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志超
摘 要:《至正直記》版本眾多,而在國家圖書館藏書中僅有兩個版本,即王汝玉校讀本和毛慶善鈔藏本,二者都是清代抄本。本文以國圖藏本《至正直記》附有的印章為線索,以考證兩個版本之間鈔藏者、抄本排版、字體、卷數(shù)以及整體美觀為觀測點,并附卷一《地理之應(yīng)》篇的注釋???,從而探究二者之間的關(guān)系,對于進(jìn)一步考證《至正直記》版本源流具有重大意義。
關(guān)鍵詞:國家圖書館藏;《至正直記》;版本考述;比較
[中圖分類號]:G25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29-0-02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中記載:“《至正直記》一曰《靜齋類匯》,元孔齊撰。齊字行素,號靜齊,曲阜人。其父退之為建康書掾,因家溧陽。元末又避兵居四明。其仕履則未詳也。是書亦陶宗儀《輟耕錄》之類,所記頗多猥瑣。中一條記元文宗皇后事,已傷國體。至其稱年老多蓄婢妾,最為人之不幸,辱身喪家,陷害子弟,靡不有之。吾家先人,晚年亦坐此患。則并播家丑矣。所謂直記,亦證父攘羊之直歟?別一本題曰《靜齋直記》,其文并同。惟分四卷為五卷,而削去各條目錄,蓋曹溶《學(xué)海類編》所改竄也。”[1]歸有光在《靜齋類稿引》中說:“一日過別業(yè),得是編于鄉(xiāng)塾學(xué)究家。按其書蓋至正間舊物,歷世綿遠(yuǎn),已不免有模糊脫漏之患,因攜歸就而讀之……余故喜而手錄焉,且為訂其舛訛,以侍付之劑劂,以廣其傳?!彼J(rèn)為該書可能是至正間舊物,即可能是抄本,但十分接近底本原貌。
國家圖書館現(xiàn)存兩個版本,一是清“道光庚戌九秋梵麓山人王汝玉校讀一遍[2]”,二是清代董兆熊校訂、季錫疇作跋,“此友人毛叔美鈔藏本,中另紙校語吳江董夢蘭筆,亦余友也。叔美嘗語余曰:‘藏書有三萬卷,乃歿后散亡殆盡,悲夫!是書瑣雜不論,惟中寓勸懲之旨,尚為可取。錫疇記。[3]”
這本書目前共有九大版本,國家圖書館藏本系北京圖書館藏清抄本,即上述兩個版本。此外還有旅大市(今大連市)圖書館藏清初抄本,中國科學(xué)院圖書館藏清抄本(1995年齊魯書社《四庫全書存目叢書》影印本),鹽城市圖書館藏清抄本(清王宗炎校并跋、丁立中跋),南京圖書館藏清抄本(丁丙跋)。同時,在其他叢書中也有相應(yīng)版本,如《學(xué)海類編》本、《粵雅堂叢書》本、《叢書集成初編》本、上海古籍出版社《宋元古籍點?!繁镜?。
署名為“梵麓山人王汝玉校讀”的國圖藏本,題名“靜齋至正直記”,并附有歸有光序,九行二十字,序頁中有“惜花讀書”、“思簡樓”和“蘋鄉(xiāng)文氏舟虛鑒藏”印,正文附目錄且有“蕓子”、“碧蕖館藏”、“文素松印”以及“蘋鄉(xiāng)文氏舟虛鑒藏”等印?!跋Щㄗx書”乃著名戲曲家、藏書家傅惜華之印,其書齋名為“碧蕖館”;“蕓子”,即傅蕓子印,系傅惜華兄。目錄后屬有“道光庚戌九秋梵麓山人王汝玉校讀一遍[4]”字樣,書寫字體和校對字體與書中印刷字體不同,但并無相關(guān)“王汝玉”之印,考其生平,乃江蘇吳縣人,1798——1852,歷嘉慶、道光、咸豐三朝,字潤甫,號韞齋,有《聞妙軒詩存》《梵麓山房筆記》,又號“梵麓山人”。在其《梵麓山房筆記》卷一末提到“余最愛叔美‘樹疏斜日下,池闊晚波寒二語,為五言妙境……毛叔美與余唱和之作極多,錄不勝錄。[5]”卷二也提到“毛叔美之配顧畹芳夫人于今春下世,叔美不勝哀悼,余制聯(lián)句挽之,頗為同人許可……紅豆書樓為叔美伉儷之所居名畹芳工詩善畫,以嘗得竹垞所題王忘庵紅豆花園故也。叔美繪圖征詩,遍及江浙。余嘗作賦一首,并題句,有云‘清才玉貌兩無瑕,畫手詩心更足夸。此事幾生修得到,不須惆悵賦梅花[6]”。可見二人在當(dāng)時交情匪淺?!八己啒恰蹦似监l(xiāng)文素松書齋名號。文素松,光緒十五年生于江西萍鄉(xiāng),字含和,號舟虛,“蘋鄉(xiāng)文氏舟虛鑒藏”乃文素松思簡樓鑒藏之印。就目前所掌握的線索來看,《至正直記》這一版本,大致經(jīng)歷了抄本——道光前流傳——王汝玉校讀——文素松收藏——傅惜華收藏——北京圖書館藏——國家圖書館藏等階段。
