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 膠
有人說,蔣方舟的人生好像“開了掛”一樣。
她7歲提筆寫作,9歲開始出書,清華大學(xué)畢業(yè)后,出任《新周刊》副主編,甚至隨便抄起一份報紙、雜志,都能在上面找到蔣方舟的專欄。
蔣方舟從小愛書,無論是吃飯,還是坐在回家的單車后座上,書本總不離手,厚厚的一本,一天就能看完。媽媽擔(dān)心她弄壞眼睛,一邊騎車一邊問“是不是在看書?”,她假裝說沒有。
開始寫作的時候,蔣方舟還在上小學(xué)一年級,基本不識字的她埋頭七八個小時,硬是靠查字典寫出了一篇400字的文章。9歲那年,蔣方舟寫成了散文集《打開天窗》,后來,這部作品被湖南省教委定為素質(zhì)教育推薦讀本并改編為漫畫書,從此蔣方舟聲名鵲起,被譽為“天才作家”。
但看似順遂的人生摻雜著太多質(zhì)疑和抨擊的聲音。
年少出名的蔣方舟,多半時間處于公眾目光匯聚而成的追光燈下,過著“被直播”的人生。11歲時,蔣方舟在小說《正在發(fā)育》中毫不避諱“生猛”話題,一時輿論大嘩。她被說成是“早熟”、“叛逆作家”,甚至有人預(yù)言:“早熟的蘋果不甜”。對此,蔣方舟從容應(yīng)對:早熟的蘋果好賣。
2008年,蔣方舟獲得清華大學(xué)降60分調(diào)檔的優(yōu)錄,不少人認為她是高考制度的既得利益者。她一遍遍解釋是參加自主招生所得,但還是卷入了巨大的質(zhì)疑和爭議中。有人說她占用高校招生名額,說她是沒有作品的青年作家,甚至連寫作本身也有代筆的嫌疑。
進入大學(xué)后,蔣方舟有過一段輕度抑郁的時光。外界喧囂的聲音讓她自我懷疑,認為自己“是名不副實的青年作家”。為了不負盛名,她朝著外界提出的標準不停奔跑,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死結(jié),憑我自己的力量沒辦法解開的死結(jié)”,因為“這個標準是虛構(gòu)的,沒人知道天才怎樣才算合格”。
閱讀和寫作救贖了蔣方舟。她說只有看書的時候,生命體驗才變得逐漸豐盈起來。在同齡人的世界,她成績平平、除寫作外沒什么特長,而寫作給了她更多自由,讓她“逃到另外一個世界”。她覺得自己像極了法國作家赫爾曼·黑塞筆下的那只荒原狼,想融入世俗卻始終無法進去,最終選擇孤獨但堅定地走自己的路。
“我已有了一種特別的量具,它不量谷物只量感受。我的鄰人不知和谷物同時收獲的還有人生。我已經(jīng)愛過,恨過,笑過,哭過,體味過,徹悟過……”正如書中所說,如果蔣方舟曾經(jīng)最大的恐懼,是成為平庸的人,最大的誘惑是特立獨行,那現(xiàn)在恐懼消退,誘惑不再。多年的努力讓她有了充足的信心,不必按照別人的期待而活。
為了更好地了解自己及寫作的意義,她獨自去東京生活了整整一年。回來后,她發(fā)布了新書《東京一年》,這些經(jīng)歷讓她重拾希望與自信,眼界更加寬廣,對寫作的熱情愈發(fā)高漲。新書發(fā)布會結(jié)束后,嘉賓陳丹青看著站在一旁發(fā)呆的蔣方舟說:“雖然外界已經(jīng)很重視你了,但你還是被輕視了?!?/p>
有人問蔣方舟,是勤奮重要還是天賦重要,在她看來,“天賦的信念更重要,我堅信可以一直寫下去”。她身上有一種神秘而篤定的力量,無論是網(wǎng)友口誅筆伐的質(zhì)疑聲,還是碎片化泛濫的大環(huán)境,都無法阻擋她對長篇寫作的熱情。她從不掩飾對于寫作的野心,成為一名大師,是她從小的夢想。
幾年前,《我承認我不曾歷經(jīng)滄?!烦霭婧?,蔣方舟看到有人評論“9歲是天才,15歲是才女,25歲就是普通人了”,忽然就松了一口氣。被認為是普通人,反而讓她如釋重負。
最近幾年,蔣方舟覺得自己成長了很多。小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想法被人寫過,她能郁悶到想去決斗,而現(xiàn)在卻感覺到無比快樂。她還喜歡找到多個理由來論證自己某個觀點的不足,“既然無法阻止成敗得失,那就保持一顆包容的心去看待這些變故吧”。
柔和的燈光下,蔣方舟笑得越發(fā)爽朗,自然地朝著鏡頭比出V的手勢。她覺得自己活得越來越接地氣,休息的時候喜歡看風(fēng)景,心情愉悅的時候,走在路上就能奔跑起來,也敢毫無顧忌地在公共場合大聲歌唱?!澳芑畛鱿胍臉幼?,做真實的自己,真好!”
“我匆匆度過了嬰兒時期,就開始工作了?!笔Y方舟很喜歡美國童星秀蘭·鄧波兒的這句話,當(dāng)有人問她什么時候開始寫作,她說:“我從生下來,就在積極籌備寫書了……我希望一直寫到200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