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欽香(江蘇省社會科學院 哲學與文化研究所,江蘇 南京210004)
黃宗羲《明儒學案·南中王門》是將明代南中地區(qū)(即南直隸轄區(qū))除泰州學派以外的陽明親炙弟子及其再傳弟子納入同一學術群體的開創(chuàng)者,以地域為界劃分陽明后學流派固然有不盡完備之處,但從地域文化研究和發(fā)展的視角來看,卻是地域文化形成與發(fā)展過程中一份珍貴的歷史文化記憶。江蘇省雖是清初才有的行政區(qū)域,但因其承續(xù)明代南直隸重要的地域,且因南京作為有明一代留都,保留在境內,因此其文化地域意義是比較久遠和深厚的。本文便以江蘇行政區(qū)劃為界,探討明代中后期陽明學在這片土地上的形成與傳播。
如所周知,王陽明(1472-1529)雖然早年就萌發(fā)圣人之學的志向,但一生為學旨趣數(shù)變,早年從事朱子之學,后來又投身辭章之學,甚至歸隱修煉道家“導引術”等方法,以至于達到可以前知的地步,佛家的禪定也曾有修習。在其一生學術追求過程中,具有重大思想意義的轉折點便是1508至1510年間“居蠻夷之地三年”,所謂三十七歲“龍場之悟”標志著影響深遠的陽明學的真正誕生。
“龍場之悟”后,陽明關心的思想議題或者逐步形成的學術觀點,可以參看1512至1513之交的冬天,在北京任職的陽明與其早期弟子徐愛,乘船從京杭運河回紹興的老家路上“論《大學》要旨”,現(xiàn)記載于《傳習錄》上卷之首,討論的問題有“格物”、“知行合一”、“心即理”等,基本上可以看作陽明學的重要議題之一??梢哉f,龍場之后陽明雖尚未明確提出致良知之教,但已基本擺脫朱子學的影響,形成獨立的學術觀點和看法。
1510至1511年間,陽明雖然在南京刑部任過職,但時間較短,又被調到北京任職,可以說這次在南京的短暫居留并沒有產生多大影響。而1513年底至1514年夏,大約半年的時間,陽明離開老家紹興,前往南直隸滁州擔任督馬政一職,即皇家養(yǎng)馬場的管理者,從這時候開始,陽明開始正式授徒講學,并提倡靜坐的方法教育來學弟子。
也正是這年初夏,陽明(42歲)被任命為南京的鴻臚寺卿,在這里,官閑之余,陽明仍不忘授徒講學,“門人益眾”,此時因見學者修習靜坐,流入“空虛”之病,于是只以“存天理,去人欲”為教。
1515年春天,陽明在南京的龍江與湛若水(號甘泉,1466-1560)相遇,討論“格物”問題。湛若水是明初大儒陳白沙(1428-1500)的弟子,是陽明早年結束歸隱陽明山的生活后,任職北京時(大約1505或1506)結交的重要學友,兩人相與討論圣人之學,強調為學貴在“自得”。
南京龍江的這次會面,是陽明與湛若水在北京之外的第二次相遇,前一次是陽明在滁州督馬政任上時。這次會面兩人討論的內容被陽明弟子陳九川(號明水,1494-1562)記載下來,現(xiàn)存《傳習錄》卷下之首。當時湛若水主張朱子的格物舊說,陽明認為這是在心外尋求事物的道理,甘泉卻認為陽明的說法是“自小其心”。另據1518年陽明在江西省府與陳九川等人的討論可知,后來湛若水的觀點逐漸向陽明靠攏。
陽明在南京任上時又重新研讀了朱子的著作并撰寫《朱子晚年定論》,他在這篇文章中試圖證明,朱子在晚年所持的觀點與自己的觀點是一致的,而“格物窮理”說為朱子早年不成熟的觀點。
當然這篇文章對朱子著作時間的考據存在著巨大的漏洞,主觀性較大,于是在1518年正式刊刻出版后,隨即找來當時朱子哲學最出色的代表學者羅欽順(號整庵,1465-1547)的激烈批評,關于兩人的學術觀點交鋒現(xiàn)在《傳習錄》卷中《答羅整庵少宰書》。
