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春芝+廖大偉
【摘要】中國傳統(tǒng)學術思想常將科學視作技術而作為器來認知;鴉片戰(zhàn)爭后,西方科學以“技”的形式受到重視,洋務運動重視軍事和工業(yè)的發(fā)展,也通過翻譯西書、創(chuàng)辦學堂、派遣留學生等促進了科學文化教育的開展,使西方近代科學進入國人的思想,但還僅停留在器物層面;戊戌變法中維新人士指出根本在于“宜變法律,官制為先”,大力宣揚科學思想,進一步使科學擺脫“技”的定義;《科學》開展了傳播科學、科學救國的辦刊活動,也對新文化運動的發(fā)生起到了促進作用,因而成為科學由“技”演進為“道”的里程碑。
【關鍵詞】《科學》;洋務運動;戊戌變法;新文化運動;器物;科學精神
近代中國科學的發(fā)展經(jīng)歷了洋務運動、戊戌變法和新文化運動三個歷史時期,并在各個階段形成了不同的科學觀,科學觀的發(fā)展成為近代中國文化沖突與演進的重要動因和標志。從強調(diào)技術性科學觀到科學知識、科學方法論的科學觀最后演進為注重科學內(nèi)涵、科學精神的普遍規(guī)范體系的科學觀,各個時期的科學觀內(nèi)容豐富,但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茖W觀的發(fā)展是一個由淺入深的過程,直到《科學》雜志的創(chuàng)辦,科學啟蒙和科學精神的大力提倡發(fā)展到高潮。本文主要闡述《科學》雜志是科學是由“技”演進為“道”的里程碑,著重敘述《科學》已經(jīng)完全擺脫了器物層面的“技”,而上升到宣揚科學意識、思想和精神的“道”的層面。
一、洋務派的器物科學觀
中國傳統(tǒng)傾向于重人事,輕科學;重技術,輕理論。西方傳統(tǒng)注重實驗、邏輯、演繹等方法的運用,因此中西文化“更為本質的分歧是科學文化與人文文化的分歧”。
鴉片戰(zhàn)爭以降,林則徐、魏源等對西方科學技術帶來的堅船利炮感觸深刻。在他們看來,西方近世文明之長,主要在于“器”,“夷之長技有三:一戰(zhàn)艦、二火器、三養(yǎng)兵練兵之法?!蔽鞣降目茖W技術僅僅處在看得見的物化形態(tài),他們持有的是一種器物科學觀。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之后,新起的洋務派重申“師夷長技以制夷”的觀點,決心向西方學習,但是在“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思想指導下,洋務官員“以為吾中國之政教風俗無一不優(yōu)于他國,所不及者惟搶耳,炮耳,船耳,機器耳”,內(nèi)閣學士梅啟照語:“泰西各國,政事皆無足取法”,因此洋務派突出“技”的地位,在引進和學習西方科學技術的過程中,仍以制造槍炮和抵御外辱為直接目的。鄭觀應批評“中國之士專尚技藝”,對于興辦的同文館、廣方言館等,他認為,只學習語言文字,“而于格致諸學尚未深通”,“不過邯鄲學步而已”。軍事和實業(yè)學堂集中在造船、駕駛、電報、礦業(yè)等方面。為“使中國日趨于文明富強之境”的容閎倡議選派幼童出洋,雖然此時認識到“西人長技,在于制器,而其大要皆本于算法”,在思想層面上有了一定的進步,但仍然沒有逃出“中學為體”的框架。正如李鴻章指示說:“中國所亟宜講求者,煤鐵五金之礦……望送入礦務學堂深造。”