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柒
5月的第一個星期一,整個曼哈頓交通癱瘓——原因是一年一度的時尚圈大日子Met Ball(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慈善舞會)準時在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舉行。新一波未來戰(zhàn)士中毒發(fā)瘋的精彩景象再一次鍛造了看客們的鈦合金眼,而去年千奇百怪的中國風情尚未從腦海中洗去。
真正的名媛不是名利場上的美女。歲月流逝,她們始終穿著大方,姿態(tài)優(yōu)雅,眼神純凈通透。而名媛作為一種價值,也需要時間淬煉,無論是物質積累還是靈魂洗練。
從時尚界奧斯卡到上海時裝周:把大牌穿成地攤貨,是本土名媛們的天賦異稟
5月的第一個星期一,一年一度的時尚圈大日子Met Ball準時在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舉行。今年的Met Ball沒有去年那般受國人關注,上海時裝周上的幺蛾子們的存在感反而常刷常爆。
每到清明谷雨前后,上海便“草長鶯飛”。本土時尚麗人鉚足了勁,將自己無處安放的非凡絕品,放到中國一線大城市的國際時裝周上華麗綻放——上海時裝周無疑是她們最愛的舞臺。
時尚界奧斯卡上的明星再有拼勁,也比不過本土名媛的前赴后繼。大概因為去不了米蘭、巴黎、倫敦或紐約,每到上海時裝周全城名媛都要壓上整個衣柜來爭奇斗艷,在時裝周街頭搗騰成自己心中最時髦的樣子,化身幺蛾子,順勢奉送路人一個華麗的白眼:這叫時尚,你們這些路人不懂!
批評她們是徹底瘋掉的路人,未免有些刻薄;她們熱愛打扮,對美永無止境的追求刷新了捉摸不透的審美底線,這是時尚好玩有趣的一面。只是,每當看到中東貴婦、郊區(qū)名媛把上海弄成巴黎大郊區(qū),內(nèi)心抑制不住困惑的聲音:為什么上海時裝周的名媛們都特別喜歡穿七浦路高定?
把大牌穿成地攤貨,是本土名媛們的天賦異稟。她們的時髦觸覺,有一套同化力強大而又自成體系的審美邏輯。
在她們的時尚觸覺系統(tǒng)里,奢侈品只能跟她們產(chǎn)生一種共鳴——財富和身份的符號?!懊隆笔请A層的標簽,她們深感自己匱乏得只剩下錢了,那么也只有用金錢來構筑一種高人一等的生活方式,并且樂在其中。
她們急于用奢侈品來表明身份,穿衣服必須選擇一線大牌,什么衣服甭管合適不合適統(tǒng)統(tǒng)敢穿,神搭配、潮顏色加上瘋元素,勇氣可嘉且品位獨特驚人。
殊不知,大牌裹在她們身上,一切的高貴優(yōu)雅和精致創(chuàng)造,都被消化出粗制濫造的廉價感或品位拙劣的暴發(fā)戶即視感。富二代在通往“名媛”之路上一路狂奔,卻用力過猛一條道走到了郊外鄉(xiāng)村。
她們喜歡亮閃閃華麗麗的東西,這種嗜好已經(jīng)成為全球奢侈品行業(yè)的支柱;同時又品位極差,奢華與霸氣掩飾不了土氣和粗野。白手起家贏得財富值得尊重,但炫富習氣卻敗露了腹中空空。
在未真正了解奢侈品的內(nèi)涵和價值之前,所有的金錢堆砌都是品位的毀壞。真名媛的好衣品,與真正的奢侈品一樣,都需要時間來創(chuàng)造。
名媛的貴氣,不在錦衣玉食和前呼后擁,而在面臨抉擇的時候不用一貫遵循的人文價值作交易,竭力維護自己心中所執(zhí)
公司的小姑娘們最近互相安利一部國產(chǎn)都市劇《歡樂頌》,聲稱是真正的女性成長劇。隨意挑一集瞄了幾眼,實在看不下去,社交媒體上刷屏的標題也從“中國版《欲望都市》”變成了“成人版《小時代》”。
名媛就是有錢加美貌,不夠再來一點才華傍身?事實并非如此。如果《小時代》是給年輕人構建了一個名媛生活的假外殼,那么《歡樂頌》就是中產(chǎn)階級對上層精英階層的一場意淫。
有貌如樊勝美,窮是她的硬傷和負累,即使拿出工資的四分之一投入到打折季中血拼,仍然掩蓋不了“昌平名媛”式的廉價。有錢如曲筱綃,聰明通透,瀟灑不羈,仍然在學識教養(yǎng)上露出了短板,缺乏名媛該有的高雅興致。精英如安迪,全靠聰明才智博得社會地位和優(yōu)雅身段,在她身上的教育投資以及背后的社會階層力量被弱化,品位在她這里卻變成了一種文化資本。安迪與她的男友常常居高臨下地對他者的人生進行評價,欠缺真正的理解和包容,這絕非名媛的氣度和風范。
這位精英女性名牌加身讓旁人艷羨不已,她對奢侈品滿不在乎的態(tài)度仿佛是正確價值:不過是尋常用度,平常心即可。實際上,她不是不在乎,而是不知道。她與時尚有一種高冷的隔閡,沒有追求美的自主,也不清楚奢侈的真正價值。
真正的名媛不是名利場上的美女。名媛的組成成分,既有先天的遺傳,又有靈魂在時空中的不斷淬火。
物質決定精神,自小良好的教育、溫馨的成長環(huán)境,令名媛有一顆純潔、平和的心。她們一般不善心術,習慣聽從內(nèi)心,對美與愛的追求真摯,不以此作為交易。這是貴族之“貴”的重要底色。
