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潔，歐 蒙

(昆明理工大學 質量發(fā)展研究院,云南 昆明 650093)

一、引 言

黨的十八大以來，在精準扶貧思想的指導下，中國開始由粗放式教育扶貧轉向精準教育扶貧。教育精準扶貧作為扶貧開發(fā)總體戰(zhàn)略的重要組成部分，是阻斷貧困代際傳遞的關鍵舉措[1]。高校貧困生是國家教育扶貧的重點對象，國家為幫助經濟困難大學生提升人力資本積累出臺一系列完備的資助政策。但大學貧困生學業(yè)能力水平差異依舊明顯，部分貧困生學習參與度不高，自信心不足，綜合素質欠佳，缺乏就業(yè)競爭力[2]。教育扶貧目的在于促進學生學業(yè)、綜合技能水平的提高，而想要實現高校貧困生真正的脫貧，不能只是經濟至上的一元發(fā)展理論，還要以“多元發(fā)展理論”為指導，從影響貧困生的學習能力和素質的具體因素入手解決問題，提升貧困學生的硬實力，打破因“學業(yè)貧困”“能力貧困”帶來的貧困循環(huán)[3]。經典的貧困代際傳遞理論，把研究者的“脫貧問題研究”視角引入與貧困生學習、生活息息相關的家庭內部。家庭是培養(yǎng)學生能力的主要場所，也是代際文化資本傳遞的主要媒介，核心家庭結構的穩(wěn)定對于學生心理、素質、能力的養(yǎng)成和發(fā)展至關重要。

當前中國正處于改革開放快速發(fā)展時期，受西方社會和文化觀念影響，中國傳統(tǒng)婚姻家庭觀念發(fā)生改變，國內家庭婚姻穩(wěn)定性開始下降，粗離婚率由1979年的0.33‰上升到2016年的2.8‰，增加了7倍多。同時，這種趨勢也波及到了眾多貧困家庭，導致高校中貧困單親大學生的比例不斷擴大。以本研究所調查高校為例，貧困單親大學生占總體貧困大學生比例已達到12%，并且這一數字未來可能還會增加。貧困生是大學校園中不容忽視的群體，貧困生家庭環(huán)境是其賴以生活、學習的根基。那么在新環(huán)境背景下，核心家庭內部結構變動對貧困大學生學業(yè)能力影響究竟有多大？面對影響，該如何制定具有針對性的措施來達到教育扶貧的精準性要求？這是本文要研究的問題。

二、文獻回顧

早在20世紀，科爾曼在向美國國會遞交的報告中就表述了其研究發(fā)現，造成不同人種間學業(yè)成績差異的原因，主要不是學校因素，而是學生的家庭環(huán)境，這一結論也激起了之后學者對此問題的研究熱情。關于本文討論的家庭結構因素對學生學業(yè)的影響研究，目前學術界尚存在爭議，大致分為兩類觀點。支持“嚴重影響說”的學者觀點，認為父母離婚會對青少年學業(yè)造成深遠、惡劣的影響。例如，已有研究者基于“壓力理論”認為離婚所引發(fā)的家庭環(huán)境短期集中變化(如父母的離開、住所學校的遷移等)，會形成一種累積的負面效應，增加青少年出現其他各種問題的風險，降低其對未來的自我期望，造成較差的學業(yè)表現[4]；也有學者基于“結構功能論”認為家庭作為一個完整的結構單元，每位成員在家中都有其特定功能(包括經濟支持、生活照顧等)，父母中任何一方的缺失，都會造成另一方被迫同時肩負兩種角色功能，無形中占用其大量本應監(jiān)督、教育孩子時間，影響子女總體成長發(fā)展[5]；還有學者基于“資源理論”認為，家庭中父親是經濟資源的主要提供者，母親是社會資源主要提供者。高經濟資源代表更高的經濟地位、更多的受教育機會，高社會資源則代表更多的父母參與和更廣的人際交往，一旦兩種資源出現缺失或減少，子女的學業(yè)能力和素質發(fā)展都會受到影響[6]。雖然國內此類研究開始時間相對較晚，但基本比較支持嚴重影響說，多從心理、行為、道德角度分析核心家庭結構變化對學生的負面影響[7]。

