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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古后期支、脂、之三部關(guān)系方言地理類型研究

      2017-03-09 01:14:59邊田鋼黃笑山
      關(guān)鍵詞:音變齊魯聲母

      邊田鋼 黃笑山

      (1.浙江財經(jīng)大學(xué) 人文與傳播學(xué)院, 浙江 杭州 310018; 2.浙江大學(xué) 漢語史研究中心, 浙江 杭州 310028)

      “支、脂、之三分說”為清代古音研究的重要成果。段玉裁、王念孫、江有誥、牟應(yīng)震分別獨(dú)立地發(fā)現(xiàn)了這一事實[1]149,是上古音研究中殊途同歸的佳話。此說還經(jīng)受住了戴震等學(xué)者的嚴(yán)格審核,最后才“斷從此說為確論”[2]68。支、脂、之三分符合《詩經(jīng)》押韻實際,也為西周金文諧聲①、通假、押韻和《說文》讀若等不同材料所證實[1]157,實乃不刊之論。

      語言隨著時空變遷而發(fā)展,支、脂、之三部也因時空轉(zhuǎn)變而出現(xiàn)合并的趨勢,前輩學(xué)者于此多有討論,如黃綺根據(jù)文獻(xiàn)中三部相通例證來反對三分說[3]。黃氏所舉的可靠例證②皆為方言現(xiàn)象,均能從具體方言內(nèi)部條件音變角度予以合理解釋。不過,研究支、脂、之三部關(guān)系應(yīng)在充分掌握材料的基礎(chǔ)上,探究三部合并所反映的方言創(chuàng)新音變及其語音機(jī)制。從材料看,盡管這三部一直到東漢《說文》讀若中仍然各自獨(dú)立,但其合并趨勢早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便已呈現(xiàn),且各地合并路徑并不相同,方言地域特色顯著。

      一、 研究材料與研究方法

      (一) 研究材料: 傳世、出土文獻(xiàn)“二重證據(jù)”

      上古漢語后期包括春秋、戰(zhàn)國和秦漢(公元前770—公元219年),是漢語從上古向中古發(fā)展的關(guān)鍵時期*分期參考周祖謨(1979)《漢語發(fā)展的歷史》的劃分,見《周祖謨語言學(xué)論文集》,(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7年版,第3-18頁。上古后期社會動蕩、民族融合,語言急劇變化,方音差異明顯。與此同時,部分中古語音特色在上古后期方音中初露端倪,為中古方音和《切韻》音系的形成埋下伏筆。。這一時期研究的已知方言中,秦晉、齊魯、荊楚三地差異最為明顯,而且傳世、出土文獻(xiàn)“二重證據(jù)”中可供我們斷代、分區(qū)研究的押韻、通假、異文、聲訓(xùn)、讀若以及古文字構(gòu)形等材料極為豐富,可相互驗證。

      本文同時注意材料的時空差異,各區(qū)域內(nèi)部文獻(xiàn)如呈現(xiàn)時代差異性,則進(jìn)行斷代梳理;若不同時代狀況基本一致,則不強(qiáng)作分別;若后期方言特色已在上古早期材料中顯現(xiàn),則亦將早期文獻(xiàn)列入?yún)⒖?。具體研究材料如下:

      秦晉方言:出土文獻(xiàn)為睡虎地秦簡、侯馬盟書;傳世文獻(xiàn)為《史記》《漢書》異文、《白虎通》聲訓(xùn)、《說文》讀若,以及秦晉方言區(qū)的詩人用韻,以在西周金文、《詩經(jīng)》的《大雅》《小雅》《秦風(fēng)》用韻中呈現(xiàn)秦晉方音特色苗頭的早期材料作為參考。

      齊魯方言:出土文獻(xiàn)為銀雀山漢簡、漢碑;傳世文獻(xiàn)為《春秋》“三傳”異文、《詩經(jīng)》之《毛詩》《齊詩》《魯詩》異文、鄭玄“三禮”注、《釋名》聲訓(xùn),以及《荀子》《孟子》《墨子》《管子》《晏子》中的通假、異文*《晏子春秋》有傳世本和銀雀山漢簡本,兩相比較頗多異文。資料。

      荊楚方言:出土文獻(xiàn)為郭店簡、上博簡、清華簡等戰(zhàn)國楚簡,以及馬王堆漢墓簡牘、帛書,此外,曾國青銅器也列入考察范圍;傳世文獻(xiàn)為《老子》《莊子》《淮南子》中的押韻、通假、異文*《春秋》“三傳”異文引自趙坦《春秋異文箋》,見阮元編《皇清經(jīng)解》第7冊,(濟(jì)南)齊魯書社2016年版,第461-503頁。《詩經(jīng)》“三家詩”異文引自陳喬樅《詩經(jīng)四家異文考》,見《續(xù)修四庫全書》經(jīng)部第75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463-680頁;王先謙《詩三家義集疏》,中華書局1987年版。鄭玄“三禮”注以虞萬里《三禮漢讀、異文及其古音系統(tǒng)》一文為資料索引并核對原文,見《榆枋齋學(xué)術(shù)論集》,(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第105-213頁;“三禮”原文及注引自阮元??獭妒?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2009年版?!夺屆仿曈?xùn)引自王先謙《釋名疏證補(bǔ)》,(北京)中華書局2008年版。《白虎通》聲訓(xùn)引自陳立《白虎通義疏證》,(北京)中華書局1994年版?!墩f文》讀若引自葉德輝《說文讀若字考》,見葉啟倬輯《郋園先生全書》第8-10冊,(長沙)中國古書刊印社1935年版;具體條目核對了《說文解字》“大徐本”,(北京)中華書局2015年版。古書通假、異文條目引自高亨《古字通假會典》,(濟(jì)南)齊魯書社1989年版;張儒《古漢字通用聲素研究》,(太原)山西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对娊?jīng)》《楚辭》韻譜引自王力《詩經(jīng)韻讀 楚辭韻讀》,(北京)中國人民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版?!痘茨献印讽嵶V引自張雙棣《〈淮南子〉用韻考》,(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0年版。。

      (二) 研究方法:地域特色比較法

      方音特色是方言創(chuàng)新音變的結(jié)果,音變往往會在音類關(guān)系(包括“通轉(zhuǎn)”)上有所體現(xiàn);反過來,也可借助音類通轉(zhuǎn)觀察音變。前人以此為突破口進(jìn)行研究,取得了一定成績??偨Y(jié)這些成果使我們意識到,過分倚重地域排他性的特殊通轉(zhuǎn)可能會限制方音特色研究的廣度;停留在各類通轉(zhuǎn)材料的鉤稽、匯總上,而未能深入探求其背后的音變實質(zhì),可能會限制方音特色研究的深度。因此,我們提出“地域特色比較法”*參見邊田鋼《上古方音聲韻比較研究》,浙江大學(xué)2015年漢語言文字學(xué)博士學(xué)位論文,第20-22頁。。該方法繼續(xù)重視特殊音類通轉(zhuǎn)的同時,更加注重普通音類通轉(zhuǎn)的價值。普通音類通轉(zhuǎn)雖不具有地域排他性,但在各地呈現(xiàn)時的語音條件、音變機(jī)制、音系背景、音系規(guī)則等均可不同,這不僅是方音特色的重要內(nèi)容,而且更為深層、根本。

