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錯的背后：工匠精神和情懷驅動

◇嚴亞雄

化錯的背后：工匠精神和情懷驅動

◇嚴亞雄

我愿意我是一個更夫，整夜在街上走，提了燈去追逐影子。——泰戈爾 《新月集》

去年8月，在美麗的海濱城市大連，師父華應龍給工作室的同道們每人贈送了一本書——《匠人精神》?！安蛔鼋虝?，但不能沒有工匠精神?！睅煾傅馁浹宰屛疑钏肌；爻痰幕疖嚿希乙槐楸樽x著其中的文字，心里不由感慨：這哪里是在說秋山先生，分明是在說師父?。?/p>

一、從“融錯”到“化錯”：堅持完成一件事的執(zhí)著

如果您認為匠人是一種機械重復的工作者，那就大錯特錯啦！匠人，也就是我們現(xiàn)在常常聽到的“工匠”，其實有著更為深遠的意義，它彰顯的是對事業(yè)的執(zhí)著和熱愛?！安化偰?，不成活”，成為一流工匠，需要千錘百煉。只有傾心付出，才有可能做到極致。

師父從鄉(xiāng)村小學到縣城小學再到首都名校，他不斷在清零，永遠在超越。從最開始研究“錯誤”，他就和“錯誤”較上了勁、結下了緣。1993年，師父申報課題 “讓學生從錯誤中學習”；2011年，“‘融錯教學’操作模式及策略的研究”被列為北京市西城區(qū)教育科學“十二五”規(guī)劃重點課題；2015年，“化錯與育人的實踐研究”又成為師父和一大批追隨者持續(xù)成長的抓手。

也許您會羨慕師父的成功，卻不知“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舍”。師父成功的關鍵在于那難能可貴的堅持和執(zhí)著?！罢n堂學習差錯資源化”研究三四年，就有了很多精彩課例及系列報告，在全國小數(shù)界引起了不小反響，按理說可以完美收官了，然而師父卻在思考“如何深入進行理論學習，如何將經驗成果系列化，如何為數(shù)學教育留下點什么”。“學如不及”，師父這種持之以恒的執(zhí)著，也應驗了巴斯德的名言“告訴你使我達到目標的奧秘吧，我唯一的力量就是我的堅持精神”。

二、因“敬業(yè)”而“精業(yè)”：對教育本質意義的追問

關于差錯，討論者、研究者眾多。然而，能達到師父如今的高度和深度的很少。師父從“融錯”到“化錯”，其實也是對自我不斷修正、完善、發(fā)展及創(chuàng)造的過程。

這讓我想起了石墨和鉆石，組成它們的重要元素都是碳原子，這是一種極為常見的元素，然而當它的空間排列改變時，比如，在高溫、高壓及環(huán)境驟變等條件下，最終形成的物體卻會大相徑庭：一種是尋常的石墨，另一種卻是熠熠生輝的鉆石。

同樣的，差錯在我們的課堂中無時不在，我們害怕出差錯，一味地去堵、去回避；然而，師父卻視差錯為寶貝，他將差錯轉化為教學不可或缺的資源，這種對待差錯的方式，就是“化”，化腐朽為神奇，變事故為故事，差錯在他這里實現(xiàn)了最大化的價值：超越錯誤，求真至善。我甚至感覺這就是師父的教育觀和世界觀。

有人說，數(shù)學是科學的開路先鋒。而科學探索永遠在追求正確的路上，它不斷在發(fā)現(xiàn)真理、檢驗真理，同時又不斷在修正錯誤、發(fā)展真理。既然如此，我們便會不斷遇到差錯，不斷嘗試錯誤。因此，擁有一個自由的試錯空間顯得非常重要。師父的課堂就是很好的試錯空間。在師父的課堂上，孩子不怕出錯，孩子享受錯誤，因為師父讓孩子們認識到“錯誤是創(chuàng)造的開始”，他的溫暖和智慧讓孩子們自豪地“以錯為榮”。師父說：“這是結果，是目標，是對出錯過程的回眸，是對差錯的育人價值的欣賞。”說得多好?。∥覀兊慕逃蛻撟寣W生放開手腳。“自古成功在嘗試”。只有做了，才知道如何改進、如何創(chuàng)新。讓孩子們試錯，其實就是在嘗試、在求真，在求真中化人，點石成金。

事實上，數(shù)學知識、數(shù)學基本經驗的獲得，很多時候不是通過演繹推理，而是通過歸納推理才能真正獲得。那么，真正的學習是怎樣的？真正的學習必然伴隨著錯誤的產生，在不斷的嘗試中修正錯誤，積累經驗。從這個意義上說，教師的專業(yè)性正在于一個不完美的人帶領一群不完美的人，在正確教育觀的引領下，不斷修正錯誤，逐漸走向完美。

