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昕 張林 宋天

[摘 要] 為深入了解留守學前兒童的安全意識和法制觀念及啟蒙教育存在的問題和深層次的原因，抽取已經成人的留守兒童共3名進行深度訪談，對其學前期的安全狀況、初步法制觀念及啟蒙教育狀況等進行追問，結果顯示：貴州西部農村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留守學前兒童存在的人身安全和心理安全問題較多，初步法制觀念沒有形成，缺失相應的安全教育。建議父母切實承擔監(jiān)護職責，社區(qū)和幼兒園加強教育。

[關 鍵 詞] 留守學前兒童；安全意識；初步法制觀念；啟蒙教育

[中圖分類號] G610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2096-0603（2019）01-0162-03

在父母監(jiān)護和關愛缺失的情況下，留守兒童、少年所面臨的最大問題和困境是什么？早在2004年，有學者就對在北京的留守兒童父母和留守在農村的兒童進行了個案調查，探討父母雙方外出打工后對這些留在家的兒童少年的生活、教育、性格行為和安全等方面的主要影響，做了較為細致的調查。[1]十多年過去了，留守兒童工作在國家和地方各級政府的重視下，已經取得了很大的成績，留守兒童的安全及教育問題在一定程度上得到解決。但是，由于基數(shù)的龐大和問題的復雜，根本上的改變依然沒有出現(xiàn)，例如，以留守兒童為主要生源的私立小學教學個案研究——以亳州B小學為例[2]就充分說明了問題的緊迫性。而關于留守學前兒童安全、初步法制觀念狀況和相應教育的問題進行個案的深層次追問，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都相對缺乏。

一、個案描述

本訪談研究的對象，選擇的是學前期曾經留守過的大學生，通過追問、回憶和剖析的方式，了解學前期留守情況及對他們成長后的影響。

1.個案A：男，21歲，自我，不以為然，無所謂，喜歡安靜和獨處，孤僻，沒事喜歡聽歌看書，不喜歡社交場合，不懂人情世故，不愿與外人過多交流，甚至在人多的地方感到恐懼，做事總喜歡一個人單干，不愿與別人合作，不得不合作時就要以我為中心，有自己的“三觀”，重感情。

2.個案B：女，21歲，熱情、開朗、自信。在留守的四年歲月中，我和老師兩人朝夕相處，老師在我的記憶中就是“媽媽”，她給我的愛遠遠超過師生之愛，也超越了母愛。今生今世，老師永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人生的初端，慶幸上天讓我遇見了老師，心懷感恩的我在今后歲月中會一直將老師當作母親去孝順。但是，留守歲月的缺憾也是如影隨形地讓我無法擺脫：我至今還記憶猶新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每晚老師都會去田里放水，留下我獨自一人面對黑暗，幼小的我心中最擔心的就是停電和找不到電燈的開關，以致于至今走到陌生的地方時，總會下意識地尋找開關和害怕黑夜，害怕獨自一人面對這一切。

3.個案C：男，20歲，陽光、自信、有愛心。在農村出生一個星期后，父母就外出務工了，老祖母和爺爺奶奶便成為我留守歲月的監(jiān)護人，爺爺奶奶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正是因為擁有三個仁義厚德老人春風化雨般的陪伴和教導，我學會了尊重、寬容、忍耐、堅持，這使我的人生剛好完整，以至于很多老師和同學都不相信我是留守兒童。但是，父愛、母愛的缺失是任何感情都填充不了的，我至今都無法想象有父母的愛是怎樣的感覺。記得小學4年級時，父親給我一百元讓我叫他一聲“爸爸”，我竟然逃避了；和媽媽更是沒有任何感情可言，時至今日，我很難發(fā)出那個世界上最溫馨的詞匯（媽媽）。今后我如果為人父，我一定要陪伴在孩子的左右。

