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岱遠
曾有個藥膳餐廳擺藥膳,少來了一位客人,撤下來一盅湯,有個服務員覺得好奇,心說這湯什么味兒呀?就私自給喝了。經(jīng)理找他談話,就兩個選擇:一個是你把那碗湯的成本賠上,另一個是你走人,結(jié)果一查賬,這個服務員二話沒說,選擇走人。
還真是,和藥膳比起來,無論是以生猛海鮮著稱的粵菜還是今天流行的意境菜其實都不算貴。曾經(jīng)有個有名的做粵菜的酒樓,讓我?guī)兔β?lián)系請人弄點藥膳。結(jié)果做藥膳的師傅去了,到后廚看了看做飯的家什兒,說:沒法使,太差。
關于貴的菜,還聽來一個故事。我曾經(jīng)認識一位名廚,這位老師傅可以把腰臊(就是豬腰子上邊一點很短的白色的管兒,一般人棄之不用)攢起來做成美味,堪稱一絕。一次他喝高了回憶說,自己年輕的時候在京城某名樓干過,一天來了兩位客人,不知什么緣故打賭,大概意思是一位贏了就贏另一位的宅子,而另一位呢,說只贏一盤菜。結(jié)果,這位要菜的贏了,他真點了盤兒菜,八寸碟,燴鸚鵡舌。二位來到酒樓打聽,掌柜的一聽嚇一跳,說:我們做不起。這菜只聽說過,沒人做過。能點出這道菜的,京城里就那么幾位。問點菜的是哪位高人。
其實,很便宜的食材也可以做成極貴的菜,比如有道著名的宮廷御膳鑲銀芽。傳說是用繡花針穿著潮潤的細線將調(diào)好味的雞蓉拉進豆芽菜里。想吃一小盤鑲銀芽,光穿這雞蓉就得半天兒的工夫。之后的工序不是蒸也不是炒,而是用炸得滾燙的花椒油澆淋放在漏勺里帶餡兒的豆芽。一邊澆還要一邊把豆芽抖摟松散。眼見略一變色,唰唰散上細鹽,輕掂兩下,再澆熱油。頃刻間根根豆芽變得銀亮透明,其間的雞蓉清晰可見,脆嫩里鑲著鮮香。只可惜享過這等口福的人極少。
好了,關于貴菜就說到這,其實好吃的菜不一定很貴,身份也不必通過菜來體現(xiàn)。曾有一位生物學家,去西沙采集標本,在一個營房里看到一個非常罕見的貝殼兒,問戰(zhàn)士那活物呢,戰(zhàn)士說煮著吃了。生物學家痛心不已,說:你大概吃了世上最貴的菜呀!
摘自《新華每日電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