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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馬異同評》劉辰翁三條評語考述

      2019-02-04 03:30:28
      關(guān)鍵詞:眉批宋濂萬歷

      王 曉 鵑

      (陜西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 陜西 西安 710119)

      《班馬異同》是南宋倪思所撰,元代劉辰翁評語與之合刻,則題為《班馬異同評》?!栋囫R異同》通過比較《史記》與《漢書》對應(yīng)的篇目,考其字句異同,以觀二書得失,從而創(chuàng)造出一種新興的史書研究體例與模式,在“班馬異同”比較史上有較高價值。劉辰翁的評語是此書的重要組成部分。本文就劉辰翁的幾條評語做一些考證。

      《班馬異同評》有明嘉靖十六年(1537)李元陽刻本和明萬歷韓敬序刻本兩種版本系統(tǒng)。明嘉靖十六年李元陽刻本是《班馬異同評》諸本祖本。此本經(jīng)李元陽校,汪佃序,福建刊本,每頁18行,行19字,單魚尾,左右雙欄。此本原是清代藏書家汪啟淑(1728—1799)“開萬樓”藏品,后歸孫星衍(1753—1818)“平津館”。傅增湘《藏園訂補邵亭知見傳本書目》卷4曾著錄,現(xiàn)《〈史記〉考證文獻匯編》所采用的底本即為明嘉靖十六年李元陽刻本。此刻本現(xiàn)藏于國家圖書館和浙江大學(xué)圖書館。明萬歷韓敬序刻本是《班馬異同評》的另一刻本。此本明天啟甲子年(1624)曾經(jīng)重新刊刻。此種明刻本現(xiàn)藏于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和上海圖書館。陜西師范大學(xué)也藏有一種明萬歷韓敬序刻本,2函12冊,每頁18行,行20字,單魚尾,單邊。

      明嘉靖李元陽刻本和明萬歷韓敬序刻本的區(qū)別主要有二:一是次序不同。李元陽刻本卷33為《滑稽》,卷34為《日者》,卷35為《貨殖》。韓敬序刻本卷33為《貨殖》,卷34為《滑稽》,卷35為《日者》。其他各卷次序相同,只是敘述偶有異者,如嘉靖本卷2為《漢高》,萬歷本卷2稱《高祖》;嘉靖本卷12為《張蒼周昌趙堯任敖申屠嘉》,萬歷本卷12稱《張蒼周昌任敖申屠嘉》,題目缺少《趙堯》;嘉靖本卷31為《魯朱家劇孟王孟郭解》,萬歷本卷31則稱《魯朱家劇孟郭解》,題目缺少《王孟》等。二是兩本所附序跋不同,嘉靖本有楊士奇跋和汪佃序文,萬歷本附有韓敬序文和楊士奇跋文[1]。

      經(jīng)過???,筆者驚奇地發(fā)現(xiàn)嘉靖本和萬歷本所收劉辰翁評語居然并不相同,差異處甚至達到20多處,其中,嘉靖本沒有而萬歷本卻忽然冒出來的3條評語,尤其使人疑竇叢生,現(xiàn)一一列舉如下(1)本文所引《班馬異同評》系陜西師范大學(xué)所藏萬歷刻本?!妒酚洝繁疚脑瓡笞謺鴮?,今用宋體;凡《史記》無而《漢書》所加者原書以細字書寫,今則按原書以楷體和圓括號標(biāo)注;凡《史記》有而《漢書》所刪者原書以墨筆勒字旁,今則以細方括號標(biāo)注;劉辰翁評語一律用黑方括號外加“眉批”標(biāo)注。本文引《班馬異同評》之文,均出自該本,不一一詳注。:

      1. 〔項王〕(羽)〔即日〕因留沛公〔與〕飲?!岔椡?、項伯東向坐,亞父南向坐。亞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向坐,張良西向待〕?!久寂繑⒊h會鴻門事,歷歷如目睹,無毫發(fā)滲漉,非十分筆力,模寫不出。范增數(shù)目〔項王〕(羽),〔舉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擊沛公),〔項王〕(羽)〔默然〕不應(yīng)?!?卷《項籍》。

