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章華臺》是潛江市詩友創(chuàng)辦的網(wǎng)絡微刊,得到湖北省中華詩詞學會會長黃金輝的支持。其主編將黃先生的一組詩交到了我的手上,囑我寫幾句話。重任在肩,我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因而捧起先生的詩作認真研讀,讀后感慨萬千,受益不淺,于是寫下這篇文字,把先生的作品介紹給廣大讀者。
這組詩共八首,分為三個部分,好像一首交響曲的三個樂章。首先欣賞第一樂章。這是詩人今年5月中旬“湖北詩家曹禺故里行”采風作品,共6首。詩人選取了一個地方的日新月異的變化,反映我們偉大祖國四十年取得的成就。其一《潛江素描》,高屋建瓴、全方位詩化描繪了潛江。首句“潛蛟江漢出”,起筆突兀,言潛江如蛟龍從江漢騰空而出,極有氣勢。然后六句30個字,分寫曹禺故居、章華臺遺址、水鄉(xiāng)園林、潛江國際馬拉松賽、潛江特產(chǎn)龍蝦、南水北調(diào)引江濟漢工程,既言簡意賅,又概括得體?!斑z址章華證,園林綠道斜”看是寬對,若從“交叉對”手法細究,卻是工對:遺址對綠道(偏正結(jié)構名詞),園林對章華(并列結(jié)構專用名詞,潛江市有園林辦事處)。結(jié)句“詩開筆上花”雙關,一是對潛江“詩詞之市”的肯定,二是對如詩如畫潛江的贊許。中間二聯(lián)都用了“借對”手法?!白C”與“斜”、“灣”與“值”;還有動詞“驚”(金)與“譽”(玉)。都綜合運用了“借音、借義”對法。這首詩可以看作此樂章的一個序曲,然后五首就是五個曲段。
《賀新郎·引江濟漢》開句不凡,“亙古誰堪比?”一個問句如奇峰突起,接著“水倒流、穿橋越閘,長簫短笛”,寫出了引江濟漢運河的優(yōu)美。在寫景抒情后,結(jié)句“風激浪,浪行禮”,用擬人手法把景寫活?!袄诵卸Y”,形象表達了詩人對移民對湖北人民的高度贊揚。
采風路過江漢油田,看到沿途的抽油機,詩人突發(fā)靈感,寫下了《抽油機》:
“江漢平原慈母腹,洪荒孕育乳成油。鐵機知效羊羔跪,一吸深恩一磕頭。”抽油機俗稱“磕頭機”,詩人就從“磕頭”來做文章。此絕通篇作比。“江漢平原”是“慈母”之腹,“石油”是“母親”之乳,抽油機“知效羊羔跪”,吸奶時“一吸深恩一磕頭”。正如艾青講過的“美在天真”,既天真又有趣,讀者一見就愛。
最后一站到了龍灣,詩人寫了《潛江龍灣》和《章華臺遺址感賦》二首。前者是對龍灣的頌歌。首聯(lián)為大背景,“古澤蒼茫景萬千”,美極了。尾聯(lián)一轉(zhuǎn),突發(fā)感慨:“無怪章華臺筑此,荊河一躍出龍灣”,點出最美是龍灣。后者是章華臺吊古。首聯(lián)“靈王舉國筑高臺,俯視群雄何壯哉”,詩情上揚。尾聯(lián)陡轉(zhuǎn),先揚而后抑,用大家最為熟悉的“楚王好細腰”的舞女“束腰帶”比作楚靈王覆滅的“上吊繩”,比喻十分新穎,為前人所未言。
此組詩的第二樂章是《一發(fā)先聲鳴萬籟——紀念恢復高考四十年》:“冬雷滾滾炸田疇,高考重開震九州。埋沒十年苗破土,奔馳千里馬抬頭。同窗異代滄桑感,大院寒門社稷謀。不負荊妻回美女,欲觀遠景陟層樓。眠床逼仄夢猶闊,學海泓深刃可游。春雨無私滋小草,良才有遇展宏猷。評分取士公平律,正本清源浩蕩流。一發(fā)先聲鳴萬籟,雄渾交響韻悠悠?!?/p>
這是一首七言排律,共八韻,是整個樂曲的高潮。它既是對1977年我國恢復高考的紀念,又是對改革開放的頌歌。首聯(lián)借比起興,恢復“高考”如“冬雷滾滾”,一“炸”一“震”顯出了其驚天動地。承二句具體寫高考后的學府景象,也是用比,“埋沒十年苗破土,奔馳千里馬抬頭”,大景大氣,充滿了生機。三韻“同窗異代”凸顯了那個時代的印記?!安回撉G妻回美女,欲觀遠景陟層樓”則寫出了當時學子也是詩人自己的崇高境界。接著對學子鉆研業(yè)務、教師無私奉獻等進行了描述。最后,詩人按捺不住他的激情,對高考及整個改革開放進行了謳歌:“一發(fā)先聲鳴萬籟,雄渾交響韻悠悠。”這“雄渾交響曲”至今仍響徹在詩人心中,回蕩在“九州”大地。也正是這振聾發(fā)聵之句,讓我久久不能平靜,于是我就用“雄渾交響韻悠悠”做了這篇短文的標題。
此組詩的第三樂章是《香茶》:
“日照嘉禾地,人居草木中。連山環(huán)玉帶,薄霧繞長龍。素手雙飛燕,琴音五彩虹?;鸸熡卸龋紊崯o窮。雀舌啁啾調(diào),旗槍將帥風。清新憂郁散,藥石胃脾功。雅伴詩書畫,青同桂竹松。何須花共酒,與爾獨情鐘。”
八韻的五言排律,也是曲的尾聲,寫得優(yōu)雅婉轉(zhuǎn)。改革開放以來,人們的精神面貌、生活水平都有了很大的變化。人們也可以坐下來品品茶了,詩人的筆觸也涉及到這休閑的領地。起首幾句寫采茶。首聯(lián)就是析字對:“日”照嘉“禾”地,香也;“人”居“草木”中,茶也。在“連山環(huán)玉帶,薄霧繞長龍”的畫圖中,采茶女“素手雙飛燕,琴音五彩虹”,一連串的比喻,漸入佳境。接著寫茶師制茶,繼寫茶的兩個品種“雀舌啁啾調(diào)”“旗槍將帥風”。作者依其名拓展形象,一揚其聲,二張其形,貼切自然。六、七韻描述了茶的功能并進行了高度的贊揚。結(jié)尾“何須花共酒,與爾獨情鐘”,唱嘆有神,悠然不盡。通篇不見“茶”字,卻句句寫茶。全詩無一“香”字,卻處處飄香,就連尾聯(lián)拿來襯托作比的“花共酒”,也是香的,然而,作者最為鐘愛的卻是更“香”的“茶”。
這組詩,應是詩人的精品力作。首先,三個部分像一部交響樂,三個樂章相對獨立又互有關聯(lián)。第一樂章以一個點的變化來反映全國的變化。第二樂章以一個側(cè)面成就來反映各條戰(zhàn)線的成就。第三樂章從精神層面反映改革開放以來人們的精神面貌,你可以從這里看到前兩個樂章中不同主題的“影子”。其次,從兩首排律可以看出詩人駕馭語言的高超技巧,十六韻中就有十三韻對仗,又全部是工對,且句美境深,前文已有評說,在此就不贅言了。
(張春訓,潛江市詩詞學會副會長兼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