陽明在南京任職的這兩年,雖然是在1521年正式提出“致良知”教之前,但是陽明學基本的立場和觀點在當時已然形成,只是未能明確概括為“致良知”而已。從其與湛若水關于“格物”問題的討論以及《朱子晚年定論》的編寫,可以看出,陽明已經在用自己的立場和觀點來解釋從小便困擾他的“格物”問題,已經逐漸清晰地表明自己擺脫了朱子格物窮理說的解釋路徑。
可以說,陽明本人在南京及其周邊地區(qū)的授徒講學活動,是該地區(qū)陽明學興起和繁榮的重要首創(chuàng)者。
陽明于1529年1月去世,同年年底葬于紹興城西南三十里外洪溪以南的鮮蝦山山腳下,親炙或私淑的上千名弟子從四面八方趕到紹興參加老師的葬禮。王艮(號心齋,1483-1541)從三百公里以外的泰州也趕來參加葬禮,鄒守益(號東廓,1491-1562)同樣從三百公里以外的南京趕來。盡管陽明學遭到官方的排斥,但他的思想卻在去世后得到弟子們的進一步傳播和發(fā)揚。
眾所周知,王艮是陽明弟子中比較特殊的一位,因為他既不是學者,也不是官員階層,但陽明的其他所有重要的弟子都十分敬重他。他出身泰州安豐場鹽戶,是泰州學派的創(chuàng)始人,在1520年拜陽明為師之前,就立志為圣人,他是一位果敢、無畏、勇敢的人,并且身材異常高大,也十分慷慨。
1520年秋,王艮穿著古裝來到八百公里以外的南昌,拜會在那里擔任江西省巡撫的陽明,陽明曾以“君子思不出其位”相質問,王艮對曰:“某草莽匹夫,而堯舜君民之心,未嘗一日忘也”,在與陽明的交談中,雖被陽明良知學的“簡易直接”所折服,向陽明行拜師大禮,并受名“艮”字。
第一次相聚,短短只有六天,王艮便回老家安豐鹽場照顧老父親,因初次相見時間短促,并未真正理解陽明學問的真諦。就在拜師陽明不久,嘉靖二年(1523),王艮便仿制古代冠服和車輪,一路北上京師,沿途講學,引起紛紛議論。由此可見,其言說方式、行為方式與正統(tǒng)士大夫有極大的不同,而且北上一事引起陽明本人極大的不滿。
據年譜記載,1521年至1527年,陽明在紹興老家度過了六年沒有官職的生活,主要致力于學問的探討與教授弟子,在這一段時間陽明教授了許多著名弟子。期間1523年下半年,王艮又來到陽明身邊,起初陽明拒絕見他,但在王艮承認這年北京之行的唐突之后,陽明又重新接納他,1523年至1524年,王艮真正安心在陽明身邊學習長達一年多的時間。
《傳習錄》卷下有兩條記載陽明講學時王艮在場。一條是薛侃(1486-1546)、鄒守益與王艮討論陽明自平定寧王叛亂以后,何以會誹謗四起?再一條是陽明直接指點王艮為學,王艮說“見滿街都是圣人”,陽明反問道:“你看滿街都是圣人,滿街人還看你是圣人在?”陽明之所以如此作答,乃是由于王艮“圭角未融”。這是說,王艮鋒芒太漏,所以陽明要貶抑他一下。
在紹興陽明這里學習一年多以后,王艮在1525年到達鄒守益在廣德新建的“復初書院”,1526年在他回家鄉(xiāng)又主持“安定書院”,從這時起越來越多的學者來拜訪他,不僅有來自家鄉(xiāng)泰州的,也有自來江西等地的??梢?,在紹興跟隨陽明學習后,其學問見長,在當時知識界已有一定的影響力。
1527年,王艮在南京參加與湛若水、鄒守益、歐陽德(號南野,1496-1554)的討論,1528年與陽明浙江籍著名弟子錢德洪(號緒山,1496-1574)和王畿(號龍溪,1498-1583)相聚講學,提出了“百姓日用”的思想,1529年12月參加了陽明在紹興的葬禮,并在此后一段時間內與眾弟子們一起幫忙處理陽明的家務。
1533年和1536年王艮多次從泰州趕往南京參加那里的師門眾弟子的聚會和講學,1536年秋,御史洪緣(號覺山)來拜訪他,并讓人為他建造了“東淘精舍”,有房屋數(shù)十楹,可以為弟子們提供住宿。1541年1月2日王艮去世,享年57歲。王艮作為江蘇籍陽明大弟子之一,其開創(chuàng)的泰州學派成為陽明后學眾多流派中影響較為顯著的一支,是江蘇地域陽明學進一步推廣和傳播的有生力量。
