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 蕾 秦洪武

一、引言

媒體因其在提供信息來源、設置議題、改變民眾認識、促使輿情轉向、監(jiān)督政府、影響政治決策等方面的功能和作用,被稱為“第四種權力”(fourth estate)①。媒介對客觀現(xiàn)實的選擇性傳達和傳播方式會對受眾在認識客觀現(xiàn)實的過程中產生影響,甚至形成操控力。這種操控力體現(xiàn)在政治和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當下如火如荼的中非合作自不例外。

中非合作在我國的對外交往中占有重要地位。隨著2000年中非合作論壇機制的啟動,中非合作進入了歷史新階段。在中非合作中,中國既是主動參與者,又是中非共同利益的積極貢獻者。有關研究表明,西方媒體對中非合作業(yè)已取得的成績和美好前景總是選擇性“失明”,而憑借其既有的話語優(yōu)勢對合作中不可避免的問題大肆渲染、刻意扭曲,對中非合作的未來主觀臆斷,極力唱衰,意圖以此阻礙中非關系的健康發(fā)展。②

西方媒體的報道已引起很多學者的關注,但其影響力尤其是對非洲國家和非洲媒體的影響力卻還未得到充分評估。西方媒體對非洲國家產生了什么影響,非洲媒體對中非合作持何種態(tài)度和觀點,這些問題亟待回答。為回答這些問題,我們將關注重點轉向非洲媒體話語。本研究聚焦埃及英文媒體,分析這些媒體有關中非關系的報道及其輿情導向,為國家政治話語傳播和推進中非交流提供參考數據。

二、中埃關系及埃及英文媒體

埃及③是位于非洲東北部的一個北非國家,地處歐亞非三大洲的交通要沖,在經濟、科技領域處于非洲領先態(tài)勢,是非洲大陸第三大經濟體。埃及歷史上曾被羅馬帝國、阿拉伯帝國、奧斯曼帝國入侵和占領,近200多年又先后成為法國和英國殖民地,1922年獲得獨立。復雜的歷史使得埃及文化受西方影響較深。埃及的官方語言是阿拉伯語,英語、法語也被廣泛使用。外交方面,埃及奉行獨立自主、不結盟政策,積極開展和平外交,致力于加強阿拉伯國家團結合作,同時重視大國外交,鞏固同美國關系,加強同歐盟、俄羅斯等大國關系,積極發(fā)展同新興國家關系,在阿盟、非盟、伊斯蘭合作組織等國際組織中較為活躍。

埃及與中國也保持長期的友好關系。新中國成立后,埃及是第一個與新中國建交的阿拉伯和非洲國家。1999年,埃及又成為首個與中國建立戰(zhàn)略合作關系的阿拉伯和非洲國家。2014年,習近平主席同埃及總統(tǒng)塞西共同決定將中埃關系提升為全面戰(zhàn)略伙伴關系,為雙方關系發(fā)展提供了新機遇。④根據海關總署的統(tǒng)計數據,2019年1月至5月中埃進出口貿易額達到5,430,177千美元,居非洲第四,比去年同期增長5.8%。⑤

埃及主要的英文報刊/媒體有Ahram Online,DailyNewsEgypt,EgyptIndependent,EgyptToday,EgyptianStreets,EgyptNews,TheEgyptianGazette,EgyptianMail,MadaMasr,TheMiddleEastObserver,MiddleEastTimes。本研究使用數據來自AhramOnline,DailyNewsEgypt,EgyptIndependent和EgyptToday四家英文媒體,具體介紹見下節(jié)。

由于其經濟實力和地緣位置,埃及在北非、中東和伊斯蘭信仰地區(qū)具有廣泛影響力。研究埃及媒體對華態(tài)度對中埃關系以及中非關系的發(fā)展有重要意義。

三、語料來源及研究問題

研究所使用數據來自AhramOnline,DailyNewsEgypt,EgyptIndependent和EgyptToday四家報刊媒體。AhramOnline(《金字塔在線》)是埃及發(fā)行量最大的日報,它的多數股權由政府持有,接受政府審查。DailyNewsEgypt成立于2005年,獨立于政府,不接受政府審查。EgyptIndependent是埃及最有影響力的阿拉伯語報刊Al-MasryAl-Youm的英文版。EgyptToday是一本埃及英文月刊,報道埃及時事和國際新聞,由IBAmedia出版。本研究的語料收集以China-Africa為檢索詞,提取2010年1月至2019年6月這些英文媒體中與中非關系有關的報道,語料共計7萬詞(見表1)。

