的勇氣,但是,他也承認(rèn)劉備的“機權(quán)干略”不及曹操,擁有的地盤更無法相比,并且他以為劉備對此也有自知之明,所以選擇避害而不是正面與曹操交鋒。

      至于孫吳,在《吳志·孫破虜討逆?zhèn)鳌返摹霸u曰”,陳壽說:

      孫堅勇?lián)磩傄?,孤微發(fā)跡,導(dǎo)溫戮卓,山陵杜塞,有中壯之烈。策英氣杰濟,猛銳冠世,覽奇取異,志陵中夏。然皆輕佻果躁,隕身致敗。且割據(jù)江東,策之基兆也,而權(quán)尊崇未至,子止侯爵,于義儉矣。

      在《吳主傳》的“評曰”,又說:

      孫權(quán)屈身忍辱,任才尚計,有勾踐之奇,英人之杰矣。故能自擅江表,成鼎峙之業(yè)。然性多嫌忌,果于殺戮,暨臻末年,彌以滋甚。至于讒說殄行,胤嗣廢斃,豈所謂貽厥孫謀以燕翼子者哉?其后葉陵遲,遂致覆國,未必不由此也。

      比起對待曹操和劉備,一個晉之先行魏的奠基人、一個故國先祖,如果說對孫堅,他尚能網(wǎng)開一面,可是對孫策和孫權(quán),他劈頭蓋臉的批評就要尖銳得多。尤其是對孫權(quán),在兩篇傳的“評曰”中,接連斥責(zé)他心狠手辣又疑心太重,越到晚年越變本加厲,最后廢太子、立少子而致吳亡,措辭之激烈,使后來為《三國志》做注的裴松之都看不下去,糾正他說:“孫權(quán)橫廢無罪之子,雖為兆亂,然國之傾覆,自由暴(孫)皓?!?/p>

      上述關(guān)于漢末群雄及三國第一代領(lǐng)袖人物的評價,既包含了陳壽對于三國歷史局面之形成的分析,也表達(dá)了他的認(rèn)同,首先就是對吳的絕對否定和排斥,其次是對蜀的既肯定又反省,然后是無條件地服從魏。

      這一態(tài)度和立場,也表現(xiàn)在他對亡國之主的評價中。如《蜀志·后主傳》的“評曰”說:

      后主任賢相則為循理之君,惑閹豎則為昏暗之后……禮,國君繼體,逾年改元,而章武之三年,則革稱建興,考之古義,體理為違。又國不置史,注記無官,是以行事多遺,災(zāi)異靡書。諸葛亮雖達(dá)于為政,凡此之類,猶有未周焉,然經(jīng)載十二而年名不易,軍旅屢興而赦不妄下,不亦卓乎!自亮沒后,優(yōu)劣著矣。

      《吳志·三嗣主傳》的“評曰”也說到孫皓:

      皓之淫刑所濫,隕斃流黜者,蓋不可勝數(shù)。是以群下人人惴恐,皆日日以冀,朝不謀夕。其熒惑、巫祝,交致祥瑞,以為至急。昔舜禹躬稼,至圣之德,猶或矢誓眾臣,予為汝弼,或拜昌言,常若不及。況皓兇頑,肆行殘暴,忠諫者誅,讒諛者進(jìn),虐用其民,窮淫極侈,宜腰首分離,以謝百姓。

      事實上,先是劉禪輿櫬自縛降于魏,為安樂公,泰始七年(271)死于洛陽,十五年后,再有孫皓輿櫬自縛降于晉,為歸命侯,太康五年(285)也死于洛陽,一前一后,都是亡國之主,可是陳壽對于他的故國后主,還是比對孫吳的末代皇帝要客氣很多。蜀后主時代,由于前半程是諸葛亮主政,論功過,理應(yīng)由諸葛亮分擔(dān),這不奇怪,然而后三十年,也是陳壽自己所經(jīng)歷,在這里,卻僅僅以“自亮沒后,優(yōu)劣著矣”一筆帶過,筆法減省,筆觸溫柔,大有“臣為君諱”的風(fēng)度。與此成為強烈對照的,是在抨擊孫皓對吳施行暴政、使人人自危、罪該“腰首分離”時,陳壽落筆毫無顧忌。令陳壽在評論中態(tài)度如此反差,除了作為晉人的他,對于為晉所滅的吳,實在有一種輕蔑和敵視之外,不能不說眷戀故國的情感,也起了很大作用。新朝與故國,當(dāng)面對吳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又合為一體。

