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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代四部之學的發(fā)展探論

      2020-01-19 11:51:00程景牧
      關鍵詞:王充藝文志揚雄

      程景牧

      (中國人民大學 國學院,北京 100872)

      經史子集四部之學博大精深、源遠流長,是我國古代傳統(tǒng)學術文化的主要表現(xiàn)形態(tài),是古典目錄學、文獻學的主要分類依據,是中華文明的思維特質之體現(xiàn)。四部之學是在古代漫長的歷史文化長河中逐漸形成并不斷演變的。具體而言,先秦兩漢是四部之學的濫觴期與孕育期,魏晉南北朝是四部之學的形成期,隋唐以至明清則是四部之學的演進期與完善期。就四部之學的發(fā)展歷程而言,漢代是四部之學形成的前夜,也是四部之學得以形成的關鍵時期。如果沒有漢代學術的發(fā)展作為基礎,那么四部之學在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最終形成是不可能的。然而,學界在當前的四部之學研究方面過分注重魏晉以后各代的具體發(fā)展情況,而對漢代四部之學的發(fā)展概況與特質卻罕有涉及,是以,筆者即嘗試對漢代四部之學的發(fā)展概況做一個全面的梳理與細致的考索,以期有所建言。

      一、漢代四部之學的發(fā)展概況

      漢代四部之學是在先秦王官之學與諸子之學的基礎之上建立起來的,是對六藝(六經)與諸子著作的紹承與拓展,有繼承,更有創(chuàng)造。下面即按照經史子集四部之順序分別探討各部學術的發(fā)展概況。

      經部方面,西漢中期,為了鞏固大一統(tǒng)的封建統(tǒng)治,加強中央集權,漢武帝采納大儒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建議,推尊儒學,立五經博士,把《詩》《書》《禮》《易》《春秋》作為經世之典籍,儒學被經典化、神圣化,儒家經學成為官學,經學正式誕生了。司馬遷在《史記》中即設立《儒林傳》,對五經的傳承有詳盡的說明。隨著經學的發(fā)展,五經遂成為漢人處理政事的依據,是故皮錫瑞云:“以《禹貢》治河,以《洪范》察變,以《春秋》決獄,以三百五篇當諫書,治一經得一經之益也?!?1)[清]皮錫瑞:《經學歷史》,周予同注釋,北京:中華書局,2012年,第56頁。漢宣帝召開石渠閣會議,討論經學內部問題,欽定經學文本,增立《穀梁春秋》于學官,促進了經學的標準化、法規(guī)化。宣帝末年,五經博士增至十二人。西漢末年,劉歆請立古文經學于學官,作《移讓太常博士書》引發(fā)了今古文經學之爭,古文經學雖最終未能立于學官,但影響力卻愈來愈大。王莽當政時期,由于托古改制的需要,增立《左傳》《毛詩》《逸禮》《古文尚書》于學官。東漢初年,光武帝大力推崇經術,立五經十四博士,鑒于今古文經學之爭,又立李封為《左傳》博士,但不久,李封病逝,《左傳》博士旋即廢止。章帝建章四年,召開白虎觀會議,講論《五經》異同。班固作《白虎通義》以記錄會議內容。賈逵與李育就《左傳》與《公羊傳》的經義問題進行爭論?!蹲髠鳌冯m未立于學官,但章帝命賈逵以《左傳》《古文尚書》《毛詩》等古文經教授太學高材生。東漢末年,古文經學大師鄭玄對公羊學大師何休進行了全面批駁,完勝何休。由今古文經學之爭可見,從西漢末到東漢,古文經學逐漸興盛起來,打破了西漢今文經學獨尊的局面。東漢經學今古文經學均興盛至極,對學者的思維意識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各類學術的發(fā)展也打上了經學的烙印。

      史部方面,漢代的史學也有很可觀的成就。西漢初年,陸賈著有《楚漢春秋》。武帝時期,產生了旨在“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的我國第一部紀傳體通史——《史記》。東漢前期,班固在經學獨尊的文化背景之下撰寫的《漢書》,敘述了西漢一朝歷史,是我國第一部斷代史。此外,袁康、吳平所著的《越絕書》,是一部記錄吳越地方史的雜史,也是我國地方志之鼻祖。班固、陳宗、尹敏等人編撰的《東觀漢記》是紀傳體史書。荀悅撰寫的《漢紀》為編年體史書。趙曄的《吳越春秋》主要記載春秋戰(zhàn)國時期吳越兩國史事。漢代史學奠定了中國古代史學的基本形態(tài),尤其是《史記》《漢書》奠定了史部典籍的基礎,并對后世史學的發(fā)展產生了巨大影響,后世正史體例大抵以此二書為圭臬。