二、問題分析

表1呈現(xiàn)了3名留守學前兒童的監(jiān)護情況。訪談調查發(fā)現(xiàn)，所有監(jiān)護形式都無法代替父母的監(jiān)護。

（一）人身安全存在問題及教育

在本研究的調查過程中，留守兒童人身安全問題都在不同程度的發(fā)生，其中也包括留守學前兒童。究其原因，有人認為農民監(jiān)護人的觀念落后、陳舊，跟不上新形勢下社會發(fā)展的步伐，忽視對留守兒童人身安全的維護，盲目追求經濟利益，把“人”與經濟利益本末倒置。其實廣大農民不是不關心自己子女的安全狀況，而是受制于農村尤其是自身的經濟狀況不得不外出務工。[3]也有人認為是安全教育觀念薄弱導致。在本研究的大量個案訪談中，研究者關注得更多的是安全教育問題，發(fā)現(xiàn)留守學前兒童遇到的困難和危險很多，他們也很害怕，但是卻無力預防和應對（如表2所示），這其實是安全教育缺失導致。事實上，只要教育得法，很多不幸的發(fā)生是可以避免的。

（二）心理安全存在的問題及教育

雖然外出打工是父母的“無奈之舉”，卻給留守的孩子帶來成長帶來巨大困擾，以至于在他們成年以后回想起留守的經歷都是憂傷的，包括看起來陽光燦爛和充滿愛心的個體，談及此事仿佛都是不可觸碰的傷疤。案例B中的女孩子，訪談中就坦言自己是委托給老師監(jiān)護的，雖然監(jiān)護老師充滿愛心和細致入微，“就像媽媽一樣”，“有時候真的就想叫她一聲媽媽”，“所以別人眼中的我才這么陽光燦爛”，但是，和別的孩子比起來，她的內心還是缺少一些東西，“缺少了什么？這是永遠都說不清楚的”。而案例C中的男孩子，則直截了當?shù)卣f：“面對她，我已經喊不出那個詞匯（媽媽）?！痹诎咐鼳中，男孩子卻坦言：“其實無所謂啊，他們就是秘密工作，不可以告訴別人的。”“從小就是這樣，習慣了?！边@其實已經不是現(xiàn)象層面的問題，留守兒童對愛的渴望和缺乏、對陪伴的向往和期待一次次地落空后，他們幼小的心靈也逐漸麻木然后強大，這其實是不得已的成長，這樣的成長背后有太多的無奈和心酸（如表3所示）。所幸的是，在訪談過程中我們得知，情況正在向著積極的方面轉變。

（三）初步法制意識存在的問題及教育

在貴州西部農村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成年人對風俗村規(guī)的理解和遵守，遠比對法制觀念的理解更加深刻和更容易執(zhí)行，在隔代監(jiān)護的留守兒童家庭更為突出。所以，留守學前兒童在其早期的經驗中缺乏初步的法律常識，更沒有形成初步的法制觀念，案例B中的女孩仿佛有那么一點點，這是因為監(jiān)護自己的人是教師，受到了一定的耳濡目染（如表4所示）。但是三個案例中的孩子，都坦言自己在那個年齡段是完全沒有法律知識和初步法律觀念的，他們是最高危和最弱勢的群體，以致經常出現(xiàn)這樣或那樣的問題，或者相關問題發(fā)生時，與人身安全事故的防范和處理一樣，都表現(xiàn)出無助和不知所措，以致最后總是受到令人心痛而又無法挽回的傷害。究其原因，除了監(jiān)護人的不重視和無力實施教育外，還有：（1）留守學前兒童入園率低，或者是附近缺乏幼兒園，或者是由于家庭經濟的原因無法入園，也有監(jiān)護人年齡和觀念的影響；（2）幼兒園辦園質量不高，沒有進行有目的、有計劃、有組織的安全及初步法制觀念的啟蒙教育；（3）社區(qū)（村鎮(zhèn)）對這一問題的重視不夠，缺乏廣泛深入的宣傳，沒有給監(jiān)護人和學前留守兒童營造潛移默化的接受教育和轉變觀念的大環(huán)境。