家世和教育之外,時間和經(jīng)歷才能見真正的風范,真名媛會在時間的回廊里投下高貴的倩影。名媛的貴氣,不在錦衣玉食和前呼后擁,而在面臨抉擇的時候不用一貫遵循的人文價值作交易,竭力維護自己心中所執(zhí)。比如那些民國時代的名媛:穿著旗袍賣咸鴨蛋、洗馬桶的郭婉瑩,一輩子穿高跟鞋的嚴幼韻,時髦終身的張愛玲,文革時仍然用精致瓷器盛茶、吃著英式薄三明治的鄭念。
歲月流逝,她們始終穿著大方,姿態(tài)優(yōu)雅,眼神純凈通透。今時今日,富二代太多,名媛太少,你甚至無法分清一個被媒體捧紅的“高定女”到底是真名媛還是小網(wǎng)紅。當名媛成為名媛風,名媛已經(jīng)幾近滅絕,“如何穿得像個名媛”就變成一個偽命題。
鄭念,其父為北洋政府高官,她先后就讀于天津中西女中和燕京大學,后赴倫敦求學獲碩士學位,其夫鄭康祺為民國時期駐澳大利亞外交官。
在愛馬仕集團前總裁克里斯蒂安·布朗卡特看來,那些當今市場上具有誘惑力的“速成品”,實際上是與真正的奢侈背道而馳的。他認為在開始為奢侈下定義之前,須得“拿出時間來好好做事情,擁有自己當下的時間,分享自己寶貴的時間,或者把時間留給自己,并真實地考慮時間能給一件東西帶來的,一如它賦予每個人的命運,那是一種濃度、一種機會、一種價值”。
同樣,名媛作為一種價值,也是需要時間淬煉,無論是物質積累還是靈魂洗練。我無法告訴你如何穿得像個名媛,但我可以告訴你,名媛從不試圖取悅誰。
鏈接
“真名媛”小傳
黃柳霜
第一位美籍華人好萊塢影星(她在好萊塢星光大道上擁有一顆星星),曾被譽為 “20 世紀最重要的美籍華裔影星 ”。黃柳霜曾經(jīng)在《好萊塢派對》這部電影中,穿了許多剛從中國帶回來的旗袍,那在當時的好萊塢世界,是最獨一無二的時尚。
令黃柳霜聲名大噪的是她在《巴格達竊賊》 ( The Thief Baghdad ) 中扮演的一位蒙古女奴,一個極具東方香艷色彩的特寫讓黃柳霜聞名全世界,也讓她登上了時尚雜志的封面,成為一位真正的好萊塢明星。
黃蕙蘭
2015年的MET-BALL 展覽區(qū),在 Dior、Gallliano、Tom Ford 等西方設計大師的作品之外,還有一件做工極其精美的中式旗袍,出品于 1932 年,標簽上寫著:這是 1976 年由顧維鈞夫人贈送給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的禮物。這件旗袍的主人就是黃蕙蘭。
駐美大使夫人黃蕙蘭是真正的富家女,從小母親不屑讓她去學校,而是花高價錢請家教來教孩子英語、音樂、舞蹈和美術。她年輕時和母親在倫敦,過的是真正的名媛生活,和她交往的人,從皇室名流到貴族帥哥都有。
她既有東方女子的嫻靜溫柔,又有西方女子的浪漫風流。她精通幾國語言,又有著和世界接軌的美麗時尚,并且名媛生活讓她擁有完美的交際能力,因此她被駐美公使顧維鈞一眼相中。成為大使夫人之后,黃蕙蘭頻頻出現(xiàn)在外交群,她年輕、美麗、智慧,衣飾得體,在巴黎社交場上,黃蕙蘭被譽為 “ 遠東的珍珠 ”,被《Vogue》雜志評為 1920 — 1940 年代 “ 最佳著裝” 中國女性。
宋美齡
宋美齡登上 1938 年 1 月 3 日出版的《時代》周刊,封面故事中說:“ 她是《圣經(jīng)》推銷員之女,在西方?jīng)]有任何一個婦女像蔣夫人在中國那樣擁有崇高的地位?!?/p>
1949 年 8 月 16 日,美國藝術家協(xié)會公布宋美齡當選為 “全世界十大美人 ” 之一,并且名列榜首。消息寫道:據(jù)美國藝術家協(xié)會秘書長柯納宣稱:“宋美齡之鼻與面部其他各部協(xié)調、勻稱,乃世界最美之鼻,名列十大美人榜首?!?/p>
冰心曾經(jīng)這樣形容宋美齡,“ 她非常聰明、漂亮。在我至今為止見過的婦女中,確實從未有過像夫人那樣敏銳聰穎的人。她身材苗條、精神飽滿,特別是那雙澄清的眼睛非常美麗?!?/p>
周天娜
周天娜的父親是駐日美軍,母親是日本影星。15 歲的周天娜憑天生麗質在日本模特兒界走紅,之后周天娜到巴黎發(fā)展,聲名鵲起,成為國際時裝界的頂級模特兒。過去幾十年來,周天娜是國際時裝界名星,也是第一位著名女性公開宣布患上艾滋病者。
她的好友名單中包括 Manolo Blahnik 和 Antonio Lopez,那時最著名的世界攝影大師諸如 Cecil Beaton,Helmut Newton,David Seidner,Arthur Elgort 當時都爭相將鏡頭對準了 Tina,Andy Warhol 也曾經(jīng)為她做過肖像。喬治 · 阿瑪尼曾用一句話評價天娜:“ 天娜具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優(yōu)雅感,她并不需要設計師為她設計什么,相反我們從她那里獲得了許多的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