翻譯西書的內(nèi)容大部分限于技術類,對于法律、政治鮮有涉及。晚清蒲安臣使團主要考察西方的軍事裝備和技術,然日本巖倉使團還著重考察政府組織機構、議會的功能、學校教育等,而后達成了“脫亞入歐”的共識,大力學習、發(fā)展西方的科學。雖然創(chuàng)辦學堂、翻譯西書、派遣留學生等促進了科學知識,科學理論的傳播,使科學技術逐漸擺脫“技”的束縛,但是對于國人普遍接受和學習科學并沒有起到太大的啟蒙作用。當時的“學”仍只有“用”的功能,把西方的科技等同于中國古老的“技藝”,科技的地位在中國仍是中學的附庸,對人們的思維方式、觀念體系并未產(chǎn)生廣泛的影響。由此可見,洋務派的思想始終停留在以“技”為主的器物層面。
二、維新派的知識和方法論科學觀
甲午戰(zhàn)敗,洋務派的主張和舉措受到質疑,維新派人士意識到之前所學的科學技術只是西學的枝葉,而非命脈??涤袨槎啻翁岢觥疤┪髦畯娨玻陂_民智也?!敝挥袑⒖茖W上升到一種普遍的規(guī)范體系,使得大眾皆有機會學習,才能從根本上圖富求強,于是提出運用廣泛的科學知識和科學方法論開啟民智,開啟了科學由“技”演進為“道”的最初嘗試。
1、介紹、傳播科學知識??涤袨樵?jīng)“大購西書”加以研讀,并于1885—1887年連續(xù)寫了《教學通議》、《實理公法全書》、《諸天講》等著作,廣泛宣傳西方科學知識以擴充傳統(tǒng)知識領域。譚嗣同也是“廣購當時江南制造局翻譯館譯出的自然科學,廣學會譯出的外國歷史、地理、政治和耶酥教神學以及《西國近事匯編》、《環(huán)游地球新錄》等書讀之,努力追求西學知識?!眹缽驮凇短煅菡摗匪拥陌刚Z中借用赫胥黎的話說:“古者以大地為靜居天中,而日月星辰,拱繞周流,以地為主。自歌白尼出,乃知地本行星,系日而運。古者以人類為首出庶物,肖天而生,與萬物絕異。自達爾文出,知人為天演中一境,且演且進,來者方將,而教宗摶土之說,必不可信。蓋自有歌白尼而后天學明,亦自有達爾文而后生理確也。”西方發(fā)生的科學革命給嚴復留下深刻印象,他認為國民之愚、國家之弱實在是因為缺乏基礎科學的根基,因此不遺余力地介紹和傳播純科學理論和知識。
2、科學方法是促進科學技術發(fā)展的命脈。愛因斯坦曾經(jīng)說過:“西方科學的發(fā)展是以兩個偉大的成就為基礎的,那就是,希臘哲學家發(fā)明形式邏輯體系(在歐幾里得幾何中),以及通過系統(tǒng)的實驗發(fā)現(xiàn)有可能找出因果關系(在文藝復興時期)?!笨涤袨橥ㄟ^宣傳科學方法,以圖改造中國傳統(tǒng)。中國傳統(tǒng)崇尚“天不變道亦不變”,對于圣人的言論、思想不能有絲毫不敬和質疑,但康有為在深入了解西學演繹法之后,認為如果一味將圣賢的言論視為大前提,則很難得出真切的結論,因為一切真理都來自經(jīng)驗歸納。這體現(xiàn)了他注重科學實證的精神??涤袨閷憽秾嵗砉ㄈ珪匪镜脑瓌t就是“凡記一事,立一說,必于‘實測二字,確有可據(jù),眾見僉同,其文乃定。”可見,康有為對西方的演繹法和實驗法有了切實的體悟,他不再局限于傳播科學知識,而是逐漸介紹科學方法。嚴復完整地掌握了歸納法到演繹法的邏輯體系,還大力鼓吹科學精神的重要作用。他指出科學具有“開瀹心理”,“淘煉特別心能”的思想作用。他強調(diào)“綜合觀之”“有說明焉,有推論焉”,“注意于其來因與后果”,“體悟于百年間若斷若續(xù)之史跡?!?