      子部方面,漢代子學的地位僅次于經學,其主要成就也是集中在儒、道二家?!稘h書·藝文志》諸子略即記錄了大量漢代子學著作。漢代實際的治國方略即是“霸王道雜之”,西漢中后期召開的鹽鐵會議即是儒法兩家的論爭。西漢子學著作頗豐,儒家有陸賈《新語》、賈誼《新書》、董仲舒《春秋繁露》、桓寬《鹽鐵論》、劉向《新序》《說苑》、揚雄《太玄》《法言》。其他諸子著作,如劉安《淮南子》、嚴君平《老子指歸》、無名氏《道家言》《雜陰陽》《法家言》《雜家言》,此外王充《論衡》、王符《潛夫論》、仲長統(tǒng)《昌言》、崔寔《政論》皆具有一定的影響力。值得注意的是,西漢前期,政府雖然推崇黃老道家之術,但諸子百家皆有所發(fā)展,而為顯學者即是道家與儒家。對西漢前期的學術進行總結的學術史著作即是《淮南子·要略訓》與《論六家要指》?;茨贤鮿簿幾氲摹痘茨献印芬缘兰覟楣玺?,融合了其他諸子的思想,其《要略》一篇,對全書各篇的主旨進行了總結,認為自己的著作是“原道之心,合三王之風”(2)[漢]劉安編,劉文典撰:《淮南鴻烈集解》卷二十一,北京:中華書局,1989年,第864—865頁。,是對上古三代之道的繼承。太史公司馬談的《論六家要指》總論諸子之學的旨歸與特質,評騭短長,最為推崇道家,認為天下學術雖然百慮殊涂,但同歸于一致。在比較了各家的優(yōu)劣之后,司馬談指出道家“其術以虛無為本,以因循為用。無成埶,無常形,故能究萬物之情。不為物先,不為物后,故能為萬物主?!?3)[漢]司馬遷:《史記》卷一百三十《太史公自序》,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第3292頁。要之,西漢初年的學術思潮以黃老道家為主,兼有儒﹑墨﹑名﹑法、陰陽諸家,秉承了先秦諸子學之余緒。

      集部之學在漢代尚未形成,但基礎業(yè)已奠定。漢代文學以詩、賦為主要文體,《漢書·藝文志》詩賦略記錄了大量文人的辭賦與詩歌。尤其是西漢,文人五言詩尚未發(fā)展起來,辭賦居于文學之主導地位。西漢前期主要流行的是騷體賦,然自枚乘《七發(fā)》開始,漢賦突破騷體之藩籬,體制由小變大,與大一統(tǒng)的帝國氣勢相符,西漢最杰出的辭賦大家即為司馬相如與揚雄,東漢則為班固、張衡等人。而辭賦又是“受命于詩人,拓宇于《楚辭》”。(《文心雕龍·詮賦》)西漢劉向編纂《楚辭》,東漢王逸又有所增益,并加以注解,遂有《楚辭章句》。東漢中后期,經學呈現(xiàn)頹勢,文學走向自覺,以往旨在歌功頌德的大賦轉變?yōu)槭惆l(fā)心曲的抒情小賦,張衡的《歸田賦》即肇其端,嗣后趙壹《刺世疾邪賦》、蔡邕《述行賦》、禰衡《鸚鵡賦》等名作皆成為漢代辭賦的絕響。漢靈帝設置鴻都門學,將辭賦之士的身份由低賤的“俳優(yōu)”轉化為“封侯賜爵”的士大夫,辭賦的地位更是得到了鞏固與提高。漢代詩歌以樂府詩、文人五言詩為代表,《羽林郎》《孤兒行》《孔雀東南飛》即為樂府詩名篇。文人五言詩雖然在西漢業(yè)已出現(xiàn),然發(fā)展至輝煌則是在東漢。班固、秦嘉、張衡等人的五言詩創(chuàng)作各具風貌,漸趨成熟。東漢后期,酈炎《見志詩》、趙壹《疾邪詩》、蔡邕《翠鳥詩》皆坦露心聲,抒發(fā)不平之鳴,取得了較高的藝術價值。漢末出現(xiàn)的《古詩十九首》則是漢魏五言詩之絕唱,取得了極高的藝術成就,對建安、正始、太康詩風均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劉勰《文心雕龍·明詩》云:“觀其結體散文,直而不野,婉轉附物,怊悵切情,實五言之冠冕也。”(4)周振甫:《文心雕龍今譯》,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58頁?!豆旁娛攀住匪囆g成就之高由此可見一斑。

