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宛悅
(北京外國語大學外國文學研究所,北京 100089)
空間行走的游歷者
——《摩爾·弗蘭德斯》中的摩爾女性形象解讀
李宛悅
(北京外國語大學外國文學研究所,北京 100089)
摩爾是笛福筆下重要的女性形象,也是批評家關注的焦點。本文試圖以空間的社會文化語義功能,來分析摩爾一生中的空間游走經歷,進而解讀摩爾的女性形象的轉變歷程,體現出在英國父權制文化下,對女性的不幸遭遇的同情的同時,倡導女性脫離依托男性的女性寫作意識。
笛福;摩爾·弗蘭德斯;行走空間;女性寫作意識
《摩爾·弗蘭德斯》是笛福創(chuàng)作的一部重要作品,雖然這部小說在影響力上稍遜于《魯賓遜漂流記》,但是,因對女性嫻熟的敘事手法而深受讀者的歡迎。英國當代小說家伍爾芙曾評價《摩爾·弗蘭德斯》和《羅克·珊娜》“可以與那些為數不多的堪稱無可否認的偉大的英國小說并列”。[1]批評家伊恩·瓦特對這部小說贊譽有加,他指出,“人們普遍認為《摩爾·弗蘭德斯》是代表著笛福小說創(chuàng)作技巧、確定他在小說傳統(tǒng)中地位的最佳作品?!盵2]這部小說秉承笛福善于刻畫人物的創(chuàng)作技巧,通過對人物內心世界和其所處環(huán)境的描寫,笛福精確地向讀者展示出摩爾·弗蘭德斯的形象。摩爾是故事在場的言說者和故事情節(jié)的推動者,在小說中,笛福賦予摩爾以底層女性的身份,并把其置身于荒涼、困苦的環(huán)境中,在摩爾第一人稱的敘述中,通過摩爾為生存而不斷地游走在不同的物質環(huán)境中為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的主線,她不幸與傳奇的一生被栩栩如生地呈現給讀者。
這部小說的全名已經明確地展示出摩爾跌宕起伏的一生:大名鼎鼎的摩爾·弗蘭德斯的人生浮沉。她生于新門監(jiān)獄,童年之后在變故頻繁的六十余年里曾當了十二年的妓女,結了五次婚(其中一次嫁給了她自己的弟弟),做了十二年竊賊,作為罪犯被放逐弗吉尼亞八年;最后發(fā)了財,正當地謀生,并在死前懺悔;依據她本人的回憶錄寫成。這部小說的成功之處就在于,摩爾一生中經歷的諸多事件被置于引人入勝的故事情節(jié)之中,而敘述者在用通俗易懂的敘述語言進行故事敘述時,采用雙重敘述視角進一步拉近了摩爾與讀者間的距離。在具體的敘述中,笛福極為重視空間對塑造摩爾形象的重要作用,通過空間展示摩爾為謀生而從事的行業(yè),它不斷地使摩爾奔走于不同的空間之中,把其刻畫為典型的游蕩者形象,通過“敘述自我”與“經驗自我”的雙重視角講述自己傳奇的一生。
16世紀后半葉起,越來越多的人行道、公園、廣場等供人們行走的公共空間在英國被建造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行走逐漸成為一種重要的展示自我身份的行為而開始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17世紀中葉起,隨著啟蒙運動的興起,“文雅”(polite)一詞的語義意義得以擴大,意味著高雅品位、優(yōu)雅舉止和穿著華美服飾的表現。18世紀,英國出現了一種風潮,即把行走也視為一種隱含著強烈的意識形態(tài)意義的文雅的社會行動和文化實踐。身處不同社會和經濟背景的人都把文雅的行走看作是時代文明的特征。當時的諸多作家也深受這股風潮的影響,在具體的文本創(chuàng)作中,他們把文雅的行走看作是社會文明重要的推動力,而主人公的形象和故事發(fā)展的時間線索與背景則在諸多行走的場景中被展示出來,行走的場景也成為作者刻畫人物和敘述事件的重要手段。