戊戌維新時期,“通過高揚人在認識過程中的主體作用,維新派初步解決了洋務派科學觀中具體學科與自然觀和認識論脫節(jié)的內(nèi)在矛盾,有助于推動科學思維的發(fā)展和科學的進步”。他們建立的方法論科學觀已經(jīng)超出了“技”的層面,使得科學具有了方法論的意義,逐漸接近西方科學的本質??茖W內(nèi)涵的不斷深入,使得科學方法、規(guī)律開始接近“道”的意義??梢哉f維新派基本上完成了由“技”到“道”的過渡,至于“道”這一根本法則的正式確立,要由《科學》雜志來完成。
三、《科學》以“道”為根本的科學觀
1915年1月,由留美學生出版了以科學救國為目的的《科學》雜志。其《發(fā)刊詞》中強調(diào)“民生茍偷,精神形質上皆失其自立之計。雖閉關自守,猶不足以圖存……繼茲以往,代興于神州學術之林,而為蕓蕓眾生所托命者,其唯科學乎,其唯科學乎!”作為《科學》陣地的中國科學社也于同年10月25日正式創(chuàng)立,其宗旨為“聯(lián)絡同志,研究學術,以共圖中國科學之發(fā)達”。自此,《科學》在任鴻雋、胡明復、楊杏佛、秉志等人的領導之下從傳播科學知識、探討科學內(nèi)涵、弘揚科學精神、倡導科學方法、鼓勵科學研究、踐行科學教育方面為“開民智”、興教育、圖強盛砥礪前行。
1、傳播科學知識。徐光啟說:“欲求超勝,必須會通,會通之前,必須翻譯”,《科學》以“提倡科學,鼓吹實業(yè),審定名詞,傳播知識”為宗旨,在發(fā)行之初,旨在提高民眾的科學文化水平,闡發(fā)科學精義及其效用,由于中國科學基礎比較薄弱,因此一開始主要集中于對西方和日本著作的譯介。留學生們還利用介紹科學小說的方式進行科學普及,在中國科學落后、民眾基礎薄弱的情況下不失為一種有效的方式。在傳播科學知識的過程中,特別注重對科學名詞的翻譯?!犊茖W》上經(jīng)常刊載經(jīng)他們審定通過的名詞,力求精準不失原意,許多名詞沿用至今,影響深遠。
2、探討科學內(nèi)涵。國人對“科學”的認識,首先從“看得見”的實用的物質層面開始,到“科學知識”體系,再到從精神層面接受科學思想和科學精神?!犊茖W》雜志中薈萃了諸多名家對科學內(nèi)涵的理解與介紹。
任鴻雋給“科學”下定義為:“科學者,智識而又統(tǒng)系者之大名。就廣義言之,凡智識之分別部居,以類相從,井然獨絳一事物者,皆得謂之科學。自狹義言之,則智識之關于某一現(xiàn)象,其推理重實驗,其察物有條貫,而又能分別關聯(lián)抽舉其大例者謂之科學。是故歷史、美術、文學、哲理、神學之屬非科學也,而天文、物理、生理、心理之屬為科學。今世普通之所謂科學,狹義之科學也?!绷簡⒊瑢Α翱茖W”的看法是“我姑從最廣義解釋,有系統(tǒng)之真智識,叫做科學。”
楊銓也認為:“科學者,有系統(tǒng)有真理之知識也。大之而宇宙,小之而微菌,深入于心靈感應,淺至于飲食居處,莫不有科學存乎其間?!?/p>
胡明復對科學的看法是“科學觀動察變,集種種之變動成事實,集多數(shù)事實而成通律,有條有理,將自然界細細分析,至于至微,而自然界運行之規(guī)則見焉。”
可見諸多科學家們對科學的看法大致相似,皆將科學作為一種純粹的以事實為基礎的符合邏輯法的真知識而超出于應用科學的限制。洋務時期,“以為科學者,即奇制與實業(yè)之代表……對于其科學觀念,尚不出物質與功利之間”,將其局限于“技”的層面,而赫胥黎有言曰:“吾誠愿‘應用科學之名之永不出現(xiàn)于世也。自有此名,而學者心中乃別有一種實用科學智識在‘純粹科學之外,可以特法捷徑得之,此大誤也……人非久習于物理化學之實驗,從純粹科學之簡練,洞悉其定律,而心慣于事實,而欲明制造之法,收改進之功,其道無由?!币虼?,盡管洋務派為學習西方科技多管齊下,但“奇制、實業(yè)之不得為科學,猶鸮炙之不得為彈也。故于奇制、實業(yè)求科學者,其去科學也千里”。
