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娟

（巢湖學院，安徽 巢湖 238000）

想要保證文學翻譯中能夠形成審美想象、實現(xiàn)審美理解，需要翻譯者在翻譯文學作品時控制好文本和意義之間的距離，即主體間距、歷史間距與言說間距，確保主體間距與翻譯審美理解之間具有個體性、歷史間距與翻譯審美理解之間具有歷時性、言說間距與翻譯審美理解之間具有當下性，以此提升文學翻譯作品的審美價值、社會價值與發(fā)展價值。

1 “主體間距”與翻譯審美理解之間的個體性

“間距”在翻譯接受活動中發(fā)揮作用，離不開翻譯活動主體的參與。撇開對于翻譯主體的定義和研究不論，無論將翻譯活動的主體定義為原作者、譯者還是原著和譯著的接受者，翻譯審美理解總以譯者對原著的接受為開端，以翻譯接受者對譯著和原著審美想象的完成，及對異質文化審美價值的理解、批評、認同等為目的。

“文本間距”中的“主體間距”，主要就是指受主體差異影響，文本主體與文本意義之間所存在的差異與距離。從闡釋翻譯學的理論視角來看，文本間距主要表現(xiàn)在翻譯審美理解個體之間所存在的差異，即審美闡釋差異、審美表達差異、審美理想差異等。文學活動的參與者在進入翻譯活動時，其本身就具備一定的審美理想以及價值追求，文學活動中不同的接受者會根據(jù)自己的思想意識對自己的審美活動進行調整，按照自己的認知與理解對原文或者是譯著中所存在的空白進行閱讀，從多個角度對文學作品進行認知與理解，形成多元化的文學結構，突出主體之間的差異性[1]?！拔谋鹃g距”在文學翻譯中具有重要的應用價值與發(fā)展價值，需要翻譯活動主體能夠積極主動的參與到整個翻譯活動之中。從現(xiàn)階段我國學術界對翻譯主體的認知來看，近年來譯者主體性問題已成為我國當代社會譯學界研究工作中的重點與難點工作之一，備受社會各界學術研究人員的關注與探討，盡管我國不少對譯者主體性進行研究的研究人員已經(jīng)從文學翻譯本質、文學翻譯過程、文學翻譯批評、文學學科建設等方面入手，對譯者主體性進行研究，但我國目前對譯者主體性的研究工作尚處于探索階段，在整個研究過程存在概念不清、結構混亂、理論不足、方法不當?shù)葐栴}，嚴重影響到翻譯審美理解的實現(xiàn)[2]。

從翻譯活動的主體角度來看，若將翻譯活動主體定為原作者，其文學翻譯成品將忽視翻譯者和接受者對文學原著的認知與理解；若將翻譯活動主體定為翻譯者，其文學翻譯成品將忽視原作者的創(chuàng)作意圖，影響接受者對文學作品的認知與理解；若將翻譯活動主體定為譯著的接受者，將會忽視原作者、翻譯者對原文的主觀認知與理解。

從闡釋學角度來說，間距體現(xiàn)及由此形成的翻譯審美理解的個體性主要決定于主體審美理想、審美表達和審美闡釋的差異。在價值追求的驅使下，不同主體會形成不同的審美表達方式，這在譯者的活動中體現(xiàn)得尤為明顯。例如，莎士比亞的經(jīng)典戲劇《哈姆雷特》中“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這句話，因為受到譯者主體各個方面的影響，就有不同版本的中文翻譯。下面是朱生豪、卞之琳和梁實秋三位同時代譯者的不同的譯法：

朱生豪：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

卞之琳：活下去還是不活，這是個問題。

梁實秋：死后是存在還是不存在，——這是個問題。

文學活動的參與者帶著自身的價值追求和審美理想進入翻譯活動之中，不同的接受者均會調動自己的審美判斷、情感、想象等審美活動能力，讀解原著或譯著中的空白，期待視野和解讀方式的不同導致闡釋的多元化，主體差異性在其中得以形成。因此，在翻譯活動中應將原作者、翻譯者、接受者共同融入翻譯思想活動中，將譯者對原著理解作為開端，實現(xiàn)翻譯接受者與譯著、原著之間的完美結合，增強接受者對文學翻譯的認同與理解，提高文獻翻譯審美價值。