在《摩爾·弗蘭德斯》的起始部分,摩爾的成長與婚姻生活可以被簡化成一系列在不同地區(qū)間的行走,行走被深深地置于故事的敘述中,成為故事情節(jié)展開的重要推動力,作為孤兒的主人公摩爾開始在行走中尋覓自己謀生的場所和手段。根據故事中敘述自我對故事的敘述,可以得知,摩爾知道與自己身世有關的最初記憶是,她曾與一群吉卜賽人和埃及人一道游蕩,作為一個孩子和他們一起行走于鄉(xiāng)村小鎮(zhèn)。四處行走游蕩成為她童年生活的主要記憶。后來摩爾借助鎮(zhèn)上官員對她的同情,被安置在一個慷慨善良的人家做傭人。盡管身份低下,但她在這戶人家受到了良好的教育,通過對上層社會人士的模仿,學會了該如何像貴婦人一樣走路、講話和寫作?!疤牙蠋熣埖郊抑?,有的教她女兒們跳舞、講法語和作文,有的教音樂。我總和她們在一起,所以學得一樣快。雖然沒讓老師教我,但他們從直接指導中學到的東西,我都從間接模仿、詢問中學到了??傊?,我跳舞、說法語和她們學的一樣好,歌還唱的更好些,因為我嗓子比她們任何一個都強?!盵3]P9摩爾在這里學會了上層社會中的貴婦應該具有的優(yōu)雅趣味和端莊的言行舉止,其在新門監(jiān)獄出生的身份完全被遮掩掉,通過在裝飾打扮、言談舉止等方面的模仿,她以貴婦人般的形象呈現在眾人面前,這為其日后文雅地行走于各地,憑借虛假的外表一次次地邁入所謂的婚姻殿堂做了鋪墊,也間接展示出她崇尚虛榮的品質,為其今后的命運埋下了伏筆。
值得注意的是,笛福在對摩爾的行走進行描寫時,特別強調了模仿、觀察、踐行的重要性,這從側面表明,下層階級和新興的中產階級可以借助細致的觀察和精心的仿效,使自己也能踐行出這種帶有社會和文化意味的文雅行為,從而獲得進入上流時尚社會的通行證。最初,大戶人家小姐的形象成為她模仿的對象。通過不斷地觀察和模仿,摩爾在外表上超越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把自己塑造成端莊文雅的淑女形象,而漂亮的臉蛋進一步為她高雅的氣質增添了光色。優(yōu)雅的舉止和極大的自信使摩爾贏得了有錢人家少爺的愛慕,促成了她的第一次婚姻。第一任丈夫去世后留給她的遺產使她在經濟上更加接近一個貴婦的標準。這次婚姻中摩爾和丈夫遷到倫敦居住,這是摩爾在生活空間中的一次重要轉移,她告別了鄉(xiāng)下小鎮(zhèn),開始適應時尚倫敦的大都市生活,行走的空間無形中被擴大,正如小說中經驗自我所說的那樣,“我現在被拋向了世界”[3]P43倫敦開始成為摩爾重要的活動場所,這也為小說的第二部分情節(jié)中,摩爾在倫敦的游蕩生活做了重要的鋪墊。
從故事敘述的進程看,摩爾經歷的五次婚姻,每一次婚姻都可以被視為是一個獨立的單元,而摩爾在每一次婚姻期間利用文雅的行走炫耀自己虛榮的心態(tài),在一次婚姻結束后借用優(yōu)雅的行走“獵獲”下一任丈夫。倫敦對摩爾的形象的改變負有重要責任。在時尚之都倫敦,摩爾沉醉于金錢至上的時代風尚、上流社會的淫蕩之風,徹底迷失了自己,這成為摩爾滑向墮落深淵和不幸人生的外部根源。與第二任丈夫布商的婚姻進一步加劇了摩爾的墮落。此時,摩爾完全把擁有金錢視為成為貴婦的必要條件,而優(yōu)雅端莊的舉止和漂亮的臉蛋只不過是女人掙錢謀生的手段和工具。為此,摩爾甚至借助出行的方式展示自己優(yōu)雅的品味。在她第二次婚姻期間,她曾與當時的丈夫租用了一輛馬車,帶著6個仆人去鄉(xiāng)下進行過一次品味高雅的旅行。在鄉(xiāng)下,他們“像外地人通常那樣,走出去看看鎮(zhèn)子和教堂,觀光一下田野和鄉(xiāng)村?!盵3]P142為什么要把摩爾和丈夫進行的鄉(xiāng)村之旅定義為品味高雅呢?原因在于,對當時的時尚階層而言,去鄉(xiāng)村和田野旅行已經成為一種展示個人身份地位的日常活動,摩爾和她那位騙子丈夫所做的就是對時尚階層的仿效。這次體面排場的鄉(xiāng)下之行只是摩爾展現自己有足夠多的閑暇時間和財力享受品味高尚的生活和追求的手段。