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麗亞
【摘要】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消費文化崛起,多元文化并舉的情況下,蒙古族文化接受著巨大考驗。面對逐漸被社會快速發(fā)展蒙蔽雙眼的人們,蒙古族作家們試圖創(chuàng)作新時期的啟蒙文學,引起人們思考,來達到呼吁重視文化自覺和呼喚最本真的人文精神的目的。在本文中把九十年代的蒙古族文化現(xiàn)象拿到整個大眾社會環(huán)境中來考察,并以蒙古族作家孛·圖門烏力吉的散文作品為例文來分析具體情況,從而得出新時期“啟蒙文學”的重要性。
【關鍵詞】新時期啟蒙文學 人文精神 民族精神
在消費主義意識形態(tài)和全球化現(xiàn)象席卷整個中國的九十年代?——這個社會大轉型期,市場已成為國民經(jīng)濟和社會生活的軸心。進而這些革新所帶來的改變影響了人們的觀念、行為和心理以及興趣。文化事業(yè)也在這場革新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chuàng)。文學不再以單純的為讀者而服務,在越來越激烈的競爭中失去了支配讀者的地位。文學作品開始被一些非文學創(chuàng)作因素影響,即出版、發(fā)行、銷售等市場因素。這些因素在文化事業(yè)中所發(fā)揮的作用越來越大,文學作品淪落到被市場和讀者挑選的尷尬地位。在這個日益浮躁和喧囂的世界中,為了盡可能地迎合并滿足大眾讀者不斷膨脹的欲望,像小說、散文等文學體裁的創(chuàng)作中不是金錢,就是婚外情,不是白領,就是新新人類,走紅文學成為一種快餐,人們的精神追求變得極其狹窄。
基于以上原因,許多作家們都處于“棄文經(jīng)商”與“潔身自愛(另尋文學生存途徑)”的兩難抉擇中。除了一部分作家徹底放棄自己的寫作生涯外,另一部分堅持下來的作家們,雖然在社會大動蕩中艱難地站住了腳步,但是也沒能逃出逐漸被邊緣化的局面。狂卷主流文學界的這股旋風,同樣也席卷了蒙古族文學界。
蒙古族作家們也在這強烈的攻擊下亂了陣腳。有些作家逃避社會現(xiàn)實,開始創(chuàng)作追思歷史,贊美先輩的作品。但絕大部分作家們也都開始認識到市場經(jīng)濟給人們帶來的負面影響,出現(xiàn)了關注當下、批判社會黑暗的思想意識。二十世紀九十年代,蒙古族文學界繼承并發(fā)展八十年代的文學思潮,交錯地出現(xiàn)了傷痕文學、反思文學、尋根文學等多種文學思潮。
物質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中國變成了社會主導的意識形態(tài)。人人追求自身經(jīng)濟利益的同時摒棄了對于精神世界的追求,人際關系也不再單純了。在這個精神生活日益貶值的時代氛圍中極其缺乏能喚起人們思考的作品。
面對逐漸被社會快速發(fā)展蒙蔽雙眼的人們,蒙古族作家們試圖創(chuàng)作新時期的啟蒙文學,以此來呼喚最本真的人文精神。蒙古族作家孛·圖門烏力吉是新時期啟蒙文學的代表性作家。孛·圖門烏力吉在他的散文集《被延宕的思和語》《面孔》《高樂之聲》《在他鄉(xiāng)》等作品中,以社會生活關系、對民族命運的擔憂和對民族精神的追求為主要線索來反映問題。他以犀利的洞察力指出在當下蒙古人當中普遍存在的問題,揭露現(xiàn)實生活中的復雜矛盾。但他的作品并不是嚴肅的批評文學,而是通過運用滑稽、幽默、譏諷等多種表現(xiàn)手法來達到引起人們思考的目的。像這種運用諷刺的表現(xiàn)手法,來揭露社會黑暗,愚昧官員的傳統(tǒng)在蒙古族文學中就一直都有傳承。在蒙古文學歷史上有贊美英明清官,批評愚昧的官員傾向的敘事文章有很多。以蒙古王公貴族為題材的小說都或多或少地反應了他們的政務和私人生活。在這些小說當中批評蒙古官員麻痹于佛教、高傲于尊貴的身世、滿足于繼承王位的權利、貪婪于金錢、殘忍欺負人民的懦弱、愚昧、傲慢的作品占多數(shù)。贊美置民族利益于首位,忠誠于國政、關愛人民、清貧執(zhí)政、重視教育的清廉官員的作品較少。大多都是將蒙古王公貴族的腐敗與滿清對蒙古采取的政策、時政巨變、宗教迷信、侵略戰(zhàn)爭的加劇、蒙古地方的貧窮相聯(lián)系起來敘述的。