      2. 陸賈〔者〕,【眉批】賈比他說士最情實溫厚。楚人也。以客從高祖定天下,名〔為〕有口辯〔士〕,居左右,常使諸侯。——第13卷《酈食其陸賈朱建》

      3. 吳楚已破,上更以元王子平陸侯禮為楚王,〔袁〕(以)盎為楚相。嘗上書〔有所言〕,不用?!苍嘲徊∶狻簿印臣?居),與閭里浮〔沈〕(湛),相隨行,闘雞走狗。雒陽劇孟【眉批】又增劇孟,無故生問,答甚高。嘗過〔袁〕盎,盎善待之?!?7卷《袁盎晁錯》

      以上這3條萬歷本新增的評語,大都屬于對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的評析:

      【眉批】敘楚漢會鴻門事,歷歷如目睹,無毫發(fā)滲漉,非十分筆力,模寫不出。

      【眉批】賈比他說士最情實溫厚。

      【眉批】又增劇孟,無故生問,答甚高。

      其中第1條,被今人廣泛引用,如:王懷讓《〈鴻門宴〉評析三疑》[2]、陳金霞《論〈史記〉“鴻門宴”的真相》[3]、楊燕起等《歷代名家評〈史記〉》[4]345、筆者《〈班馬異同評〉研究三題》[1],均認(rèn)為是劉辰翁的評語。事實上,這條評語嘉靖本《班馬異同評》中根本不存在。那么,此條評語是否真的出自劉辰翁之手?是嘉靖本無意遺漏了?還是萬歷本有意(或無意)誤將他人的評語混入其中?如果真是混入的,作者是誰?原因又是什么?

      查閱史料,果然發(fā)現(xiàn)這條評語見明朱之蕃匯輯、湯賓尹校正的《百大家評注〈史記〉》:

      《百大家評注〈史記〉》卷二《項籍本紀(jì)》文憲公學(xué)士宋濂評:敘漢楚會鴻門事,歷歷如目睹,無毫發(fā)滲漉,非十分筆力,模寫不出。[5]86

      兩相對比,萬歷本的評語與宋濂的評語居然相差無幾,只是將宋濂的“漢楚”二字改成了“楚漢”,且在文中所處位置也完全相同。這絕非偶然巧合。那么,這條評語的作者也就耐人尋味了。要弄明白這些,就有必要明確《百大家評注〈史記〉》一書的編者和結(jié)構(gòu)。

      《百大家評注〈史記〉》的編者朱之蕃(?—1624),字介元,號藍嵎,聊城茌平人,明代書畫家,萬歷二十三年(1595)科舉狀元,官終禮部右侍郎,任上曾奉命出使朝鮮,有《君子林圖卷》及文集《奉使稿》《紀(jì)勝詩》《雨山編》等傳世。校正者湯賓尹,字嘉賓,號睡庵,安徽宣州人,萬歷二十三年榜眼及第,授翰林院編修,后成為“宣黨”首領(lǐng),世號之“湯宣城”,頗負(fù)文名,亦善詩,著有《睡庵文集》《宣城右集》《再廣歷子品粹》12卷等。

      《百大家評注〈史記〉》便出自朱之蕃、湯賓尹二人之手?!栋俅蠹以u注〈史記〉》匯集了歷史上近百位大家學(xué)者對《史記》相關(guān)評論,并從文字、結(jié)構(gòu)、字詞等方面對《史記》中的84篇文章進行了詳細的解讀。其中,“百大家評注《史記》總評”始于“馬先生”,訖于“茅坤”,共輯錄14人的評語24條;“百大家評注《史記》姓氏”,由漢至明,依次排列,漢一人,唐一人,宋十人,明43人,共計55人;再為“百大家評注《史記》目錄”,共計83條題目;最后為“百大家評注《史記》卷之一”至“卷之十”的正文[5]前言。

      《百大家評注〈史記〉》中,劉辰翁和宋濂的評語都曾收錄。劉辰翁(1232—1297),字會孟,號須溪,廬陵(今屬江西)人,景定三年(1262)進士,曾任濂溪書院山長,宋亡不仕,有《須溪詞》等存世。宋濂(1310—1381),字景濂,號潛溪,浦江(今浙江浦江)人,明初文學(xué)家。劉辰翁和宋濂雖然都是著名文學(xué)家,但是劉辰翁尤以評點聞名。如果這條評語真的出于劉辰翁之手,《百大家評注〈史記〉》沒有理由代以宋濂之名,而從嘉靖本《班馬異同評》中根本沒有這條評語的事實來看,此條評語的作者應(yīng)該屬于宋濂。