      在這里,他是一個蜀人,也是一個晉人。

      在《魏志·三少帝紀(jì)》里,陳壽寫了魏的最后三個皇帝曹芳、曹髦、曹奐,用的仍是“紀(jì)”體,然而寫的卻是“齊王”“高貴鄉(xiāng)公”“陳留王”,都不稱帝?!霸u曰”中說:

      古者以天下為公,唯賢是與。后代世位,立子以適;若適嗣不繼,則宜取旁親明德,若漢之文、宣者,斯不易之常準(zhǔn)也。明帝既不能然,情系私愛,撫養(yǎng)嬰孩,傳以大器,托付不專,必參枝族,終于曹爽誅夷,齊王替位。高貴公才慧夙成,好問尚辭,蓋亦文帝之風(fēng)流也;然輕躁忿肆,自蹈大禍。陳留王恭己南面,宰輔統(tǒng)政,仰遵前式,揖讓而禪,遂饗封大國,作賓于晉,比之山陽,班寵有加焉。

      這一段評論,最重要的是涉及了魏晉禪代,即魏國的結(jié)束和西晉的建立。魏的最后一個皇帝曹奐,不是像劉禪、孫皓那樣輿梓自縛,或降于魏,或降于晉,他是“揖讓而禪”,把皇帝的璽綬冊子交到晉王司馬炎手里,然后“作賓于晉”,變成陳留王。整個過程,陳壽說“如漢魏故事”。漢魏故事,指的是漢獻(xiàn)帝禪位于魏王曹丕,魏王登基而為魏文帝,漢獻(xiàn)帝則變成山陽公。陳壽又說,陳留王在晉得到的待遇比山陽公在魏時要好,這是暗示晉更有道德。

      從漢魏禪代到魏晉禪代,中間隔了四十五年,后來成為晉武帝的司馬炎與后來變成陳留王的曹奐,都沒有經(jīng)歷過漢魏禪代,不過由于曹奐的父親燕王宇是魏文帝的異母弟,也是魏明帝最親密的伙伴,發(fā)生在父親那一代的“漢魏故事”,曹奐不至于茫然不知,而司馬炎的祖父司馬懿就參與過此事,司馬炎對此也不會感到陌生,因此,由這兩人“仰遵前式”演出的“陳留王恭己南面,宰輔統(tǒng)政”一幕,在當(dāng)時,既不是什么新的創(chuàng)舉,自然不會有驚心動魄的場面。就像傳說中的堯禪位于舜、舜禪位于禹,以“天下為公,唯賢是與”的名義進(jìn)行的政權(quán)轉(zhuǎn)移、王朝更替,在魏晉時期,已經(jīng)是一種新的常態(tài)。

      蜀的亡國,正在魏晉禪代前夕。當(dāng)時司馬炎的父親司馬昭還在,他表彰譙周“有全國之功”,召其到洛陽,而就在前往洛陽途中,譙周預(yù)見到司馬昭的死亡,他用讖語告訴剛從洛陽回來的文立:“典午忽兮,月酉沒兮。”果然,事不出其所料。陳壽在《蜀志·譙周傳》里記下了這一細(xì)節(jié),表明在魏晉禪代前后,譙周和他的學(xué)生們對于洛陽的政情,都極為關(guān)心。

      在《魏志·文帝紀(jì)》里,陳壽寫下過漢獻(xiàn)帝持節(jié)奉璽綬禪位時,對魏王所講“天命不常,惟歸有德”“天之歷數(shù)在爾躬”“君其祗順大禮,饗茲萬國,以肅承天命”等一席話,意思是上天眷顧有德之人,你我只能順應(yīng)天命。這跟譙周說服劉禪投降時講的“圣人知命而不茍必”,是同一個道理。身為譙周的學(xué)生,陳壽也是在這樣一個知識和邏輯系統(tǒng)里面,有同樣的政治觀念和歷史觀念,因此他不但記錄下漢獻(xiàn)帝的話,還配合這番說辭,寫下“初,熹平五年(176),黃龍見譙”的天象,預(yù)示“其國后當(dāng)有王者興,不及五十年,亦當(dāng)復(fù)見”,至四十五年,“黃龍見譙”,便是魏文帝登基。再等到下一個四十五年,“襄武縣(今甘肅隴西東南)言有大人見,長三丈余,跡長三尺二寸,白發(fā),著黃單衣,黃巾,拄杖,呼民王始語云:‘今當(dāng)太平?!边@就發(fā)生在陳留王禪位前不到半年,諸如此類的很多跡象都表明,“天祿永終,歷數(shù)在晉”(《魏志·三少帝紀(jì)》)。

