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璐
在采訪中,他說過三次,“我不是一個急功近利的人?!币虼瞬槐貜娗?,而是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地氣
在北京西城一棟不起眼的六層小樓里,住著張一山一家。這是個普通的回遷房小區(qū),小時候張一山住在附近胡同的大雜院,后來拆遷,一家人就搬了進來。
房子100多平米,24歲的張一山的房間—他拿手比劃著—大約10多平米,一張單人床,一溜衣柜,一套桌椅,沒了。典型的中學男生的房間。他沒想過搬走,像許多明星那樣,住進高檔小區(qū)或者郊區(qū)別墅。他念舊,老街坊、老鄰居、七大姑八大姨都住這片,夏天穿著拖鞋褲衩,光著膀子,在附近胡同的大排檔里和人喝酒聊天讓他感覺特別安逸。他對物質生活沒什么追求,所有片酬直接打給母親,也沒有銀行卡,出門只花現(xiàn)金。《人物》記者和他在一起吃了幾頓飯,他只提出過一種要求,請后廚給一碟小米辣泡醬油,一口一個,“辣椒最能補充維生素”。
見張一山是6月,他正在浙江象山影視基地拍攝一部古裝戲,每天早出晚歸,回酒店第一件事是換上一條粉紅、鵝黃條紋相間的褲衩—特別肥大,超級鮮艷,就幾十塊錢,他特別喜歡,穿了好幾年。他穿著這條褲衩,盤腿坐在沙發(fā)上接受采訪。
那段時間他主演的網(wǎng)劇《余罪》正在熱播,外界喧嚷。但在5月23日播出之前,《余罪》還因為缺乏惹眼的陣容而悄無聲息,倒計時一天的時候,張一山發(fā)了條微博預告,轉發(fā)量是可憐的124條。
第一集播出,點擊量有三四千萬,他對數(shù)字沒有概念,問經(jīng)紀人:“這算高嗎?”3天后破了億,他慢慢察覺到火了—他看到在片場拍戲的群眾演員候場時拿個手機在看。其他劇組的朋友微信發(fā)過來的圖片里,一群燈光老師坐在一根燈桿子底下,幾個人圍看一部正在播《余罪》的手機。在影視城外頭的小餐館吃飯,老板一邊上菜,一邊問:“你那個《余罪 3》什么時候拍?”
事實上,張一山曾經(jīng)并非《余罪》男一號的第一人選。導演張睿告訴《人物》記者,當這個項目啟動時,大家的第一想法是“要找有顏值的小鮮肉”—這是現(xiàn)在做戲的大趨勢,是粉絲經(jīng)濟時代下獲得投資回報相對可靠的保障。張睿見了兩三個這類型的男演員,“有(觀眾)很熟悉的,有一般熟悉的”,模樣都挺好看,臉上搽了粉,眉毛修得齊整,有的還畫了眼線,說話帶點港臺腔,偶爾夾帶著一兩個英文單字。
“他(們)不像生活中的人,完全沒有質感?!睆堫L厥?,“你不相信他們會是臥底。”這時有人提議張一山。一年多過去,張睿已經(jīng)回憶不起第一次見張一山的具體細節(jié),就記得他“沒有那些腔調”、“樸素”、“沒怎么捯飭”—事實上,之后在《余罪》中超過一半的戲份,張一山選擇不上妝。
張一山喜歡“怎么舒服怎么好”,“去試戲也好,或者見導演、見制片人也好,我不會說我知道我要演一個什么樣的角色,然后我刻意去往那個東西身上去刻畫或者包裝自己”。他不愿意“我還沒怎么著呢,然后我就開始給你演,其實有時候往往導演、制片人希望能夠跟你聊天,是因為想知道你這個人本身的特質是什么樣的”。
這與張睿的想法不謀而合,“我一直覺得中國大部分的演員有一個最大的弊病就是,他們把生活和演戲混為一談,就是在生活中演戲,所以他們演戲也一點都不生活?!?/p>