品味高雅的鄉(xiāng)村之行滿足了摩爾的虛榮心,但也為摩爾的墮落做了隱含性的鋪陳,因為實際上她并不具備這樣行走的經濟能力,仿效時尚社會只能造成她在經濟上陷入困境。此后,她不斷地假扮貴婦行走于各地,這時,“文雅”行走成為摩爾展示自我,改變命運的重要手段,其背后則隱藏著邪惡的意念。虛假的文雅只不過是她勾引有錢的男人的手段,她已經完全把婚姻當作一種買賣,已與愛情無關。為此,摩爾把謊言當作欺騙和規(guī)訓男人,通過讓男人消費自己的身體來獲取經濟上的滿足。這時,笛福給摩爾張貼上雙重的面孔,貌似高貴文雅,實則鄙俗淫蕩。
摩爾在一次次的說謊和所謂的婚姻中徹底失去了自我,把男人當成經濟上的依靠,或許我們應該因此譴責和鞭撻作為經驗自我的摩爾。但是,18世紀初的英國仍然是父權社會,對于女性來說,婚姻是她們獲得社會地位和認可的最好出路,甚至是唯一出路,女性在經濟上不得不依靠男性,因此,在此意義上,摩爾則是社會的犧牲品,她的所作所為又貌似是不得已而為之,頗值得的同情。
隨著第五次婚姻的結束,摩爾逐漸醒悟,意識到女性自我經濟獨立的重要性。為此,她開始嘗試另一種生活,即把偷竊當作謀生的新手段。在此部分,故事展開的背景被徹底置換到笛福所熟悉的倫敦,倫敦成為摩爾行走游蕩的主要空間,倫敦的大街小巷和店鋪成為摩爾實施偷竊行為的場所,此時,她以一名典型的都市游蕩者的形象呈現在讀者面前,行走游蕩不再具有文雅的意味,偷竊的邪念隱藏在每一步行走游蕩之中。
在小說的第二部分,笛福把摩爾刻畫成一名典型的女性罪犯形象,每次實施偷竊行為時,她都會借助行走游蕩在倫敦的街頭巷尾尋覓新的作案對象。作為都市游蕩者的摩爾,她不再留戀倫敦的街景,迷宮般的倫敦只是她偷竊錢物,以此維持經濟獨立的最佳場所。她在倫敦的街巷中行走、觀察、尋找、發(fā)現可供作案的人群中的陌生人,而錯綜復雜的街巷又使她能夠在作案之后迅速地逃離現場,帶著偷竊而來的財物,以陌生人的面孔從容地邁向自己居住的地點。此時,對摩爾而言,借助文雅的行走展示自己身份品味的意圖徹底隱退,通過行走進行偷竊的意圖得以彰顯,每一次行走中的偷竊都是一次刺激、緊張、驚險的冒險活動,而每次偷竊得手之后的滿足感成為她再次行走游蕩的動力。
在敘述摩爾第一次作案時,把自己當時的狀態(tài)描述為“我十分肯定自己外出時是毫無目的的,既不知道也沒考慮去哪里或做什么,只是被魔鬼用他的誘餌引到外面”。[3]P153拮據的生活令摩爾不知所措,茫然無助。她莫名其妙地走出住所,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四處游蕩。街道是游蕩者活動的場所,此時,街道的開放性特征驅除了游蕩者摩爾視覺上的障礙,為她觀察周圍的一切提供了最佳的便利。“我漫無目的地四處游蕩,走過里登霍爾街的一家藥店,看見柜臺前面的一張凳子上放著一個用白布包著的小包裹?!盵3]P153摩爾把小包裹比作誘餌,把自己犯罪的沖動歸咎為是魔鬼設下的陷阱,在慫恿摩爾得到它,以此,她想稀釋自己內心的負罪感。當她得手之后,街道再次成為她快速行走的空間。但是,此時,街道不再是她借以尋覓獵物的最佳場所,而是她迅速逃離作案現場的救命稻草。
我在做這件事的整個過程中所懷有的恐懼心情無法表達。離開時我根本不敢跑,也簡直沒有勇氣加快步子。我的確穿越了街,沿著遇到的第一個轉彎處走下去,心想它是進入芬切爾街的一條路。我由此穿過去,又轉身穿過了許多道路和彎處,以至無法弄清是哪條路或我在走向哪里。我感覺不到腳下走過的地面,離危險越遠我走得越快,直到最后累得氣喘吁吁,不得不在某扇門旁的一張小凳子上坐下,這才發(fā)現我來到了比林斯門的泰晤士河街。我休息片刻后繼續(xù)往前走,覺得身上的血十分火熱,心仿佛突然受了驚嚇一樣怦怦直跳??傊?,我感到非常驚恐,不知道去哪里或做什么。[3]P153-154
