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黃春祥
祖祖輩輩居住在臨水河畔。
從母親孕育我的那天起,就與臨水結(jié)下了不解的血脈之緣。
我的第一聲啼哭,流出的,不是淚,是臨水的清流。我第一次睜開眼睛,看見的,除了母親,就是流淌的臨水。
永不停息的臨水,有時溫柔如嫻靜的母親,有時咆哮似暴烈的父親。
我日夜生活在臨水的搖籃曲中,在臨水的濤聲里漸漸長大。
我在臨水里學(xué)會了游泳,面對生活的激流時,學(xué)會了如何從容應(yīng)對。
在自覺與不自覺間,我的脈管與臨水一道起伏,一起流淌。
我喜歡臨水晝?nèi)绽锏陌追樣?,更喜歡夜晚水面上的點點漁火。
那是我記憶深刻的童年的詩和畫。
臨水上游西岸的火焰山,是村里世代先民的墳山和最后的棲息地。臨水,在這段里,顯得特別幽深,特別澎湃和激蕩。每次,從這里的山崖朝河里望去,都會讓人心生寒意和敬畏。
那是一種源自對祖先的敬畏呀。
而臨水中那座靜謐無人的中洲島,更是我放牧與課后的好去處。那里,簡直就是一座童話的樂園、一個快樂的天堂。一朵野花,一只飛鳥,都會讓我激動不已。
稍大以后,我知道我面前的這條臨水,曾哺育過眾多的先賢和名士。清清的臨水里,映現(xiàn)過晏殊、王安石和湯顯祖的身影。古老的碼頭,依然在講述他們不老的傳說。到當(dāng)代,更有數(shù)以萬計的臨川學(xué)子,從這條臨水中汲取靈感和智慧,走向祖國的四面八方,走向世界文化和科技的前沿。
現(xiàn)在,每當(dāng)我面向臨水,都有一種自豪感由心底油然升起,我慶幸自己是臨水之子。但同時,面對臨水,我也有一種愧疚。
我沒有能力讓臨水流得更豐盈、更奔騰,我也無力阻止臨水變得更污濁、更滯澀。
我只能在每一個可能的時刻,用我軟弱的聲音,向世人呼吁:
還我母親河的清流,還我家鄉(xiāng)水的詩意,還我童年夢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