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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
西方人善于且崇尚思考,在文字的發(fā)展中,抽象思維直接抽去了具體事物的形象,然后漸漸形成了概括某一類事物的概念符號。從語義形態(tài)結(jié)構(gòu)來看,形位是構(gòu)成英語中詞的最小的意義部分。形位是一種語言抽象,也是一種概念。形位可分為實義形位和語法形位。語法形位通常就是指詞綴,借助詞綴,構(gòu)成一個全新的單詞。
英語的名詞化直接造成了表達的抽象化。這類名詞意思比較籠統(tǒng)具有綜合性概括性,往往一個詞就能表達多種意思,因此更易于用來表達復雜的思想和微妙的情感。
以老舍的《駱駝祥子》為例:
由這種經(jīng)驗,她學來這種方法,并不是報復,而是拿它當做合理的,幾乎是救急的慈善事。
She took this experience to heart, lending out money not as a form of retaliation but as something perfectly reasonable, even timely and charitable.(Rickshaw Boy translated by Howard Goldblatt)
老舍的這句話中“報復”這個詞明顯是一個動態(tài)的詞語,那在葛浩文的英譯本中將他翻譯為“ retaliation”一個以 tion結(jié)尾的抽象名詞,轉(zhuǎn)動為靜,從而表現(xiàn)了高媽內(nèi)心那種微妙的情感,這將西方抽象思維的特征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讓讀者更能理解原文。
和西方人相比,中國人善于用具象的思維方式來反映客觀存在的事物。因此漢語長于具體又形象的表達法。往往通過對客觀世界的認識,根據(jù)以往所得的經(jīng)驗以各種修辭方法說明事物,有夸張、比喻、擬人等等。比如用了夸張的詞有:絕頂,萬一,千里眼,飛毛腿;用了擬人的詞有:睡蓮,走狗,蟄居;用了比喻的造詞有:吃醋、駝背、矛盾等等。這些詞的表達體現(xiàn)了漢語的形象性和具體性的特點,如在《駱駝祥子》中:
過了些日子,生活又合了轍,他把這件事漸漸忘掉,一切的希望又重新發(fā)了芽。
Several more days passed and things returned to normal; gradually he forgot the accident and experienced a rebirth of hope.(Rickshaw Boy translated by Howard Goldblatt)
漢語中用“一切的希望發(fā)芽”就是體現(xiàn)了漢語具有形象性的特征,而英語中葛浩文翻譯成“rebirth”這個抽象名詞,也體現(xiàn)了英語擅長抽象的表達法。
從古至今,西方人的思維偏于抽象而且他們對抽象理論本身進行了大量的研究,因而也擅長抽象表達法。英語的哲學背景是亞里士多德開創(chuàng)的嚴密的形式邏輯,還有16至18世紀風行歐洲的理性主義。因此西方人更加注重理性和邏輯性的思維方式,其中最重要的特點就是它們的抽象性。
最關(guān)鍵的原因是因為英語有多種多樣的詞義虛化的方法,而且語義的抽象程度較高。英語的詞義虛化手段有:
(1)用虛化詞綴構(gòu)詞。前綴和后綴都可以使詞義虛化,其中以后綴數(shù)量最多、分布最廣。如:
前綴:pan-表示全、整個、總、泛等意思;inter-表示互相、在之間、在之內(nèi);pro-表示先、向前、向外等;contra-表示相反、反對等。
后綴:-ness表示性質(zhì)、狀態(tài)、過程等;-tion表示動作、狀態(tài)、程度等;-ity表示性質(zhì)、狀態(tài)、結(jié)果等;-ance表示身份、狀況、行動等;-hood表示身份、資格、性質(zhì)等等。
And the band of milkers at this request burst into melody - in purely business - like tones, it is true, and with no great spontaneity; the result, according to their own belief, being a decided improvement during the song’s continuance.