“其實山最可貴的,就是他的人性里邊真正的閃光點,是他的接地氣?!焙门笥迅底佣髅枋鰪堃簧?,老派、仗義,像個三四十歲的北京爺們,喜歡聽王杰、李宗盛的歌,喜歡看搞笑視頻,家里不裝Wi-Fi,現(xiàn)在知道進酒店能連上Wi-Fi,前幾年完全不懂。他不玩電腦游戲,只接受紙質書,閑下來喜歡翻出錄像碟,看1999年TVB出的100多集的連續(xù)劇《創(chuàng)世紀》—看了四五遍。
傅子恩的父親是演員傅彪,2005年去世了。5年之后,傅子恩才認識了張一山,如今每年掃墓前張一山都給他打個電話:“哪天去?告訴我一聲。”
“到點兒人就來了。”傅子恩說,“那個山還挺高的,爬山啊,一節(jié)一節(jié)小臺階還挺陡的,各種東西你得搬上去……我一回身,他瘦干火柴似地提了一桶水,特費勁往上提。”
演技是怎么煉成的
燈光從張一山的頭頂灑下,在他的臉上制造出了豐富的明暗層次,他個子不高,精瘦,臉上擁有過多的棱角和起伏,看起來夠不上通常意義的帥氣,但天然適合出演復雜的角色。
“我確實是覺得自己的形象各方面,不符合現(xiàn)在這個市場的小鮮肉、偶像、明星這個狀態(tài)”。張一山坦言,他經(jīng)歷了一段尷尬的時期,拍完《家有兒女》,他從一個家喻戶曉的童星漸漸長成公眾視野里“長殘”了的男演員。轉型總是童星面對的最大困難。他不適合、也不喜歡走偶像路線,在看似沉寂的那些年里,他拍了不少軍旅題材的作品,但都反響平平。
他在《家有兒女》中的搭檔楊紫對此深有共鳴,在當時的劇組,他們從宋丹丹、高亞麟等演員那里學到了關于表演的第一課,“說人話,就是自然,放松……要別做作,別演”。也是在那里,他們建立了對表演的喜愛和自信,張一山說,他只會因為淘氣、走神被批評,關于表演,收到的從來都是鼓勵,“哎呀,好,真好,你就應該這么樣演?!睉蛑兴蜅钭系慕巧偸腔ハ嗫床粦T,兩人都愿意自己想臺詞,變著法子擠兌對方,在一種樂趣中進入自發(fā)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
但是那之后,他們遲遲沒有迎來新的代表作。在接受《人物》采訪時,說起因外貌帶來的事業(yè)壓力,楊紫變得激動起來,“我們都會存在這樣的問題,因為我長得也不是最好看的。在很長一段時間我也接不到戲,接不到戲的原因是你不夠好看、你人氣不夠、你沒有話題度。他們是不看你演技的!不用演技!你只要長得好看,你有話題度,就OK了。所以有一段時間我會覺得很困擾……你想去遇一個好的機會很難?!?
直到今年,楊紫遇到了《歡樂頌》,張一山則遇到了《余罪》。他所飾演的主角是一個“反英雄”人物,與傳統(tǒng)英雄形象相去甚遠,面臨抉擇時會像普通人一樣焦慮、驚懼、怯懦,卻又不得不完成非凡的舉動。
出發(fā)去深圳拍《余罪》之前,張一山專門去傅子恩家里和他聊劇本。傅子恩記得他聊起來剎不住車,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地演上了,傅子恩去上廁所,張一山就跟到廁所門外跟他講,“就感覺他很迫切地就想去塑造這個角色”。
拍《余罪》的時候,張一山向經(jīng)紀人張山提出要求,要把劇本印刷成單頁的,背面空出來。張山照做了,后來才發(fā)現(xiàn),“他就在前一頁看劇本,在后面寫,后來我發(fā)現(xiàn)他寫的比劇本還多,在某場戲啊、某個地方啊,備注一些什么,他覺得這個有幾種可能。”
