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淑敏
摘要:根據(jù)夏目漱石與漢學的淵源,研究了他所受到的儒家思想的熏陶,進而探索了漢學對他文學創(chuàng)作思想的影響,這一影響不僅表現(xiàn)在其作品的內容和表達方式上,更表現(xiàn)在其作品的主題思想上,提倡“真、善、美”,關注民生和國家的前途命運。
關鍵詞:漢學 創(chuàng)作思想 東方儒家思想 主題思想
被稱為“日本的魯迅”的夏目漱石是日本明治維新時期的文學大家,也是日本近代文學史上最杰出的代表作家之一。研究表明,夏目漱石的文學成就與其深厚的漢學修為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其扎實豐厚的漢學修為深深影響了他的文學創(chuàng)作思想,奠定了他文學創(chuàng)作成就的基礎。
一、夏目漱石的漢學淵源
夏目漱石出生在一個下層貴族家庭,雖然正值多事之秋,但其家族的權勢和財力尚足以保證夏目漱石接受良好的教育。兒時的夏目漱石對漢學有著濃厚的興趣,曾就讀于完全仿照中國古代私塾的二松學舍。該校的教科書沿用了平安朝以后至江戶時代的漢文典籍。內容涉及經(jīng)、史、文等類。夏目漱石曾回憶說:“余兒時誦唐宋數(shù)千言,喜作為文章”。其中的“兒時”系二松學舍時期,“唐宋數(shù)千言”指的是中國唐宋時代的詩文,其內容為儒家的“為文之道”;另據(jù)夏目漱石在《文學論》《處女座追懷談》和《落第》中的回憶,當時的教科書是“左權史漢”“左國史漢”,是日本平安王朝以來歷代貴族文人必讀的漢文典籍,內容包括《史記》《國語》《漢書》和《春秋左氏傳》等。可見,夏目漱石從小就受到儒家思想的熏陶,這種思想必然會影響到他后來的文學創(chuàng)作思想,并表現(xiàn)在它的眾多文學作品中,如《公子哥兒》和《我是貓》等,從中也可以看出他曾廣泛涉獵過《論語》《懷南子》和《詩經(jīng)》等儒家經(jīng)典著作。
二、夏目漱石的漢學造詣和漢詩創(chuàng)作
夏目漱石的漢學造詣是十分深厚的,在其一生中創(chuàng)作了大量漢詩。其題材包括書畫、唱和、記行等,數(shù)量多達208首,大體可分成四個階段。最早是求學階段,共創(chuàng)作了51首漢詩。其中,就有他7歲時寫下的一首七言絕句:“鴻臺冒曉訪禪扉,孤磐沉沉斷續(xù)微;一敲一推人不答,驚鴉撩亂掠門飛。”這首詩巧妙地使用唐代詩人賈島著名的“推敲”典故,生動地營造出了一種寂靜、孤獨、探索的氛圍。小小年紀就能寫出如此有韻味的詩篇,足見其漢學功底了得;其次是松山、熊本時代,共創(chuàng)作漢詩23首。1895年,夏目漱石到松山中學任教,一年后轉入熊本高中,期間他潛心俳句創(chuàng)作,喜歡用季節(jié)性詞語和意象來表達思想感情;然后是“修善寺大患”之后,共創(chuàng)作漢詩59首,以五言體居多,其特點是風格清新典雅,寫人寫事寫景,略帶浪漫豪放,頗有唐代漢詩之風;最后是其生命走向終點的1916年,從八月到十一月短短的三個月中,夏目漱石把寫作作為與病魔斗爭的武器和方式,堅持每天上午寫《明暗》,下午作漢詩。他在這階段所創(chuàng)作的漢詩數(shù)量驚人,達75首,且多為精品。如果把夏目漱石所學的唐宋詩文歸結為“文章之學”,那么他對“左國史漢”的研學,則是把他引進了中國歷史上儒學之士“經(jīng)國濟世”“有用之學”的殿堂,讓他悟到了中國儒家賴以修身立命的真諦。
三、漢學對夏目漱石文學思想的影響
