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方
嚴羽“詩有別材”說試論
張 方
嚴羽及他的《滄浪詩話》在中國古代文論史上占據(jù)著重要地位,而“詩有別材”正是嚴羽《滄浪詩話》中提出的核心詩論觀點之一,該觀點批評宋人作詩“取古人陳言”,并極力推盛唐詩歌,實際上是對“風(fēng)人之詩”與“文人之詩”作了更深層次的評判,盡管嚴羽之后的文人對他的這種評判“各是其是,各非其非”,但不可否認的是“詩有別材”的論斷對后世詩人詩歌創(chuàng)作和文論家觀點影響是極其深遠的。
詩是一種獨特的語言藝術(shù),好的詩不僅能傳達出一個人的性情趣味,更能以小窺大,折射出一個時代的興衰起落。而自“詩”這一文學(xué)形式在我國生根發(fā)芽以來,“風(fēng)人之詩”與“文人之詩”的價值取向矛盾就一直存在。南宋劉克莊曾說過:“以情性禮義為本,以鳥獸草木為料,風(fēng)人之詩也;以書為本,以事為料,文人之詩?!睆娜〔牡慕嵌葘Α帮L(fēng)人之詩”和“文人之詩”作了區(qū)分。而與劉克莊同時代的嚴羽也在《滄浪詩話》中提出“詩有別材”的觀點,批評宋人作詩“取古人陳言”,并推崇盛唐詩歌,“詩有別材”的論斷對后世詩人的詩歌創(chuàng)作和文論家觀點影響是極其深遠的。
嚴羽在《滄浪詩話》《詩辯》第五中提出“夫詩有別材,非關(guān)書也;詩有別趣,非關(guān)理也。然非多讀書、多窮理,則不能極其至。”而宋人魏慶之在他的《詩人玉屑》中將此句記為:“夫詩有別材,非關(guān)書也;詩有別趣,非關(guān)理也。而古人未嘗不讀書,不窮理?!眹烙鸬倪@種觀點是針對宋代客觀實際提出的。宋人作詩往往重理而忘情棄趣,專作“文人之詩”,多從古人書籍陳句中尋找詩材,摹仿多于創(chuàng)新,如黃庭堅就提出了“取古人之陳言,入于翰墨,如靈丹一粒,點鐵成金”的詩論主張,因此宋詩道學(xué)書本氣濃重,有“掉書袋”的嫌疑,失去了唐詩的活潑靈動。同時,宋人也常以“理”來評價唐詩的高低,如杜甫的《古柏行》中有一句詩:“霜皮溜雨四十圍,黛色參天二千尺”,范鎮(zhèn)就批評此句:“其言蓋過,今才十丈。古之詩人,好大其事,率如此也!”宋人之重理,可見一斑。盡管作詩需要納外物之象、觀客觀之則,但更重要的是醞釀出胸中之象來,以合乎“常理”與否評論詩的高低,實在是有些僵化和苛求了。嚴羽正是針對宋詩這種死氣沉沉的景象,才發(fā)出了“詩有別材”的呼喊,企圖引導(dǎo)宋詩回歸盛唐氣象。
關(guān)于“詩有別材”中“材”的涵義早有爭論。有學(xué)者將“材”通假為“才”,認為“詩有別材”是指詩人對于詩歌創(chuàng)作的一種特殊才能。但嚴羽在《詩辯·第五》中有“以才學(xué)為詩”之句,可見嚴羽并沒有將“才”與“材”混用,因此“詩有別材”應(yīng)是指詩歌的素材有它的獨特性。故而“夫詩有別材,非關(guān)書也;詩有別趣,非關(guān)理也。而古人未嘗不讀書,不窮理。”應(yīng)理解為:作詩并非不應(yīng)該讀書窮理,而是詩歌在處理素材時有它的特殊性,并且也應(yīng)表現(xiàn)出與常理不同的趣味來。如白居易《問劉十九》:“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全詩所用意象俱為常物,其情也無非懷念舊友,但正是因為詩人在運用詩材時充分考慮到詩材的獨特性,并將自己的真情實感融入其中,才將這一份思情表現(xiàn)得挈闊、灑脫。明代李東陽在《麓堂詩話》中寫道:“詩有別材,非關(guān)書也;詩有別趣,非關(guān)理也。然非讀書之多明理之至者,則不能作。論詩者無以易此矣。彼小夫賤隸婦人女子,真情實意,暗合而偶中,固不待於教。而所謂騷人墨客學(xué)士大夫者,疲神思,弊精力,窮壯至老而不能得其妙,正坐是哉?!敝毖詫懺娮钪匾氖恰罢媲閷嵰狻?,只有這樣寫出來的詩才是天然妙品,而那些鉆故紙堆的夫子們即使窮極世間之理也寫不出感人肺腑的作品,可謂是對嚴儀卿“詩有別材”的正解。有學(xué)者認為黃庭堅“取古人陳言”是受蘇軾影響的,畢竟蘇軾有過“凡讀書可為材者,但置一冊錄之,亦詩家一助”的言論,但蘇軾在這里只是鼓勵詩人充實詩材,而且東坡作詩也強調(diào)“自得”與“天成”,要求詩人在作詩時做到棄功利之心、棄得失之心,況以東坡之才情志趣料也不會專賴古人之言,因此蘇軾的詩論主張其實是暗合“詩有別材,詩有別趣”的。