      陳壽是相信從過去到現(xiàn)在,諸如劉備跨有荊益、漢魏禪代、蜀降于魏、魏晉禪代以至“暗劣偷安,未喻天命”的孫皓降晉等等,一系列發(fā)生在漢晉之間的歷史變化,都是天命所授。盡管講到孫權(quán),他能罵得咬牙切齒,可是在《吳志·吳主傳》里,他也沒有忘記隨時寫下“夏口、武昌并言黃龍、鳳凰見”“秋八月朔,大風(fēng),江海涌溢,平地深八尺”“神人授書,告以改年、立后”這樣的祥瑞或災(zāi)異之兆。他把劉焉、劉璋的失敗,也歸結(jié)為“神明不可虛要,天命不可妄冀”,認(rèn)為劉焉“遽造輿服,圖竊神器”、劉璋“據(jù)土亂世”,都是欲望過多,超出了天命授予的范圍。而他對諸葛亮最不以為然的一點,也是說諸葛亮太不在意保留蜀國這方面的官方紀(jì)錄。

      所謂天命,即由漢家一統(tǒng)到三國分立、由三國分立到西晉統(tǒng)一,由后世小說家來說,便是“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在陳壽這里,也是不可改變的歷史和現(xiàn)實。

      不可改變的歷史和現(xiàn)實便是,如果說魏是從魏武帝開始,就有了君臨天下的合法性,那么晉的合法性,在陳壽看來,也是從司馬宣王受命輔佐齊王到齊王被司馬景王廢除的時代,就開始建立。司馬宣王即司馬懿,在《三國志》里,除了《蜀志·后主傳》寫到諸葛亮與其在漢中對陣時,提到過“司馬懿”這個名字,其他地方都寫的是“司馬宣王”,他兒子司馬師為“司馬景王”、司馬昭為“司馬文王”。這是由于魏陳留王登基不久,就封了司馬昭為晉公、晉王,同時追命司馬懿為晉宣王、司馬師為晉景王,陳壽就是按照這個規(guī)矩來稱呼的,這也是晉朝初年的規(guī)矩。

      陳壽寫司馬宣王、司馬景王之死,因此也都稱“薨”(《魏志·三少帝紀(jì)》),寫司馬文王之死,則稱“崩”(《蜀志·譙周傳》)。反過來,高貴鄉(xiāng)公之死,卻為“卒”,陳留王是“終館于鄴”。這一連串用語,也等于宣布魏的正統(tǒng),大約在曹芳“歸藩于齊”的時刻,就轉(zhuǎn)移到了司馬氏手中。

      日本的小林春樹曾以《漢書》和《三國志》作比較,指出為了維護漢代的正統(tǒng)性,班固的辦法,就是拼命強調(diào)漢是一個永不衰亡的神圣王朝,可是陳壽不一樣,他已經(jīng)見過漢代的衰落及其禪讓的不可避免,深知魏也與漢一樣,有興便有衰,不可能不朽,因此他也就成了一個冷眼旁觀的人(《三國志の王朝觀—〈漢書〉との比較を中心として》)。這話說得很徹底。就個人經(jīng)驗來看,陳壽經(jīng)歷過的政權(quán)轉(zhuǎn)移、朝代更迭不止一次,所謂興亡繼絕,都已看慣,也許確實因此不會再那么執(zhí)著于王朝永固的觀念。但更重要的是,在他于晉武帝太康年間撰寫《三國志》時,距離蜀的亡國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年,在這過去的二十年里,魏也亡,吳也亡,天下一統(tǒng),他自己早做了晉人,當(dāng)他在西晉洛陽回顧歷史,魏、蜀、吳一樣的都成了前塵往事。

      更何況以一個晉人的立場,陳壽認(rèn)為晉的歷史從司馬懿時代就已經(jīng)開啟,那么魏的亡國,似乎更在蜀以前。在他那個時代,早已沒有什么“蜀魏之爭”,問題只在于是認(rèn)同晉還是眷戀蜀。

      十一

      《三國志》撰成之初,在陳壽生前,就有張華、荀勖、陸機等不少人看到,好評如潮,張華還因此決定把晉朝國史的修纂托付給他:“當(dāng)以《晉書》相付耳。”但不幸元康七年(297),經(jīng)過幾年仕途上的挫折,還來不及到太子中庶子任上,他就在洛陽病故了,終年六十五歲。