另一部分支持“有限影響說”的學者則認為離婚對青少年學業(yè)發(fā)展只會產生部分影響，多數孩子都能從離婚陰影中走出來。有學者從事物發(fā)生的兩面性切入，認為家庭關系破裂對學生的負面影響是各種危險因素(家庭社會經濟地位的降低、生活環(huán)境的改變、父母照顧的缺失、家庭結構的重組等)和保護性因素(如家庭原始收入、子女智商、父母應對婚變能力、積極親子關系等)共同作用的結果，而影響的大小和持久度取決于兩種因素的正負強弱[8]。也有學者從壓力釋放角度分析，認為對于一直處在父母頻繁沖突、暴力、爭吵環(huán)境下的學生，父母離婚反倒有助于他們擺脫惡劣家庭環(huán)境，獲得更佳的生活和學習氛圍[9]。與“嚴重影響說”學者的研究相比，“有限影響說”學者的研究更加注重研究方法的選取，且變量更加豐富，多采用追蹤調查手法，所調查研究的時間跨度更長。

可以看出國內外學者就家庭結構對學生學業(yè)發(fā)展影響的問題進行廣泛深入研究，但在問題分析過程中以下三點值得關注：第一，以往學者更多關注家庭結構對一般學生群體學業(yè)能力的影響，對貧困大學生這一更為特殊群體的關注相對不足。第二，不同家庭的環(huán)境和成員個體特征不盡相同，家庭成員在做出離婚決策時并不是隨機的，是在考慮家庭自身諸方面因素后做出的決策，因而具有一定的自選擇性。學者們在研究時往往忽略了對變量自選擇性問題的處理，直接利用數據進行研究分析，會對變量間正確關系的估計產生影響。第三，已有文獻的研究角度，理論分析居多，實證定量研究較少。本文從實證角度出發(fā)，從各貧困家庭具體特征入手，研究核心家庭結構變化對貧困大學生學業(yè)能力的影響，是對已知理論的驗證和補充，也是對教育扶貧研究實踐的新探索。

三、數據與主要變量說明

本文實證分析所使用的數據來自于昆明某高校組織的貧困生統(tǒng)計調查，以及本科生考試信息數據庫，時間跨度為2015—2017年。該調查采用整群分層調查方式，按學科類型(文、理、工、藝術、經管)和班級發(fā)放問卷，問卷信息包括學生個人基本情況、家庭成員情況、家庭經濟情況，學業(yè)成績數據包含學生在2015—2016年、2016—2017年兩個學年的學科加權平均成績。調查共回收學生數據1 220份，回收率為96.7%。由SPSS24.0軟件進行描述統(tǒng)計分析(詳見表1)。

(一)因變量

本研究的因變量是學生2015—2016年和2016—2017年兩個學年的智育綜合測評成績?？疾旆秶饕ü不A課(除課外課程)、專業(yè)通用基礎課、職業(yè)技能課以及實踐性教學環(huán)節(jié)課程，由各課程的考核成績乘以學分加總后再除以學分總分所得，具體公式為：成績=(課程成績*已修課程學分)加總/已選課題學分加總，補考者課程成績均按補考前的實際分數計算。智育測評成績可以很好地反映學生當期學業(yè)能力。

(二)個體特征變量

個體特征變量主要包括：學生的專業(yè)、性別、民族以及受資助情況?？紤]到云南是少數民族大省，有必要將民族因素也納入到匹配協變量中。同時，高校、國家對貧困生的獎助政策也會對其學業(yè)水平的提高起到一定的促進作用，所以本文也把獲獎資助這一變量也納入到個人因素的匹配變量中。

(三)家庭特征變量

家庭特征變量主要包括：家庭的經濟總體狀況、負債狀況、家庭人口數以及家庭位置變量。在本文中，把家庭總人口數納入協變量，考慮到在云南地區(qū)家庭結構特征為多人口聚集，過多的家庭人口會占用家庭有限的經濟資源，造成家庭內個體學習資源的減少。同時，由于本研究的對象為貧困家庭，舉債過高時有發(fā)生，過高的家庭債務，是家庭成員間各種負面情緒和壓力的來源，對核心家庭結構的穩(wěn)定、家庭成員的關系以及學生的學業(yè)發(fā)展造成影響，也應被考慮。

