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麥田里的守望者》中的存在主義哲學

孫成統(tǒng)

摘要：《麥田里的守望者》是一部反映二戰(zhàn)后美國青年一代孤獨、焦慮、痛苦的作品，揭示了當時亂象叢生、道德缺失的美國社會中青少年成長所會遭遇的阻力、障礙、甚至陷阱。以存在主義哲學為分析工具對作品進行分析，我們能更清晰的了解當時的青少年的深層心理狀況，并探尋應對策略，這對于今天的中國青少年的發(fā)展同樣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

關鍵詞：存在主義;焦慮;塞林格;救贖

在美國，五十年代是一段混亂的時期，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給人們帶來的創(chuàng)傷尚未痊愈，人們的物質(zhì)生活較戰(zhàn)爭時期有了很大的改善，而當時的人們?nèi)狈硐耄庵镜兔?，無力改變社會環(huán)境、過著渾渾噩噩的生活。“垮掉的一代”正是產(chǎn)生于這樣的歷史背景，小說《麥田里的守望者》的故事主人公霍爾頓就是其中的一員，他眼睛里的世界是陰差陽錯，荒誕不經(jīng)的，在他的眼中，人與人之間也是帶著隔閡，冷漠無情，只有虛偽與欺騙。

當前，我們的社會和經(jīng)濟發(fā)展都處于轉型期，周圍的一切都在日新月異的發(fā)展著。社會在發(fā)展，經(jīng)濟在騰飛，悄然間人們的思想觀念也在發(fā)生著變化，有些人變得比之前更注重物質(zhì)享樂，對未來卻充滿迷茫，意志偏于消沉，似乎在漸漸遺忘最初的理想，喪失最初的熱情。對于年輕人而言，我們的人生樂章才剛剛奏響，縱然生活、現(xiàn)實讓我們這代人感覺迷惘和彷徨，但頭頂?shù)臑踉浦皇菚簳r的，在人生的麥田里，只要能夠把握方向，前方便不會是危險的懸崖，而是大好人生。

本文從存在主義哲學的角度對該作品中主人公的“迷惘與彷徨”進行剖析，探尋令霍爾頓陷入困境的根源，解讀他如何看待、體驗以及超越人生的種種困惑，以獲取其對我們當今社會現(xiàn)狀的些許警示意義。

一、塞林格與存在主義哲學

塞林格出生于紐約的一個猶太富商家庭，他 1942年從軍，1944年前往歐洲戰(zhàn)場從事反間諜工作，這段戰(zhàn)爭經(jīng)歷令塞林格內(nèi)心充滿恐懼并對其后來的文學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極為深遠的影響。在其文學創(chuàng)作中，塞林格所飽受的孤獨、異化與對社會的失望情緒被融入了作品中，這也是其作品中的存在主義元素的來源。

存在主義是當代西方哲學中最具有影響力的流派之一，產(chǎn)生于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之后。存在主義以人為中心、尊重人的個性獨立和自由發(fā)展，認為人是在無意義的宇宙中存在，人的存在本身也沒有意義，但人可以在存在的基礎上選擇自己的價值，造就自己與眾不同的本質(zhì)，演繹多彩人生。存在主義哲學提出三個基本觀點：第一是“存在先于本質(zhì)”，即是說，人的“自我”決定自己的本質(zhì)。第二是“世界是荒誕的，人生是痛苦的”。存在主義堅持認為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必然是沖突、抗爭與殘酷，充滿了丑惡和罪行，一切都是荒謬的，是不可靠的。無盡的苦悶、失望、悲觀消極是人生的主體內(nèi)容，人生是痛苦的。第三是“自由選擇”。這是存在主義哲學的精髓。存在主義的核心是自由的選擇，即人在選擇自己的行動時是絕對自由的。

二、霍爾頓的迷惘與救贖—存在主義在作品中的體現(xiàn)

（一）霍爾頓的焦慮—童真的愛情與令人窒息的死亡陰影

在一個人的一生中，人們最先經(jīng)歷的是充滿童真的年代，在這一時期孩子最初這是目睹了人生美好、積極向上的一面。然而隨著慢慢的成長，他們會發(fā)現(xiàn)周圍的一切，與他們的期望中的情形相去甚遠。社會的黑暗與墮落讓他們茫然無措，甚至覺得受到了蒙騙，孤獨、失落、彷徨與焦慮在心中悄然滋長并不斷發(fā)酵。因此面對復雜丑惡的社會，青少年以怪異的言行舉止宣泄著他們的不滿、憤恨與反抗。存在主義認為，焦慮是人在面臨自由選擇時所必然經(jīng)歷的心理體驗。

在《麥田的守望者》里，主人公霍爾頓終日生活在焦慮的意識中，導致他焦慮的主要原因有二，一是他是失去了童年時期的真愛，內(nèi)心極度痛苦。二是弟弟艾里的死亡。

霍爾頓年少時的一個夏天，一個叫琴·迦拉格的女孩成為他的鄰居，后來也是霍爾頓要好的朋友?；魻栴D非常喜歡這個女孩，應該說這是她是霍爾頓心中愛情的象征。好色的舍友斯特拉塔夫與琴約會，這讓霍爾頓立即緊張起來?！拔彝蝗桓械揭魂嚲o張，大概我就是一個容易緊張的人，我太緊張了，我簡直要發(fā)狂"，每次想起琴與斯特拉塔夫的約會，霍爾頓就禁不住焦慮，這種情緒越是在內(nèi)心不斷積釀，霍爾頓就越覺得身心發(fā)狂。在霍爾頓痛失真愛的時候，他心里或許就開始有了做“守望者”的沖動。