這段經驗自我對摩爾行走的描述真切地反映出摩爾第一次偷竊后的心情。摩爾快步離開犯罪現場,她的情緒也在隨著步伐的移動而變化。此時,行走造成她的大腦和身體之間出現了明顯的不一致,緊張的情緒導致她的大腦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同時也失去了辨別自己行為的意識。可能當時街道上的行人在注意她的行走,但是,她全然不顧,逃脫才是她此時行走的唯一目的,至于行走的姿態(tài)文雅與否不再重要。第一次偷竊順利得手之后,摩爾變本加厲,利用優(yōu)雅行走把自己偽裝成貴婦,從而能夠讓每次偷竊都能順利得手,同時,這也進一步刺激她更多次地走出住處,在街上行走游蕩,進行新的偷竊冒險活動。在街頭巷尾的每次行走賦予她以倫敦游蕩者的形象。
街道為摩爾提供了窺視商店內部情況,發(fā)現獵物的最佳場地。同時,街道本身也是摩爾直接作案,進行偷竊的有利場所。她經常利用擁擠的街道和公共的行走空間掩飾自己的犯罪意圖,并從同行的行人身上竊取物品。她在白天四處游蕩,尋覓作案目標。一次在她穿越阿德斯門街時,見到一個戴金珠子小項鏈的小孩剛從一所舞蹈學校出來,邪惡的念頭促使她把這個小孩引誘到一條通往巴塞洛謬院的小巷,取走小孩的項鏈,之后借助“混在通常經過那兒的人群中”[3]P156,順利逃脫,而沒被發(fā)覺。在這次偷竊中,竟然把小孩也納入實施犯罪的對象,這進一步表明,摩爾更加墮落了。但是,“于是我讓孩子轉過身又回去,說那不是她回家的路”,為孩子指明回家的路也表明,摩爾的良心并沒泯滅,邪惡與善良在她身上并存,她的形象呈現為兼具惡與善的二重性。摩爾不斷地在街上行走游蕩,對她而言,每次行走游蕩都是一次能夠獲取“戰(zhàn)利品”的刺激冒險活動。借助在街頭巷尾的行走游蕩,她竊取到更多的珠寶、絲綢、金表,甚至還偷到一匹馬。此時,貪婪成為她繼續(xù)行走的唯一動力,“盡管我當然又弄到了,但每一次好運都讓我盼著再弄一樣,讓我在這一行里無休止地干下去,以至于我根本無意罷手了”。[3]P168為了能夠更安全地進行偷竊活動,而不被發(fā)現,在后來的行走中,摩爾采取了裝扮的手法,她時而女扮男裝,時而把自己裝扮成一名寡婦,時而以女乞丐或貴婦的形象出現在街頭。在一次偷竊活動中,她穿戴上漂亮的服飾,把自己裝扮成貴婦的模樣,行走在通往時尚人士聚集的圣詹姆斯公園的路上,她混雜在等候國王經過的人群中,觀察、窺望、尋覓偷竊的對象。
我看見公園里有許多高雅的女士,她們在那條林蔭道中散步。其中有個大約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她帶著一個約九歲的妹妹——我想是這樣的。我注意到她戴著一只漂亮的金表和一條不錯的珍珠項鏈,有個穿號衣的男仆跟著她們。[3]P213
摩爾狡猾地通過和男仆的談話了解到小孩的詳細情況,自信地認為可以采取行動。以幫助小姑娘能看到國王為誘餌,在人群的掩護下,把小姑娘舉起來,在這個過程中,她小心地取掉了貝蒂小姐的金表。得手之后,她匆忙地在人群中跟隨國王的馬車中向前擠,這樣,她便迅速、安全地逃脫。此時,街道和街道上擁擠的人群成為摩爾犯罪的間接幫兇。
摩爾的惡意行走最終造成自己悲劇的人生結局。實際上,在小說的開始部分,笛福已經通過新門監(jiān)獄這個空間暗示性地表明了摩爾的一生,她出生于新門監(jiān)獄,最后還會因為犯罪而回歸這里。因此,對摩爾而言,新門監(jiān)獄具有雙重的意義,這個特殊的空間是懲罰她的工具,也是促使她新生的地方。因為犯罪,她被囚禁于此,失去自由,但是,她不但出生在這里,而且因為在這里對自己所犯罪過的懺悔,她免于死刑,被判流放美國,這直接帶來她精神層反思與重生的機遇。