表1 家庭數據變量描述

四、模型構建

利用多元線性回歸模型進行因果推斷時，簡單采用最小二乘估計，不能解決自選估計偏誤。處理這種自選性偏誤比較成熟的方法是傾向匹配得分法，它是一種基于控制變量的研究策略，通過計算處理組和控制組的平均差異，然后加權平均求得總的因果效應差異。但此方法幾乎被限制于處理組變量是二值變量的情形。雖然反向處理概率加權法(inverse probability of treatment weighting，IPTW)可以解決處理變量為多組變量情況，但由于其對自選變量的有偏和不精確，也存在一定限制。Hong提出的邊際均值分層加權法(MMWS)，較好地結合了以上兩種方法的優(yōu)點[10]159-179。通過對處理組的組成成分等效分層加權，可有效減少自選估計偏誤并使多處理組的效應差異分析在近似隨機區(qū)組設計的環(huán)境下進行。

假設核心家庭結構的組成集合為：D={U,R,C}。T表示處理組變量，T有3個取值：T=U代表雙親健在的核心家庭，T=R表示單親母親家庭，T=C表示單親父親家庭。貧困大學生的學業(yè)成績用Y表示，與核心家庭結構相對應，學業(yè)成績也有3種情形，記為：{YU,YR,YC}={Yt:t∈D}，分別表示雙親、單親母親、單親父親家庭貧困大學生學業(yè)成績。對于每一位貧困生，其學業(yè)成績的實際值yi可表示為：

(1)

式(1)中，I(·)為示性函數，滿足設定條件時等于1，其他情況下等于0。任意兩種不同家庭結構(m,l∈D,m≠l)對貧困生學業(yè)成績影響差異可表示為：

ATEm,l=E(Ym)-E(Yl)

(2)

θti=P(Ti=t|Xi)

(3)

(4)

在根據傾向得分確立的共同支撐區(qū)域下，對全部樣本進行分層，并利用式(5)求得各層級變量下分組權重值(即MMWS值)。

(5)

式(5)中s為層數，ns為每個層級下的變量總數，nt,s為每個分層s下被分配到處理組T下的變量數，pr(T=t)為處理組T的樣本量占總體樣本量的比例。通過各處理組與整體樣本θti分布的比較確立分層權重MMWS，如果變量決策的θti得分低，被賦予的權重值就會大。反之，被賦予的權重值就會小。當實驗的各處理組變量是完全隨機實驗時，各變量被賦予的權重就是1。但事實上，每種家庭結構的變化并不是隨機的，會受多方面因素(例如家庭成員間關系、家庭經濟狀況等)影響，因而具有一定的自選擇性。通過附權重這種方式，可使研究達到類似隨機試驗的效果，提升變量平均效應估計的精準性。根據計算的權重值，通過式(6)可以得出各處理變量T的平均效應。

E{Y(t)}=E[E{Y|T=t,θi}]

(6)

式(6)中E{Y(t)}式為每種核心家庭結構的邊際加權均值。其中ns為每個層級下的變量總數，nt,s為每個分層下處理組的數量，pr(S=s)為s層占總體分層數的比例，s為分層數量由1到H。最后，通過式(7)求得加權后決策m相對于決策l的平均處理效應ATEm,l：

ATEm,l≡E{Y(m)}-E{Y(l)}

(7)

綜合上述討論，利用MMWS方法估計核心家庭結構對貧困大學生學業(yè)能力影響的分析過程可分為以下步驟：

(1)確立與處理組相對應的預處理協變量，利用最大似然估計剔除缺失變量。

(2)利用回歸模型估計各處理組傾向匹配得分，根據傾向匹配得分篩選變量，確立匹配變量共同支撐區(qū)域。

(3)依據傾向匹配得分對變量分層，并求得各處理組MMWS值，對各處理組加權，檢驗加權后樣本組間平衡性。

(4)求得平均處理效應ATEm,l

此外，為了與MMWS方法所得結果進行比較，本文還進行了多元線性回歸分析。以貧困大學生學業(yè)成績?yōu)橐蜃兞?，“正常家庭”為基準組，建立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如下：

Y=C+θ1RM+θ2CM+Zα+ε

(8)

其中，RM為單親母親家庭的虛擬變量(值為0或1)，CM為單親父親家庭的虛擬變量，θi(i=1，2)為其系數；Z表示影響貧困大學生學業(yè)成績的外生自變量，α為其系數；ε表示隨機誤差項。在采用OLS方法回歸后，便可估計出相對于正常家庭，單親父親和單親母親家庭對貧困大學生學業(yè)成績影響的程度和差異。