在當代多元化并舉的蒙古地區(qū),民族傳統(tǒng)文化也接受著巨大考驗。一個民族的語言文字是這個民族發(fā)展的承載者與工具。民族要有自己獨特的語言才能與別的民族區(qū)別開來。作為民族特征重要的組成部分之一,語言文字是民族文化生存的基本。正因為如此,在蒙古族中進行母語教育顯得尤為重要。但在蒙古語、漢語雙語通用的條件下,想阻止母語流失卻顯得很困難。從最初的馬背上的學校到近期的蘇木學校,蒙古族母語教育業(yè)也經(jīng)歷了諸多阻難。隨著社會就業(yè)壓力越來越大,在八九十年代,蒙古族家長們覺得如果接受漢語教育會對子女們未來的就業(yè)有很大幫助,從而引起了一場讓孩子接受漢授教育的熱潮。隨之而來的是使用母語人群的流失和民族文化繼承斷代的危險。孛·圖門烏力吉作家正是把這些都看在眼里,繼而創(chuàng)作了《母語的地位問你心》《內蒙古的<木頭語>》《從自己開始,從今天開始》《語言之<戰(zhàn)>》等作品來對喪失了母語自覺的人們進行了嚴厲批評。他在作品中赤裸裸地指出現(xiàn)實焦慮并予以嚴厲批評,接著提出恰當可行性建議的敘事。這也就成為了孛·圖門烏力吉作品的一個主要題材。
當然,在當代,蒙古族文化所接受的考驗,不單單只有語言——這個重要因素方面。就蒙古族生產生活方式、地域和環(huán)境、民族心理素質等方面都產生著變化。但是,也不能完全地把民族文化孤立于“世界”,把它置于一個“凍結”的狀態(tài)。民族文化是一種歷史范疇,它在保護和繼承本民族傳統(tǒng)文化精髓的基礎上,隨著本民族的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而發(fā)展。在與外來文化產生關系的同時其自身也會發(fā)生變化。在與外來文化交流的過程中牽扯到如何調節(jié)與異文化的關系,如何找到自己文化的定位等問題。應該注意吸收異文化的哪方面,又該淘汰哪方面。在民族文化方面,應當繼承和弘揚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在民族文化縱向發(fā)展中,我們所要努力達到的結果就是這樣的。但從民族文化橫向發(fā)展來看,在我們同不同的文化產生交叉時,我們也要時刻注意文化的發(fā)展傾向。在蒙古族執(zhí)政的元代歷史上,因文字、文化差別和經(jīng)濟基礎差等原因在統(tǒng)一中原時遇到了很大的困難。當時的執(zhí)政者為解決這一難題,而選擇了推廣中原漢文化——這一方法。北方游牧民族文化與中原農耕民族文化一接觸便擦出了火花。在包括蒙古族在內的北方民族中流傳的俗謠俚曲成為了后來盛極一時的元雜劇的堅實基礎。這就是不同文化交融所產生的結晶。但也不能因為為擦出火花而毫無節(jié)制地亂交融。就是說民族文化自我啟蒙與民族文化發(fā)展一樣重要。
在20世紀90年代消費文化崛起,多元文化并舉的情況下,每個民族應該清楚地認識自身外,還需多了解“外面的世界”。從在“外面的世界”中的反饋中,審視自我顯得尤為重要。關于這一方面的作品,就要提到孛·圖門烏力吉的《在他鄉(xiāng)》散文集。在這本書中,作者主要記錄了自己在日本學習工作生活時所經(jīng)歷的一些事情和所感受到的一些想法。作者通過在他鄉(xiāng)旅居,而來重新認識自身利弊。作者的這種問題意識不論是對個人,還是對群體的自我啟蒙是很重要的一個因素。況且孛·圖門烏力吉的作品對揭露蒙古族當下現(xiàn)實社會背后根本矛盾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他的目的并不在于揭露個人悲劇和個體理性,而在于挖掘理性的社會普遍性。
當然對蒙古族自我啟蒙作出貢獻的作家不止孛·圖門烏力吉一個人。他的前輩當中有做過這種嘗試的人在,他們提醒人們應不忘自己的初心,在社會特殊時期為迷茫的人們指明了出路。并且在他的后輩中也一樣會有繼續(xù)做思想啟蒙的人會出現(xiàn),因為不論在歷史哪一個時期都會有擁有先進、反思、啟蒙思想的蒙古族作家們站在時代前沿,為民族未來而擔憂,同時為拯救深陷于苦難中的同胞而付出最大的努力。孛·圖門烏力吉的作品正是這種精神的延續(xù),是當代蒙古族先鋒們的意志和追求的代表作品。
蒙古族有著豐富的文化遺產。在歷史發(fā)展的長河當中,通過上一代給下一代用語言,行動傳承到了今天。蒙古族文化通過無數(shù)個傳承者與繼承者得到了發(fā)展。在這當中,繼承者以什么樣的形式、心態(tài)和狀態(tài)接受和吸收上一代人的傳承是關鍵問題。身為繼承者應該在復雜多變的社會中堅定自己的立場,堅持自己的東西。只有這樣民族文化才能有良好的發(fā)展。
【參考文獻】
[1] 孛·圖門烏力吉. 在他鄉(xiāng)[M]. 呼和浩特:內蒙古教育出版社,2004
[2] 孛·圖門烏力吉. 高樂之聲[M]. 呼和浩特:內蒙古文化出版社,2002
[3] 孛·圖門烏力吉.面孔[M].呼和浩特:內蒙古人民出版社,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