      “地域特色比較法”根據(jù)具體音類通轉(zhuǎn)是否具有排他性來區(qū)分特殊音類通轉(zhuǎn)和普通音類通轉(zhuǎn)。如果是具有地域排他性的特殊音類通轉(zhuǎn),則斷定為方音特色,再借助通轉(zhuǎn)的語音條件限制進(jìn)一步解釋背后的音變機(jī)制、音系規(guī)則等深層特色。如果是地域分布廣泛的普通音類通轉(zhuǎn),則繼續(xù)探究其在不同時空呈現(xiàn)時語音條件限制上的差異。語音條件差異本身就是方音或時代特色,以語音條件差異為突破口,可進(jìn)一步探究深層的音變機(jī)制和音系規(guī)則之別。

      以此觀察上古后期支、脂、之三部的關(guān)系,可以看出北方地區(qū)支、脂部關(guān)系密切,是為“北方型”;南方地區(qū)之、脂部關(guān)系密切,是為“南方型”?!氨狈叫汀卑凑罩?、脂相通的聲母條件差異,又可分為“秦晉型”“齊魯型”兩個階段式亞型。如表1所示。

      表1 支、脂、之部分合和方言類型(限三、四等韻)

      注: 表中箭頭代表發(fā)展方向。標(biāo)有*的階段都是假設(shè)的,中古前期南、北方可能分別處在*Ⅱ、*Ⅲ階段。

      二、 北方型: 北方地區(qū)支、脂部相通

      北方地區(qū)支、脂兩部關(guān)系近,而與之部關(guān)系遠(yuǎn),是為三部關(guān)系上的“北方型”(本文采取“考古派”做法,舉陰聲韻部一般包括相應(yīng)入聲韻部)。北方地區(qū)支、脂兩部相通,全部限制在三、四等韻,雖有個別二等韻字,但也均有三、四等韻又讀,因而不能算作例外。秦晉、齊魯均屬北方,但兩地支、脂兩部相通的條件存在差異:秦晉地區(qū)限制在開口舌齒音聲母,是為“秦晉型”;齊魯?shù)貐^(qū)在開口條件下沒有聲母限制,是為“齊魯型”?!扒貢x型”“齊魯型”是“北方型”的階段式亞型,“齊魯型”是“秦晉型”的發(fā)展。

      (一) “秦晉型”及其形成機(jī)制

      1.“秦晉型”的表現(xiàn):支、脂部相通/開口舌齒音

      秦晉是上古中國政治、文化中心,也是雅言中心區(qū)域。支、脂合韻最早見于秦晉地區(qū),此地域合韻特色從《雅》《頌》即已顯現(xiàn),到東漢韻文一脈相承,如表2所示。

      押韻僅要求韻母相同或相近,可以反映韻部相通的關(guān)系,但可能因“廣文路”相對寬松而不易呈現(xiàn)韻部相通的條件限制;異文、通假、讀若、聲訓(xùn)等資料要求聲韻皆近,可以彌補(bǔ)韻文之不足。秦晉地區(qū)上古文獻(xiàn)豐富,經(jīng)史異文、通假、《說文》讀若、《白虎通》聲訓(xùn)等材料均可資以揭示支、脂部相通的聲母條件限制。茲舉12例說明。

      表2 秦晉地區(qū)詩文用韻支、脂部合韻例

      注: 支部標(biāo)注為黑體。

      (1)“致—知”?!抖Y記·樂記》“致禮樂之道”,“致”,《史記·樂書》作“知”。

      (2)“疵—底”。《史記·高祖功臣侯者年表》“魯侯毋疵”,“毋疵”,《漢書·高惠高后文功臣表》作“毋底”。

      (3)“夂—黹”?!墩f文》:“夂,從后至也。象人兩脛后有致之者。讀若黹?!?/p>

      (4)“抧—抵”?!墩f文》:“抧,開也。從手,只聲。讀若抵掌之抵?!?/p>

      (5)“鼅—次”?!稜栄拧め屜x》:“次蟗,鼅鼄?!薄按蜗b”為“鼅鼄”之音變。

      (6)“積—穧”?!对姟ご笱拧ご筇铩罚骸按擞胁粩糠}?!笨追f達(dá)疏:“定本、集注穧作積。”

      (7)“驪—黎”。《書·禹貢》“厥土青黎”,“黎”,《史記·夏本紀(jì)》作“驪”。

      (8)“檷—柅”。《易·媾》“系于金柅”,釋文:“柅,《說文》作檷,子夏作鑈?!薄墩f文》:“檷,絡(luò)絲檷。從木,爾聲。讀若柅?!?/p>

      (9)“禰—昵”。《書·高宗肜日》“典祀無豐于昵”,釋文:“馬(融)云:‘昵,考也,謂禰廟也?!?/p>

      (11)“鷉—鵜”。蔡邕《短人賦》:“雄荊雞兮鶩鸊鵜?!薄胞G鵜”即《說文》之“鸊鷉”。

      上舉例證雖然在時代先后上略有參差,但所反映出的語音條件限制則完全一致。秦晉地區(qū)支、脂部相通,存在兩條明顯限制:三、四等韻相通,限制在開口舌齒音聲母。參見表3。

      2.“秦晉型”的平行現(xiàn)象:真、耕部相通/開口舌齒音

      與脂、支部相通情況平行,秦晉地區(qū)的上古銅器銘文用韻呈現(xiàn)真、耕部合韻,且從西周到戰(zhàn)國一脈相承[4],如表4所示。

      表3 秦晉地區(qū)支、脂部相通/三、四等韻,開口舌齒音

      注: 按標(biāo)注例字所屬《切韻》聲韻及等第,如“知”下所標(biāo)注“知支三”代表知母、三等支韻。本文同類表格例同此。

      表4 上古北方銅器銘文耕、真部合韻例

      注: 耕部字標(biāo)注為黑體。

      上古后期秦晉地區(qū)異文、通假、聲訓(xùn)等材料顯示真、耕部相通(偶有夾雜相應(yīng)陰、入聲韻部情形)的條件是清晰的,如:

      (1)“清—親”?!稌涡獭贰盎实矍鍐栂旅瘛?,“清”,《三國志·魏志·鐘繇傳》引作“親”。

      (2)“倩—凄”?!妒酚洝に抉R相如列傳》“儵眒凄浰,靁動熛至”,“凄”,《漢書·司馬相如傳》作“倩”。

      (3)“謚—引”?!栋谆⑼āぶu篇》:“謚之為言引也,引烈行之跡也。”