摩爾的一生從不幸的行走從倫敦開始,止于被流放的美國。因此,可以說,美國是摩爾行走的終點,在此,她放棄了文雅與邪惡的行走,找到了真正的自我。實際上,在小說的第一部分,摩爾曾來過美國,如果不是因為發(fā)現自己的第三任丈夫是自己弟弟,或許摩爾會和丈夫會在美國平靜幸福地生活,那樣,摩爾就不會再繼續(xù)行走下去,她不幸的一生也不會出現。笛福之所以在故事的結尾部分把摩爾帶到美國,是因為他把美國視為一個特殊的空間。相對英國,尤其是倫敦而言,美國則意味著一個新世界,一個未被“污染”的空間,只有在這里摩爾才能停止行走的生活,真正懺悔。笛福把摩爾登岸的地點選在Virginia的用意很明顯,希望摩爾徹底祛除過去的罪惡,像處女一樣,純潔地開始自己的新生活。[4]
在這部小說中笛福把摩爾的行走視為一種意識,行走游蕩貫穿于她的一生,成為展示她的形象的重要手段,每一次具體的行走場景都構成讀者了解摩爾內心世界和品行的重要線索。對于摩爾來說,無論是文雅的行走,還是邪惡的行走都是摩爾獲取錢財,謀求經濟獨立的重要手段??臻g的行走使她一步步地淪為男性社會的犧牲品。當摩爾歷經各種游蕩,在空間與時間的轉換之后,摩爾才可能真正進入人生的反思階段,開啟女性自我獨立意識,擺脫對男性的依靠。而這或許是笛福為何讓摩爾不斷行走游蕩的真正的寫作原因。
[1](英)弗吉尼亞·伍爾夫.論小說與小說家[M].瞿世鏡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6.61.
[2](美)伊恩·P·瓦特.小說的興起[M].高原,董紅鈞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2.102.
[3](英)丹尼爾·笛福.摩爾·弗蘭德斯[M].南昌: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05.
[4]Dennis Todd.Defoe’s America[M].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10.97.
(責任編輯:羅智文)
Space Traveler:An Interpretation of Moll’s Female Images in Moore Flanders
LI Wan-yue
(The Research Center for Foreign Literature,Beijing Foreign Studies University,Beijing 100089,China)
Moll is an important female image of Defoe,and it is also the focus of the critics.This paper attempts to use the spatial and cultural semantic functions of space to analyze the experience of Moll’s life in space,and then to explain the transformation of Moore’s female image,which reflects his female writing consciousness.
Defoe;Moll Flanders;walking space;female writing consciousness
I106.4
A
1009-3583(2017)-0072-04
2017-01-10
2016年度河北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維多利亞小說中的倫敦現代性書寫研究”階段性成果(HB16WX041)
李宛悅,女,吉林白山人,燕山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北京外國語大學在讀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