“在我之前做了很多筆記和功課的前提之下,我每天晚上最少要兩個小時,我自己才能踏實地放心明天去干活,要不然,我不踏實,就是明天出工的時候,總覺得,哎呀,受不了?!睆堃簧秸J為這些功課必不可少。他的同班同學、在《余罪》中飾演“牲口”的葛錚發(fā)現(xiàn),每天拍完戲之后,張一山會把當天每一場戲的情緒記錄下來,因為拍戲是跳著拍的,這個景拍完拍那個景,“人一般都不會記著當時演的狀態(tài)是什么樣,但是他把本子一翻,看一眼那天演這場戲的狀態(tài),然后我去怎么連接這個戲的狀態(tài)。這個時候在畫面上呈現(xiàn)的,你的狀態(tài)就不會斷?!?/p>
生活化的表演風格從《家有兒女》延續(xù)至今,張一山有拉片(編者注:一格一格看電影,反復解讀)的習慣,但卻很少借鑒某一部電影、某一個演員的表演方式,“我會借鑒純天然的東西?!?/p>
從非常小的時候,他就喜歡和大人玩,喜歡跟在20多歲的堂哥、堂姐后頭,聽他們說話?,F(xiàn)在長大了,他喜歡跟父母輩的人待在一起,常參加父親和朋友的飯局。飯桌上一個穿著西服,戴著金絲眼鏡和名表的叔叔,30年前就是個街頭的混小子,“這種反差特別大。但其實只有這樣的人物,在藝術作品里面才是特有意思的”。
他佩服這些人,“這都是人生經(jīng)歷……(對)演員來講,經(jīng)歷是特別重要的。那現(xiàn)在我經(jīng)歷不了那些東西,那我不如就聽聽人家說那些東西。”
沒有野心
《余罪》火起來后,父親給張一山發(fā)了條短信:“要慎言慎行,現(xiàn)在小火一把,不要翹尾巴?!睆堃簧交貜停骸笆?,沒問題。我現(xiàn)在在象山呢,特別閉塞……也沒那么多人來這個那個的?!?/p>
對于張一山的事業(yè),一家人從未抱有太大野心。小時候張一山好動,放學在家里待不住,剛好家附近的車公莊有一個少年活動中心,媽媽就送他去武術班消磨時間。武術班下課了,旁邊影視班的朱老師叫住媽媽:“來上我這兒學表演吧,小孩挺好看的,挺機靈的?!?/p>
媽媽回家和爸爸商量,爸爸一口回絕:“不去,騙錢的……就是給你叫去以后你就交學費吧?!?/p>
沒過兩天,朱老師又碰到媽媽:“你讓這孩子來吧,我不收他錢?!?/p>
父親后來向《人物》記者復述這一段還覺得不好意思:“哎呦,他這么一說呀,我心里真想自己給自己一嘴巴,我怎么把人看成這樣啊……我說去去,該交人錢交人錢,去吧?!睕]上多久,朱老師給他打電話,你帶孩子去見個組。張一山見的第一個組就是《小兵張嘎》。父親沒上樓,在車里坐著等,沒過5分鐘兒子跑下來了,“他說爸,導演叫你上去。我說干嘛呀。他說讓你上去,我也不知道?!?/p>
張一山就這樣錄上了自己的第一個角色。相比楊紫7歲起就被爸爸牽著手,一個劇組一個劇組地敲門,吃冷臉色、碰運氣,張一山幾乎是毫無設計地走上了表演之路。后來這部劇中的演員又介紹張一山去《家有兒女》試戲——那是央視的年度大戲,招募小演員的通知在央視滾動播出,試戲的孩子們排著大隊—張一山也輕輕松松錄上了。
這些令人驚喜的奇遇在張一山和父親心中形成的認知是—咱們運氣真好。直到今天父親仍然這樣形容張一山的經(jīng)歷,“有點天賦是有點天賦,但是他運氣占的成分挺大啊,這是實話實說?!睆堃簧揭舱f,自己天生是一個比較自卑的人,他曾經(jīng)設想過假如沒有誤打誤撞進入演戲的行當,自己能做什么,但“沒有好的想象”,“就是成為一個普通人,要么就是無業(yè)游民,要么就是變成一個壞孩子……在某一個領域的拔尖的人,我沒敢想過?!?/p>
對平常生活的追求貫穿這個家庭選擇的始終。父親不止一次告訴張一山,“一線、二線咱們不想當,你當個三流演員就OK了。我說你最起碼一年拍兩部戲,然后你可以去度假,你將來有了媳婦,你能帶著她去度個假,你有了孩子,你能帶著孩子玩玩,你干什么呀,真的,干什么呀,這絕對是我的想法。”