      (6)“齡—粼”。睡虎地秦簡《秦律·倉律》61:“隸臣欲以人丁粼者二人贖,許之。”“粼”讀為“齡”。

      (8)“停—奠”?!吨芏Y·匠人》:“凡行奠水,磬折以參伍。”鄭玄注引鄭司農(nóng)云:“奠,讀為停?!?/p>

      (9)“丁—顛”。段玉裁注《說文》“頂”字云:“古‘顛倒’,《樂府》或作‘丁倒’?!?/p>

      總之,秦晉地區(qū)耕、真部相通的條件限制與支、脂部相通情形完全平行:三、四等韻相通,限制在開口舌齒音,如表5所示。此平行現(xiàn)象絕非偶然,相互印證了彼此的可靠性,所呈現(xiàn)的嚴(yán)格語音條件限制也為進(jìn)一步音變解釋提供了可能。

      表5 秦晉地區(qū)耕、真部相通/三、四等韻,開口舌齒音

      3.“秦晉型”的語音機(jī)制:支部*e>i/C[+acute]__

      音類相混是音變的結(jié)果,而音變是有條件和方向的。上古后期秦晉地區(qū)支、脂部相通,是支部在舌齒音條件下混入脂部音變的表現(xiàn)。我們注意到,一部分上古支部字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轉(zhuǎn)變出以脂部為聲符的新構(gòu)形,即支部構(gòu)形在前,脂部構(gòu)形在后,這似乎意味著由支部變向脂部。如:

      此外就音變條件、原理來看,開口舌齒音聲母具有[+acute]特征,能使后接元音朝著[-back,+high]方向演變。上古支部*e在銳音聲母拉動下朝向脂部*i演變,與基本音變原理相符。此外,就后來的整個音變趨勢看,同樣是支部朝脂部演變,《切韻》之后支、脂韻合流就是此趨勢的體現(xiàn)?!扒貢x型”支、脂部在開口舌齒聲母條件下相通的實質(zhì)當(dāng)為支部在銳音聲母條件下的元音高化,其音變公式為:支部*e>i/C[+acute]__。

      (二) “齊魯型”及其形成機(jī)制

      1.“齊魯型”的表現(xiàn):支、脂部相通/開口

      “齊魯型”支、脂部相通也存在兩條語音限制,但與“秦晉型”不盡相同:三、四等韻相通,同于“秦晉型”;限制在開口,與“秦晉型”不同。

      與“秦晉型”限制在開口舌齒音不同,“齊魯型”的范圍明顯擴(kuò)大。除開口舌齒音外,還有開口牙喉音和唇音。唇音聲母雖無音位上的開合對立,但并非沒有音值上的開合之別。我們認(rèn)為唇音后接前元音相當(dāng)于開口,后接后元音則相當(dāng)于合口*參見邊田鋼《上古方音聲韻比較研究》,浙江大學(xué)2015年漢語言文字學(xué)博士學(xué)位論文,第128頁。。支部*e為上古前元音韻部,其唇音字當(dāng)為開口。因此說“齊魯型”支、脂相通雖無聲母發(fā)音部位的限制,卻都限制在開口。

      第一,齊魯支、脂部相通/開口舌齒音。

      齊魯?shù)貐^(qū)支、脂兩部在開口舌齒音條件下相通,如表6所示。如:

      (1)“只—旨”?!睹姟ね躏L(fēng)·君子陽陽》:“其樂只且。”“只”,《韓詩》*韓嬰(生卒年不詳),西漢燕(今屬河北)人。燕、趙言《詩》皆本于韓嬰。作“旨”?!睹姟ば⊙拧つ仙接信_》:“樂只君子?!薄蹲髠鳌は骞哪辍贰蹲髠鳌ふ压辍?、衡方碑*衡方碑,東漢建寧元年(168)九月立,碑原在山東漢上縣,現(xiàn)藏于山東泰安岱廟。皆引作“樂旨君子”。

      (2)“斯—師”?!蹲髠鳌の墓荒辍贰矮@長狄緣師”,“師”,《史記·魯周公世家》作“斯”。

      (4)“示—指”?!抖Y記·仲尼燕居》:“治國其如指諸掌而已乎?!薄爸浮保吨杏埂纷鳌笆尽薄?/p>

      (6)“溢—恤”?!对姟ぶ茼灐ぞS天之命》“假以溢我”,“溢”,《左傳·襄公二十七年》引作“恤”。

      (7)“鬄—肆”?!吨芏Y·小子》“羞楊肆”,鄭玄《注》:“肆,讀為鬄?!?/p>

      (8)“瘠—疾”?!蛾套印?nèi)篇諫》“疾者兼歲”,“疾”,銀雀山漢墓簡本作“瘠”。

      (10)“麗—黎”?!蹲髠鳌こ晒吣辍贰肮斡诮雏愂稀?,“麗”,《大戴禮記·保傅》作“黎”?!蹲髠鳌べ夜辍罚骸肮佑崖蕩煍≤鞄熡卺B。”“酈”,《公羊傳》作“犁”,是為平行例證。(與麗—黎似無關(guān),應(yīng)單獨(dú)作為一組詞)

      (11)“醍—醴”?!抖Y記·禮器》“醴酒之用”,“醴”,鄭玄注《周禮·酒正》引作“醍”。

      (12)“歷—栗”。《周禮·栗氏》“栗氏為量”,鄭玄注:“栗,古文或為歷?!卑矗盼膶儆趹?zhàn)國齊魯文字,已成為古文字學(xué)界的共識[7-8]。

      表6 齊魯?shù)貐^(qū)支、脂部相通/三、四等韻,開口舌齒音

      支、脂部在開口舌齒聲母條件下相通,在《釋名》聲訓(xùn)中有更為集中的體現(xiàn),如表7所示。如:

      (1)“是—視”。《釋名·釋言語》:“視,是也。察其是非也。”

      (2)“是—嗜”?!夺屆め屟哉Z》:“是,嗜也,人嗜樂之也?!?/p>

      (3)“軹—指”。《釋名·釋車》:“軹,指也,如指而見于轂頭也。”

      (4)“豉—嗜”?!夺屆め岋嬍场罚骸棒纫病R人謂豉聲如嗜。”

      (5)“爾—昵”?!夺屆め尩渌嚒罚骸盃枺且?;昵,近也。”

      (6)“邇—泥”。《釋名·釋宮室》:“泥,邇也。邇,近也。以水沃土,使相黏近也。”

      (7)“澌—死”。《釋名·釋喪制》:“死,澌也,就消澌也?!?此聲訓(xùn)在北方地區(qū)流行范圍較廣,如《白虎通·崩薨》:“死之為言澌。”《說文·歺部》:“死,澌也?!?/p>