國圖藏《至正直記》第二個版本乃續(xù)修四庫全書收入的毛叔美鈔藏本。毛叔美是指清代著名收藏家毛慶善。毛慶善,字叔美,清道光江蘇吳縣人。
該版本題名也為“靜齋至正直記”,并有歸有光《靜齋類稿引》,十行二十四字,序頁有“鐵琴銅劍樓”、“北京圖書館”兩枚印章,正文前無目錄,且印有“鐵琴銅劍樓”、“尚友齋藏書”(一曰“谷友齋藏書”)和“慶善字叔美印”?!拌F琴銅劍樓”乃清代四大私家藏書樓之一,位于江蘇省常熟市,依據(jù)《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闕里外史行素者,行素,圣裔,以父退之為溧陽書掾,遂家焉。后寓四明,是編紀(jì)至正間雜事,曰‘直記者,直筆也。敘述瑣雜,略寓勸懲之旨,亦間及當(dāng)時鉅公軼事。后有歸震川跋,似出依托。[7]”另“慶善字叔美印”更進(jìn)一步證明此本為毛叔美鈔藏本?!吧杏妖S”這一藏書閣,乃毛慶善個人藏書閣;一曰“谷友齋”,但目前并無具體資料記載,只是在王國維先生的《傳書堂藏書志》記載《水經(jīng) 四十卷》黃省曾刊本中提及藏書之印。據(jù)此可斷定,應(yīng)為“尚友齋”。因此,毛叔美藏本大致也經(jīng)歷了抄本——乾隆前流傳——鐵琴銅劍樓藏書——尚友齋藏書——毛叔美鈔藏——董兆熊校對、季錫疇作跋——北京圖書館藏——國家圖書館藏等階段。
兩個版本均為抄本,但在排版方面有所不同。就字體而言,王汝玉版本字體較為瘦長,毛叔美版本較為渾圓(以下均簡稱王本和毛本)。就鈔傳質(zhì)量而言,王本更美觀,字跡清晰,紙張較厚,無拓印陰影;毛本拓印陰影較重,自己有些模糊,且點校后整體排版較亂。就卷冊劃分而言,王本分四卷四冊,共187頁,每卷單獨成冊,且含遺編目錄;毛本分四卷兩冊,共173頁,兩卷為一冊,無目錄。
綜觀兩個版本的整體發(fā)展歷程以及各自的特色,不難發(fā)現(xiàn),毛本在內(nèi)容上訛誤較多,在董兆熊先生對其進(jìn)行仔細(xì)校對后,整體版面呈現(xiàn)較為混亂;而王本相較于毛本,校對內(nèi)容也較少,因而版面較為美觀整潔。另王本包含“遺編目錄”,相較于毛本的無目錄就更為方便查閱。所以,兩個版本相比較,王本或較早一些或二者同時傳抄(因王汝玉與毛慶善是好友,季錫疇與毛慶善和董兆熊是好友,至于四人是否都有往來,目前無考)。
注釋:
[1]《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一百四十三·子部五十三·小說家類存目一.
[2]《至正直記》卷首附歸有光《靜齋類稿引》.
[3]國圖藏《至正直記》版本二卷尾附季錫疇跋字樣.
[4]國圖藏《至正直記》版本一目錄后字樣.
[5]張寅彭主編《清詩話三編》 王汝玉《梵麓山房筆記》卷一(5488).
[6]《叢書集成續(xù)編》第158冊 集部 王汝玉《梵麓山房筆記》卷二(52).
[7]瞿鏞《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子部·小說類.
參考文獻(xiàn):
[1][元] 孔克齊.《至正直記》[M].國家圖書館藏.
[2][清] 紀(jì)昀.《四庫全書總目提要》[M].卷一百四十三·子部五十三·小說家類存目一.
[3]張寅彭(編).沈忱、張焄 點?!肚逶娫捜帯穂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5488).
[4]《叢書集成續(xù)編》[M].第158冊.集部.臺北:臺北市新文豐除本公司,1988(52).
[5]瞿鏞.《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M/OL].子部·小說類.https://yuedu.baidu.com/eb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