《家有兒女》爆紅之后,不乏華誼、橙天這樣知名的經(jīng)紀公司想與張一山簽約。但父親最終選擇了華誠傳媒—央視電影頻道下屬的一家央企。在經(jīng)紀人張山看來,“畢竟我們公司的背景是一個國家單位,爸爸也是覺得相對來講心里可能更放心。”
這同樣也是一家不必被市場和數(shù)字牽制的公司。公司有段時期只簽了張一山一個人,張山說,“不是指著藝人來賺多少錢,因為公司主要是制作,是新媒體,是影院那一塊,我們這一塊兒就是一個—很多公司現(xiàn)在都這樣,就是想成立一個經(jīng)紀部,只是為了將來我自己做戲啊,我自己能有第一手的,就不需要再去敲檔期?!?/p>
張一山每年平穩(wěn)地接三四部戲,幾乎沒有出演過偶像劇,拒絕向公眾分享自己的私生活,沒有作品的時候,大部分的紅毯邀請也會拒絕。經(jīng)紀人張山說:“藝人是需要有話題的,需要炒作的,需要運作的,不像你說我要努力去怎么怎么樣。張一山就是一演員,他演不好戲,他什么都不是,我只要把戲演好了,剩下的東西那都是旁支左脈。”
如今,張一山相信演戲是自己的命運,他近乎卑微地描述著演員這個身份—“對于演員來講,主動權是掌握在別人手里的,這個就是你演員的運氣,就是人家把這么好的角色交給你,不在于你有多么優(yōu)秀,其實有很多人都是這樣的,有時候對上眼了,感覺不錯,我就愿意把這個重任交給你。”
“我也不知道哪塊云彩有雨。”在采訪中,他說過三次,“我不是一個急功近利的人?!币虼瞬槐貜娗?,而是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珍惜的
在外界喧擾的6月,張一山在劇組的生活幾乎沒有變化,常常是早上六七點開工,晚上九十點收工回酒店。片場的時間總耗費在等待之中,拍幾個鏡頭,“咔”,停下,場工們群演們涌進來,又開機,清場,反反復復。有的演員養(yǎng)成了打手機游戲的習慣,不然難以捱過漫長的、百無聊賴的等待,但張一山?jīng)]有這樣的習慣,他說不上來自己都干些什么,似乎很多時候就是坐著琢磨。
戲火了之后,張一山感到“欣慰”、“幸福”,但是更多的時候,他提醒自己不要陷入某種得意忘形、飄飄然的狀態(tài)中去,“因為你知道不可能你永遠是在風口浪尖上,因為很多人都,他不可能一直都最火,關注度最高,永遠是曲線……我就把這事看得特別清楚,是因為我就覺得這些東西吧,都是別人給予你的東西,并不是自己的。”
浪尖,張一山早就站上去過。當他因為《家有兒女》爆紅時,張一山一家第一次感受到名利帶給人的負擔。父親回憶起張一山從來沒過過六一兒童節(jié),有一年,他帶上兒子去朝陽公園玩,公園里的孩子們“給張一山追得,都追得鉆到草叢里邊。他給人簽名啊,簽字,就是簽字簽得這手都不會動了,僵了”。當時是一個小學校長帶著一個學校的孩子們,最后還是靠校長收尾,他站在垃圾桶上說:“孩子們,你們要真是喜歡劉星的話,也讓他休息休息?!?/p>
父親有時帶他去阜成門吃麥當勞,也得找靠近垃圾桶的最角落的位置,張一山窩著,父親站一旁擋住,才能順利把這頓飯吃下來。
張一山說,那時候自己也還不懂事,只是本能地覺得,“我已經(jīng)排了半天隊了,我要坐過山車了,突然有一群人要跟我照相什么的,當然我是小孩,我當然覺得不開心?!?/p>
這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張一山此后做出的職業(yè)選擇,“別人的崇拜,或者說別人的圍觀,或者是別人把你當成明星,把你捧在手心里,我12歲的時候、13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體會到了。所以我現(xiàn)在就越來越,做事就越來越不會說奔著那個目的去做了?!?/p>