五、結果分析與檢驗

(一)結果分析

圖1 傾向匹配得分共同支撐取值范圍圖

首先，分析2015—2016年不同核心家庭結構對貧困大學生學業(yè)成績影響。由表4可知，單親母親家庭的貧困大學生的學業(yè)成績比正常家庭平均高1.91分，但在統(tǒng)計中不顯著。與正常家庭相比，單親父親家庭的貧困大學生學業(yè)成績平均顯著降低3.05分。與單親母親家庭相比，單親父親家庭的貧困大學生學業(yè)成績在統(tǒng)計學上顯著降低4.96分。三種家庭結構中，單親父親家庭中的大學生學業(yè)表現最差，表現最好的是單親母親家庭結構下的貧困大學生，雖然在統(tǒng)計上不顯著，但是可以看出單親母親家庭結構下的貧困大學生相對更加努力，有趕超正常家庭的趨勢，這也是社會、學校對貧困大學生幫扶作用的間接體現。

表2 總體樣本分層結構(單位：人)

表3 總體樣本MMWS值

其次，分析2016—2017年不同核心家庭結構對貧困大學生學業(yè)成績影響。與2015—2016年學生學業(yè)成績所表現出的趨勢基本一致，單親母親家庭的貧困大學生在三種家庭結構中，學業(yè)成績相對較好，比正常家庭高0.53分，但不顯著，比單親父親家庭學生高5.71分，并且在統(tǒng)計上1%顯著。同時，單親父親家庭結構下貧困大學生的學業(yè)成績還比正常家庭顯著低4.27分，表現最差。綜合兩年的學校測評結果可以看出，在所研究樣本里，單親母親家庭的貧困大學生學業(yè)水平最高，正常家庭的貧困大學生學業(yè)成績居中，單親父親家庭的貧困大學生學業(yè)成績相對較差。通過橫向對比，可以發(fā)現，母親在個體學業(yè)發(fā)展中的影響作用十分顯著，這與國內學者曹謙利用PISA2000年數據研究的結論是一致的[13]。可以認為，母親缺失所造成的家庭社會資源減少對貧困大學生學業(yè)的影響作用比因父親缺失所造成的經濟資源缺失之于學生學業(yè)的影響作用更大。也正是如此，單親父親家庭中的貧困大學生學業(yè)發(fā)展狀況，更應受到社會、學校的廣泛重視。

最后，對比MMWS方法與OLS方法的估計結果。從表4中可以看出，兩種方法所呈現的變量間正、負影響關系基本一致。但在同組變量比較下，采用MMWS方法得到的變量估計系數更大更顯著。普通OLS方法由于無法處理變量間因自選性造成的偏差，在結果分析上可能會隱藏某些變量間的顯著影響關系。同比之下，MMWS方法則是很好地控制了變量間的內生性問題，還原了變量間的真實關系，消除或極大削弱因主體自選性所致的估計偏誤。

表4 不同家庭結構對貧困生學業(yè)成績影響

注：*、**和***分別表示在10%、5%和1%的水平上顯著，下同。

表5 匹配、加權前后特征變量組間差異對比

(二)平衡性檢驗

(三)穩(wěn)健性檢驗

1.穩(wěn)健性檢驗一：不同核心家庭結構對貧困大學生標準化學業(yè)成績影響差異。由于智育綜合測評成績包括三部分內容，不同專業(yè)和不同年級的學生在考試的試卷上會略有不同。為增加可比性，我們將原始總分數按學生的專業(yè)、年級進行標準化，以計算樣本大學生的標準化成績，再對標準化成績進行比較，該種處理方式已在一些相關研究中得到廣泛應用[13-14]。標準化的學業(yè)成績估計結果如表6所示，可以看出，核心家庭結構模式對貧困大學生標準化學業(yè)成績的影響方向及其顯著性水平與表4結果基本相似，表明之前的估計結果穩(wěn)健可信。

表6 家庭結構對貧困大學生標準化成績影響

2.穩(wěn)健性檢驗二：不同家庭結構對不同性別貧困大學生學業(yè)成績影響差異。本文將全部樣本貧困大學生按性別分組后分別進行MMWS分析，估計結果參見表7。結果顯示，所有家庭結構類型的變化對男貧困大學生學業(yè)成績所造成的負面影響大于對女貧困大學生的影響。其原因可能是青春期過程女生身心發(fā)展比男生更成熟一些，女生成長過程中的這一早期優(yōu)勢顯著增強了大學階段女生的自理能力、自控能力和抗壓能力；而男生發(fā)育稍晚，自理能力、自控能力和抗壓能力較弱，由此導致家庭結構變化對女貧困大生學業(yè)成績所造成的負面影響比對男貧困大學生的影響更小一些。