2 “歷史間距”與翻譯審美理解之間的歷時性

從翻譯闡釋學角度說，翻譯的歷時性特征則體現(xiàn)為翻譯文本體現(xiàn)出來的“歷史間距”，也即文本語境的變化和文學傳統(tǒng)的流變。它們使翻譯文本的歷史間距得以形成，文學翻譯審美理解在歷史的維度得以實現(xiàn)。文學傳統(tǒng)和文本語境發(fā)生變化就會在文獻翻譯中形成一定的歷史間距，并在歷史維度上實現(xiàn)文學翻譯審美理解。因此，在文學翻譯活動中，擴展文本生存語境、挖掘作品審美理解、擴充文學作品意義空間是開展文學翻譯活動的必要條件以及基本前提。從審美理解與審美接受視角分析，一旦文學翻譯語境發(fā)生變化，就說明時間軸上存在一定的差異空間。通過對原著文學語境進行轉換，形成新的文學翻譯文本語境，并在新形成的文學翻譯文本語境中顯現(xiàn)翻譯者獨特的審美觀、社會觀與價值觀，整個觀念的形成過程均需要差異空間為其提供支持。相關研究學者表示，引進差異是文學翻譯的社會功能之一，其“差異”主要表現(xiàn)在科技差異、倫理差異、政治差異、文化差異、語言差異等。在差異空間的影響下，閱讀者在閱讀文學翻譯的過程中通過轉化文學語境，了解文學作品的異質文化，正確把握科技、倫理、政治、文化、語言等內容在文學作品中所形成的審美差異文化，堅持審美原則的整體性與共通性[3]。

由此可見，翻譯者只有在開展文學翻譯活動時，正確把握語境間距，才能夠確保文學審美理解能夠真正的實現(xiàn)。例如，當翻譯者對科技差異、倫理差異、政治差異、文化差異、語言差異等差異空間進行同化時，所生成的翻譯文本會顯得十分晦澀、生硬，不利于接受者在閱讀文學翻譯時審美想象力的形成，抑制接受者的想象力與創(chuàng)造力，束縛接受者的思維形式；當翻譯者過分拉大科技差異、倫理差異、政治差異、文化差異、語言差異等差異空間之間的語境距離時，增加接受者在閱讀文學翻譯時對科技、倫理、政治、文化、語言等差異理解的困難度，無法實現(xiàn)文獻翻譯的原有功能。為解決空間差異之間同化或者是拉大形象，需要將空間差異之間所存在的語境間距轉化成審美間距。

然而文學翻譯過程無法保證原文與譯文之間語境間距處于零距離狀態(tài)，且翻譯過程所存在的取材、結構、表述、表征、發(fā)生等因素均會對原文與譯文之間零距離狀態(tài)產(chǎn)生不同程度的影響，從而產(chǎn)生不同程度的審美間距。尤其是在詩歌文學作品的翻譯過程中表現(xiàn)最為突出，通常情況下文獻翻譯中原文與譯文之間語境所處于的零距離狀態(tài)被稱為審美距離。詩歌類文獻作品中所存在的零距離審美狀態(tài)主要是由詩歌創(chuàng)作過程與翻譯過程所形成的審美結構、取材來源、生成次序所決定的。因此，翻譯者對文學作品進行翻譯時，可從文學作品的審美結構、取材來源、聲場次序三方面入手，正確把握文本語境間距，將文學作品的真正審美意義闡述出來[4]。文學傳統(tǒng)所存在的流變現(xiàn)象主要表現(xiàn)在文學文本的間距形成和語境變化兩個方面，即文獻翻譯活動中所形成的歷史維度。翻譯文本所具備的歷史價值、歷史地位是文學傳統(tǒng)流變的主要形式，主要是指文學翻譯在歷史發(fā)展中、現(xiàn)階段發(fā)展中、未來發(fā)展中的變化與發(fā)展，接受者在閱讀文學翻譯過程形成的審美空間。翻譯者對文學作品進行翻譯時，不可脫離歷史發(fā)展的內涵。翻譯文本的歷史功能和審美意義是實現(xiàn)闡釋者的接受過程。翻譯文本處于新的環(huán)境和文化傳統(tǒng)中，其文學翻譯內容具有一定本土民族優(yōu)秀文學作品的作用與地位，并在時間的考驗下形成其獨到的審美價值觀念，在歷史維度上實現(xiàn)其文學翻譯審美理解。

