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鵬
摘 要: 本文首先討論在更深層次上認識閱讀本質(zhì)的必要性,而后從四個方面具體討論閱讀的本質(zhì):意義在閱讀本質(zhì)中處于中心地位;閱讀的本質(zhì)在于理解,而理解是讀者積極主動參與意義建構(gòu)的心理認知過程;對閱讀本質(zhì)的考察離不開對作者和文本的考察;閱讀過程是一個讀者、文本、作者互動的過程。
關鍵詞: 閱讀本質(zhì) 讀者 意義建構(gòu)
不同的人在不同意義上使用“閱讀”這一術語,例如,有的人認為閱讀是辨識詞語,有的人認為閱讀是大聲朗讀,諸如此類,這種情況可能造成很多混亂,所以應該定義“閱讀”一詞,確保使用“閱讀”這一術語時我們所指的是同一個事物。
定義一個術語的時候,我們習慣使用一句話對一個術語下定義。但是一個概念包含多個維度,其意義遠非一句話所能概括。這種做法雖然有簡潔的優(yōu)點,但是也有過度概括無法反映術語全貌的弊端。本文擬打破常規(guī)做法,改用敘述方式從以下四個方面定義閱讀。
第一,意義在閱讀本質(zhì)中處于中心地位。在生活中,我們可能會閱讀各種文字資料,閱讀各個學科的課本,閱讀報紙,閱讀小說,閱讀時刻表,閱讀產(chǎn)品說明書,閱讀申請表等。但是我們?yōu)槭裁匆喿x這些呢?我們想要從閱讀中獲得什么呢?其實,無論閱讀的具體原因是什么,歸根結(jié)底是我們想要從文本中得到某種東西,這種東西叫做信息,即意義。信息可能是事實,可能是思想、感情等。無論信息是什么,很可能是我們在閱讀中希望得到作者意欲表達的信息。因此,閱讀是因為我們對文本的意義感興趣,想要得到文本的意義。通常閱讀圍繞意義展開,意義在閱讀概念中處于中心位置。
第二,閱讀的本質(zhì)還在于理解,即讀者積極主動參與意義建構(gòu)的心理認知過程。我們先從交際過程來討論。一般交際模型是這樣的。編碼者(即作者、說話者、信息發(fā)送者)頭腦中有信息想要與他人分享。要與人分享,編碼者必須先把信息轉(zhuǎn)換為語言,即將信息編碼。信息一旦編碼,就走出了編碼者的頭腦,以書面或口頭文本形式存在,可以為他人閱讀或聽到。解碼者(即讀者、聽話者、信息接收者)的大腦讀到或聽到文本后將語言轉(zhuǎn)換為信息,即將信息解碼。解碼之后,信息就進入了解碼者的大腦,從而完成了交際過程。這一交際模型的缺點是過于簡單。因為交際過程的任一階段都有可能出現(xiàn)問題,所以我們不能確定解碼者是否能夠接收到編碼者意欲表達的信息。從這一交際過程的缺點出發(fā),我們可以進一步思考作者、讀者、文本在閱讀過程中所起的作用。先考察讀者的作用。
關于讀者在閱讀過程中的作用,傳統(tǒng)觀點認為文本是充滿了意義的,像一個盛滿水的杯子;讀者的大腦像海綿一樣把水吸進來。按照這一觀點,讀者的角色是被動的。所有工作作者都已經(jīng)完成,而讀者要做的僅僅是打開大腦讓意義倒進來。我們拒絕這一觀點,因為在大部分閱讀中事情都不是這樣的。文本中的全部意義都進入讀者的大腦是不太可能的。沿用上面的比喻,很可能有些水會順著讀者的臉留下來,很可能有些水會殘留在杯子中。因此,關于閱讀過程的傳統(tǒng)觀點不能令人滿意,因為讀者扮演的不是一個被動的角色。恰恰相反,讀者積極主動參與,并且經(jīng)常必須努力思考,檢視預設、激活圖式、不斷預測、綜合運用從上到下和從下到上兩種閱讀策略,以期構(gòu)建出作者意欲表達之大部分意義。但是沒有什么方法可以保證讀者主動參與、積極思考之后一定能夠構(gòu)建出作者意欲表達的意義。
根據(jù)認知語言學基本理論,語言具有符號功能,即將信息編碼并外化的功能。認知語言學認為人類的概念系統(tǒng)在范圍上是無限的,而語言僅是一個表達思想的有限系統(tǒng),例如,很多人都經(jīng)歷過不能把想法用語言表達出來或詞不達意的窘?jīng)r。畢竟,語言中,詞匯意義的數(shù)量是有限的,詞匯的數(shù)量也是有限的。因此,從人類概念系統(tǒng)無限而語言系統(tǒng)有限的視角看,語言符號僅是讀者構(gòu)建概念的提示,而概念(即意義)本身要比語言符號提供的最簡意義豐富得多、精細得多。因此,語言符號的意義提供的不是復雜的完整的概念,而僅是給予讀者認知系統(tǒng)的簡略指令,讀者的認知系統(tǒng)按照語言的簡略指令運作有可能構(gòu)建出豐富精細的概念。因此,文本僅僅提供構(gòu)建意義的簡略指令,而閱讀過程中的意義構(gòu)建則必須由讀者通過有意識或無意識的積極努力完成。