表1埃及四家英文媒體數據表

我們將從報道熱點、情感態(tài)度、新聞來源等幾方面入手,分析上述媒體中非關系報道,考察媒體建構的中非合作關系,捕捉體現(xiàn)在中非合作報道中的微妙權力關系。

四、數據統(tǒng)計及分析

(一)關注度歷時變化分析

報道頻次是媒體關注度的直接反映,我們從頻次切入,觀察埃及媒體對中非關系報道的頻次及其歷時變化特征,考察埃及對中非合作的關注度的變化過程。

圖1埃及英文媒體歷年中非關系報道頻次統(tǒng)計

圖1顯示,2010—2017年,埃及媒體對中非關系報道頻次偏低,僅在2015年頻次有所增加。查詢發(fā)現(xiàn),這與2015年中非合作論壇約翰內斯堡峰會召開有關。總體看來,在這段時間,埃及英文媒體還未充分關注中非關系。但到2018年,報道頻次明顯增多,進一步的數據觀察顯示,這與2018年9月中非合作論壇北京峰會的召開有關。在此次峰會前后,各媒體都明顯增加了中非合作的報道密度。到了2019年,僅半年的數據就已顯示出報道頻次呈增長趨勢,說明中非關系在埃及的關注度逐漸提升。這一變化與中非合作成效顯著直接關聯(lián)。根據新華網2018年9月的報道,⑥中國已連續(xù)九年成為非洲最大貿易伙伴國。另據中國網報道,⑦中國是非洲最重要的外部投資來源國之一,是非洲交通和電力基礎設施建設的最大貢獻者。中國對非洲發(fā)展的貢獻已被越來越多非洲國家認可,關注度日增,埃及媒體報道也顯示出這一趨勢。

(二)關注熱點

我們運用文本數據挖掘技術考察媒體關注熱點,基本思路是:去掉功能詞,保留實義詞,得到實義詞頻次,將字體大小和頻率高低關聯(lián),實現(xiàn)數據可視化。關注熱點可以反映埃及媒體認為重要的中非合作議題,有助于我們了解埃及媒體眼中的中非關系。

圖2埃及英文媒體共同云分析

圖2是基于埃及四家英文報刊數據庫做出的共同詞云,顯示四家英文媒體中普遍關心的熱點議題。從詞云圖我們可以看出,中心部分的最高頻詞匯,除了與話題直接關聯(lián)的國家和區(qū)域名(China,Chinese,Egypt,Africa,African),還有一些與主題關聯(lián)較強的高頻詞,具體見表2統(tǒng)計。

表2埃及英文媒體共同關注熱點

1.核心議題:合作

統(tǒng)計顯示,埃及英文媒體設置的核心議題突出中非合作(cooperation),重點關注投資(investment)和貿易(trade),集中體現(xiàn)在類似trade cooperation and industrial investments are the pillars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airo and Beijing(貿易合作和工業(yè)投資是中埃關系的支柱)這樣的表述中。另外,在經濟方面,公司(company)、項目(projects)和基礎設施建設(infrastructure)也是高頻出現(xiàn)的話題,相關表述如Sisi expressed Egypt’s full support for the projects that will be held in the Suez Canal Economic Zone(埃及全力支持即將在蘇伊士運河經濟區(qū)舉行的項目)以及highlighting the significance of China’s participation in African development projects(強調中國參與非洲發(fā)展項目的重要性)表達了埃及媒體對中國投資項目的支持和贊賞。

2.側重政治外交

高頻詞“總統(tǒng)”(president)、“塞西”(Sisi)、“部長/大臣”(minister)、“領導人”(leaders)、“近平”(Jinping)、“政府”(government)、“政治的”(political)等都說明埃及媒體重視與中非合作相關的政治活動報道,關注埃及與中國的高層政治交往。與總統(tǒng)塞西相關的報道主要關注塞西參加的中非合作交流活動,凸顯交流成果,如Al-Sisi,Xi Jinping sign five cooperation agreements between Egypt,China(塞西與習近平簽署五項中埃合作協(xié)議)；Sisi witnessed the signing ceremony with major heads of Chinese companies operating in Egypt(總統(tǒng)塞西與在埃及的中國企業(yè)主要負責人共同見證了簽字儀式)；與習近平相關的表述一是涉及中非合作舉措,如hold the two-day Forum on China-Africa Cooperation(舉行為期兩天的中非合作論壇),announced a two-state interdisciplinary cooperation agreement for five years(宣布了一項為期五年的兩國跨學科合作協(xié)議),另外還比較明確凸顯出習近平有關中非合作的理念,如green development(綠色發(fā)展),a closer China-Africa community with a shared future(構建更加緊密的中非命運共同體)等。