大學時期,張一山幾乎只在寒暑假接戲,相比當時很多表演系學生往外跑,急著把自己推出去,他幾乎主動從公眾視野里銷聲匿跡。每當有什么好角色,張山會問他,要不要考慮去跟學院請假,張一山的回應都是“要不算了”。
他格外珍惜四年的大學生活,每星期他得和宿舍室友一起吃頓飯,對學校組織的活動都特別積極地報名參與。排畢業(yè)大戲時,有的學生因為在外面接戲而放棄,他卻從頭跟到尾,在畢業(yè)大戲中呈現(xiàn)出了非常成熟的表演。他的班主任、北京電影學院表演學院院長張輝堅持要送一張畢業(yè)大戲的碟給《人物》記者,“他呈現(xiàn)出來的這種塑造力,其實一點都不比現(xiàn)在的這個鏡頭前呈現(xiàn)這一類的東西弱?!?/p>
在校園生活中,張一山找到了一種平常人的幸福,“我是一個比較慢熱的人,我不是一上來就能跟大家哈拉在一起的人,反而那些同學們都會主動找我聊天,找我玩,而且那種狀態(tài)完完全全不是說因為你是一個很有名的人……你可以感受到,完完全全就是人家是以一個我們即將要在一起生活四年的態(tài)度去容納你?!?/p>
那些來自真心而非明星光環(huán)的善待令他珍視。今年他已經(jīng)到了需要找一位助理來幫忙的工作強度,大部分演員會在助理圈子找一個熟練的人,但張一山卻找到小邢—一個憨厚、熱情但卻并不十分靈光的男孩,遞劇本、拿水、關門等等瑣事都需要張一山的提醒。他們在黑龍江的一個縣城拍戲時認識,張一山是主角,小邢是在當?shù)卣襾淼谋姸嗳貉葜?。張一山喜歡小邢不把自己當明星來看,在家炒好飯菜還會帶點到劇組分給自己吃—盡管談不上美味,但因為這段情誼,他后來決定把小邢帶在身邊。
張一山出生在1992年,那時候很多同齡人都住在樓房里,但胡同生活才是他的童年記憶。夏天,所有人家都會在院門口坐著,老頭、老太太下象棋,小孩子踢足球,玩籃球,追跑打鬧,上房揭瓦,20多歲的年輕人喝酒、擼串、吹牛逼,“每天一出家門就是這個景象,我特別喜歡”。
經(jīng)紀人張山覺得,老北京人的特性在張一山身上發(fā)揮著作用,“就是別人的事好與不好,尤其那種金錢、名利啊這種東西,就無所謂,那是人家的本事,那是人家的路,跟我沒有多大關系?!?/p>
他感到心滿意足—自己正從事著最喜歡的職業(yè)。除去表演,張一山?jīng)]有任何可稱得上癖好的事物,當《人物》記者問他喜歡干什么?他脫口而出的是“演戲”?!皠e的呢?”他想了好一會兒,想不出來—他不喜歡旅游,不追求時尚,“沒有什么能夠跟演戲創(chuàng)作人物比的”。
“我真正拍第一部戲是10歲左右,我已經(jīng)出道14年了,有的時候你會覺得這個東西成為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了……可能有一些日子,你接不了戲的時候,你可能就會覺得后面我得拍個戲了,要不然你心里會癢癢?!?/p>
張一山?jīng)]有在生活中表演自己的欲望,他把自己與整個家庭的生活嚴密地保護起來。在接受《人物》采訪之前,他的父親只在2007年參加過鞠萍姐姐主持的少兒節(jié)目《成長在線》。張一山希望父母的生活不被打擾,母親能夠像現(xiàn)在一樣,保持出門可以沒有負擔地坐公交車、逛超市的自由。
而他喜歡的生活狀態(tài),他想了想,描繪了一個畫面:買一瓶礦泉水,往街邊一坐,一個人靜靜地待著。他覺得這樣,就非常自由,非常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