3、弘揚科學精神。任鴻雋認為科學緣附于物質,受成于方法,但是“于斯二者之外,科學別有發(fā)生之源泉。此源泉也,不可學而不可不學……而不可不學者,舍此而言科學,是拔本而求木之茂,塞源而冀泉之流,不可得之數(shù)也。其物唯何,則科學精神是”?!翱茖W精神者何?求真理是已”。竺可楨在《利害與是非》中指出科學精神是培育科學的空氣?!翱茖W是等于一朵花,這朵花從歐美移來種植必先具備有相當?shù)臈l件,譬如溫度、土壤等等都要合于這種花的氣質才能夠生長。故要以西洋科學移來中國,就要先問中國是否有培養(yǎng)這種移來的科學的空氣。培養(yǎng)科學的空氣是什么?就是‘科學精神”。這種科學精神實質是“只問是非,不計利害”這同任鴻雋主張求真理的觀點是一致的。
胡明復也認為“科學之精神即科學方法之精神”,然而“科學方法之唯一精神,曰‘求實”。
在當時“學子暖姝,思想禁錮”的大環(huán)境下,他們所主張的科學精神對于打破“好虛誕而忽近理、重文章而輕實學,篤就說而賤特思”的中國學術傳統(tǒng)不可不謂是一大突破與進步。
4、倡導科學方法。任鴻雋在《說中國無科學之原因》中說:“是故吾國之無科學,第一非天之降才爾殊,第二非社會限制獨酷,一言以蔽之曰,未得研究之科學方法而已。”洋務派輕方法而重物質,對西方的科學技術只是簡單地亦步亦趨,而未能創(chuàng)造獨立之技術,皆在失其方法。戊戌維新時期,維新派已經(jīng)開始注重介紹歸納、演繹、實驗等科學方法,然而維新運動的失敗使得這些方法論未能得到廣泛應用?!犊茖W》雜志意識到科學之有無在于方法之有無,因此極為重視對科學方法的紹介和倡導。
胡明復在《科學方法論》中說:“科學之方法,乃兼合歸納與演繹二者。先作觀測,微有所得,乃設想以理以推演之,然后復作實驗,以視其合否。不合則重創(chuàng)一新理,合而不盡精切則修補之,然后更試以實驗,再演繹之;如是往返于歸納演繹之間。”
任鴻雋認為演繹法和歸納法“二者之于科學也,如車之有兩輪,如鳥之有兩翼,失其一則無以為用也”。
5、鼓勵科學研究。任鴻雋在《科學研究——如何才能使它實現(xiàn)》中對研究人才的缺乏總結了兩點“一是缺乏領袖的研究人才。二是中國國內(nèi)研究機關的稀少,與研究設備——如圖書館及各種特別儀器——的缺乏”。為此,中國科學社四處籌款,最終借用了南京成賢街文德里的一座官產(chǎn)洋樓,一開始在南樓辟出幾個房間設立生物實驗室作為研究所的發(fā)軔。隨后又創(chuàng)建了中國科學圖書儀器公司,為了培養(yǎng)研究型人才,通過科學獎勵與發(fā)表文章鼓勵進行科學研究。最典型的事例要屬華羅庚了,當時《科學》不顧世俗的偏見,重視科學,愛惜人才,發(fā)表了他的《蘇家駒之代數(shù)的五次方程解法不能成立之理由》,從而使得他由一位初中生得以進入清華數(shù)學系做助理員。
6、踐行科學教育??茖W教育是普及科學知識,培養(yǎng)科學人才的重要途徑。《科學》創(chuàng)刊之初,袁世凱提出“尊孔復古”的逆流大行其道,民眾對于科學的認知程度極為有限,因此迫切需要引進開明的科學教育。《科學》曾把1922年第7卷第11期作為“教育??卑l(fā)行,以提倡科學教育。任鴻雋在《解惑》中認為《科學》雜志對于學校的科學教育有拾漏補缺的作用,“是故《科學》雜志之為物,未必能于每科各要義,首尾貫徹,巨細無遺,而于某科某點,有為教科之所不及,講席之遺漏,亦不無拾遺補闕之功焉。有此方面言之,則本雜志之出現(xiàn),不當在科學已盛之時,而當在科學萌芽之際,不待言矣”。愛迪生曾對《科學》雜志對教育的貢獻做了如是評價:“它們(指《科學》)證實了我很長時間以來一直堅信的觀點,那就是全世界正見證一個最偉大的現(xiàn)代奇跡——覺醒的中國認識到了充分而自由的教育是一個國家實力和發(fā)展的基礎?!?/p>