      總的說來,由西漢至東漢,漢代經部之學的發(fā)展經歷著由盛及衰的過程,史部之學的發(fā)展呈現(xiàn)著上升趨勢,子學經歷著由盛及衰乃至再度興盛的過程,而集部之學則呈現(xiàn)出漸趨興盛,并不斷轉型、演進的過程。

      二、漢代目錄學著作與四部之學之關系

      漢代四部之學的發(fā)展概況與具體格局的形成不是一蹴而就的,既是漢代學術發(fā)展的邏輯必然,也是學者關于學術與圖書目錄分類思想促成的,概言之,四部之學與目錄學之間存在密切的關聯(lián)。漢代目錄學著作,主要為《別錄》《七略》《漢書·藝文志》三部目錄,由于前二者均散佚,是以現(xiàn)存至今的《漢書·藝文志》則是最具價值的目錄學著作。清人金榜云:“不通《漢藝文志》,不可讀天下書。《藝文志》者,學問之眉目,著述之門戶也?!?5)[清]王鳴盛:《十七史商榷》卷二十二《漢藝文志考證》,北京:中華書局,2010年,第245頁。自《隋書·經籍志》至《四庫全書總目》,我國古代的目錄學著作大抵將我國典籍以經史子集四部分類,由此,我國古代學術大抵分為經史子集四部。清代是我國古典學術的集大成期與四部分類法的完善期,是以,金榜認為《漢書·藝文志》為學問之眉目與著述之門戶,很顯然是從《漢書·藝文志》與后世四部之學的關系層面來立論的。

      西漢后期,楚元王劉交后人劉向,奉詔在中秘校書,撰成《別錄》,對各類書籍“條其篇目,撮其指意,錄而奏之”,是為我國最早的圖書目錄。劉向歿后,其子劉歆紹承父業(yè),“于是總群書而奏其《七略》,故有輯略,有六藝略,有諸子略,有詩賦略,有兵書略,有術數(shù)略,有方技略”(6)[漢]班固:《漢書》卷三十《藝文志》,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1701頁。,《七略》即是目錄學名著——《漢書·藝文志》的藍本?!秳e錄》《七略》從目錄學的角度,闡述了漢代學術的發(fā)展概況,對漢代學術思想產生了很大影響?!稘h書·藝文志》是經學語境中的產物?!稘h書·藝文志》秉承劉歆《七略》,亦將書籍目錄分為六大類,進一步確立了《六經》至高無上的地位?!稘h志》首列六藝略,其次是諸子略,復次為詩賦略、最后是兵書略、術數(shù)略、方技略。六藝略依次臚列易、書、詩、禮、樂、春秋、論語、孝經、小學九類?!稘h書·藝文志》秉承《七略》的六分法,是現(xiàn)存最早的目錄學著作,反映了漢代官方的學術思想,對后世學術的分類產生了巨大影響。因此《漢書·藝文志》與后世四部之學的形成之關系是極為緊密的。其六藝略即是經部之雛形,六藝略中的《春秋》類即為史部之雛形,諸子略即是子部之雛形,詩賦略則奠定了集部之基礎,兵書、術數(shù)、方技三略在后世則被歸入子部之中。

      班固在六藝略的小結中將六經賦予神圣的地位:“六藝之文:《樂》以和神,仁之表也;《詩》以正言,義之用也;《禮》以明體,明者著見,故無訓也;《書》以廣聽,知之術也;《春秋》以斷事,信之符也。五者,蓋五常之道,相須而備,而《易》為之原。故曰:‘《易》不可見,則乾坤或幾乎息矣’,言與天地為終始也。至于五學,世有變改,猶五行之更用事焉?!?7)[漢]班固:《漢書》卷三十《藝文志》,第1723頁??梢钥闯?,劉歆、班固將六經看做五常之道,與天地相終始。因此,他們衡定各類學術皆以經學為依據,是以將經部列于首位,其次是子部,再次是集部,而史部只是作為經部之附庸而已。值得注意的是,班固強調《易》為五經、五常之本原,所以在六藝略的排序中,《易》列為首位,其次則按照產生時間依次排列《尚書》《詩》《禮》《春秋》諸經。班固作為今文經學學者,齊詩學派的傳人,在此將六藝經傳列于六略之首,采納了古文經學以經典產生早晚為序的排列法,體現(xiàn)出其統(tǒng)合今、古文經學的思想主張。這樣的排列法大體為后世使用四部分類法的目錄學著作所繼承,自《隋書·經籍志》以至《四庫全書總目》,雖然各代的目錄學著作對《漢書·藝文志》六藝略的排序方式有所損益,但大體不變。