文學作品是日常生活的一種延續(xù)性產(chǎn)物，為充分發(fā)揮文學作品在現(xiàn)實生活中所存在的意義與價值，需要將文學作品與實際生活緊密的結合在一起。在歷史層面形成“間距”，主要表現(xiàn)在文學作品在原著語境中和譯文語境中的不同意義與價值。當接受者對文學翻譯作品進行閱讀時，需要從異質文化入手，通過對文學作品的語言和語境在兩種不同語言環(huán)境、文化環(huán)境中進行轉變，文學翻譯文本將接受者所在的文化傳統(tǒng)放置在時間鏈中，使文學作品、翻譯者、接受者能夠同時處于一個相對穩(wěn)定、平衡的空間結構和時間結構中，并在時間結構中形成文學翻譯作品的意義。將文學作品展現(xiàn)給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展現(xiàn)效果，這種展現(xiàn)效果是對文學作品內涵的延續(xù)與拓展，并在每個人的思想意識中形成一個獨立的意義與層次。接受者在閱讀文學翻譯作品時，是被放在一個相對距離之中，這種距離對接受者的思維意識具有一定的組織作用與實踐作用，從某種角度來說，這種距離就是審美距離，能夠將人對事物的看法與認知真真實實的展現(xiàn)出來[5]。從翻譯文本角度分析，接受者在觀看翻譯文本時，均是被放在某一個特定的時間鏈上，具有較強的獨立性，若將接受者放置在某個文學系統(tǒng)中，會生成多種理解與認知。若確定某一文化作為文學作品的創(chuàng)作語境，翻譯作品和接受者被放置在空間距離和時間距離之中，這種距離擺脫實踐意義上的功利目的，將實現(xiàn)審美理解、審美觀念變?yōu)榭赡堋?/p>

比如在《藍色筆記本》的《箱子》中，一個男人鉆進箱子來進行生存與死亡之間的較量，最后卻從“細脖子”人的口中得出結論：“這么說來，生命以一種我不知道的方式戰(zhàn)勝了死亡?！痹谠械倪@句話后面并沒有任何標注或是解釋，但是翻譯者在其譯本中卻加了附言，即“生活戰(zhàn)勝了死亡，死亡戰(zhàn)勝了生活，哪個是主格，哪個是賓格”。翻譯者從作者當時寫作的歷史背景、生活經(jīng)歷入手，將埋藏在字里行間的離奇乖戾的情節(jié)直觀地展現(xiàn)出來，突出長期壓抑下人們潛意識的再現(xiàn)，以此來喚醒身處在渾噩中的人們，使接受者能夠通過閱讀文學譯文提升自己內心的荒涼[6]。

3 “言說間距”與翻譯審美理解之間的當下性

“文本間距”在文學翻譯活動中通過文學翻譯的“言說”或“書寫”的間距體現(xiàn)。從一定意義上說，翻譯活動同文學創(chuàng)作過程一樣，是某人以說話形式表達他自身或者某種意義的過程。無論是文學創(chuàng)作者還是翻譯者，其話語表達都離不開某一具體語境。文學翻譯同文學創(chuàng)作相比二者之間具有傳遞與再創(chuàng)造的關系。文學翻譯是對文獻創(chuàng)造內容的轉述，是對其他人的創(chuàng)作進行二次書寫，這種表達方式與意義之間具有一定的差距。無論是文學作品創(chuàng)作者還是文學作品翻譯者，在翻譯與創(chuàng)作的過程均離不開語境。因此，語境是文學翻譯和文學創(chuàng)作的載體。語言是一種實體表現(xiàn)，具有即時性的特定，是一種最直觀的表達形式，在文學創(chuàng)作和文學翻譯的過程均需要正視語言與語境之間的問題。文學創(chuàng)作和文學翻譯能夠實現(xiàn)文學作品根本的目的，為文學作品接受者提供便利。在文學文本理解與交流過程中，文學創(chuàng)作與文學翻譯之間存在一定的矛盾，即價值觀念的傳遞或者是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