《青年雜志》(后改為《新青年》)于1915年9月發(fā)行,陳獨秀深受《科學》中對科學精神、方法等大力弘揚的啟發(fā),將科學拓展到社會科學領域,借此對舊文化、舊文學、舊道德發(fā)起了攻擊,鼓吹科學蔚然成風,結果導致了后來的“惟科學主義”、“科玄大戰(zhàn)”中科學的勝利,然而這是與任鴻雋主張的科學與文學在教育中并重的觀念背道而馳的。在當今社會中,“科學萬能”的說法仍然甚囂塵上,國內(nèi)的教學也因此忽視了人文在教育中的重要性。任鴻雋早年曾在《科學與教育》中就提到“導行審美之事,唯文學能之,故文學與科學之于教育,乃并行而不可偏廢也”。赫胥黎之言曰:“吾絕不抹殺真正文學于教育上之價值。或以智育之事,無待文學而已完者,誤也。有科學而無文學,其弊也偏,與有文學而無科學,其弊正同?!彼_頓也曾疾呼在自然科學與人文科學之間建立一座橋梁,這座橋梁即科學史。雖然起初《科學》強調(diào)對于科學知識、方法、精神方面的教育,初衷是為了“開民智”、廣科學,但對演變的結果卻是始料未及的。盡管如此,《科學》始終功不可沒。
四、《科學》與新文化運動
任鴻雋在《科學》發(fā)刊詞中說道:“世界強國,其民權國力之發(fā)展,必與其學術思想之進步為平行線,而學術荒蕪之國無悻焉?!睜柡箨惇毿阍凇毒锤媲嗄辍分袑懙溃骸敖鷼W洲之所以優(yōu)越他族者,科學之興,其功不在人權說下,若舟車之有兩輪焉……國人而欲脫蒙昧時代,羞為淺化之民也,則急起直追,當以科學與人權并重?!狈闃I(yè)表示,將“民主”、“科學”作為改造中國社會的兩大武器,飲水思源,《科學》實為其源泉?!肚嗄觌s志》曾在《社告》中對《科學》加以介紹“本志以平易之文,說高尚之理”,目的是“冀青年諸君于研習科學之余,得精神上之援助”。
《科學》對于白話文的勝利也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胡適在《四十自述》中提到:“若沒有那一班朋友和我討論,若沒有那一日一郵電,三日一長函的朋友切磋的樂趣,我自己的文學主張決不會經(jīng)過那幾層大變化,決不會漸漸結晶成一個有系統(tǒng)的方案,決不會慢慢的尋出一條光明的大路來?!?/p>
綜上所述,科學的概念已經(jīng)擺脫器物層面“技”的概念,并且也超越了簡單的知識和方法論的介紹,而上升到對科學精神和思想探討的普遍之“道”,對科學已不是狹隘認識,而是升華為一種普遍的規(guī)范體系。
五、結語
三種科學觀的演進是一脈相承而又步步深入的。任鴻雋曾在中國科學社召開的第5次會議上指出:“現(xiàn)在觀察一國之文明程度的高低,不是拿廣士民眾、堅甲利兵作標準,而是用人民知識的高明、社會組織的完備和一般生活的進化來做衡量標準的?,F(xiàn)代科學的發(fā)達與應用,已經(jīng)將人類的生活、思想、行為、愿望,開了一個新局面?!笨梢?,在“道”的科學觀日臻成熟的環(huán)境里,中國文化氛圍中融進科學精神,國民傳統(tǒng)觀念有所改變,民族意識逐漸加強,中國社會開始煥然一新,朝著新科學的道路奮力前行。再回首,“以倡導科學論之,任何刊物都難于《科學》相比”,在科學由“技”演進為“道”的過程中,《科學》實乃一名副其實的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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