近年來中國與埃及雙邊高層互訪頻繁,顯示出兩國為建立更加緊密的中埃關系的決心和誠意,埃及媒體的報道無疑是向公眾傳遞了這一積極訊息?？梢哉f,高層互訪對埃及民眾認識中非關系尤其是中埃關系走向產生了重要作用。

3.關注中非合作北京峰會

高頻詞summit,Beijing,FOCAC,September等顯示埃及媒體關注2018年9月中非合作論壇北京峰會的召開?？偟膩砜?埃及媒體對北京峰會的報道主要突出合作和發(fā)展,更注重經濟議題,密集報道了峰會前后和峰會期間達成的會談成果(如five cooperation agreements between the two countries五項中埃合作協(xié)議；China will provide $60 billion in financial support to Africa中國將向非洲提供600億美元的財政支持)。埃及媒體對北京峰會普遍持比較積極的態(tài)度,認為這次峰會將有助于“中非和中埃偉大關系的發(fā)展”(the development of the distinguished relations between the two countries as well as between China and Africa)?？梢钥闯?埃及媒體和政府非常關注以峰會為平臺搭建的兩國關系,尤其是經濟合作關系。

總的來看,埃及媒體傾向于以積極的態(tài)度定義中非合作,試圖引導公眾對中非關系構建正面的形象。在構建正面形象時,著意凸顯政治上的友好以及與經濟發(fā)展和建設相關的正面議題。

但有一點值得注意。埃及英文媒體對中非關系的報道主要集中在政治和經濟領域,而文化、教育領域的報道目前處于缺失狀態(tài),這與中國在這方面做出的巨大努力不相稱。根據外交部的數據,2016年1月,國家主席習近平和埃及總統(tǒng)塞西共同在盧克索出席中埃建交60周年暨中埃文化年開幕式活動。同年3月,劉延東副總理出席在開羅舉辦的“絲路新韻”展演活動。2017年1月,埃及文化部長納姆納姆率團訪華,與中國文化部長雒樹剛共同出席在廣州舉辦的中埃文化年閉幕式。中埃文化年共執(zhí)行項目100個,其中在埃及舉辦56個,在中國舉辦44個。⑧如此之多的交流活動未見諸埃及英文媒體,這說明中國在文化交流上所做的種種努力并未得到重視,或至少在埃及英文媒體中被邊緣化了。

(三)情感分析

本節(jié)通過情感分析觀察埃及英文媒體對待中非合作的態(tài)度。分析時使用十級情感詞典,觀察各媒體歷時情感變化(如圖3)。

圖3埃及英文媒體“中非關系”報道情感態(tài)度歷時變化圖

數據顯示,埃及媒體對待中非關系的態(tài)度總體比較積極,除DailyNewsEgypt(DN)在2011年以及Ahram Online(AH)在2014年出現(xiàn)負值,各媒體歷年報道均為正值。就年度變化而言,各媒體的情感值在近兩年有走高趨勢,說明埃及對中非合作的認同感越來越強。2018年中非合作論壇北京峰會召開,埃及媒體的報道對中埃關系和中埃經貿合作充滿期待。比如,2018年EgyptToday(ET)轉載的中東通訊社(MENA)的報道,稱埃及政府正努力將埃及變成中國投資的區(qū)域中心(The Egyptian government is working to turn Egypt into a regional hub of Chinese investments)。該報道認為,北京峰會為埃及在非洲大陸的振興提供良好機遇。2019年的報道也比較積極,多家媒體提到埃及于2019年成為非盟輪值主席國,埃及將致力于打造中非全面戰(zhàn)略伙伴關系。