三、建議和對策

（一）父母要真正承擔監(jiān)護人的職責

外出打工父母要盡量克服各種困難，留下一方在家里照顧孩子，外出打工的父母要選擇好監(jiān)護人，應多多與孩子加強親子互動，做到缺位不缺職[4]。訪談調查過程中，我們欣喜得知，貴州省畢節(jié)市采取了“勸父母返家照料一批、勸父母攜帶外出一批、委托監(jiān)護照料一批、機構臨時管護一批”等“四個一批”措施，落實留守兒童監(jiān)護責任。例如某返鄉(xiāng)夫婦在廣東中山一家拋光廠打工，夫妻倆接到村干部的電話，“讓盡量回去一個人，留在家里照顧孩子，村里想辦法給找個工作”。兩人決定都回老家。畢節(jié)市留守辦數(shù)據顯示，截至2018年4月底，全市已經勸導45000余名留守兒童父母返家照料孩子53000余名，其中，22000余名返鄉(xiāng)父母在本地就業(yè)，真正承擔了兒童監(jiān)護人的職責。六盤水市也全面落實社會救助政策，使留守兒童父母及時返鄉(xiāng)，讓留守兒童特別是留守學前兒童基本生活有保障，這樣就從源頭上做到了全力防范留守兒童受傷害事件的再次發(fā)生，為留守兒童的健康成長筑起了一道堅固的親情長城。

（二）幼兒園要將安全法制教育納入課程體系

健康教育作為幼兒園五大領域課程的首位課程和核心課程，包括了豐富的安全教育和法制知識啟蒙教育，對學前兒童身心的自我保護作用巨大。這一課程指導思想來源于著名兒童教育家陳鶴琴的“五指教育理念”，認為健康是五指中的大拇指，缺少了這一核心課程，其他的課程和發(fā)展都沒有了支持。多年來，這一理念一直在我國學前教育課程理論和實踐中起到方法論的作用。但是在貴州西部農村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發(fā)展的差距客觀真實地存在著，幼兒園有目的、有計劃地將安全法意識教育和初步法制觀念啟蒙教育納入課程體系，探索出行之有效的教育模式和教育方法，必要而迫切。

（三）全社會形成協(xié)同管理機制

眾所周知，前些年有關畢節(jié)市的新聞總是集中在留守兒童上面，而且關注的總是那些令人心痛的受傷害事件。責備他們的父母很輕松，但是，畢節(jié)僅僅是代表了一些苦難的城鎮(zhèn)史，是濃縮版的中國鄉(xiāng)鎮(zhèn)現(xiàn)實。畢節(jié)的留守兒童之殤，是整個社會該正視的時候了。[5]在訪談過程中，我們欣慰地看到，巨變正在發(fā)生，欣慰就在眼前，畢節(jié)市已經初步形成全社會協(xié)同管理機制，共同促進留守兒童尤其是學前留守兒童的健康成長。關鍵問題是如何進一步加強督促檢查，最后從源頭上徹底杜絕留守兒童問題的發(fā)生，讓這一特定歷史時期的特殊現(xiàn)象永遠消失，讓孩子生活在父母的關愛之中。

參考文獻：

[1]呂紹清.150個訪談個案的分析報告：孩子在老家農村留守兒童生活與心理的雙重沖突[J].中國發(fā)展觀察，2005（8）：16-26.

[2]趙立春.以留守兒童為主要生源的私立小學教學個案研究：以亳州市B小學為例[J].新余學院學報，2013（6）：149-150.

[3]程明，戚中美.農村留守兒童人身安全問題的原因分析：以T鄉(xiāng)的調查為個案[J].現(xiàn)代交際，2015（9）：7-8.

[4]劉玉連，周芳苓.西部民族地區(qū)農村“留守兒童”的生活狀態(tài)及成長困境分析：以貴州省為典型個案[J].江西農業(yè)學報，2011，23（6）：196-199.

[5]侯虹斌.為什么又是畢節(jié)留守兒童死亡[N].新京報，2015-08-06.

編輯 陳鮮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