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攀杜艷艷
《金翼》反思及其女性地位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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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翼》是林耀華采用小說體裁寫就的社會學著作,其中關于傳統(tǒng)社會女性地位低下及其緣由值得思考。另外《金翼》小說的體裁形式是對社會學著作的寫法創(chuàng)造,書中結尾總結易“綁架”讀者思維,“主位”寫法的客觀性有待商榷。
金翼 女性地位 反思 探析
林耀華(1910-2000)出生于福建省古田縣,是我國乃至世界民族學術界知名的民族學家,為我國民族工作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同時林先生的學術研究成果著作豐碩,成為我國本土化的民族學學科起步、發(fā)展的奠基人之一。
《金翼》是以林先生本人生活過的中國南方閩江中游一個農(nóng)村而創(chuàng)作的小說,全文圍繞兩個家族的命運起伏展開:黃東林和張芬洲從開始由農(nóng)民轉型到商人,集“榮譽”與“成就”于一身。再到后張氏家族的“龍吐珠”之家日益衰落,黃氏家族的“金翼”之家蒸蒸日上,最終也因抗戰(zhàn)的爆發(fā)重回原點。此書如竹葉畫般,樸素的形式下掩映著高水平的藝術。
女性解放是人類解放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早在18世紀后半期的法國大革命中,著名思想家盧梭的著作《社會契約論》中強烈主張?zhí)熨x人權,人人生而平等,就曾掀起了女性解放的浪潮。女性解放是人類進步的表現(xiàn),是社會文明的象征。而《金翼》中關于傳統(tǒng)社會女性地位低下及緣由值得我們思考。
弗斯教授在英文版本中提到“通常情況下對中國傳統(tǒng)婦女的認識就只是:沒有任何的自由和尊嚴可言,就像是丈夫和整個家庭驅使的奴隸一般,沒有尊嚴的操勞一輩子直至悲慘死去”。[1]他認為妯娌互斗和一位悍婦砍傷了親戚的事件,可以作為此等刻板印象的反例并將其推翻,實在過于牽強。
一方面妯娌互斗本身對父權無影響,反倒是父權斗爭下的“附屬品”(大嫂和二嫂之間的爭斗更是由于大哥二哥爭執(zhí)到高潮的時候發(fā)生的)。而且齊妹砍傷清媽的行為本身是個人的極端行為。而反觀對問題的解決,從某種程度上也是維護父權的,這是婦女地位低下的表現(xiàn)。說女性是男人和婆婆的奴隸未免過于嚴重,但與弗斯教授的理解還是偏差很大的。
另一方面在家庭的艱難時期,女孩會被送去作童養(yǎng)媳,甚至在婆婆家受虐致死。她們的母親別無他法,父親也從未反應。黃太太頭一個女兒僅僅因為一塊糖被活活打死。試想如果他是一個男孩,怎會有如此悲慘的命運?
再者女孩即使到了適婚年齡,也是父母用來搭建人際脈絡的犧牲品,根本沒有權利來選擇自己的歸屬。結婚后,婦女最大的任務就是做一個合格的“傳宗接代工具”。比如老五的媳婦,歷盡辛苦為黃家續(xù)香火,未料孩子出生即夭折了,傷心的母親未得到寬慰反是全家的鄙視。東林夫婦氣憤不已,丈夫也要仇恨自己。婦女要想提高自身的地位,只有“多年媳婦熬成婆”,別無他法。
婦女地位為何如此低下,林先生在書中否定是因為“婦女在農(nóng)業(yè)生活中無法起到重要作用”這一說法。他認為“婦女在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中與男子的地位是一樣的”[1]其實不然,仔細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婦女做的工作都是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中的煮飯、準備種子、晾曬糧食等“打下手”的,真正屬于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中核心作業(yè)的松土、播種、插秧、除草、施肥等都是男性來完成的。失去男丁,張家再無力進行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也從側面證明了男丁在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中的地位之重要。婦女地位低下就是與她們在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中所發(fā)揮的作用息息相關的。
筆者在閱讀中,對《金翼》的體裁形式、結尾總結及“主位”寫法有所思考,予以記錄。
(一)對《金翼》的體裁的詬病
有讀者對林先生采用小說的體裁形式進行民族志的撰寫進行詬病,本人不贊同。一方面,這是哲學上形式和本質的關系。本質上,林先生在錯綜復雜的親屬制度和廣闊多變的社會環(huán)境下表達某種對生命的訴求和追問,讓我們可冷靜客觀地看待生命中的偶然與必然中的變遷,。另一方面這也是一種民族志,且為舊時代生活的真實寫照。再者,小說體裁平易近人,讀來不單調晦澀,難道不是讓更多的人走進民族學甚至喜歡上民族學的好形式嗎?總之只要本質是好的,又何必拘泥于具體的形式呢?創(chuàng)新難道不是民族學生命力旺盛的表現(xiàn)?
(二)關于文章的結尾
看到文章最后頓覺突兀,另外因最后的總結,回頭再去看前面的章節(jié)總感覺被束縛。查資料才知道“這一章是1947年發(fā)行英文版時作者在原稿的基礎上加上去的”。[1]筆者認為既已選擇了小說體裁,略去此章會更好:文章本身蘊含多方面價值,給出具體的理論架構,對于讀者是一種無形的‘綁架’。若可以讓讀者根據(jù)自己的感受進行自由思考,效果會更好。
(三)“主位”寫法的客觀性
《金翼》跟費老的《江村經(jīng)濟》[2]同屬于中國人寫自我的學術著作,這種寫法的人類學著作容易會讓人產(chǎn)生閱讀尷尬,尤其在讀《金翼》時感受強烈。當然不敢對學術大家的著作妄作評議,只是在閱讀中會疑問,他們是如何能夠在自觀與他關的交錯中保持足夠的清醒、客觀與深刻的?
[1]林耀華.金翼[M].北京: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89.
[2]費孝通.江村經(jīng)濟[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86.
(作者單位:1.湖北民族學院;2.北方民族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