      無獨有偶,萬歷本《班馬異同評》增加的另外兩條評語,亦見于《百大家評注〈史記〉》:

      《百大家評注〈史記〉》卷六《酈生陸賈列傳》宗伯王世貞評:此傳有寫生意態(tài)。又評:賈比他說士最情實溫厚。[5]410

      《百大家評注〈史記〉》卷七《袁盎晁錯列傳》翰林編修鄒德溥評:按師古云,分皆一時各去也。又評:皆《史記》草創(chuàng)之妙,又增劇孟,無故生問,答甚高?!盵5]441

      顯然,萬歷本《班馬異同評》只是節(jié)錄了王世貞和鄒德溥的兩條評語而已。其中的原因,可能是刻者有意補入,也有可能是無意混入。在討論原因之前,不妨來看看《班馬異同評》萬歷本的刊刻情況。

      查閱資料,發(fā)現(xiàn)明清目錄資料中,有關(guān)于明萬歷韓敬序刻《班馬異同評》本的零星信息,見丁丙《善本書室藏書志》:

      舊有李元陽校,弋陽汪佃跋本。此則韓敬所序刊也。思字正甫,歸安人,乾道二年進士,歷官寶文閣學(xué)士,《宋史》有傳。有“沈令聞印”“歙鮑氏知不足齋藏書”“鮑廷博印”三印。廷博,字以文,號淥飲,本歙人,寄居桐鄉(xiāng),嘉慶十八年特恩賞給舉人?!爸蛔泯S者”,其藏書處也。所叢書,多人間秘本。[6]卷6

      丁丙記載《班馬異同評》韓敬序刻本曾經(jīng)經(jīng)過明清兩個藏書家沈令聞和鮑廷博的收藏。鮑廷博(1729—1814),字以文,號淥飲,清代藏書家。沈孚聞(1535—1583),原名沈令聞,萬歷丁丑(1577)進士,明代藏書家?!度f歷五年進士登科錄》載:“沈孚聞,貫直隸蘇州府吳江縣民籍。國子生。治《易經(jīng)》。字貞孺,行一,年四十三,三月十二日生?!盵7]王世貞《河南汝寧府光州商城縣知縣沈君孚聞墓志銘》中載 :“……四十三而始成進士,……四十九而棄我?!踔M令聞,后改孚聞,字貞孺,自號翼亭,后亦更號芷陽。”[8] 卷93,4 047

      因此,沈令聞的生卒年是清楚明白的。如果明萬歷韓敬序刻本所鈐“沈令聞印”真實可信的話,《班馬異同評》萬歷本的刊刻下限最晚也在萬歷十一年(1583)。這一年,沈孚聞辭世,而這一年的韓敬剛3歲,就算是天才,也絕無可能給《班馬異同評》寫序言。這既有可能是丁丙誤將嘉靖本和萬歷本弄混了,也有可能是印章有誤。不管是哪一點,要從此入手去考證《班馬異同評》萬歷韓敬刻本的時間和劉辰翁這3條評語的真假也就失去依據(jù)。

      更令人棘手的是,韓敬本人的生平也模糊不清。不過,其生平事跡在其他典籍中還是有跡可循,如明張弘道《明三元考》卷14、陳建《皇明通紀(jì)集要》卷39、高汝栻《皇明續(xù)紀(jì)三朝法傳全録》卷8、黃景昉《國史唯疑》卷10、黃宗昌《疏草》卷上、黃尊素《黃忠端公集》說略卷6、蔣平階《東林始末》、焦竑《玉堂叢語》卷6、《明史》卷236、清成瓘《(道光)濟南府志》卷40、卷41、陳和志《(乾隆)震澤縣志》卷19人物七、鄂爾泰《(雍正)云南通志》卷20上等,都曾簡單記載。綜合起來看,韓敬(1580—?),浙江歸安(今浙江湖州)人,字求仲,一字簡與,號止修,己酉(1609)鄉(xiāng)試第八名,萬歷三十八年(1610)三月廷試,與馬之騏、錢謙益等同時及第,并成為庚戌科狀元。韓敬早年從學(xué)于湯賓尹,以文才出眾聞名遐邇。父韓紹,辛未(1571)進士,行太仆寺卿。不幸的是,才華橫溢的韓敬卻不慎卷入了一場科場公案,《明史》卷236之列傳第124“孫振基”條:

      韓敬者,歸安人也,受業(yè)宣城湯賓尹。賓尹分校會試,敬卷為他考官所棄。賓尹搜得之,強總裁侍郎蕭云舉、王圖錄為第一。榜發(fā),士論大嘩。知貢舉侍郎吳道南欲奏之,以云舉、圖資深,嫌擠排前輩,隱不發(fā)。及廷對,賓尹為敬夤緣得第一人。后賓尹以考察褫官,敬亦稱病去,事三年矣。[9]6 153

      萬歷三十八年(1610),侍郎王圖主持會試,湯賓尹以庶子為分校官。舉人韓敬,曾受業(yè)湯賓尹。會試時,韓敬的試卷為其他考官所棄,湯賓尹越房搜得此卷,與各房互換闈卷,凡18人,強圖錄韓敬為第一。此舉無疑是導(dǎo)火索,令政治對手疑竇叢生,由此引發(fā)以湯賓尹為首的“宣黨”與“東林黨”之間的派系之爭,直接導(dǎo)致宣黨領(lǐng)袖湯賓尹在萬歷三十九年(1611)被罷免。隨之,韓敬也被迫稱病辭職,閑居家鄉(xiāng),以著述自娛。韓敬工書法,且能詩善文,但著作多散佚。韓敬與湯顯祖(1550—1616)為密友,湯顯祖去世后,是韓敬將其詩文輯成《玉茗堂集》。

      結(jié)合韓敬的生平和遭際來看,《班馬異同評》萬歷本可能是韓敬官場失意,辭官回家后所刊刻。而從韓敬的序言中,好像也能看出一絲端倪:

      鄉(xiāng)先正宋倪文節(jié)公有《班馬異同》一書,當(dāng)時館閣極貴重之,又得須溪先生評定,遂使龍門、蘭臺精神面目從故紙生動,真讀史者一快助也。文節(jié)以直諫著光、寧時,重華之對,姜氏之講,明大倫于天下,皆言人所不能言。當(dāng)侂胄柄國,士大夫捐棄廉恥,匍匐私門,恩主、恩父之稱遍于縉紳,誰感以騎虎不下面斥之者。既彌遠拜相,制詞僭錯,公抗疏引董賢事折之,遂得罷歸。其生平如此。歸而逍遙兼山、霅水之間,讀書談道,自謂有十五樂而無一憂,有三十幸而無一敗;意此其胸次灑灑,真足上下千古,宜乎為須溪先生所服膺也。余又嘗見元人張浩贈須溪詩曰:“首陽餓夫甘一死,叩馬何曾罪辛已。淵明頭上漉酒巾,義熙以后全無人?!鄙w宋祀既移,終身不出,與《史記》之避紂、《漢書》之不事莽者,同一風(fēng)致,豈獨以賞鑒擅長耶?先生視文節(jié)為前輩,偶得其書,親為品騭,條分縷析,比他秩更精;繇其姜桂性合,蘭茝臭同,故于操觚之中,寓執(zhí)鞭之意。不然,當(dāng)日蓬山、風(fēng)池之間,著述殊夥,豈無有作南園記,撰元龜策者,何足辱先生一唾哉?余既為文節(jié)鄉(xiāng)人,而發(fā)先生遺書頗多,故尚論其世以告世之善讀班馬者。西吳后學(xué)韓敬題。

      作為湖州后學(xué),韓敬對鄉(xiāng)前輩倪思的人品十分仰慕,對劉辰翁評語也評價很高,認(rèn)為評語體現(xiàn)了劉辰翁高潔的性情和淵博的學(xué)識。倪思(1147—1220),字正甫,南宋湖州歸安(今浙江湖州)人,乾道二年(1166)進士,曾任禮部侍郎、兵部尚書和禮部尚書等職,著有《齊山甲乙稿》《兼山集》《經(jīng)鋤堂雜志》等。倪思性情耿直,曾經(jīng)因斥責(zé)宰相韓侂胄而被革職,后又被丞相史彌遠兩次罷官[1]。從韓敬的字里行間,如“當(dāng)侂胄柄國,士大夫捐棄廉恥,匍匐私門,恩主、恩父之稱遍于縉紳,誰感以騎虎不下面斥之者”“歸而逍遙兼山、霅水之間,讀書談道,自謂有十五樂而無一憂,有三十幸而無一敗”,也隱約暗示出韓敬當(dāng)時的賦閑處境和倪思被革職后的生活及劉辰翁隱居不仕的日子有著某些相似之處,故而惺惺相惜。因此,韓敬刻本應(yīng)該不會早于萬歷三十八年(1610)。這一年,韓敬30歲。