在陽明著名的親炙弟子中,江蘇籍的除王艮外還有蘇州人黃省曾(號五岳山人,1490-1540),嘉靖十年(1531)中舉,后屢不中進士,也是陽明晚年在紹興講學時接收的弟子,與鄒守益 、歐陽德、王艮、王龍溪為莫逆之交,《傳習錄》卷下有黃省曾記載的陽明語錄68條;《明儒學案》記載“少好古文,解通《爾雅》”,還曾向湛若水請教學問。著有《申鑒注》、《五岳山人集》三十八卷等。
宜興人周衝(號靜庵),陽明在江西贛州講學時,前往受業(yè)。與蔣道林(名信,1482或1480-1559)集師說,為《新泉問辨錄》。后又從湛若水受學,當時王、湛二家門人弟子,未免相互比較高低、相互不服氣,唯有周衝能夠疏通兩位老師的為學宗旨。據《明儒學案》記載其死后,湛若水曾感嘆:“道通真心聽受,以求實益,其異於死守門戶以相訾而不悟者遠矣!”
靖江人朱得之(號近齋),是陽明晚年客居靖江時的入室弟子。其學頗近于老氏,與陽明討論三教同異關系,著名的以房間喻三教便是陽明與他的討論。著有《參玄三語》、《正蒙通義》等。
陽明的這些親炙弟子們紛紛服膺“良知”學,致力于推動陽明學在江蘇境內的傳播和發(fā)展,在陽明學的發(fā)展過程中起到了承前啟后的作用。
其次,南京是陽明很多非江蘇籍的親炙弟子為官之地,這些弟子們成為傳播陽明學的重要組織者和講學者。據學者研究,陽明學之所以會在明中后期成為一種聲勢浩大的學術運動與講會或是會講這種文化組織活動事分不開的。[1]
在1532至1535年,陽明親炙弟子江右王門代表人物歐陽德在南京擔任國子監(jiān)掌管學政的“司業(yè)”時,他是那里學派的引領人物,同時,浙中王門的代表人物錢德洪是蘇州州學的老師(蘇學教授),他也時常在南京居留。錢德洪曾記錄這一時期的學派聚會盛況,他說:“十二年癸巳(按:1533)門人歐陽德合同志于南畿(按:南京)……遠方志士四集,類萃群趨,或講于城南諸剎,或講于國子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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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5年浙中王門的另一代表性人物王畿也來到南京,參加各種講會活動,并接收許多弟子。1538-1541年,江右王門代表人物鄒守益擔任國子監(jiān)的“祭酒”,也成為南京這座城市陽明學派的推動者。此后歐陽德在1546年擔任南京的禮部尚書(“南鴻臚卿”),更是組織擔當多次陽明學派的講會,積極參與各種陽明學派的推廣和傳播活動。
據西方學者耿寧介紹,在陽明逝世后不久,南京便因這里有他的一批弟子作為“南方首都”官員的多年居留而成為學派的一個活躍的中心,一直延續(xù)到大約1541年,為陽明學在這個城市的第一次興盛期。[3]406-408
可見,陽明親炙弟子中無論是江蘇籍的王艮、黃省曾,還是非江蘇籍的浙中或江右弟子們在江蘇特別是南京及其周邊地區(qū),通過授受弟子以及開展各種各樣的講會活動,對陽明學在江蘇這一方水土的推廣和宣揚起到了關鍵性作用。
