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婉怡
摘要:在社會經(jīng)濟文化等各方面都在高速發(fā)展的背景下,我國還有一個龐大的群體—同性戀群體,他們的身心健康發(fā)展也受到眾多關注。本研究采用問卷調(diào)查法,通過同性戀者網(wǎng)絡社區(qū)進行問卷收集,考察同性戀者的自尊感,身份認同和自我效能感三者之間的關系。以數(shù)據(jù)分析得出三個結(jié)論:身份認同處于不同階段的同性戀者的自尊感差異呈邊緣顯著;身份認同處于不同階段的同性戀者的自我效能感差異顯著;自尊感對身份認同的影響是通過自我效能感的完全中介作用實現(xiàn)的。
關鍵詞:同性戀 自尊感 自我效能感 身份認同
中圖分類號:B91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9)12-0075-03
一、引言
《詩經(jīng)·山有扶蘇》有云:“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贝嗽娪凶⒔鉃橹S刺鄭莊公而作,因為子都雖身為男子但因貌美出眾故受到鄭莊公的寵愛。可見我國古代的傳統(tǒng)文化,對同性戀的態(tài)度還是較為包容的。但近代以來,對于同性戀群體的態(tài)度和研究并未達成一個統(tǒng)一的方向,有積極支持同性戀群體的學者,但也有其他人堅持同性戀是一種疾病的觀點;社會各界對于同性戀也沒有形成一個統(tǒng)一的認識,在此背景下,同性戀者的身份認同以及自尊感和自我效能感是否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呢?
關于同性戀身份認同研究,可以概括為本質(zhì)主義和建構(gòu)主義兩個研究方向。本質(zhì)主義的觀點是性認同(sexual identity)是由個體自己探索和接受自己的性傾向(sexual orientation)的過程,強調(diào)的是自我的認同;而建構(gòu)主義認為性認同受社會、文化等因素影響,而且當個體處于不同的社會文化之中,其性認同也會有所改變,強調(diào)認同的社會影響因素。[1]陸健萍提出,“同性戀者自我認同是指其個體認識和接納自己的同性性傾向。”[2],并以同性戀者的身份生活,與周圍人及社會發(fā)生積極的互動。[3]另外,喬丹研究發(fā)現(xiàn):男性同性戀自我認同可以顯著預測安全性行為。[4]說明同性戀者的自我認同在促進該群體間的安全性行為方面也具有重要作用。
自尊的定義是“個人基于自我評價產(chǎn)生和形成的一種自重、自愛、自我尊重,并要求受到他人、集體和社會尊重的情感體驗,是人格自我調(diào)節(jié)結(jié)構(gòu)心理成分”[5]。 Pamela 和 Detrie 指出,同性戀者的自尊與其社會交往關系有密切的相關,并且會影響到同性戀者自身的適應。[6] Zervoulis等學者也認為,“社會的不接納、歧視,暴力,偏見、陳規(guī)定型觀念和騷擾會影響同性戀者對自己的信念和態(tài)度,造成同性戀者的自尊感降低,由此影響自身對于周圍環(huán)境的適應能力”[7]。
班杜拉對自我效能感的定義是“人們對自身能否利用所擁有的技能去完成某項工作行為的自信程度”[8]。Ralf Schwarzer 則認為存在一種一般性的,個體在各種情境下或者面對新的事物時的一種總體性的自我效能感,而且這種自我效能感沒有文化差異。謝娟關于女同性戀群體的研究發(fā)現(xiàn)女同性戀者與其他異性戀女性一樣,處在學習工作和家庭生活中,面對各種壓力和挑戰(zhàn),同時她們還將面對其他女性不會遇到的由于自身性取向帶來的困擾。相信自己有能力處理好各種問題,提高對環(huán)境的控制力有助于她們自身的心理防御能力,更加積極主動地處理好身份與生活中的矛盾。Rosenberg發(fā)現(xiàn),個體自尊感和快樂感的相關為0.50,與消極情感的相關為-0.43,且與總體生活滿意度正相關[9],F(xiàn)urnham發(fā)現(xiàn),高自尊者對自己持肯定態(tài)度,樂觀自信,有較好的應激方式,主觀幸福感較高。[10]說明高自尊者其身份認同發(fā)展也會更加成熟。但關于同性戀者的自尊感如何影響到其身份認同,暫無前人的相關研究,于是筆者引入自我效能感作為中介變量來考察自尊感和身份認同之間的關系,并且提出研究假設:
(1)身份認同處于不同階段的同性戀者,其自尊感水平存在一定差異;
(2)身份認同處于不同階段的同性戀者,其自我效能感水平存在一定差異;
(3)自尊感可以通過自我效能感的中介作用進一步預測同性戀者的身份認同。
二、對象方法
(一)研究對象
本研究的研究對象是同性戀群體,研究者通過同性戀者的網(wǎng)絡社區(qū)發(fā)放問卷,一共收集到182份問卷,剔除22份無效問卷和金賽量表篩查的完全異性戀者,有效問卷一共160份。采用SPSS 23.0對收集的數(shù)據(jù)進行統(tǒng)計分析。
(二)研究工具
1.金賽量表
金賽量表(Kinsey scale)是性學專家金賽博士制定的一個尺度,嘗試用0至6代表人的性取向定位。(0代表“完全異性戀”;……6代表“完全同性戀”)主要用于對同性戀被試進行初步篩查。
2.自尊量表
自尊量表(self-esteem scale,SES) 是由羅森伯格編制于1965年,該量表由10個條目組成。采用李克特1~4四級計分(1代表“非常不符合”……4代表“非常符合”),其中對3、5、8、9、10題采用反向計分;分值越高,自尊程度越高。此次研究中該量表的克倫巴赫α系數(shù)為:0.826。
3.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
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GSES)一共10個項目,考察個體在遇到挫折或困難時的自信心。此量表采用李克特1~4四級計分,評分時,“完全不正確”記1分,“完全正確”記4分 。 此次研究中該量表的克倫巴赫α系數(shù)為:0.942。
4.身份認同
依據(jù)卡斯(Cass,1979)建立的比較典型的適用于男女同性戀者認同歷程的六階段發(fā)展模型來評判,分別為認同困惑、認同比較、認同寬容、認同接受、認同驕傲與認同整合。對每一階段用四個描述性語句進行陳述,總共二十四個條目。全部采用“是否”形式的二選一題型,與選項描述階段符合最為貼切的階段即為該個體身份認同所處階段。[11]
三、研究結(jié)果
(一)差異分析
為驗證研究假設,故針對處于不同身份認同階段的同性戀者的自尊感和自我效能感得分做了差異分析,得出以下結(jié)果:
結(jié)論:(1)身份認同處于不同階段的同性戀者的自尊感差異呈邊緣顯著;(2)身份認同處于不同階段的同性戀者的自我效能感差異顯著;(3)經(jīng)事后比較發(fā)現(xiàn):處于認同驕傲階段的同性戀者自尊感顯著高于處于認同寬容和認同整合階段的個體;處于認同接受階段的同性戀者的自我效能感顯著高于處于認同困惑、認同比較、認同寬容、認同整合階段的個體。
(二)中介效應分析
按照依次檢驗的中介效應分析模型(Baron&Kenny,1986)自變量為自尊感,因變量為身份認同總分(除去第一階段認同困惑得分),調(diào)節(jié)變量為自我效能感。得出以下結(jié)論:
因自變量自尊感對因變量身份認同的直接效應不顯著,故存在自我效能感的完全中介效應,中介效應=0.066,效果量為100%。
四、討論
(一)自尊感的差異
根據(jù)身份認同各階段差異分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處于認同驕傲階段的同性戀者的自尊感較高,且顯著高于處于認同寬容和認同整合階段的個體。
根據(jù)卡斯的模型,處于認同驕傲的個體相當接納自己的同性戀特質(zhì),然而在日常生活中所受的質(zhì)疑會促使個體進一步的建立同性戀團體,進行同性戀平權(quán)運動,借以加深個人對同性戀的正向認同。劉亭亭研究發(fā)現(xiàn),正面、積極、順利的身份溝通有利于建立和諧、親密的同伴關系,同伴的理解與支持能舒緩同性戀身份帶來的心理緊張與羞恥感,能為同性戀者雙性戀者建立更友好的氛圍,讓她們更坦然地處理同性情感關系。[12]所以處于認同驕傲階段的同性戀者會通過一系列與同性戀群體相關的社會活動來與其他同伴建立親密關系,從而鞏固自己的認同感。同時,與同伴交往溝通的良好體驗又會提高處于此階段的同性戀者的自尊感。
(二)自我效能感的差異
處于認同接受階段的同性戀者的自我效能感顯著高于處于認同困惑、認同比較、認同寬容、認同整合階段的個體。