媒體歷年情感態(tài)度變化顯示,四家媒體中,EgyptToday情感最為積極,2017—2019年數據均為較高的正值。DailyNewsEgypt情感態(tài)度也比較積極,僅在2011年出現(xiàn)負值,我們稍后將進一步觀察2011年報道。AhramOnline的態(tài)度不夠穩(wěn)定,但在近兩年趨向積極,2016年以前正負交替,原因也需進一步查明；EgyptIndependent(EI)態(tài)度總體積極,但2015的低值值得關注。

上面提到的各媒體呈負值的年份的報道情況值得關注。Ahram Online在2014年報道呈負值,進一步分析發(fā)現(xiàn),該媒體在2014年度僅有一篇報道,是轉自AP(美聯(lián)社),標題為“China admits ‘growing pains’ in Africa relations”。該文章以典型的美國視角,揭露中非關系存在的所謂“問題”,報道中出現(xiàn)大量消極詞匯,直指中國,如labor conflicts(勞工糾紛)、shoddy construction(豆腐渣工程)、allegations(指控)、colonialism(殖民主義)等?？磥?AhramOnline2014年的情感低值直接與轉載美聯(lián)社文章相關。

AhramOnline在2011年的情感值也比較低,接近0值,進一步觀察發(fā)現(xiàn),2011年度該報紙的4篇報道全部為轉載文章,分別轉自美聯(lián)社AP(1篇),路透社Reuters(2篇)和法新社AFP(1篇),這些西方媒體文章是造成AhramOnline情感值低的原因。

DailyNewsEgypt在2011年報道情感數據呈負值,進一步文本分析發(fā)現(xiàn),2011年的報道是關于非洲的饑荒以及中國的援助,“饑荒”作為話題,涉及較多的消極詞匯,如disastrous(災難性的)、crisis(危機)、the worst to hit Africa(非洲受災最嚴重的一次)、devastating drought(毀滅性的干旱)等。這些消極詞匯不是針對中國和中非關系,而是與話題有關。

EgyptIndependent在2015年情感值較低,該年度的3篇報道中有2篇轉自路透社Reuters,轉載的報道消極話語片段較多。綜合四家媒體的情感分析來看,轉載西方媒體報道是造成埃及媒體情感值降低的主要原因。那么這些消極報道主要涉及哪些層面,這值得關注,表3是我們對消極報道話題分類分析的結果。

以上負面議題的設置受西方媒體觀點影響比較嚴重,說明西方媒體話語在埃及具有相當的影響力。當然,從另一個角度看,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埃及自身對中非關系的顧慮。這些報道不但會影響埃及受眾對中非關系的客觀認識,如果不及時澄清,還有可能影響中非關系的走向。

西方媒體的影響力值得關注。下面,我們具體分析埃及四家英文媒體的轉載情況以及這些轉載中體現(xiàn)的媒體話語權力。

(四)轉載情況

轉載在新聞報道中是常見的現(xiàn)象,理論上說,轉載的信息源和轉載的內容絕非隨機所為,而是反映出轉載方對特定話題的關注度、態(tài)度以及對特定信息來源的信任和認同。本節(jié)聚焦埃及英語媒體的轉載情況,分析轉載背后隱藏的媒體權力。

表3埃及英文媒體消極話語涉及的話題

表4埃及英文媒體轉載情況統(tǒng)計

表4統(tǒng)計數據顯示,埃及英文媒體總轉載率達到35.9%,轉載主要來源是中東通訊社(MENA)、路透社(Reuters)、法新社(AFP)、德國之聲(DW)、美聯(lián)社(AP)、CNN和新華社(Xinhua)。所有轉載中,西方媒體占55.3%,埃及本國媒體(MENA)占42.6%,中國媒體僅占2.1%。西方媒體占據的轉載比例之大值得我們關注。

從具體轉載情況看,除了EgyptToday,其他媒體主要的轉載源是西方媒體,兩家影響力大的報刊AhramOnline和EgyptIndependent轉載西方媒體比例最高,分別為46.2%和31.3%；DailyNewsEgypt的轉載全部來自西方媒體,但轉載比例較低,占13.6%。EgyptToday轉載西方媒體最少,18次轉載中僅轉載歐洲媒體2次，另有1次轉載中國新華網?？梢钥闯?西方媒體對埃及媒體的影響力要遠遠大于中國媒體。