      (8)“漬—飺”?!夺屆め岋嬍场罚骸帮摚瑵n也,烝燥屑,使相潤漬。”

      (9)“蹏—底”?!夺屆め屝误w》:“蹏,底也,足底也。”

      表7 《釋名》聲訓(xùn)支、脂部相通/三、四等韻,開口舌齒音

      第二,齊魯支、脂部相通/開口唇音。

      齊魯?shù)貐^(qū)支、脂兩部在唇音聲母條件下相通,如表8所示。如:

      (1)“俾—比”?!睹姟ご笱拧せ室印贰翱隧樋吮取?,《齊詩》《魯詩》*申培(約公元前219-前135),魯(今山東曲阜)人,西漢今文詩學(xué)“魯詩學(xué)”開創(chuàng)者。作“俾”?!睹姟ば⊙拧u漸之石》“俾滂沱矣”,《魯詩》作“比”。

      (2)“庳—毗”?!睹姟ば⊙拧す?jié)南山》“天子是毗”,《荀子·宥坐》引作“天子是庳”。

      (3)“裨—庇”?!秶Z·魯語》:“周恭王能庇昭、穆之闕而為恭?!庇衢小度航?jīng)平議》:“庇,當(dāng)讀為裨?!?/p>

      (4)“埤—紕”?!抖Y記·玉藻》“縞冠素紕”,鄭玄注:“紕,讀如埤益之埤。”

      (5)“脾—膍”?!秲x禮·既夕禮》:“東方饌四豆:脾析、蜱醢、葵菹、臝醢。”鄭玄注:“脾,讀為雞膍胵之膍?!?/p>

      (7)“縪—必”?!吨芏Y·冬官·考工記》“天子圭中必”,鄭玄注:“必,讀如鹿車縪之縪,謂以組約其中央為執(zhí)之以備失隊。”釋文:“必,府結(jié)反,又如字??o,府結(jié)反,又音畢。”

      (8)“彌—敉”?!吨芏Y·春官·小?!贰皬洖?,鄭玄注:“彌,讀曰敉?!?/p>

      (9)“彌—迷”?!洞蟠鞫Y記·保傅》:“迷子瑕不消而任事?!薄懊宰予Α保蹲髠鳌ざü辍纷鳌皬涀予Α?。

      (10)“辟—匹”?!夺屆め層H屬》:“匹,辟也,往相辟耦也。”

      (11)“避—蹕”?!吨芏Y·大司寇》“使其屬蹕”,鄭玄注:“故書蹕作避?!?/p>

      (12)“鼏—密”?!秲x禮·士虞禮》“皆設(shè)扃鼏陳之”,鄭玄注:“古文鼏作密。”

      表8 齊魯?shù)貐^(qū)支、脂部相通/三、四等韻,唇音

      第三,齊魯支、脂部相通/開口牙喉音。

      齊魯?shù)貐^(qū)支、脂兩部在開口牙喉音條件下相通,如表9所示。如:

      (1)“屐—榰”?!夺屆め屢隆罚骸板欤瑯u也。為兩足榰以踐泥也?!?/p>

      (2)“庪—幾”?!夺屆め尨矌ぁ罚骸皫?,庪也。”

      (3)“倪—詣”?!蹲髠鳌ふ压迥辍罚骸跋氖逶剷x趙鞅、宋樂大心……于黃父?!薄跋氖逶劇?,《公羊傳》《谷梁傳》作“夏叔倪”。

      (4)“啟—稽”?!抖Y記·檀弓上》“拜而后稽顙”“稽顙而后拜”,其中兩“稽”字,王肅*王肅(195—256),三國曹魏東??ほ翱h(今山東郯城)人。《孔子家語·曲禮子貢問》皆作“啟”。

      (5)“溪—稽”?!妒酚洝た鬃邮兰摇贰皩⒂灾倌嵯锓饪鬃印保澳嵯?,《晏子春秋·外篇》作“爾稽”。《晏子春秋·外篇》“欲封之以爾稽”,張純一注:“爾稽,《墨子》作尼溪?!?/p>

      (6)“麑—麛”?!墩撜Z·鄉(xiāng)黨》“素衣麑裘”,“麑”,《儀禮·聘禮》鄭玄注引作“麛”。

      表9 齊魯?shù)貐^(qū)支、脂部相通/三、四等韻,開口牙喉音

      2.“齊魯型”的語音機(jī)制:支部*e>i/C__

      (三) “北方型”的后續(xù)發(fā)展:沒有聲母條件限制

      (1)“嫢—癸”?!墩f文》:“嫢,媞也。從女規(guī)聲。讀若癸?!?/p>

      (3)“纗—維”?!墩f文》:“纗,維綱,中繩。從纟,巂聲。讀若畫,或讀若維?!?/p>

      (4)“奎—睽”?!肚f子·徐無鬼》“奎蹄取隈”,釋文:“奎,本亦作睽?!?1959年,安徽淮南市趙家孤堆戰(zhàn)國古墓出土一件者旨於賜戈,銘文曰:“亥,亥(徐)□至子越王者旨於賜。”何琳儀讀“亥”為“癸亥”,此說頗佳,然限于該戈銘文殘泐,遽難論定此說當(dāng)否,姑錄此以備考。參見何琳儀《皖出二兵跋》,《文物研究》編輯部編《文物研究》第3輯,(合肥)黃山書社1998年版,第118-121頁。

      (5)“珪—癸”。北魏時期“珪”“癸”同音。為避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名諱,敦煌文書有改“癸”為“水”者,如敦煌文書S.613《西魏大統(tǒng)十三年計賬文書》中“水亥”“水丑”,原本均當(dāng)為“癸亥”“癸丑”,又《北魏太平真君十二年歷日》“水未”“水丑”即“癸未”“癸丑”[10]。

      表10 北方地區(qū)支、脂部相通/三、四等韻,合口牙喉音

      (四) “北方型”的連鎖反應(yīng):部分鐸部字變?yōu)殄a部后,與質(zhì)部相通

      質(zhì)(脂)部與鐸部相隔甚遠(yuǎn),按理難以相通,然而北方文獻(xiàn)中卻出現(xiàn)質(zhì)(脂)、鐸部相通例證。如:

      (1)“液—泆”?!抖Y記·樂記》:“詠嘆之,淫液之,何也?”“液”,《詩·小雅·賓之初筵》孔穎達(dá)疏引作“泆”。

      (2)“碩—實”?!对姟ぬ骑L(fēng)·椒聊》:“彼其之子,碩大且篤?!薄按T”,唐《石經(jīng)》作“實”。

      (3)“繹—夷”?!蹲髠鳌ぐЧ辍罚骸摆w鞅殺士皋夷?!薄蹲髠鳌ざü辍罚骸胺陡抟臒o寵于范吉射?!薄案抟摹?,《史記·趙世家》作“皋繹”。

      (4)“圛—弟”。《詩·齊風(fēng)·載驅(qū)》:“魯?shù)烙惺?,齊子豈弟?!编嵭豆{》:“《古文尚書》‘弟’為‘圛’?!?/p>

      (5)“驛—涕”?!稌ず榉丁罚骸皳窠⒉敷呷耍嗣敷?,曰雨,曰霽,曰蒙,曰驛,曰克,曰貞,曰悔?!薄绑A”,《史記·宋微子世家》作“涕”。

      上舉質(zhì)(脂)、鐸部相通,限制在舌齒聲母,其中所涉鐸部字均屬《切韻》昔韻字,如表11所示。鐸部來源之昔韻字是上古鐸部三等韻在銳音聲母條件下變錫部的產(chǎn)物。這些昔韻字變?yōu)殄a部之后,又加入到錫部變質(zhì)部的音變。故北方地區(qū)質(zhì)(脂)、鐸部相通是鐸部三等韻字在銳音聲母條件下“鐸部變錫部”與“錫部變質(zhì)部”聯(lián)動作用的結(jié)果。

      表11 北方地區(qū)脂、質(zhì)部與鐸部相通

      三、 南方型: 南方地區(qū)之、脂部相通

      以楚地為代表的上古后期南方方言在支、脂、之三部關(guān)系上,呈現(xiàn)出與北方截然不同的格局。楚地脂、之兩部密切相通,而鮮見兩部與支部相通的情況,此為三部關(guān)系上的“南方型”。之、脂部合韻最早見于先秦楚地,后來擴(kuò)散到兩漢時期的江東、巴蜀。之、脂部合韻是具有南方特色的押韻形式,如表12所示。

      表12 南方韻文之、脂部合韻例

      注:之部字標(biāo)注為加粗字體。

      與此相反,支、脂部合韻則是一脈相承的北方特色。羅常培、周祖謨指出:“脂部跟支部相押,在西漢時期已經(jīng)有這種例子,可是不多,到了東漢時期這種例子就特別多起來,這是一種新起的現(xiàn)象。如馮衍、杜篤、傅毅、班固、崔骃、王逸、劉梁、馬融、李尤、徐麟、徐淑、胡廣、王延壽、蔡邕這些家的作品里都有脂、支通押的例子。”[11]59我們注意到,這些詩人基本都是北方人,只有王逸生于楚地,宦游南北,因而其詩文中既有北方型的支、脂合韻,又有南方型的之、脂合韻。這似乎說明一直到東漢時期支、脂合韻仍集中分布在北方地區(qū),是典型的北方特色,與南方之、脂合韻形成對照。

      (一) 南方型的表現(xiàn): 之、脂部相通/開口舌齒音

      楚地曾經(jīng)創(chuàng)造了輝煌燦爛的南方文明,也形成了獨(dú)具特色的楚方言,但具有鮮明楚方言特色的楚地傳世文獻(xiàn)較少,主要集中在《楚辭》之中。近年來戰(zhàn)國楚地簡帛文獻(xiàn)出土極大地豐富了戰(zhàn)國楚音研究的資料,為探究上古楚音面貌提供了可能。此外,《淮南子》、郭璞音注對楚方言也多有涉及。數(shù)據(jù)顯示楚地之、脂部字通用甚廣,如:

      (2)“笞—肆”?!抖Y記·月令》:“命有司省囹圄,去桎梏,毋肆掠,止獄訟?!薄八痢保痘茨献印r則》作“笞”。

      (3)“寺—夷”。郭店簡《窮達(dá)以時》6:“管寺吾拘囚梏縛,釋械柙,而為諸侯相,遇齊桓也?!薄肮芩挛帷奔础肮芤奈帷?。

      (4)“斄—犁”?!肚f子·應(yīng)帝王》:“且也虎豹之文來田,猨狙之便執(zhí)斄之狗來藉?!薄皵痢?,《山海經(jīng)·南山經(jīng)》郭璞注引作“犁”。

      (5)“賽—濟(jì)”。郭店簡《老子(乙)》13“賽其事”,“賽”,帛書本作“齊”,今本作“濟(jì)”。

      (6)“息—疾”。郭店簡本《緇衣》12:“《祭公之顧命》云:‘毋以小謀敗大圖,毋以嬖御息莊后,毋以嬖士息大夫、卿士。”“息”,今本作“疾”。上博五《鮑叔牙》5“人之性三:食、色、息”,可與郭店簡《語叢(一)》110“食與色與疾”對讀,“息”“疾”通假。

      (7)“節(jié)—即”。上博一《孔子詩論》7—8:“《雨無正》《即南山》皆言上之衰也,王公恥之。”郭店簡《性自》:“圣人比其類而論會之,觀其先后而逆順之,體其宜而即文之,理其情而出入之,然后復(fù)以教。”上博一《性情論》33:“敬,物之即也。篤,仁之方也?!鄙现T“即”字皆讀為“節(jié)”。

      (8)“則—即”。《易·蒙》:“再三瀆,瀆則不告?!薄兑住るx》:“則大耋之嗟?!薄兑住ゎァ罚骸巴鲇陝t吉?!鄙现T“則”,帛書本均作“即”。

      (10)“哉—帀(師)”?!对姟ぶ茼灐ぞ粗罚骸熬粗粗炀S顯思,命不易哉?!薄霸铡保迦A簡本作“帀”(“師”字之聲符)[12]。

      (11)“杙—桎”。郭店簡《窮達(dá)以時》6:“管寺(夷)吾拘囚梏縛,釋杙柙,而為諸侯相?!薄皷p”讀為“桎”。

      (12)“貍—黎”。馬王堆漢墓竹簡《十問》:“民何失而顏色麤貍,黑而蒼?”“貍”讀為“黎”。

      上舉證據(jù)除例12屬于西漢早期以外,其他均屬于戰(zhàn)國中期。證據(jù)呈現(xiàn)出兩個明顯的規(guī)律性:一是之、脂部相通限制在開口舌齒聲母,如表13示;二是楚地文獻(xiàn)傾向于將雅言脂部字替換為之部字,只有例10例外,這是一個很值得注意的趨勢。此外,所涉脂部字僅限三、四等韻,而所涉之部字除二等韻之外,一、三、四等韻均有用例。

      表13 楚地之、脂部相通/開口舌齒

      (二) 楚方言之、脂相通的實質(zhì):之部*>i/C[+acute]__

      楚地之、脂相通的實質(zhì)當(dāng)為舌齒音條件下的音變,至于演變的方向問題則需要其他材料的佐證。古江東方言是上古楚方言的次方言,郭璞音注反映出部分雅言舌齒聲母之部字在古江東方言中對應(yīng)為脂部,如《爾雅·釋畜》:“牡曰騭?!惫弊ⅲ骸敖窠瓥|呼馬為騭,音質(zhì)。”《方言》卷十:“誺,不知也。”郭璞注:“音癡眩,江東曰咨,此亦知聲之轉(zhuǎn)也。”就音變條件和機(jī)制來看,之部*在具有[+acute]特征的開口舌齒聲母條件下,朝著[-back,+high]方向演變,最終混入脂部*i也是合乎音理的,這也與后來之、脂部的發(fā)展趨勢相合。由此可見,楚地發(fā)生了之部*>i/C[+acute]__音變,結(jié)果開口舌齒音條件下之部*>i并入脂部*i。