      《百大家評注〈史記〉》10卷,刻于萬歷辛卯年(1591)。從現(xiàn)有資料看,此書在明代只有這一刻本,流傳并不廣泛,但作為湯賓尹的門生,韓敬應(yīng)該看到過此書?!栋俅蠹以u注〈史記〉》刊刻在前,《班馬異同評》韓敬本出現(xiàn)在后。一般而言,先出現(xiàn)的書籍不可能抄錄后出之書,而從普通人的閱讀習(xí)慣和審美積淀來看,對先出現(xiàn)的書籍自然有“先入為主”的認(rèn)識。因此,韓敬將宋濂、王世貞、鄒德溥的3條評語有意置于劉辰翁評語的可能性就較小??陀^地看,應(yīng)該是無意混入。原因如下:

      首先,此本是韓敬親自校訂本。韓敬序言曾說:“先生視文節(jié)為前輩,偶得其書,親為品騭,條分縷析,比他秩更精;繇其姜桂性合,蘭茝臭同,故于操觚之中,寓執(zhí)鞭之意。不然,當(dāng)日蓬山、風(fēng)池之間,著述殊夥,豈無有作南園記,撰元龜策者,何足辱先生一唾哉?余既為文節(jié)鄉(xiāng)人,而發(fā)先生遺書頗多,故尚論其世以告世之善讀班馬者?!表n敬愛屋及烏,對《班馬異同評》作了“條分縷析”的訂正工作。如果這3條真是劉辰翁所評的話,韓敬應(yīng)該不會疏忽,更不會從別人的評語中去節(jié)錄。

      其次,這3條萬歷本新增的評語,大都涉及到著名歷史事件。圍繞這些事件,歷史上產(chǎn)生了很多評語,如“鴻門宴”,一直被視為千古“第一宴”,僅從《百大家評注〈史記〉》來看,先后就有王世貞、全天敘、王直、董份、溫托齋、蔡昂、陳于階、宋濂、申時行、章懋、李廷機、王鏊、湯賓尹等14人的17條眉批,此外還有40條正文中輯錄的其他“大家”的評語。劉辰翁點評《班馬異同》5萬余言,僅第1卷《項籍》,就有56條評語,“鴻門宴”也有10余條評語。據(jù)筆者統(tǒng)計,《班馬異同評》約涉及漢代人物106人(不包括第23卷《匈奴》),劉辰翁點評85人,評點條數(shù)高達1 171條[1]。這3條只占評點總數(shù)的千分之一。在明代書籍刊刻技術(shù)相對低下的情況下,萬歷年間重刊時偶然混入幾條評語,實屬正常。

      再次,這增加的3條評語雖然僅有47字,但是字字珠璣。再以“鴻門宴”為例。為了整體領(lǐng)略劉辰翁的評點風(fēng)格,不妨將劉辰翁關(guān)于“鴻門宴”(從“沛公軍霸上”至“沛公至軍,立誅殺曹無傷”)的評語列舉如下:

      1. 【眉批】范增語與曹無傷不同,增蓋得之。此樊噲、張子房諫后所見聞,增乃知“其志不在小”。使羽于此有見,何至秦人一日失望哉!曹無傷讒語也,不足信。羽知不實,怒,亦怠增此語,故以為沛公游說耳。羽所重乃竊在此。使人望氣之謂好奇,既知其如此,又曰“急擊勿失”,徒自可笑。

      2. 【眉批】或如龍如虎,或青或黃。獨指為龍,過矣。

      3. 【眉批】服虔曰:“鯫音淺,小人貌也?!?嘉靖本無此條評語)