譯文:老板要求唱歌,這群擠奶的工人們就放開喉嚨唱起來——唱的完全是一種應付公事的調(diào)子,老實說,一點也沒有自愿的意思;結(jié)果,就像他們相信的那樣,在他們不停地唱歌的時候,出奶的狀況的確有了改變。(王忠祥、聶珍釗)
這句話中“spontaneity”是以-ity結(jié)尾的抽象名詞,原意是指自然性,自然發(fā)生的意思,而譯者將之翻譯為“自愿的意思”使意思表達更貼切,讓行文更加流暢;“improvement”和“continuance”是分別以-ment和-ance結(jié)尾的抽象名詞,而且都是靜態(tài)的名詞,譯者在這里將它們翻譯成“不停地唱歌”和“改變”使之動態(tài)化,化動為靜更加符合中國人的思維方式和語言的表達方式,使譯文更好。
(2)詞化手段可以使語義虛化和抽象化。詞化手段就是用一個單詞表示本來需要用一個短語或句子來表達的較為復雜的語義。如:
literacy讀寫能力;decontextualization把…從其所處的壞境中分離出來;brinkmanship玩弄邊緣政策的手法等等。
英語的詞化手段一般是用詞綴使得一個動詞或者形容詞變成一個抽象名詞,具體名稱派生為抽象概念如:
man 派生為 manness, manliness, manhood, manfulness, manlikeness; dog派生為 doggery, dogdom, doggedness, dogginess, doggishness; father 派生為fatherhood, fatherliness, fathership。
在文學作品中應用廣泛,如《德伯家的苔絲》:
Phases of her childhood lurked in her aspect still. As she walked along to day, for all her bouncing handsome womanliness, you could sometimes see her twelfth year in her cheeks, or her ninth sparking in her eyes.
譯文:她的童年的各個階段的特征,現(xiàn)在仍然還留在她的身上。在她今天一路走著的時候,就她全部的一個漂亮健壯婦女風韻來說,有時候你在她的雙頰上能夠看到她十二歲時的影子,或者從她的眼睛里看到她九歲時的神情。(王忠祥、聶珍釗)
原文中“childhood”是由“child”一詞變化過來,從“孩子”這種具體名詞變成“童年”這種抽象的名詞。“womanliness”一詞也是有“woman”變化而來,從“女人”變化成“女性氣質(zhì)”這種抽象名詞,而漢語中缺乏相應的詞態(tài)變化、詞綴的形式有限,所以在翻譯的時候只能用詞組、短語或句子表示。譯者形象地將它翻譯成“婦女風韻”,這四個字體現(xiàn)了中國人的形象思維,讓譯文更加優(yōu)美。
(3)用介詞表達比較虛泛的含義。介詞本身就是“虛”詞,它在英語中被大量廣泛地使用,其意義有時候虛泛的難以捉摸。如:
他的算法很不高明,可是心中和嘴上常常念著“六六三十六”。(《駱駝祥子》老舍)
譯文:His calculations were rough, but he kept at it - six sixes are thirty six.(RICKSHAW BOY translated by Howard Goldblatt)
這里老舍的原文實“心中和嘴上常常念著”但是葛浩文的譯文中僅僅用了一個介詞“at”就將原文的意思籠統(tǒng)的概括表達出來。體現(xiàn)了西方人的抽象思維。
綜上可知,西方人擅長使用抽象的思維方式,從而在語言的表達上也更加的抽象化。
漢語自古以來的哲學背景是儒、道、佛的悟性。意象性和直接性是中國人的思維方式。意象性注重“觀物取象”。因此中國人擅長直覺思維和形象思維。
因此,中國人在語言上擅長具體而形象的表達法。從古至今,詩、詞、經(jīng)等都是古人對客觀世界的思考與論述,這種文學形式證實了漢語注重意象和形象的思維方式。
漢語是意象性語言且并沒有詞綴和虛化方的手段,詞語和語義表達的相對具體,沒有抽象化。漢語常常用“實”的形式來表達“虛”的概念,用“動”來表達“靜”的概念。因此漢語表達抽象詞義的方法有如下幾個:
(1)用動詞取代抽象名詞,如:But the details of his aspect were temporarily thrust aside by the discovery that he was one whom she had seen before.(TESS OF THE D'URBERVILLES)
譯文:但是苔絲暫時把他外表上的這些細節(jié)放到了一遍,因為她發(fā)現(xiàn)他是她以前見過的一個人。(王忠祥、聶珍釗)
這里原文出現(xiàn)了“discovery”這一抽象名詞,在漢語中直接化靜為動,這個名詞直接轉(zhuǎn)換成了一個動詞“發(fā)現(xiàn)”,取代了原本的抽象名詞,這符合漢語的形象思維。
(2)用范疇詞使抽象概念具體化,范疇詞是用來表示行為、現(xiàn)象、屬性等概念所屬的范疇,是漢語常用的特指手段。如:
He began to evince considerable indifference to social forms and observances.(TESS OF THE D'URBERVILLES)
譯文:他開始對社會習俗和禮儀明顯表現(xiàn)出滿不在乎的態(tài)度。(王忠祥、聶珍釗)。
原文中的“indifference”本意是漠不關(guān)心、不在乎的一個抽象名詞,而在漢語中增益了一個范疇就是“滿不在乎的態(tài)度”,使一個抽象的概念具體為化,體現(xiàn)了漢語的形象性思維,符合漢語的閱讀習慣,行文更加流暢。
綜上可見漢語注重形象性思維,擅長具體的表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