“言說間距”就產(chǎn)生于文學創(chuàng)作與文學翻譯之間的矛盾之中，充分展現(xiàn)言說的瞬時性與當下性，對文學作品的交流與理解具有長遠發(fā)展意義。在文學作品中一味的強調話語的某種事件特征時，僅能對構成話語的某一組成部分進行闡述，其中意義便是其中之一。話語結構的不同組成部分為文學作品創(chuàng)作出不同的結構特征，促使作品話語的產(chǎn)生與發(fā)展，突出說與寫的辯證方法，豐富言說間距概念。由此可見，因文學創(chuàng)作與文學翻譯之間存在“言說間距”，在無形中增加文學作品的魅力，使文學書寫與文學意義之間形成易于接受的文本空間，拉近歷史傳統(tǒng)文化、創(chuàng)作者、翻譯者、接受者之間的距離，加強四者之間的溝通與交流，使四者能夠產(chǎn)生獨到的共鳴，以此實現(xiàn)文學翻譯審美理解[7]。然而，從文學翻譯活動的開展情況來，“言說間距”具有跨語境特性，無形中增加審美理解的復雜性及其內在含義。如果說“言說間距”將文學翻譯過程中所具備的共時性展現(xiàn)出來，那么翻譯者在進行文本翻譯時是對文學作品的橫向拓展，通過運用各種語言策略以及語言系統(tǒng)，實現(xiàn)文學創(chuàng)作與文學翻譯之間的二次轉化。翻譯者在開展文獻翻譯活動時，通過運用巧妙的語言對文學作品進行轉化，敞開作品審美理解中所存在的對話空間，按照不同語言、語境的意義表達形式，將原著中所具備的價值追求和審美內涵直觀地展現(xiàn)出來，并對作品進行二次創(chuàng)作。

主體與對象之間發(fā)生信息傳遞，在某種情況下不是對間距沒有任何依賴性的二次文本創(chuàng)作，而是在遵循理性原則下所確立的主體間關系。因此翻譯者在開展文學翻譯活動時，翻譯者語言表達方式是否會發(fā)生改變將決定著文學翻譯審美理解的意義。由此可見，言說間距主要表現(xiàn)在現(xiàn)有語言擴展與原文學文本指稱結構之間所展現(xiàn)出來的開放性，且文學翻譯的審美理解、審美意義、審美活動均是以現(xiàn)有語言擴展與原文獻文本指稱結構之間的間距為基礎。例如，《藍色筆記本》小說集里《視錯覺》中的經(jīng)典語句：

謝苗·諾維奇戴上眼鏡，望著松樹，他看到松樹上坐著一個農(nóng)夫，正朝他揮舞拳頭。

謝苗·諾維奇摘掉眼鏡，望著松樹，他又一次看到，松樹上一個人也沒有。

謝苗·諾維奇再次戴上眼鏡，望著松樹，他又看到松樹上坐著一個農(nóng)夫，正朝他揮舞拳頭。

謝苗·謝苗諾維奇不愿意相信這一現(xiàn)象，他覺得這是他認為的視力上的錯覺。

譯者在每句話的開頭中均出現(xiàn)相同的人名，這樣的創(chuàng)作方法更加表現(xiàn)出了主人公自欺欺人的心理狀態(tài)，明明戴上眼鏡與摘下眼鏡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但是主人公卻寧可摘下眼鏡看到虛假并不存在的和平社會，也不愿戴上眼鏡面對到處對他充滿敵意的世界。翻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充分發(fā)揮自己的想象力，結合作者的寫作背景與時代背景，將謝苗·諾維奇掩耳盜鈴般的滑稽愚昧思想充分展現(xiàn)出來，實現(xiàn)對文章的二次創(chuàng)造與延展，增強文章的感染力與向心力，以此實現(xiàn)“言說間距”與文學翻譯審美理解[8]。

4 總結

綜上所述，文學翻譯屬于藝術范疇的翻譯，它在翻譯過程中更加注重的是審美觀，翻譯者在對文學進行翻譯時不只是要準確地表達原作中的基本內容，還要把自身對于審美的理解融入到翻譯中，體現(xiàn)出原作的詩學價值。本文分別從“主體間距”“歷史間距”與“言說間距”三個方面對“文本間距”與文學翻譯審美理解的實現(xiàn)進行探討與分析，明確主體間距的個體性、歷史間距的歷時性、言說間距的當下性，為今后文學翻譯審美理解研究工作提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