      陳壽去世的消息一傳出,范頵等人聯(lián)想到漢武帝曾在司馬相如彌留之際,派人去取他的遺書,其中就有關(guān)于封禪的極為重要的意見,便立刻上書,稱《三國志》很有價值,“辭多勸誡,明乎得失,有益風(fēng)化,雖文艷不若相如,而質(zhì)直過之”,應(yīng)該趕緊去采錄。于是,晉惠帝責(zé)令河南尹、洛陽令叫人到陳壽家里去抄寫,這樣,《三國志》也就成了一部官方認(rèn)可的史書。

      在陳壽以前或者是與他同時,其實還有不少人在寫魏、蜀、吳三國歷史,現(xiàn)在還能知道的,就有魏國的荀覬、阮籍、傅玄、王沉等寫過《魏書》,魚豢寫過《魏略》,還有吳國的韋昭、薛瑩、周昭、梁廣等寫過《吳書》,即便是在陳壽抱怨的“國不置史,注記無官”(《蜀志·后主傳》)的蜀國,也有王崇寫過《蜀書》。當(dāng)陳壽編寫《三國志》時,上述史書或多或少都成為他的參考。過去內(nèi)藤湖南曾懷疑《三國志》中凡是寫有“今云”處,便是采用魚豢《魏略》留下的痕跡(《中國史學(xué)史》),是不是可靠且不去管它,而他在《蜀志·楊戲傳》里是明確說過,李密有同鄉(xiāng)楊戲于延熙四年(241)寫有一篇《季漢輔臣贊》,這就是他編寫《蜀志》很重要的依據(jù)。

      不過這些官修、私纂的三國史,在陳壽的《三國志》成書、傳布以后,都為其光芒所掩,逐漸散佚,如王沈等人編寫的《魏書》,就遭到了“多為時諱,未若陳壽之實錄”(《晉書·王沈傳》)的批評。還有一些作者,是在看到陳壽的《三國志》后,自愧弗如,放棄了類似的寫作計劃,如與潘岳有“雙璧”之稱的夏侯湛,便銷毀了他正在撰寫的《魏書》,而從吳國來的陸機,本來正在醞釀《吳書》,也被打亂了節(jié)奏。還有像東晉時代孫盛所寫《魏氏春秋》、習(xí)鑿齒所寫《漢晉春秋》,這一類三國史,據(jù)金毓黻《中國史學(xué)史》的統(tǒng)計,大概有十五種,都沒有流傳下來。到了南朝的劉宋時期,《三國志》被認(rèn)定為“銓敘可觀,事多審正”的“近世之嘉史”,只是它敘事過于簡略,官方于是委托裴松之為它作注,宋文帝元嘉六年(429)完成。當(dāng)時裴松之能看到的漢晉間書籍還很多,所以他注釋用的是“繪事以眾色成文,蜜蜂以兼采為味”(《上三國志注表》)的方法,在《三國志》原書之上增加了一倍的文字,因而保存了非常多的史料,這也就更加奠定了包括裴注在內(nèi)的《三國志》的地位。

      《三國志》之受好評,首先,是由于陳壽根據(jù)魏、蜀、吳的官方檔案,并參考它們的官修史書,又以“篤于舊故”的楊戲《季漢輔臣傳》等為線索,他的《三國志》,因此原原本本,有來歷、講證據(jù),故得到“質(zhì)直”“實錄”的肯定。其次,他拜譙周為師,“治《尚書》、三《傳》,銳精《史》《漢》”,本來就有很好的歷史學(xué)基礎(chǔ),除了《三國志》,他還寫過《古國志》五十篇,同樣獲得好評。當(dāng)時流行給地方人物寫傳,東漢初期以來,蜀郡的鄭伯邑、趙彥信以及漢中的陳申伯、祝元靈和廣漢的王文表等都寫過《巴蜀耆舊傳》,在此基礎(chǔ)上,陳壽增訂完成了《益部耆舊傳》十篇,有些篇章,迄今保留在裴松之注里,很可見他的鄉(xiāng)土情懷,也可見他寫人物傳的本領(lǐng)。