死亡是存在主義哲學關注的核心問題之一。存在主義的主要代表人物雅斯貝爾斯、海德格爾及至薩特，都十分關心死亡問題。海德格爾把死亡看作“朝向終端的存在”，表明了人自身存在的局限性。死亡使人感受到異己力量的可怕和無奈，它是對人的一種異化?；魻栴D的狂躁不安的言辭和久久縈繞于他內(nèi)心的死亡陰影有著莫大的聯(lián)系。霍爾頓成長過程中所經(jīng)歷的痛苦在很大程度上源自對死亡的焦慮。

弟弟艾里死亡的陰影一直籠罩著他的生活?；魻栴D了非常喜歡艾里，但他卻在三年前因白血病而不幸夭折。艾里的死，對霍爾頓的沖擊很大，他的反應很激烈。“他死的那天晚上，我睡在車庫里，用拳頭把他媽的窗戶全砸碎了，只是為了他媽的發(fā)泄而已。”弟弟的死令霍爾頓感到痛苦，無助，并且因為無法拯救他而感到深深的負疚。

（二）對荒誕世界的反叛

霍爾頓的父母將他送到收費昂貴的潘西學校讀書。然而，在霍爾頓看來，潘西“確實是個陰森可怕的”、“糟糕透頂?shù)膶W校”。“假仁假義”的校長是個雜種，教員也都是“假模假式”的偽君子一般的人。他的同學有的整天忙于追逐女性、瘋狂酗酒的浪蕩子，有不拘小節(jié)邋遢鬼。這樣的校園生活令霍爾頓“真是苦悶極了”，并且“寂寞得要命”。

在他第四次被開除后，因為不想面對父母的失望和懲罰，離開潘西學校之后霍爾頓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在紐約城徘徊游蕩。他入住旅店，去酒吧、夜總會廝混，看電影，入公園，酗酒，甚至找妓女……。在此過程中，他接觸了一系列的人物，其中有昔日的老師、同學、女友，素未平生的出租車司機等。霍爾頓急切地需要一個情緒發(fā)泄的渠道，他希望通過與他們的交流緩解、消除擺脫內(nèi)心的孤獨感和痛苦，可結果卻事與愿違?！耙磺械囊磺袑嵲谒麐尩膮捑胪噶恕被魻栴D想到一個“人家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人家”的地方，“裝作一個又聾又啞的人”，“可以不必跟任何人講任何混帳廢話了”。

（三）霍爾頓的自我選擇

存在主義哲學認為，世界是虛無的，荒誕的，偶然的，人是自由的，但不得不面對隨著而來的種種問題，人能自由的選擇如何看待、經(jīng)歷以及超越境遇。存在主義把焦慮視作人必須面對的事實，是個人和現(xiàn)實的對立。焦慮給人帶來痛苦，但也恰恰是它證明了我們的自由。

為了有效緩解焦慮的情緒，人要勇敢的面對死亡，并在荒誕的世界中自由的選擇，為自己的存在創(chuàng)作意義。在這部小說中，霍尓頓語言和行為上的反叛表現(xiàn)了他對成人世界的困惑和迷惘。三天的流浪生活中，他看到了成人的世界中存在的丑陋和虛偽和卑劣的人性。他的精神崩潰控訴著這丑陋和虛偽社會，同時也宣泄了長久以來積累的焦慮情緒。也只有通過這樣的方式，他才能放下心中沉重的負擔，勇敢而堅定地去創(chuàng)造自己生活的意義。另外，妹妹菲比對他的愛和依戀使他漸漸遠離死亡恐懼的陰云。他所經(jīng)歷的一切，使他深感還有很多像艾里和菲比那樣的孩子需要保護和關愛，也還有很多像卡斯爾和他自己那樣的渴望獲得理解和指引的孩子?；魻栴D找到了讓自己有限的生命獲得積極意義的方式，即當個麥田里的守望者?！拔視驹谝坏榔茟已逻吷希乙龅木褪亲プ∶總€跑向懸崖的孩子---我是說要是他們跑起來不看方向，我就得從哪兒過來抓住他們?！痹谛≌f的結尾部分霍爾頓注視著菲比坐在旋轉的木馬上，接受著雨水的洗禮，獲得了重生?；魧D直面死亡焦慮，積極的選擇，使他最終超越了自身的境遇，完成了艱辛的成長歷程。

三、對今天道德教育的啟示及結語

塞林格的《麥田里的守望者》是反映青少年問題的名著，小說主人公霍爾頓經(jīng)歷了理想破滅、孤獨、痛苦和迷惘以及最后從美好的幻想中自我救贖回歸現(xiàn)實世界的心理過程。小說對二戰(zhàn)后美國青年人的精神、信仰危機和當時的社會上的種種亂象給予淋漓盡致的揭露和批判。

對于今天經(jīng)濟與社會高速發(fā)展的中國，該作品具有一定的現(xiàn)實意義。尤其是對于我們分析與應對當今青年成長過程中遇到的“孤獨、苦悶、彷徨、焦慮”等情緒”，有著重要的借鑒價值。這部作品讓人感慨良多，深感教育在一定程度上需要“順性而為”，在于正確引導而不是強制、懲罰。對于青少年成長過程中所出現(xiàn)的心理問題、行為偏差要從根本上分析其根源，幫助他們理性的看待成長這個充滿陣痛的過程，引導他們合理規(guī)劃自己的未來，選擇真正屬于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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