1.夏目漱石青少年時期對漢學的涉獵,對其后來的人生態(tài)度和文學創(chuàng)作思想的影響是巨大的。在漢學的熏陶下,夏目漱石建立了一種基于儒學思想的人生境界。即使是在倫敦留學期間,他也是帶著儒家教育思想所培養(yǎng)出來的學子的責任感和使命感,拼命地讀書。民生的苦樂、戰(zhàn)爭的勝敗、國家的興亡、綱常的序亂和倫理的背向等這些中國文學中主旋律的思想一直影響著夏目漱石的文學創(chuàng)作思想。經(jīng)世濟民的思想貫穿在夏目漱石的文學創(chuàng)作思想及其在此創(chuàng)作思想支配和驅動下所創(chuàng)作的文學作品。作為日本著名的文明批評家和社會批判家,對明治社會各種弊端的揭露和批判是夏目漱石文學作品的一貫主題。他的處女作《我是貓》,就是借貓之口生動而無情地揭露和鞭撻了社會的陰暗面,批判了當時日本國民金錢至上的拜金主義和對西方的盲目崇拜。小說《三四郎》開始部分寫到三四郎在去東京的火車上遇到一位女子,其丈夫曾長期在海軍任職,日俄戰(zhàn)爭期間去了旅順,戰(zhàn)爭結束后回日本住了一段時間。但不久,為了賺錢再次去了大連,可半年來杳無音信。與這位女子鄰座的一位老頭,同樣是個可憐的戰(zhàn)爭受害者,其兒子在戰(zhàn)爭中死去了。老頭說:“不明白戰(zhàn)爭究竟是為了什么?要是戰(zhàn)爭能給人帶來些好處倒也罷了,可是寶貝兒子被殺,物價直往上漲。還有比這更蠢的事嗎?世道太平,何必離鄉(xiāng)背井去賺錢?這都是戰(zhàn)爭造成的!”這里,夏目漱石借老頭之口無情地抨擊了戰(zhàn)爭的罪惡。
2.東西方思想兼收并蓄,漢學是夏目漱石文學創(chuàng)作思想的根。夏目漱石少年時期就對漢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其漢文文學素養(yǎng)頗為深厚。之后為了在“文化開明”的社會大氣候中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不得已放棄了自己喜歡的漢學而去專攻洋學。在其英語教師詹姆斯的推薦下,閱讀了當時具有代表性的心理學派哲學家貝恩的哲學著作,這對他后來建立“自己本位”的思想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1890年,他考入東京帝國大學英文科,更使他有能力廣泛閱讀了大量原汁原味的西方哲學著作,夏目漱石的“自己本位”文學創(chuàng)作思想是在其留學英倫期間確立起來的,但是對這一思想的建立起關鍵作用的卻是其青少年時期對東方儒家思想的涉獵和對漢學的濃厚興趣及其所打下的根基。他在去世前的1915年,曾作了一個題為《我的個人主義》的著名演講,他在演講中明確講到其“自己本位”思想“是建立在‘道義之上的”,指出一個人必須有“一定程度的‘倫理修養(yǎng)做基礎”。他在演講中所強調的“公平”“正義”“倫理修養(yǎng)”,即其“自己本位”思想,其根基就是東方儒家的倫理道德觀和漢學理念。夏目漱石《文學論》的理論構筑特點是:論證方法是以西方經(jīng)驗論哲學和心理學理論為基礎,思想方法卻是以漢學中的“文學經(jīng)國之大也,不朽之盛事”(曹丕《典論》)為基礎的。從《我是貓》到《明暗》,夏目漱石始終把關注的目光落在人民疾苦和社會現(xiàn)實上,他堅持現(xiàn)實主義的創(chuàng)作方法,努力通過各種各樣的典型形象反映生活,常常使人讀后掩卷沉思,反省身邊和社會上的人和事,關注和同情人民的疾苦,謳歌真、善、美。夏目漱石的文學創(chuàng)作思想的根是其思想深處的漢學修為和儒家道德觀,真如其認為的“‘揮真文學即‘真、善、美、莊嚴”,這實際上就是漢學理念和東方儒家思想。
可見,夏目漱石的文學創(chuàng)作思想實際上就是東方儒家思想和西方哲學思想結合的產物,其在青少年時期所受到的儒家思想影響和所打下的深厚的漢學基礎深深地進入了他的血液和骨髓中,成了他文學創(chuàng)作思想的根和永不枯竭的創(chuàng)作源泉,影響著他的文學思想、文學創(chuàng)作和文學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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