嚴羽的“詩有別材”其實并不反對“讀書”與“窮理”,畢竟詩本身就是將客觀實在和物質(zhì)規(guī)律抽象化為一種個體的情感表達,要作好詩,詩材的必要積累和對客觀規(guī)律的理解是躲不開的。如嚴羽認為盛唐詩作“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鏡中之象”,而想要達到這種妙境,“音、色、月、象”這些客觀實在是必不可少的。但嚴羽反對從“故紙堆”中尋求詩材,而是推崇楊成齋“萬象畢來,獻予詩材”的說法,認為應(yīng)從客觀萬象中汲取營養(yǎng),將萬象蘊于胸中,經(jīng)過詩人的情感染化再以詩的語言表達出來。所謂“理”,其實就是指“常理”“天理”,嚴羽不否認“窮理”的積極意義,但要求“不涉理路”,既要掌握外在世界的客觀規(guī)律也要做到不入俗套,不能讓“理”局限了詩歌意旨的闡發(fā),“理”與“理”的串接中應(yīng)融入“情”、融入“趣”,以“情趣”寓事理之中,詩才能有感人肺腑的魅力。總而言之,詩是一種抒情、含蓄的文體,讀書與窮理只是一個增加自我修養(yǎng)和加深文化積淀的過程,在此過程中,既要極大地將外在世界融入自己心中,也要保證這種積累“不害情,不傷興趣”,畢竟最終要將詩表達出來,還是得靠自己的心靈力量去感悟、去醞釀。
《詩辯》中“夫詩有別材,非關(guān)書也;詩有別趣,非關(guān)理也。而古人未嘗不讀書,不窮理?!钡睦碚撈鋵嵤菍﹃憴C《文賦》“詩緣情而綺靡”的繼承和發(fā)展。嚴羽極推崇盛唐之人的詩作,他在《滄浪詩話》中開宗立意“夫?qū)W詩者以識為主,入門須正,立志須高,以漢魏晉盛唐為師,不作開元天寶以下人物”,而他推崇盛唐之詩也正是因為“唐人尚意興而理在其中”。要達到意在理之外的效果,存在,是男性作為自我認知和個人成長的鏡像。夏洛起初在現(xiàn)實生活中對可望而不可即的秋雅欲罷不能,直到在夢中如愿得到包括這個女人在內(nèi)的一切之后,才幡然悔悟到對自己不離不棄的馬冬梅才是最應(yīng)該珍惜的人。正如張愛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中,男人對于“白玫瑰”與“紅玫瑰”所影射的兩種迥異的東方女性特質(zhì)有著不同的認識和理解,在西方意識形態(tài)當(dāng)中,同樣存在著男性對于女性的選擇、女性對于男性產(chǎn)生“鏡像”作用的問題。大衛(wèi)身邊美女如云,甚至不會與同一個女人做愛兩次的他,直到遇到了圣母一般的索菲亞,才開始反思自我,從此向善。雖然這種積極的努力一度因朱莉的殉情而中止,但是她作為一種明燈式的客體存在,在引導(dǎo)大衛(wèi)走向真正的幸福時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這一點毋庸置疑。
最后,相對于觀眾而言,能夠與主人公一起做夢,進而在思想上、情感上獲得一定共鳴,是最為理想的溝通狀態(tài)。弗洛伊德在《創(chuàng)作家與白日夢》中提及“游戲說”,認為但凡是人,都有游戲的需要。而對于失去游戲特權(quán)的成人,就不得不找尋其他的方式來進行情感上的宣泄和滿足。這個時候,電影所提供給觀眾的,就是這樣一種游戲的權(quán)利。人們可以把自己假設(shè)為故事中的主人公,盡情地做夢。不過,正如《香草天空》中多次出現(xiàn)“睜開你的眼睛”,也如《夏洛特?zé)馈分卸啻纬霈F(xiàn)“該是醒來的時候了”,這些意識流方式的適時插入,即是對深處其中的廣大觀眾的一次提醒。我們作為故事中人的旁觀者,從走出電影院的那一刻開始,就要及時地從方才的夢中掙脫出來,回歸現(xiàn)實生活。而作為個人命運的主宰者,我們需要做的,是摒棄不切實際的幻夢,腳踏實地去生活。
本文通過對《香草天空》和《夏洛特?zé)馈穬刹侩娪斑M行釋夢分析,分別從夢的產(chǎn)生、表現(xiàn)及其效用等方面找到了很多相關(guān)性。當(dāng)然,這其中包括相似性,也包括相異性,正是這些要素的相互融合與碰撞,使得二者的互文性闡釋成了可能。我們暫且不去討論哪部電影更高明,也不討論其市場前景,盡力以接近“純粹”的藝術(shù)的標(biāo)準去審視電影本身,是對電影最大的尊重。
作者單位:中國海洋大學(xué) 266000
任慧(1992—),女,山東德州人,中國海洋大學(xué),2015級碩士,中國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