      四、 支、脂、之三部關(guān)系類型的時空繼承性

      中古前期支、脂、之三部關(guān)系的南北類型與上古后期南北方音一脈相承*中古支、脂、之三韻一直到《切韻》和《經(jīng)典釋文》時代,就其主體而言仍然各自分立,但不排除在局部區(qū)域、局部語音條件下開始混并。這是語言發(fā)展不平衡的表現(xiàn)。?!额伿霞矣?xùn)》有關(guān)于南、北方音的記載:

      而南染吳越,北雜夷虜,皆有深弊,不可具論。其謬失輕微者,則南人以錢為涎,以石為射,以賤為羨,以是為舐。北人以庶為戍,以如為儒,以紫為姊,以洽為狎。如此之例,兩失甚多。(《顏氏家訓(xùn)·音辭》)

      或問曰:“《東宮舊事》何以呼‘鴟尾’為‘祠尾’?”答曰:“張敝者,吳人,不甚稽古,隨宦記注,遂鄉(xiāng)俗訛謬,造作書字耳。吳人呼‘祠祀’為‘鴟祀’,故以‘祠’代‘鴟’字?!?《顏氏家訓(xùn)·書證》)

      《顏氏家訓(xùn)·音辭》所載北方“以紫為姊”即為支韻系變?nèi)胫嵪担瑮l件為舌齒聲母,這與支、脂、之三部關(guān)系的“秦晉型”如出一轍?!额伿霞矣?xùn)·書證》所載“吳人呼‘祠祀’為‘鴟祀’”,說明吳地之、脂兩韻系在舌齒音條件下相通。另檢南方人顧野王《玉篇》“脂諸時反”“止之視反”,及陸德明《經(jīng)典釋文》“怩女姬反、乃私反”“遲直詩反、直疑反”等之、脂兩韻系混切例證,也同樣限制在舌齒聲母,這與支、脂、之三部關(guān)系的“南方型”一脈相承。

      我們曾經(jīng)指出:《切韻》時代支、脂、之三韻系南北各有分合,其中北方支韻系混入脂韻系,南方則是之韻系混入脂韻系[13]183,這與以上對上古后期方音韻部發(fā)展的推測完全一致。也就是說,中古南北兩地支、脂、之三韻遠(yuǎn)近、分合關(guān)系是上古南北類型之別的繼承和發(fā)展。今閩東方言支韻和脂、之韻開口字白讀有別,如“離”lie2/“梨厘”li2,“施”sie1/“尸詩”si1[14],這或許是古南方方言開口舌齒聲母條件下脂、之韻彼此密切而與支韻疏遠(yuǎn)在現(xiàn)代方音中的反映。

      五、 南北混合型: 南、北類型疊置地帶的三部關(guān)系

      (一) 齊魯?shù)貐^(qū)南、北類型疊置的表現(xiàn)

      齊魯?shù)貐^(qū)除了有支、脂相通的北方特色之外,還呈現(xiàn)出具有南方特色的之、脂相通情形。齊魯詩人用韻呈現(xiàn)出少量之、脂合韻情形,如鄒陽*鄒陽(約公元前206—前129),齊人,西漢散文家,文帝時為吳王劉濞門客?!毒瀑x》醴、騃、米、待、泥、齊、禮合韻,邊讓*邊讓(?—193),兗州陳留郡浚儀縣人,東漢末年名士,官至揚(yáng)州九江郡太守。《章華臺賦》臺、階、菜、能合韻。值得注意的是鄒陽、邊讓都有南方宦游的經(jīng)歷,其中邊讓《章華臺賦》所描寫的對象即為楚國章華臺,他們的賦呈現(xiàn)出南方特色或與此有關(guān)。

      齊魯?shù)貐^(qū)異文、通假材料中之、脂部相通的條件與南方地區(qū)完全一致:三、四等韻相通,限制在開口舌齒音,如表14所示。下例中包括相應(yīng)的入聲:

      (1)“理—禮”。銀雀山漢簡《晏子春秋》556:“好義者安,見戴者和,安和之禮存焉,未可攻也。”“禮”,今本作“理”。

      (2)“來—黎”?!蹲髠鳌る[公十一年》:“夏,公會鄭伯于時來。”“時來”,《公羊傳》作“祁黎”。

      (3)“即—節(jié)”。定州漢簡《論語》:“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節(jié)戎矣。”“節(jié)”,今本《論語·子路》篇作“即”。

      (4)“剺—梨”?!豆茏印の遢o》“博帶梨”,尹知章注:“梨,割也?!薄袄妗蓖ā皠槨薄?/p>

      (5)“厘—黎”。《墨子·公輸》:“然臣之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寇矣?!薄扒莼濉?,《呂氏春秋·尊師》作“禽滑黎”。

      (6)“騭—郅”。《方言》:“躡、郅、跂……登也。自關(guān)而西秦晉之間曰躡,東齊海岱之間謂之躋,魯、衛(wèi)曰郅?!薄棒?、衛(wèi)曰郅”,郭璞注《爾雅》引作“魯、衛(wèi)之間曰騭”。

      表14 齊魯?shù)貐^(qū)之、脂部相通(開口舌齒聲母)

      關(guān)于齊魯?shù)貐^(qū)之、脂部相通,還有如下兩點需要注意:

      第一,齊魯?shù)貐^(qū)支、脂相通在開口條件下幾乎沒有聲母限制,而之、脂相通僅限制在舌齒音,且之、脂相通的數(shù)量遠(yuǎn)少于支、脂相通。

      第二,齊魯?shù)貐^(qū)支、之兩部雖均可在舌齒音條件下與脂部相通,但卻未見支、之兩部在舌齒音條件下相通的例證。僅見兩例支、之兩部相通的例證卻是在合口牙喉音條件下,如“鼃—蟈”,《周禮·秋官·蟈氏》:“蟈氏掌去鼃黽,焚牡蘜以灰灑之,則死?!编嵭ⅲ骸褒R魯之間謂鼃為蟈。”“蔮—頍”,《儀禮·冠禮》鄭玄注曰:“滕薛名蔮為頍屬,猶著纚今之幘梁也?!?/p>