在江蘇境內特別是南京及其周邊地區(qū),陽明學派的推進和傳播除了以上所說的陽明親炙弟子的積極努力外,陽明這些弟子的弟子們也為陽明學在江蘇境內的繁榮和傳播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泰州學派主要人物除王艮外,還有其仲子王襞(號東崖,1511-1577),其主要著作收入《王東崖先生遺集》中。據耿寧考證,大約十二三歲跟隨父親到紹興王陽明處學習[3]452,陽明命其拜王龍溪和錢德洪為師,繼承龍溪“現(xiàn)成良知”思想,提出“率性修道”論。前前后后在紹興近二十年之久,可以說自小便接受陽明學的熏陶和教化。父親王艮去世后,便繼承乃父的講學事業(yè),積極從事講學活動,往來各郡縣,主持教學授徒之事,是泰州學派的積極宣傳者和倡導者。
其余泰州人王棟(號一庵,1503-1581)、林春(號東城,1498-1541)等也是有文錄存世的心齋弟子,這些弟子大都以講學為主要交往活動,積極推進泰州學的發(fā)展和演變。而且那些非泰州籍的弟子如顏鈞(號山農,1504-1596)、羅汝芳(號近溪,1515-1588)、耿定向(號天臺,1524-1596)、周汝登(號海門,1547-1629)等因為官南京或周邊地區(qū),大多以南京或周邊為居住地,開展聚會講學活動,也推動陽明學的傳播和發(fā)展,共同形成一股浩浩蕩蕩的泰州學派。
據《明儒學案·南中王門學案》所列10人,其中有7人為今日江蘇人,分別是上面提及陽明親炙弟子黃省曾、周衝、朱得之,還有數(shù)量不小的陽明再傳弟子們。如歐陽德弟子薛應旂(號方山),常州武進人,嘉靖十四年(1535)進士,亦是熱衷授徒講學,其著名弟子之一便是大名鼎鼎的東林學派創(chuàng)始人之一的顧憲成(號涇陽,1550-1612)。據《五牧薛氏宗譜》記載:“家居垂二十年未嘗釋卷,專勤著述。每一書成,凡幾易稿,皆手自鈔謄點竄,未嘗借力于人?!敝饕饔小端卧Y治通鑒》157卷、《考亭淵源錄》24卷等。
南京人姚汝循(號鳳麓,1535-1597),嘉靖三十五年(1556)進士,從羅近溪(1515-1588,號汝芳)為學,晚年講學鄉(xiāng)里,著作主要有《錦石山齋集》、《屏居集》、《浪游集》、《耕余集》、《姚汝循詩》等。
江陰人薛甲(號畏齋),嘉靖八年(1529)進士,拜王畿、錢德洪為師,墨守陽明“致良知”學說,篤信象山、陽明之學,認為“古今學術,至于陽明漸爾昭融?!?/p>
常州武進人唐順之(1507-1560,號荊川),嘉靖八年(1529)進士,其學得之王畿者為多,所以他說自己是差王龍溪一個拜師禮,學術思想觀念以“天機”為宗旨,以“無欲”為工夫,著作有《荊川先生文集》十七卷,近代學者林紓(1852-1924)輯有《唐順之集》,為較通行的唐順之選集。
唐順之的兒子唐鶴徵(1538-1619,號凝庵),隆慶五年(1571)進士,其學歸于湖湘學之求仁和周敦頤之尋樂,提出“元氣”說與“心性兼舉”的思想觀點,后在東林書院講學,其外甥為東林學派著名人物孫慎行(1565-1636)。著有《桃溪札記》、《周易象義》、《周易合義》、《皇明輔世編》、《憲世編》等。
此外,這些再傳弟子也仿效前輩做法,積極參與陽明學派的講學聚會活動。陽明親炙弟子們在1541年因政治原因紛紛卸下官職生活之后,南京似乎在二十年的時間里失去了陽明學派重要中心的地位,直到1562至1567年,被視為陽明后學的泰州學派的耿定向(1524-1597,號天臺)為官南京時,情況才得以改變。
據耿寧考證,1562-1567年,耿定向擔任南直隸的“提學”期間,是陽明學在南京及其周邊經歷了的第二次復興。[3]408-4131562年,耿定向出任南畿督學,主持“明道書院會”,其弟弟耿定理(號楚倥,1534-1577)也于1566年一再居留于南京。此時泰州后學著名學者羅近溪任寧國府知府,經常趕赴南京參加天臺組織的各種講會活動。
耿定向還在南京清涼山上創(chuàng)建“崇正書院”,后來發(fā)展成為陽明學派的長期中心地,由其弟子焦竑(號譫園,1540-1620)領導。焦竑師事耿定向、羅近溪,而又篤信李贄(1527-1602,號卓吾)之學,雖非南京人,但卻始終以南京為家。