師父對錯誤的這種認識，其實就是對教育本質意義的不斷追問，這種追問就是在回答當今的熱詞“核心素養(yǎng)”。發(fā)展核心素養(yǎng)從來就不是某一門學科的事情，它本就是一個相融相生的問題。然而，我們在“培養(yǎng)全面發(fā)展的人”這個問題上常常局限于教給孩子知識。師父告訴我們，要“教在學生需要教的地方”，要“讓學習像呼吸一樣自然”，“課堂的美景寫在學生的眼睛里”……是啊，即便是教孩子知識，也不能直接塞給孩子知識，而應該教給學生對待知識的態(tài)度、對人和事的理解和包容。當學生出錯時，師父能理解會包容，他說，學生的差錯源自他們的生命和生活，學生的差錯是色彩斑斕的可愛的“童心”。當我們都站在師父的高度去理解孩子，去理解差錯時，我們對教育的本質意義是否也多了一份思考呢？

三、先“做人”再“做學問”：是智慧，更是情懷

在中國傳統(tǒng)語境中，“教育”一詞并不常用，人們常說的是“教化”?！敖獭本褪墙逃?，“化”指的是感化，如春風化雨，希望通過教育讓人成為有道德的人，也就是學會“做人”。正如古代哲人提出的“人生有三不朽”，即“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這應是中國傳統(tǒng)教育的目標吧。師父一路研究化錯的過程，正是立足傳統(tǒng)的過程，他培養(yǎng)學生“直面錯誤”的勇氣，“超越錯誤”的人格，最終“學做真人”。學生從師父對待錯誤的態(tài)度中看到了愛和尊重、理解與包容，這種德性的熏陶絕不是說教所能達到的。

在我看來，真正的大家，必定是立足傳統(tǒng)的，同時又要有面向未來的視野。師父是真正的大家，他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回答了“錢學森之問”這樣一個事關中國教育事業(yè)發(fā)展的艱深命題，他找到了一個很好的破解方式——化錯，他希望通過化錯開辟新思路，培養(yǎng)學生的創(chuàng)造型個性和思維品質，希望孩子擁有“大膽嘗試的探索意識”，希望看到“期待已久的主動學習、獨立思考、創(chuàng)新活動的發(fā)生”。而這一切正是學校培養(yǎng)杰出人才的一條極好的路徑。

化錯中有包容、有等待、有對規(guī)律的尊重、有對童心的呵護、有對后進生的期待，這份情懷體現(xiàn)了和傳統(tǒng)文化的一脈相連。子貢是孔子的學生，他特別希望老師能夠給他一個待人處世的金科玉律，就問：“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孔子特別寬和，他用商量的語氣說：“豈恕乎?！苯又鬃訉Α八　边@個字做了解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就是說要“推己及人”，用自己的感受，設身處地推測別人的感受。其實，仔細想一想，師父的化錯也是在做“如心”的事業(yè)：我們從一出生就在不斷嘗試化錯，學習走路時，我們會摔跤，但我們的親人不會說“哎呀，錯啦錯啦”，他們會不斷鼓勵我們，這樣我們就不會害怕摔跤，即便跌倒了，也會重新爬起來，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學習也是如此，錯了并不代表永遠不可能抵達正確，積極地期待，耐心地鼓勵，平等地呼喚，錯誤也會讓你自豪、給你溫暖。這樣一來，當有一天我們的同伴也遇到錯誤時，我們即便不能幫助他，也可以選擇理解、寬容，這份對人的尊重和關愛可以傳達更大的力量。

師父教育學生要“做學問”必先學會“做人”。對此，他身體力行。正所謂“上善若水”，善利萬物。師父研究 “化錯”的過程就是一個求真向善的過程。他的“善”還體現(xiàn)在培養(yǎng)我們這些徒弟的一點一滴中。師父從來不會說“你應該怎樣”，他會和你商量“你自己感覺怎樣”，他的郵件末尾總是寫著“友：華應龍”……朋友式的交流溫暖著我們的心，他的豁達大度，他的坦誠相待，他的智慧鼓勵，讓我們一次又一次發(fā)出感慨：師父哪里是在教我們做學問，他是在教我們做人啊！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師父的一言一行體現(xiàn)的是一種心胸，一種智慧，更是一份情懷。正如秋山先生所言“一流的匠人，人品比技術更重要”，師父引領我們一路化錯，終化人。

（作者單位：江蘇南通市開發(fā)區(qū)實驗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