      如果支、之兩部均在舌齒聲母條件下并入脂部,按照邏輯則應(yīng)當(dāng)看到支、之兩部在舌齒音條件下相通的例證,然而事實并非如此。之所以發(fā)生這一有悖于邏輯的現(xiàn)象,主要是因為齊魯?shù)貐^(qū)內(nèi)部支、脂相通與之、脂相通原本就不是一個音系內(nèi)部的現(xiàn)象,而是南北方音特征在同一地域上的疊置,是方音接觸的結(jié)果。由于支、脂相通與之、脂相通原本屬于兩個語音系統(tǒng)(或者稱為語音層次),因此齊魯?shù)貐^(qū)不會而產(chǎn)生支、之相通的交集。

      位于北方的齊魯所呈現(xiàn)的“北方型”特征是原有的、主要的,其所表現(xiàn)出的“南方型”特征是后來疊加的、次要的。

      (二) 齊魯?shù)貐^(qū)南、北類型疊置的原因(附論巴蜀地區(qū))

      齊魯?shù)貐^(qū)支、脂相通與之、脂相通并存,其中支、脂相通為主,這與齊魯?shù)靥幈狈降膶嶋H相符;之、脂相通為次,當(dāng)與以楚方言為代表的南方方言北漸有關(guān),是方言接觸的結(jié)果。與此相仿,巴蜀本屬南方類型,卻呈現(xiàn)出支、脂部相通的北方類型,如揚(yáng)雄《反離騷》佳、眉合韻,《交州箴》支、犀合韻。齊魯、巴蜀兩地分別位于當(dāng)時中國版圖東北、西南兩端。兩地所共同呈現(xiàn)出的“支、脂相通”與“之、脂相通”并存現(xiàn)象,不可能是不相接壤的齊魯、巴蜀相互影響的結(jié)果。

      我們認(rèn)為,齊魯、巴蜀之所以呈現(xiàn)出南、北地理類型的疊置現(xiàn)象,當(dāng)與南、北方音在齊魯、巴蜀兩地交會、融合有關(guān)。這種交會、融合又與春秋戰(zhàn)國時期秦、楚兩國勢力消長有著密切關(guān)系。楚國以兩湖地區(qū)為主根據(jù)地,早期勢力輻射巴蜀,但隨著秦國勢力壯大南下,巴蜀成為秦、楚勢力交鋒的前沿陣地。公元前316年秦并巴蜀,為向東發(fā)展奠定了堅實基礎(chǔ),形成了從根本上壓倒楚人的戰(zhàn)略優(yōu)勢。面對秦國的步步進(jìn)攻,楚國不斷北上、東遷,入侵今河南、安徽之地,對齊魯方言形成半包圍之勢,至公元前249年滅魯,其勢力范圍已直接進(jìn)入齊魯。公元前280—前241這四十多年間楚國遷都和得失土地的情況可以直接反映這段歷史,如表15所示。

      表15 公元前280—前241年楚國遷都和得失土地情況簡表

      注: 參見舒之梅《楚國大事年表簡稿》,載《江漢考古》1975年第1期,第92-96頁。

      早期北方的文化、語言以秦晉地區(qū)宗周禮樂文明和中原雅音為中心,南方則以楚地為中心。隨著秦、楚勢力間的此消彼長,兩個中心的輻射范圍發(fā)生推移:核心區(qū)域仍然保存固有特色,南北勢力交會區(qū)域則呈現(xiàn)出南、北地理類型疊置*在文化上,齊魯、巴蜀都呈現(xiàn)出中原文明、荊楚文明的融合。參見馬世之《中原楚文化研究》,(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87-90頁;劉和惠《楚文化的東漸》,(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109-179;鄒芙都《巴蜀文化中的楚文化因素》,載《衡陽師范學(xué)院學(xué)報》2005年第4期,第48-53頁。??梢哉f,巴蜀本屬“南方型”,秦國勢力的南下帶來了“北方型”特色;齊魯本屬“北方型”,楚國勢力的北上、東遷帶來了“南方型”特色。支、脂、之三部關(guān)系南北地理類型發(fā)展、推移狀況如圖1所示。

      圖1 支、脂、之三部關(guān)系南北地理類型發(fā)展、推移狀況示意圖* 秦晉、齊魯、巴蜀、荊楚分屬西北、東北、西南、東南;虛線代表后起類型。

      六、 本研究應(yīng)用價值舉例

      近年來出土文獻(xiàn)研究日益繁榮,逐漸成為一門顯學(xué)。但由于上古文獻(xiàn)流傳過程復(fù)雜,加之部分文獻(xiàn)并非科學(xué)發(fā)掘所得,因此判定文獻(xiàn)的地域歸屬成為重要課題。目前學(xué)界判定出土文獻(xiàn)地域歸屬主要依靠文字、詞匯手段,較少涉及音韻標(biāo)準(zhǔn)。音韻特征具有較好的封閉性和排他性,在判定文獻(xiàn)地域歸屬上應(yīng)發(fā)揮特殊價值。下面謹(jǐn)依據(jù)上古后期支、脂、之三部關(guān)系的方言地理類型,就上博簡本《緇衣》屬齊系抄本的論點進(jìn)行補(bǔ)充論證。

      上博簡本《緇衣》在文字形態(tài)上與典型的楚文字存在差異,馮勝君從出土文獻(xiàn)在文字形體和用字習(xí)慣角度論證它是具有齊系文字特點的抄本[8]63-188,此說已成為學(xué)界定論。我們也注意到上博簡本《緇衣》在支、脂、之三部關(guān)系上的確具有齊魯特色?!褒R魯型”有一個排他性特色:支、脂部在開口牙喉音聲母條件下相通。上博簡《緇衣》6:“晉冬耆寒,小民唯日怨?!薄瓣取?,今本作“祁”。目前公布的上博簡中屬于“北方型”支、脂部相通現(xiàn)象極少,而以開口牙喉音聲母為條件的更是罕見。上博簡《緇衣》“耆”“祁”相通,應(yīng)是齊魯方音特色的直接反映。上博簡本《緇衣》存在支、脂部相通,如上博簡本《緇衣》3—4:“故君民者,章好以視民欲,謹(jǐn)惡以御民淫,則民不惑?!薄耙暋保癖咀鳌笆尽?。同時也存在之、脂部相通,如上博簡本《緇衣》12:“《祭公之顧命》云:‘毋以小謀敗大圖,毋以嬖御衋莊后,毋以嬖士衋大夫、卿士。”“衋”,今本作“疾”。

      齊魯?shù)貐^(qū)存在南、北類型的疊置,既具有“北方型”支、脂部相通,又具有“南方型”之、脂部相通,也具有排他性較強(qiáng)的特色(巴蜀也存在類型疊置,但因文獻(xiàn)不足,僅見合韻證據(jù),未見到通假、異文情形)。

      依據(jù)支、脂、之三部關(guān)系這一音韻標(biāo)準(zhǔn),上博簡本《緇衣》呈現(xiàn)出典型的“齊魯型”特征,與馮勝君從文字、詞匯角度得出的結(jié)論若合符契。