因為處于認同接受的個體已能進一步視同性戀為一種有效和正常的生活方式,不僅僅是容忍而己,此時個體會重新建構(gòu)其人際矩陣,在此階段同性戀者會面臨許多生活和社交方面的改變和挑戰(zhàn),謝娟的研究表明:一般自我效能感體現(xiàn)在方方面面,女同性戀者良好的經(jīng)濟基礎,有助于她們整體自信水平的提高。同時女同性戀者在出柜的情況下自我效能感也存在顯著的差異。已經(jīng)向父母家長表明身份的被試自我效能感明顯高于沒有向任何人透露的被試,且自我效能感總的得分也隨著出柜的范圍擴大呈上升的趨勢。[13]處于認同接受階段的個體在現(xiàn)實生活中已經(jīng)能夠妥善處理好這些挑戰(zhàn),那么其自我效能感也能得到一定的發(fā)展,從而超越處于其他階段的個體的自我效能感。
(三)自我效能感的完全中介效應
根據(jù)中介效應分析的結(jié)果,可見自尊感對身份認同的影響是通過自我效能感的完全中介作用實現(xiàn)的。自尊感會影響個體的自我效能感,高自尊的個體其人格自我調(diào)節(jié)結(jié)構(gòu)發(fā)展更加成熟,故在自我效能感方面的發(fā)展也會相應地提高,而自我效能感高的個體,其對于自我的認識更為全面,更能夠悅納自我,故其在身份認同方面也會更加堅定和趨于整合的狀態(tài)。
參考文獻:
[1]劉俊,張進輔.同性戀認同發(fā)展的理論模型述評[J].心理科學進展, 2009,17(2):403-413.
[2]陸健萍.同性戀大學生心理特點及其輔導方案的個案研究[D].南京師范大學,2007.
[3]姚上海,羅高峰.結(jié)構(gòu)化理論視角下的自我認同研究[J].理論月刊,2011(3):46-49.
[4]喬丹.男性同性戀自我認同與身份壓力對安全性行為的影響[D].南京師范大學心理學院,2018.
[5]林崇德.心理學大辭典[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
[6]Pamela M.Detrie PhD,Suzanne H. Lease PhD.The Relation of Social Support,Connectedness,and Collective Self-Esteem to the Psychological Well- Being of Lesbian[J].Gay and Bisexual Youth.2007,53(4):173-199.
[7]Zervoulis K,Lyons E,Dinos S.Stigma and self- esteem across societies:avoiding blanket psychological responses to gay men experiencing homophobia[J].Bjpsych Bulletin,2015,39(4):167-173.
[8]Bandura A.Self-Efficacy:Toward A Unifying Theory of Behavioral Change[J].Psychological Review,1977(84):191-215.
[9]Rosenberg F.Global self-esteem and specific self-esteem:Different concepts,different outcomes[J].American Soeiological Review,1995(1).
[10]Furnham A,Cheng H.Perceived parental behavior,self-esteem and happiness[J].Social Psychiatric Epidemiology,2000(3).
[11]易柳.同性戀者身份認同、對社會態(tài)度的感知與心理健康的關系研究[D].廣州大學教育學院,2011:28-29.
[12]劉亭亭.青年女同性戀者的身份認同研究[J].中國性科學,2012,21(12):80-86.
[13]謝娟.女同性戀者社會支持、自我效能感與心理健康的關系研究[D].四川師范大學教師教育學院,2014:34-35.
責任編輯:楊國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