1570-1577年,李贄作為南京的刑部員外郎居住在南京,與焦竑建立朋友關系,并在那里拜王艮的兒子王襞為師。1586年,羅近溪出游南京,集南京“各部寺諸大夫及都人士”、“六館師生”,舉行大型講會,在南京講學月余,史稱“憑虛閣大會”。此外,在南京的永慶寺還舉辦過“興善會”,并在蘇州與江蘇太倉人耿天臺的弟子管志道(號東溟,1536-1608)相與討論學問達七天七夜。
1587至1589年期間,耿定向又作為御史重新居住在南京,期間發(fā)生了王陽明與湛甘水兩派弟子們之間的爭論。來自浙江嵊縣的屬于泰州學派的弟子羅近溪、周汝登(同時也是王畿的弟子)與來自浙江德清縣的許孚遠(號敬庵,1535-1604)發(fā)生了爭論,許屬于湛若水學派,此后成為明末大儒劉宗周(號念臺,1578-1645)的老師。
兩派之間的討論涉及的是著名的“四句教”問題,周汝登維護王畿對“四句教”的轉述,而許孚遠卻堅持陽明原初的表述,兩派之間的相互爭論與探討進一步推進了陽明學在南京及其周邊的傳播。
1599年初,李贄與焦竑二人從北京回到南京,并在那里居留到1600年,在回南京后不久,他們兩人便攜在南京的其他學者一起與意大利耶穌會傳教士利瑪竇(1522-1610)進行了一次對話。據此,耿寧得出這樣的一個結論:陽明學派在南京的第二次興盛,具有明顯的泰州學派和王畿的影響,對佛教、基督教都抱有開放的印記。[3]410
由王艮創(chuàng)立的泰州學派是陽明后學最具獨創(chuàng)性和顯明特點的學派,對后來陽明學的發(fā)展和傳播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黃宗羲(號梨州,1610-1695)曾說“陽明先生之學,有泰州、龍溪而風行天下”(《明儒學案·泰州學案》),可以毫不夸張地說,王艮及其泰州學派是在陽明去世后十年里,陽明學在南京興盛的主要推動者和參與者。
不僅如此,由于錢德洪、王龍溪積極參與講學活動,在江蘇就有寧國府的同善會、江陰有君山會、江北有南譙精舍、泰州有心齋講堂等場地來宣揚陽明學,黃宗羲曾贊嘆為“比戶可封”[4]578
通過以上的分析可見,陽明學在江蘇的開展和傳播不僅是陽明本人的功勞,也與陽明親炙弟子們積極參與學派講學活動有關,而且當時南京作為明朝留都,在此為官的陽明弟子及其再傳弟子相當多,借助陽明親炙弟子們以及再傳弟子特別是泰州學派的傳人在南京及其周邊地區(qū)為官居住的便利,通過授受弟子以及開展各式各樣的講會活動,使陽明學在南京及其周邊地區(qū)得到廣泛的傳播和宣揚。
綜上所述,相比于兩宋時代程朱理學對江蘇地區(qū)的學術思想影響而言,陽明學在江蘇的呈現(xiàn)是極為興盛和輝煌的,不僅有數(shù)量可觀的江蘇籍親炙弟子及其再傳弟子,而且非江蘇籍親炙弟子以及再傳弟子們在南京及其周邊的講學活動此起彼伏,異彩紛呈,是陽明學在這片土地上繁榮發(fā)展的重要文化記憶。
[參 考 文 獻]
[1]呂妙芬.陽明學士人社群——歷史、思想與實踐[M].臺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2003.
[2]耿寧.人生第一等事——王陽明及其后學論“致良知”:上冊[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4.
[3]王陽明.王陽明全集卷三十六.[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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