表7 家庭結構對貧困大學生學業(yè)影響之性別差異

六、研究結論和啟示

本文采用2016、2017兩年云南某高校貧困大學生的微觀調查數據，結合MMWS方法，分析了不同貧困家庭構成對大學生學業(yè)能力影響差異。本文與已有研究相比，一是從實證計量經濟學角度分析了核心家庭結構對貧困大學生學業(yè)成績的影響力差異，為精準扶貧的“多元發(fā)展理論”提供更多現實依據；二是MMWS方法的引入，有效降低自選偏誤，提高研究結果的準確性。

研究發(fā)現：第一，貧困家庭結構的單親構成會對貧困大學生的學業(yè)能力造成影響，但在具體結構上存在細微差異。在采用MMWS方法控制了樣本自選擇帶來的內生性問題后，單親母親家庭貧困大學生的學業(yè)成績比正常家庭平均高0.5～2分，在統(tǒng)計上不顯著，單親父親家庭貧困大學生則是比正常家庭平均顯著低3分左右。讓人欣慰的是，單親母親家庭貧困生與正常家庭貧困生差距不顯著(甚至有反超的趨勢)，也從側面反映出學生個人的努力以及社會、學校對單親母親家庭貧困大學生的幫扶正在發(fā)揮效果。下一步要重點對單親父親家庭貧困大學生提供更多幫助和扶持，使其更快縮小與其他家庭貧困生在學業(yè)方面差距，用知識來改變人生命運。第二，在貧困家庭的單親構成中，單親父親家庭貧困大學生學業(yè)能力受到單親的消極影響顯著大于單親母親家庭貧困生。采用MMWS方法的估計結果顯示，單親父親家庭貧困大學生的學業(yè)成績比單親母親家庭的貧困學生顯著低3分左右。這說明在影響貧困大學生學業(yè)能力的各種家庭資本構成中，以母親為代表的社會資本(情感支持、家長參與、親子互動等)的影響力已經超過了以父親為代表的經濟資本的影響力。由此可以認為，在其他條件相似的情況下，貧困大學生對人與人間溫情關懷的需求更多一些，而對經濟方面的物質需求相對會少些，這與國內學者曹謙和張春泥的研究結論基本一致[13，15]。第三，貧困大學生男生學業(yè)能力受家庭單親狀況的負面影響大于女生。

為了達到教育扶貧的精準性，政策制定者應根據被幫扶對象的特征，制定具有針對性的幫扶政策。參照上述研究結果，本文得到以下啟示：第一，單親會在某種程度上影響貧困家庭子代學業(yè)能力，間接影響未來就業(yè)發(fā)展，造成因“學業(yè)貧困”而引發(fā)的貧困循環(huán)現象。國家在扶貧過程中，應給予貧困家庭的單親大學生給予更多的幫助，幫助提升其就業(yè)能力，協調各利益群體之間關系。鼓勵企業(yè)接納貧困單親家庭大學生，為貧困單親家庭大學生創(chuàng)造更加良好的就業(yè)環(huán)境，從源頭上幫助其脫貧。第二，貧困單親家庭中，子代學業(yè)不佳，更為主要的原因是家庭中社會資源的缺失(以母親為主導)，其次才是經濟資源的不足(以父親為主導)。社會和政府應積極發(fā)動各級社區(qū)、村委力量，聯系區(qū)域內各戶貧困單親家庭，形成貧困單親家庭的互助支援機制。定期開展社區(qū)人文和心理幫扶活動，為社區(qū)內貧困單親家庭提供溫情關懷，幫助家庭成員重塑信心，用社區(qū)、村委的社會資源來彌補家庭社會資源的不足。同時，進一步完善社會扶貧體制，為貧困單親家庭單獨建檔立卡，提供有別于貧困救助的特殊經濟扶助。重點關注單親父親家庭貧困生，為其提供更多的情感幫扶。第三，考慮到男生受家庭結構變化影響較大，學校在進行精準幫扶時，在以家庭結構為基礎進行縱向傾斜的基礎上，適當向男貧困大學生進行橫向傾斜。為貧困單親家庭學生特別是男學生定期開設心理和學業(yè)輔導專題講座，提升其綜合競爭力，加速單親貧困大學生的個體社會化。只有“對癥下藥”，才能最大化幫扶效果，減少過多的資金、人力浪費，真正實現教育扶貧的精準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