      后來人比較“前四史”,往往說《三國志》的文字簡潔、質(zhì)樸,不像《史記》《后漢書》那么神采飛揚、激情橫溢,然而在當(dāng)時,也有人認(rèn)為陳壽的文字只是不如司馬相如艷麗,但足夠“富艷”,《三國志》和《古國志》都稱得上“品藻典雅”,顯示作者“善敘事,有良史之才”,據(jù)說張華還有過“以班固、史遷不足方也”的話(《華陽國志本傳》)。南朝宋齊時代的王僧虔說:“往年有意于史,取《三國志》聚置床頭,百日許,復(fù)徙業(yè)就玄,自當(dāng)小差于史,猶未近仿佛?!保ā墩]子書》)他說自己在接觸玄學(xué)以前,本來要學(xué)歷史,那時是把《三國志》當(dāng)床頭書天天來看的,可見《三國志》是很重要的一部史書。齊梁時代的評論家劉勰對陳壽還有一個總結(jié),說他的歷史寫作有根有據(jù),不是簡單抒情,也并不大而化之,敘事都經(jīng)過剪裁和提煉,融入自己的觀點,可以說是文章和史實結(jié)合得恰到好處,因此能在眾多史書中脫穎而出:“及魏代三雄,記傳互出,《陽秋》《魏略》之屬,《江表》《吳錄》之類,或激抗難征,或疏闊寡要,唯陳壽《三志》,文質(zhì)辨洽,荀、張比之于遷、固,非妄譽也?!保ā段男牡颀垺な穫鳌罚┱f明敘事得體、文字漂亮,也曾是《三國志》備受贊揚的原因之一。

      十二

      《三國志》的《魏志》《蜀志》《吳志》原來是各自獨立,到北宋時才合刻為一書。完整的《三國志》,過去人比較重視的是一九三○年代商務(wù)印書館出版的“百衲本”,因為它是根據(jù)兩種現(xiàn)存的南宋本即紹興(1131-1162)本和紹熙(1190-1194)本配合影印的,版本價值較高。但一九五九年中華書局出版陳乃乾的校點本之后,一般的閱讀和研究者就都用這個本子了,因為它不但采用了百衲本及百衲本之外的幾種版本作校勘,還吸收了清代人的一些考訂成果,又是以現(xiàn)代標(biāo)點排印的方式出版,非常方便。

      在刻本以前,《三國志》的流傳靠的是抄本。裴松之當(dāng)年為《三國志》作注,就見到過不止一個抄本,他在《吳志·薛綜傳》“有犬為獨,無犬為蜀,橫目茍身,蟲入其腹”這句話的下面注釋說:“臣松之見諸書本‘茍身或作‘句身,以為既云‘橫目,則宜曰‘句身?!弊C明他所見為“諸本”即多種抄本,這些抄本又時有異同?!度龂尽返某荆兰o(jì)陸續(xù)發(fā)現(xiàn),一個是在新疆的《吳志·虞翻傳》殘卷,一個是在敦煌的《吳志·步陟傳》殘卷,都是晉人所寫,另外,還有在新疆發(fā)現(xiàn)的東晉人所寫《吳志·吳主傳》殘卷和隋唐時期人寫的《魏志·臧洪傳》殘卷。這些《三國志》抄本的殘卷,既可用作??保梢援?dāng)書法欣賞,還能反映《三國志》傳播的情況。

      而作為一部相當(dāng)重要的正史,據(jù)說最晚在七世紀(jì),《三國志》就傳到了日本(榎一雄《邪馬臺國》)。日本現(xiàn)在還收藏有一部南宋時代刻的《吳志》,相當(dāng)珍貴。

      現(xiàn)在能夠看到元代人刊刻的《全相平話三國志》,已經(jīng)是說書人對《三國志》的重新改編。大概自宋代起,就有人用通俗的方式講三國故事,這樣到元末明初,便有了羅貫中的《三國志通俗演義》這樣一部僅僅是取材于《三國志》及裴注的地地道道的小說。不過小說比史書的影響力更大,很快不脛而走,現(xiàn)在可以看到最早的《三國志通俗演義》,是明代嘉靖(1507-1567)年間所印,可是在朝鮮的文獻(xiàn)記載中,他們的宣宗在一五六九年已經(jīng)看到了這部小說,韓國近年還發(fā)現(xiàn)了王朝時代的《三國志通俗演義》銅活字本殘卷,據(jù)說那些銅活字鑄造于朝鮮中宗十一年(1516)(金文京《新發(fā)現(xiàn)の朝鮮銅活字〈三國志通俗演義〉ついて》)。清代初年,由于多爾袞的授意,《三國志通俗演義》還被譯成滿文,這是它在漢語之外的第一個翻譯本,其中有順治七年(1650)的序文。滿文譯本之后,據(jù)說又有蒙文譯本。然后是在日本江戶時代,出現(xiàn)了第一個和文譯本,便是有日本元祿七年(1689)湖南文山序的《通俗三國志》。在說書人、小說家的推動下,三國的歷史,跨越語言、民族和國家,就這樣成了一個廣受歡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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