      4. 【眉批】此處問答如見,備極情事。削此,豈他有功哉。

      5. 【眉批】《史記》婉。

      6. 【眉批】“遣將”“出入與非?!?,一字豈可少。

      7. 【眉批】“然不自意能”甚善,于此有力。

      8. 【眉批】“生此”好“至此”。

      9. 【眉批】敘楚漢會鴻門事,歷歷如目睹,無毫發(fā)滲漉,非十分筆力,模寫不出。(嘉靖本無此條評語)

      10. 【眉批】項王為人不忍,于此可見。此伯之所以敢語,增之所以不敢怒也。

      11. 【眉批】還軍覇上,本非初意,然謀臣之諫是,基帝王之業(yè),息奸雄之心,獨藉此耳。

      這11條評語中,有些解釋音義,有些評論人物,有些評點事件,有些評價句法,或長或短,或虛或?qū)?,但都體現(xiàn)出劉辰翁“以意斷制,無所考證”的評點傾向。不過,反復(fù)玩味,發(fā)現(xiàn)這11條評語中,最好的一條顯然就是:“敘楚漢會鴻門事,歷歷如目睹,無毫發(fā)滲漉,非十分筆力,模寫不出?!贝藯l評語境界宏大,既有宏觀概括,也有微觀敘述,畫龍點睛,作為“鴻門宴”一節(jié)的總評語,當(dāng)之無愧。相比之下,劉辰翁對這一節(jié)的評語就稍顯瑣碎和拖沓,正如四庫館臣所說:“辰翁人品頗高潔,而文章多涉僻澀。其點論古書,尤好為纖詭新穎之詞,實于數(shù)百年前預(yù)開明末竟陵之派。此書據(jù)文義以評得失,尚較為切實。然于顯然共見者,往往贅論,而筆削微意罕所發(fā)明。又倪思原書,本較其文之異同。辰翁所評,乃多及其事之是非,大抵以意斷制,無所考證。既非論文,又非論古,未免兩無所取。楊士奇《跋》,以為臻極精妙,過矣。”[10]642館臣認(rèn)為劉辰翁的不足之處是對熟悉的情節(jié)和已成定論處,卻往往贅論,所論卻并無新意。從“鴻門宴”一節(jié)的評語來看,館臣此言甚是。因此,韓敬將此條評語“無意”混入,也能理解。

      最后,劉辰翁是評點大家。在劉辰翁、宋濂、王世貞和鄒德溥4人中,劉辰翁時代最早,又是評點的集大成者,曾對《大戴禮記》《越絕書》《老子道德經(jīng)》《荀子》《莊子》等都做過評論,而將這3條評語置于其名下,一般士人是難以覺察的。正如葉德輝《郋園讀書志》卷3所說:

      《文獻通考》以為倪思撰者,明引陳氏曰,即《直齋書錄解題》也。陳氏先于須溪,使果為須溪之書,《直齋》胡為著錄?緣當(dāng)時須溪評點諸書風(fēng)行,坊肆刻是書者,但題須溪名,不題撰人名,故士奇未之深考,遂有此兩可之詞。亦足見須溪議論入人之深,故使讀者數(shù)典而忘其祖矣。[11]270-271

      葉德輝高度認(rèn)同劉辰翁評語,甚至認(rèn)為劉辰翁評語太過精彩,導(dǎo)致讀者數(shù)典忘祖,忘了《班馬異同》的真正作者是倪思。

      總之,嘉靖本和萬歷本所收劉辰翁評語的差異有20多處,有些是嘉靖本有萬歷本沒有的,有些是嘉靖本沒有萬歷本增加的。其中,萬歷本新增加的3條評語,并不是劉辰翁的原評,而來自明朱之蕃匯輯、湯賓尹校正的《百大家評注〈史記〉》。結(jié)合《班馬異同評》萬歷本的刊刻情況和校訂者韓敬的生平,發(fā)現(xiàn)韓敬在校定時,無意中將宋濂、王世貞、鄒德溥的3條評語誤置于劉辰翁評語中,以致以訛傳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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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花歸去馬蹄香
      以眉批式評語促寫作能力提高
      教育(2017年30期)2017-08-31 06:25:48
      論萬歷朝播州楊氏土司之覆滅
      日本藏萬歷世德堂刊傳奇《水滸記》考述
      中華戲曲(2016年1期)2016-09-26 08:48:44
      借人物 及時還 后有急 借不難
      娃娃畫報(2015年3期)2015-05-11 04:3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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