第三,如第二點中的交際模型所示,對閱讀本質(zhì)的考查離不開對作者和文本的考查。當作者開始寫作一個篇章的時候,作者頭腦中有想要表達的各種信息,例如,一系列的事實,某種感情,某個論斷。作者必須把這些信息重塑成適合目標讀者需要、具有作者預期表達效果的語言形式。為實現(xiàn)這一目標,作者需要做出很多關于如何以最佳方式組織語篇的決定和選擇。有些決定與語篇的整體結(jié)構(gòu)布局相關,例如,故事以最早發(fā)生的事件開頭呢?還是使用倒敘的寫作方法以某一個后續(xù)事件開頭然后回溯起因?有些決定與一個段落或句子的結(jié)構(gòu)有關,例如,這個段落是先講事實再做歸納總結(jié)呢?還是先做論斷再用事實解說呢?讀者能夠理解出這句話中的對比嗎?還是使用while一詞明示對比關系呢?是繼續(xù)使用he指代thedriver呢?還是直接使用thedriver讓讀者知道談論的是誰呢?寫作的整個過程中,作者為了達到寫作目的不停地做出決策,選擇使用最佳詞匯,選擇使用最有效的結(jié)構(gòu)。很多還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返回語篇中修改先前的決定,使語篇更加易讀、更加精確或者更加雅致。作者在寫作過程中的所有選擇決策——為了實現(xiàn)最有效的傳遞信息的目標,作者做出的關于意義在語篇中的組織方式的決策——都體現(xiàn)在語篇之中。因此,對于語篇的閱讀離不開對于文本組織、遣詞造句、布局謀篇、寫作方法的賞析,離不開對作者寫作過程中做出的各種決策的思維軌跡的考查。
第四,閱讀過程是一個讀者、文本、作者互動的過程。人們在交談中,交談的參與者都遵守并依賴合作原則。如果我們把合作原則應用于閱讀,那么閱讀合作原則可能可以改寫為:讀者假設:讀者和作者使用相同的語言;作者有信息要傳遞給讀者;作者希望讀者理解該信息。
讀者會不自覺地使用和應用閱讀合作原則,例證之一是有時候甚至可能出現(xiàn)這樣一種狀況:有時候讀者會嘗試理解一段文字,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這段文字一竅不通。一般而言,讀者會假設作者在講述事實,有一些可以理解的話要傳遞;除非讀者找到非常強有力的證據(jù)證明并非如此。
作者一方也會做出相似的假設;作者做出的假設之一是讀者愿意付出努力獲取意義。
如果任何一方讓對方假設失效,交際就會失敗。如果作者疏忽大意,那么很可能讀者無法讀出作者意欲表達的信息。如果作者要求讀者完成其無法完成的任務,那么讀者通過閱讀獲得的信息很可能是歪曲的、不準確的,盡管對于另一名讀者而言作者表達的信息可能是清楚的。如果讀者一方疏忽大意,那么結(jié)果相似:對語篇的不完整的理解或不準確的理解。
對于雙方而言,缺少共同假設可能是最難解決的問題,因為作者和讀者都很難察覺到缺少共同假設這一問題的存在。讀者努力使用自己的圖式解讀文本,可能過了很長時間讀者才被迫意識到自己閱讀使用的圖式與作者寫作使用的圖式是不同的。
根據(jù)上述觀點,閱讀是一個互動的過程,讀者和作者互相依賴,通過篇章互動。但是與對話不同的是,在讀者閱讀時,作者是缺席的,作者顯然無法從讀者那里得到反饋,無法得知篇章中的哪個部分會引起誤解。因此,寫作過程中,作者必須猜測并按照猜測塑造篇章,但是作者永遠無法完全知道讀者是誰,因此永遠不會百分之百成功。
總之,閱讀過程是讀者和作者通過篇章互動的過程,是讀者和篇章互動的過程,從一定意義上說是作者和語篇互動的過程,而意義在互動過程中處于中心位置。作者寫作時猜測讀者的各種需要,在組織文本、遣詞造句、布局謀篇時努力滿足預設讀者的各種需要,并在篇章中留下努力滿足讀者需要的思維足跡,等待目標讀者通過這些線索去探索。讀者閱讀時通過篇章提供的最簡指令,積極主動參與,從宏觀到微觀、從微觀到宏觀檢視作者在文本中留下的思維足跡和線索,構(gòu)建作者意欲表達的豐富細致、完整復雜之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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