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子
腕表出賣了他們
章玥第一次見唐曉蕊,是在商場。那天,章玥正拉著丈夫江陽一起給女兒買衣服。然后,在電梯轉角處,碰到了唐曉蕊。
唐曉蕊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穿豆青色真絲襯衫,松松地扎在黑色長褲里,一頭蓬松長發(fā),化了淡妝,很得體。
江陽簡單給兩人做了介紹。其實之前,章玥聽江陽提起過唐曉蕊。好像是半年前公司招聘的業(yè)務員,江陽當時說,挺聰明的一個姑娘,業(yè)務能力也強。
那天湊巧地遇見了。3個人寒暄一番,上司和下屬的對話,表情,眼神,一切都那么正常。然而,章玥的內心卻充滿了不安和猜疑,充滿了無法言語的擔憂和難過。
她隱約覺得,江陽和唐曉蕊的關系沒那么簡單。是唐曉蕊抬手間不經意露出的腕表,出賣了他們。
大概一周前,章玥拿著江陽的幾條西褲去干洗,干洗店的女孩例行檢查衣物時,從其中一條褲子的褲兜里掏出了一張發(fā)票。
是一張手表票據,4600元,章玥心里“咯噔”了一下。票據顯示是女士腕表,3天前購買,但是,表呢?章玥并沒有見到,也沒聽江陽提起過。
那一刻,她甚至摸出了電話,沖動中要打個電話質問江陽。但終究還是忍住了。理智戰(zhàn)勝了沖動,章玥把票據裝在了包里。
離開干洗店,章玥去了商場,在專柜找到了那款腕表。章玥牢牢記住了那款表的樣子:銀色表盤,銀色表鏈,輕薄款,羅馬數(shù)字——正是唐曉蕊佩戴的那一款。
當時,章玥還心存一點幻想,再過半個月,就是她和江陽結婚13周年紀念日,也許那塊表是江陽準備給她的一個驚喜。
欺騙終于坐實
真相如此殘酷。章玥沒有當場失態(tài),內心卻備受煎熬。那晚,在江陽睡去后,章玥看著這個自己愛了十幾年的男人,突然覺得有些陌生。那晚,她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章玥起來給女兒做早餐的剎那,她忍住了拆穿江陽的沖動。女兒正讀初三,很快就要中考,緊要關頭,太需要穩(wěn)定的家庭氛圍。
對章玥心事毫無察覺的江陽最近開始頻繁加班,不僅加班,還在一周內出了兩次差。章玥竭力克制著內心的疑慮,在江陽第二次說出差時,章玥裝作隨口問道:“跟誰?。俊?/p>
“唐曉蕊?!苯柮摽诙?,“哦,還有小張?!倍竺婺蔷溲a充,卻讓章玥感覺到此地無銀的欺騙感。
然后,在確定江陽登機后,她來到小區(qū)外面的小超市,借了座機,給江陽公司前臺撥了個電話。很快,章玥被告知,江陽出差了,和唐曉蕊一起去了上海。那個小張,請假了。
江陽騙了她。章玥當時差點失態(tài),放電話的手明顯抖了起來。她腳步踉蹌地朝家中走去,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反轉的真相
出人意料的是,半個小時后,江陽竟回了家。原來飛機起飛前,跑道出了點事故,要晚飛三四個小時。江陽說:“感覺這次不太順利,所以干脆回來了。”
章玥強忍著疑慮,問怎么了?!跋仁切埖哪赣H突發(fā)心臟病住了院,然后我跟小唐到了機場,又遇到這事。小唐都說,江總,出師不利,改天吧。我也覺得不太好,就回來了?!?/p>
章玥的心突然有種回落的失重感,喃喃道,“她年紀輕輕,還信這???”江陽笑起來:“現(xiàn)在的年輕人神著呢。你看小唐一個女孩子,現(xiàn)在可是我們公司的骨干,不僅談判在行,酒量也好。就說最近兩個大單,都是她拼酒談下來的?!?/p>
章玥說:“還真看不出來?!苯栒f:“要不我說她聰明嘛。人家男朋友也不錯,剛考上公務員,兩人打算結婚,正為買房子拼著呢。”
章玥“哦”了一聲,江陽卻沒察覺她心情的起落,忽然想起來什么,問道:“對了,老婆,你有沒有見過一張手表發(fā)票?”
章玥的心突地一跳,“什么手表發(fā)票?”江陽說,拿下兩個單子后,除了應給的提成,他還給唐曉蕊買了塊手表做獎勵。當時發(fā)票不知放哪兒了,沒給她。這兩天手表出了點問題,她想去店里維修一下,需要發(fā)票。
章玥定了定,沒說話,她突然有點慶幸,慶幸沒有僅憑她的想象,就用最難看的方式,撕開所謂的真相。而是,給了真相一個緩沖期。
那一刻,章玥舒了口氣道:“想起來了,那天給你干洗褲子時,看到有張發(fā)票,就留下來隨手塞抽屜里了。”
“還在就好?!苯栒f,“后天就是咱們結婚紀念日了,你也去商場選一塊,不是一直想要塊方形腕表嗎?我怕買了你不中意,你自己挑吧?!闭芦h笑著點點頭,說:“好。”
(摘自《婦女》2017年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