      七、 結(jié) 語

      “支、脂、之三分說”已被不同材料所證實,乃不刊之論。春秋、戰(zhàn)國開始,三部間的遠(yuǎn)近關(guān)系呈現(xiàn)出顯著的南、北地理類型之別:北方地區(qū)支、脂部相通,以三、四等韻為條件,為“北方型”,“北方型”又按支、脂部相通聲母條件限制分為“秦晉型”“齊魯型”兩個階段式亞型;南方地區(qū)之、脂部關(guān)系密切,為“南方型”;南北方言交互影響地帶,則呈現(xiàn)出南、北地理類型疊置。

      各地韻部通轉(zhuǎn)的實質(zhì)為特定音系規(guī)則和語音條件限制下的音變。秦晉地區(qū)支部在開口舌齒音聲母條件下變?yōu)橹?,其語音實質(zhì)為銳音聲母條件下元音高化,即支部*e>i/C[+acute]__。齊魯?shù)貐^(qū)發(fā)生了->-n,-n>-/V[-back]__的鏈?zhǔn)揭糇儯?e>en,元部*en>e。支部*e在元部*en>e壓力下繼續(xù)高化,以開口為條件與脂部*i合流,即支部*e>i/C__(*kw-組除外)*還存在少量材料與此方言地理類型劃分不盡密合,貌似是本文論斷的反證,有必要予以解釋說明。所謂反例可分為兩類:其一,影母條件下之、脂部相通,此為條件例外,如“噫—懿”“抑—伊”等,所涉例證全部為句首語氣詞、揣測語氣詞。鑒于語氣虛詞常會弱讀,此類材料的語音實質(zhì)更可能是脂部*i弱讀為之部*。其二,史書、雜家著作中南北類型的錯亂,此為地域例外。鑒于《史記》《漢書》等史書材料來源復(fù)雜,《呂氏春秋》《白虎通》等書雜采眾說且書成眾手,均有材料純度不高的特點,由此導(dǎo)致的語言地理類型的駁雜可以忽略不計??傊陨蟽煞N例外均可予以合理解釋,不足以對本文結(jié)論構(gòu)成挑戰(zhàn)。參見邊田鋼《上古方音聲韻比較研究》,浙江大學(xué)2015年漢語言文字學(xué)博士學(xué)位論文,第148-150頁。?!褒R魯型”應(yīng)當(dāng)是“秦晉型”繼續(xù)發(fā)展的結(jié)果。之后整個“北方型”支、脂相通的范圍進(jìn)一步擴(kuò)展到了合口牙喉音聲母,就形成了中古北方支、脂韻合流的格局。

      南方之部也在舌齒音聲母條件下變?yōu)橹?,其語音實質(zhì)也是銳音聲母條件下的元音高化,即之部*>i/C[+acute]__。齊魯、巴蜀兩地因為長期受到北方雅言、南方楚語的雙重影響,在三部關(guān)系上呈現(xiàn)出南、北兩種地理類型的疊置。

      上博簡本《緇衣》支、脂部在開口牙喉音聲母條件下相通,具有典型的齊魯方音特色,呼應(yīng)了古文字學(xué)界從文字、詞匯角度得出的結(jié)論;同時其用字上的之、脂部相通,也顯示出其中疊置了楚地方音的特征。

      [1]楊劍橋: 《漢語現(xiàn)代音韻學(xué)(修訂本)》,上海:復(fù)旦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Yang Jianqiao,ModernChinesePhonology(

      Edition), Shanghai: Fudan University Press,2012.]

      [2]王力: 《清代古音學(xué)》,北京:中華書局,1992年。[Wang Li,AncientChinesePhonologyResearchinQingDynasty, Beijing: Zhonghua Book Company, 1992.]

      [3]黃綺: 《論古韻分部及支、脂、之是否應(yīng)分為三》,《河北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1980年第2期,第71-93頁。[Huang Qi,″Should the Old Rhyme 支、脂、之 Be Divided into Three Parts?″JournalofHebeiUniversity(PhilosophyandSocialScience), No.2(1980), pp.71-93.]

      [4]喻遂生: 《西周金文韻文和先秦“楚音”》,《西南師范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1993年第2期,第105-109頁。[Yu Suisheng,″Rhyme Literature on Bronze Inscriptions and Chu Dialect’s Phonology in Pre-Qin Period,″JournalofSouthwestUniversity(SocialSciencesEdition), No.2(1993), pp.105-109.]

      [6]季旭昇: 《說文新證》,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10年。[Ji Xusheng,NewEvidenceofShuowen, Fuzhou: Fujian People’s Publishing House, 2010.]

      [7]張富海: 《漢人所謂古文之研究》,北京:線裝書局,2007年。[Zhang Fuhai,StudyonSo-calledGuweninHanDynasty, Beijing: Thread-Binding Book Company, 2007.]

      [8]馮勝君: 《郭店簡與上博簡對比研究》,北京:線裝書局,2007年。[Feng Shengjun,AComparativeStudyonGuodianandShangboBambooBooks, Beijing: Thread-Binding Book Company,2007.]

      [9]田煒: 《西周金文字詞關(guān)系研究》,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Tian Wei,StudiesontheRelationshipbetweenCharacterandWordofInscriptionsonBronzeObjectsinWestZhouDynasty, Shanghai: Shanghai Classics Publishing House, 2016.]

      [10]鄧文寬: 《一部敦煌學(xué)者的必讀之作——張涌泉〈敦煌寫本文獻(xiàn)學(xué)〉讀后》,《敦煌研究》2015年第2期,第130-135頁。 [Deng Wenkuan,″A Book That Scholars of Dunhuang Studies Must Read: Notes on Reading thePhilologyofDunhuangDocumentsby Zhang Yongquan,″DunhuangResearch, No.2(2015), pp.130-135.]

      [11]羅常培、周祖謨: 《漢魏晉南北朝韻部演變研究》,北京:科學(xué)出版社,1958年。[Luo Changpei & Zhou Zumo,AStudyontheEvolutionofRhymesintheHan,Wei,JinandNorthernandSouthernDynasties, Beijing: Science Press, 1958.]

      [12]裘錫圭: 《出土文獻(xiàn)與古典學(xué)重建》,《光明日報》2013年11月14日,第11版。[Qiu Xigui,″Unearthed Literature and Classical Reconstruction,″GuangmingDaily, 2013-11-14, p.11.]

      [13]黃笑山: 《〈切韻〉和中唐—五代音位系統(tǒng)》,臺北:文津出版社,1995年。[Huang Xiaoshan,StudyonthePhonemeSystemsofQieyunandMid-TangandtheFiveDynasties, Taipei: Wenjin Publishing House, 1995.]

      [14]李如龍: 《閩語》,見侯精一編: 《現(xiàn)代漢語方言概論》,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年。[Li Rulong,″Fukienese,″ in Hou Jingyi(ed.),AnIntroductiontoModernChineseDialects, Shanghai: Shanghai Educational Publishing House,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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