上文分析顯示,埃及媒體的低情感值多與轉載西方媒體有關,這是否說明西方媒體的報道情感值整體低于埃及媒體？為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對埃及媒體文本進行再分類,然后進行對比。我們按照報道來源將文本劃分為:西方媒體報道(轉載)、非洲媒體報道(轉載中東通訊社MENA)和非轉載的報道。我們對這三類文本進行了情感分析(圖4)。對比分析顯示,三類文本中,西方媒體的報道積極情感值明顯低于非洲本土媒體報道。這一方面證實了之前的分析,即各媒體的年度低情感值與轉載西方媒體報道密切相關；另一方面也說明,埃及本土媒體自發(fā)的報道態(tài)度相對積極,消極議題多來自西方。這些消極議題在埃及媒體中具有相當的滲透力,不容忽視。

圖4轉載來源與情感值對比圖

那么,西方媒體的滲透近年來呈現(xiàn)什么發(fā)展態(tài)勢？我們對轉載西方媒體的歷年頻次變化做了進一步統(tǒng)計(圖5)?？梢钥闯?2015年轉載西方媒體量最大,其次為2011年和2018年,但鑒于2018年報道量巨大,轉載比例并不高。這樣看來,自2015年以后,埃及媒體轉載西方媒體的比例實際上呈現(xiàn)下降趨勢。

(五)小結

報道頻次近兩年呈增長趨勢,中非關系在埃及得到更多關注。關注熱點以正面議題為主,說明中非關系在埃及受到較高認可；但從報道的議題來看,埃及媒體對政治、經濟事件關注多,對文化、教育關注不足,中埃文化交流報道缺失,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埃及對中國文化的認同還不高。就媒體態(tài)度而言,兩家影響力大的報刊AhramOnline和EgyptIndependent情感值最低,受西方媒體的影響也更多,因此這兩家主流英文媒體在引導公眾認識上所起的作用更值得我們關注。

圖5埃及英文媒體轉載西方媒體歷年頻次統(tǒng)計

五、媒體影響力分析

上文分析顯示,西方媒體對埃及主流英語媒體影響頗深,在中非關系議題的選擇上掌握很大的話語權,這可能會對中非關系發(fā)展造成嚴重的輿論困擾。與西方媒體相比,中國的聲音在埃及仍然較弱。這種媒體話語權的不平等為西方媒體蒙蔽非洲公眾提供了很大的操縱空間；同時,負面報道會進一步強化民眾對中國的負面認識。這種媒體的操控力值得關注,如何傳遞好中國聲音,贏得更多媒體話語權,是我們應長期應對的問題。

(一)西方媒體

媒體對普通民眾的影響主要體現(xiàn)在提供信息和設置議題上。研究顯示,有意識對新聞事件進行過濾是西方媒體慣用的宣傳模式。⑨在中非關系報道上,西方媒體有意過濾掉中非合作成果,故意設置負面議題,意在誘發(fā)受眾的負面認知,破壞中非合作,遏制中國發(fā)展。西方媒體的滲透力已在埃及英文媒體彰顯出來,中國聲音若傳遞不出去,中非關系報道的公正性將大打折扣。

埃及媒體受西方媒體影響之大,原因眾多。首先,西方媒體在非洲已捷足先登,非洲最早的報紙、廣播、電視臺等大眾媒體多由西方殖民者創(chuàng)辦,以西方國家的語言文字為載體,埃及的第一家廣播電臺就是英國殖民者在1928年建立的；其次,由于殖民原因,埃及乃至整個非洲的語言和文化仍受原宗主國的影響,西方媒體和輿論的滲透也相對容易；再次,在外交和經濟方面,埃及同美、法、英、德等西方大國的關系比較緊密,由這些國家媒體發(fā)出的聲音也更容易受到埃及媒體重視。

(二)中國媒體

目前,中國媒體尚不具備與西方媒體相當的影響力,中國話語傳播還面臨諸多挑戰(zhàn)。我們迫切需要有針對性地開展對非交流。針對埃及英文媒體的傳播現(xiàn)狀,我們需要在以下方面做好工作。

首先,加大中國媒體宣傳力度,增強中國媒體在非影響力。在現(xiàn)有格局下通過各種媒體合作和協(xié)作關系增大中國媒體在埃及媒體的引用和轉載比率,讓中國媒體聲音在埃及媒體傳播渠道中擁有現(xiàn)實基礎。在此基礎上,尋找并設置共同議題,拓展協(xié)作空間,穩(wěn)步提升中國聲音傳播效應。

