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shù)所追求者為真、善、美,法律何嘗不如是。例如:法官斷案公正,原告、被告均心悅誠服,達此地步,豈非藝術(shù)境界而何。故習法者勿以法律為味同嚼蠟之學問,而不以藝術(shù)視之也。
法治優(yōu)于人治,亦即法治較人治為可貴。推行民主,須以法治為基礎(chǔ)。主,由民可也;治,仍待乎法律。
《正義與和平的寓言》科拉多·賈昆托(Corrado Giaquinto)繪于1754年。正義與和平因為在大多數(shù)歐洲語言中都是陰性名詞,所以往往以女性形象呈現(xiàn)。在這幅寓言作品中,戴著冠冕的正義與手持橄欖枝的和平相攜降臨人間,左側(cè)的天使在毀壞甲兵,右邊的天使則預示著在正義和和平制下,生業(yè)才能發(fā)展。
“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贝四说赖律现膭?,并非法律上所要求。法律所要求于吾人者,作一平常守法之人足矣。故無論何人不以賢明超過法律為必要。不過法律系最低限度的道德,吾人雖不必賢明于法律,但至少限度要達到法律所規(guī)定之行為標準,否則即屬違法,而不及格矣。
正義有求必應,因正義乃法律之最高理念,法律乃伸張正義之工具,對于任何人要求實現(xiàn)正義時,法律必予以實現(xiàn),故謂正義對任何人均不拒絕。
《圣母在三名證人面前教訓小耶穌》馬克斯·恩斯特(Max Ernst)形象地表現(xiàn)了規(guī)范制定者的懲罰機制和象征性暴力機制。對于旁觀者而言,他們既是對教訓的見證,又從中了解違背規(guī)則的后果。
霍布斯《論公民》(De cive)封面左邊立一雕像為“權(quán)威”,右邊立一雕像為“自由”。選擇權(quán)威,即得在公民社會中蒙主權(quán)者保護而得享自由。
奧諾雷·杜米埃(Honoré Daumier)法官一方面笑眼盈盈對當事人說:“說吧,解釋您的所作所為,您是自由的”,一邊任由其同僚封住當事人的嘴。背景斬首的情景暗示著被告的命運。剝奪人為自己辯護的權(quán)利,無疑是最大的惡之一。
法諺有“惡法亦法”(Dura lex, sed lex.)之說,亦有“惡法非法”之說?;谧匀环ㄖ^點,寧重視后者。因法律乃最低限度道德,言法者究不可舍棄道德觀念也。
《侍從官抬著布魯圖斯兒子的尸體回來》雅克-路易·達維徳(Jean-Louis David)布魯圖斯下令處死了他的兒子們,因為后者陰謀推翻共和政體。
辯護人(Le Défenseur)奧諾雷·杜米埃(Honoré Daumier)在這幅畫中展現(xiàn)了法庭的戲劇性。穿著亮麗華袍的被告端莊地靜坐在畫面的右側(cè),占據(jù)畫面中心位置的則是她的辯護律師,穿著黑袍,雙臂夸張地揮動著,臉一半在陰影中、一半在光線下。聽眾席上坐滿了饑渴地看著這場人間悲喜劇的觀眾,他們就是19世紀那些不僅熱衷于各種社會劇場、而且喜愛在法庭上享受各種沖突呈現(xiàn)于眼前的工業(yè)社會市民。
古時曾有秘密法時代,人民苦之,蓋既不知國家有何法律,自難遵守,勢必動輒得咎,此所以羅馬有十二銅表法之公布也?,F(xiàn)代國家已無秘密法之存在。
習法貴乎理解,不貴乎背誦,然果能徹底理解,則又鮮有不能背誦者。可見理解之重要。若不理解其真義,徒背誦之,又有何益?況不理解者亦未必能背誦也。
法律者,乃以保障群眾安寧,維持社會秩序為目的,而通過國家權(quán)力以強制實行之一種社會生活規(guī)范也。因而立法者于制定法律時,須以保障群眾安寧為最重要之考慮,否則若屬擾民之苛法,絕不可制定。
法律須有安定性,若朝令夕改,則法無定準,人何以遵。故法律不可隨頒隨廢,尤其經(jīng)常如此,則社會秩序必因之而紊亂也。
《拿破侖皇帝在他的書房》雅克-路易·達維徳說是書房,其實能分辨出的作品只有兩部。一部是地面上普魯塔克所著的《列傳》,體現(xiàn)皇帝的古典素養(yǎng);另一部就是在桌子上的《法國民法典》草案。法典草案之前是象征君主權(quán)威和力量的寶劍,暗示著皇帝不但親力親為參與法典的編纂工作,而且時刻準備以武力捍衛(wèi)法典。
《路易十四的肖像》亞森特·里戈(Rigaud Hyacinthe)畫家通過這幅畫表達了他對一名啟蒙專制君主的理解。華袍上的金百合、權(quán)杖、腰間的佩劍,無不是王權(quán)的象征。但是背景的柱子基座上刻著的繆斯同時傳達著兩個信息:君主的權(quán)威最終能得到理性的認可,君主又時刻準備用他的權(quán)威捍衛(wèi)藝術(shù)和科學。啟蒙時代對法律的認識也一樣:好的法律既是理性的產(chǎn)物,又能得到權(quán)力的執(zhí)行。
法律文字是表達法律觀念之一種符號,其本身并非法律,易言之,法律文字所代表的,并非文字表面的意義,而是法律范疇性的思想與意念,故適用法律必須衡情度理,探討其內(nèi)涵,始能發(fā)揮法律之功能。若徒拘泥辭句,難免有失法律之本旨,為法官者應以此法諺銘諸座右。
法律之解釋,注重平實,俾能切合適用上之需要,若一味標新立異,則非所宜。歐陽修在其“縱囚論”中有“不立異以為高;不逆情以干譽”兩語,吾愿于法律之解釋上,亦作如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