其次,尋求更有效的文化交流方式,增強文化認同。埃及媒體對文化、教育交流方面的報道缺失說明埃及對中國文化的認同還不夠。這就需要我們重新審視我們的文化傳播方式,在充分了解對方接受偏好的基礎上進行更加有效的文化交流。使用受納方認可的話語模式,多講人的故事。同時加強普通民眾間的交流,讓埃及民眾正確認識中國,正確認識中非關系,消除由于文明、文化和意識形態(tài)帶來的誤解與交流障礙。

最后,要將西方媒體有意過濾掉的信息傳播出去,除了政府間的媒體交流合作以及民間文化交流,還需要與埃及不同階層建立對話機制,尤其需要吸引埃及精英階層參與討論,爭取他們的支持,精英階層的聲音對普通民眾會產生更大的影響力。

六、結語

本文對埃及英文媒體的分析顯示,就議題設置而言,埃及媒體呈現(xiàn)的主要為與經濟和外交相關的積極議題,如項目、投資、高層政治交往；對待中非合作,埃及媒體態(tài)度總體比較積極,且在近兩年情感值逐漸走高,這說明中非合作的認可度得到提升；但負面報道依然存在,主要涉及資源掠奪、債務、人權、環(huán)境等。就報道來源而言,埃及媒體對中非關系的報道一是來自本國媒體,二是海外媒體,主要是西方媒體,后者也是消極議題的主要來源。轉載數據顯示,西方媒體在埃及的影響力遠高于中國媒體,中國媒體影響力依然較弱。提升中國媒體國際影響力是我們面臨的迫切挑戰(zhàn)。

隨著中國綜合實力和國際影響力的提升,西方媒體影響力表現(xiàn)出減弱趨勢。近年來的埃及媒體中非合作報道頻率以及情感態(tài)度變化顯示,中非合作的關注度得到提升,中國理念受到重視,西方媒體影響力有減弱趨勢。這一切都說明中國在中非關系中所作的種種努力正得到越來越多的認可。這種認可度的提升同時也受到國際經濟政治新秩序的影響。尤其是在當今,世界格局正發(fā)生巨大變化,中國引領的新型全球化進程受到越來越多的國際認可,與美國的單邊主義和保護主義形成鮮明對比。面對某些西方大國的貿易保護主義以及反全球化行為,中國維護世界和平追求命運共同體的各種倡議使中國負責任大國的積極形象日益突顯,中非關系的重要性正在被埃及在內的非洲國家重新評估,并得到越來越多的認同和肯定。

注釋:

① Boyce,G.TheFourthEstate:theReappraisalofaConcept’inG.Boyce,J.Curran and P.Wingate(eds)NewspaperHistoryFromtheSeventeenthCenturytothePresentday,Bevverly HIlls,CA:Sage.1978.p.19-40；Curran,J.MediaandPower.New York:Routledge.2002.p.63.

② 龍小農、陳閱:《NGO與中國在非洲國際影響力及話語權的建構》,《現(xiàn)代傳播》,2013年第7期；李新烽、李玉潔:《沖突框架與中立轉向:2002-2016年BBC中非關系報道分析》,《新聞與傳播研究》,2018年第3期。

③ 資料來源:https://www.fmprc.gov.cn/web/gjhdq_676201/gj_676203/fz_677316/1206_677342/sbgx_677346/t6227.shtml,2019年8月。

④ 資料來源: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6-01/19/c_1117822027.htm,2016年1月19日。

⑤ 資料來源:http://www.customs.gov.cn//customs/302249/302274/302277/302276/2514024/index.html,2019年6月23日。

⑥ 資料來源:http://www.xinhuanet.com//2018-08/28/c_1123343149.htm,2018年8月28日。

⑦ 資料來源:http://ydyl.china.com.cn/2019-07/09/content_74967206.htm,2019年7月9日。

⑧ 資料來源:https://www.fmprc.gov.cn/web/gjhdq_676201/gj_676203/fz_677316/1206_677342/sbgx_677346/t6227.shtml,2019年8月。

⑨ Herman,E.& N.Chomsky.ManufacturingConsent:ThePoliticalEconomyoftheMassMedia.London:The Bodley Head.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