      對于史籍,《漢書·藝文志》未將其單列一略,而是將其列入六藝略中亦經亦史的《春秋》類之中?!稘h志》所臚列西漢史學典籍僅僅是陸賈《楚漢春秋》、司馬遷《太史公百三十篇》、馮商《續(xù)太史公七篇》等六部史學典籍,這也反映出西漢史學并不發(fā)達,因此,劉歆、班固將西漢史學典籍視為《春秋》經傳之附庸,史學尚未從經學中獨立出來。盡管我國有著悠久的史學傳統(tǒng),但是在漢代的經學語境中,史學是很難獨立出來的。班固在六藝略《春秋》類的后敘中指出:

      古之王者世有史官。君舉必書,所以慎言行,昭法式也。左史記言,右史記事,事為《春秋》,言為《尚書》,帝王靡不同之。周室既微,載籍殘缺,仲尼思存前圣之業(yè),乃稱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徵之矣?!币贼斨芄畤Y文備物,史官有法,故與左丘明觀其史記,據行事,仍人道,因興以立功,就敗以成罰,假日月以定歷數(shù),借朝聘以正禮樂。有所褒諱貶損,不可書見,口授弟子,弟子退而異言。丘明恐弟子各安其意,以失其真,故論本事而作傳,明夫子不以空言說經也?!洞呵铩匪H損大人當世君臣,有威權勢力,其事實皆形于傳,是以隱其書而不宣,所以免時難也。(8)[漢]班固:《漢書》卷三十《藝文志》,第1715頁。

      這篇后敘闡述了古代史官的由來與職責,并追溯了東周以來,禮壞樂崩,史官文化遭到了極大破壞,孔子作《春秋》并口授弟子以及左丘明作《左氏傳》之緣起,對先秦時期的史學做了簡要的回顧。史學典籍雖然沒有單獨歸類,而是納入《春秋》類之中,成為二級目錄,但從這篇小結之中,仍然可以看出劉歆、班固等學者對史學的重視與體認,為史學在后世中的獨立奠定了基礎。

      《漢書·藝文志》對諸子的看法也為后世學者所吸收,對子學的分類、發(fā)展與地位均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在諸子略的小結中,班固指出:

      諸子十家,其可觀者九家而已。皆起于王道既微,諸侯力政,時君世主,好惡殊方,是以九家之說蜂出并作,各引一端,崇其所善,以此馳說,取合諸侯。其言雖殊,辟猶水火,相滅亦相生也。仁之與義,敬之與和,相反而皆相成也?!兑住吩唬骸疤煜峦瑲w而殊涂,一致而百慮?!苯癞惣艺吒魍扑L,窮知究慮,以明其指,雖有蔽短,合其要歸,亦六經之支與流裔。使其人遭明王圣主,得其所折中,皆股肱之材已。仲尼有言:“禮失而求諸野?!狈浇袢ナゾ眠h,道術缺廢,無所更索,彼九家者,不猶愈于野乎?若能修六藝之術,而觀此九家之言,舍短取長,則可以通萬方之略矣。(9)[漢]班固:《漢書》卷三十《藝文志》,第1746頁。

      此篇小結大抵與劉歆《移讓太常博士書》主旨相類。可以看出,劉歆、班固認為諸子十家思想皆是六經之支流,可以對六藝起輔助作用,即子學是經學的苗裔與補充,所以將諸子略列居第二。諸子略又依次臚列儒、道、陰陽、法、名、墨、縱橫、雜、農、小說九流十家。由于經學使用儒家教義,是以,儒學“于道為最高”,位列諸子之首。而道家在漢代學術史上的地位僅次于儒家,是以列為諸子之二。其他各家皆按實際發(fā)展情況排列次序。經學用的是儒家思想理念,其他諸子學說對經學又起著輔助作用,這樣的觀念為后世學者所繼承,所以諸子略的排列順序與后世子部是大體一致的。

      辭賦是漢代的主流文體,篇章極多,詩歌則是僅次于辭賦的文體形式,因此,將詩賦列為僅次于諸子的一略。班固認為辭賦源于古詩,他在詩賦略總序中說:

      傳曰:“不歌而誦謂之賦,登高能賦可以為大夫?!毖愿形镌於?,材知深美,可與圖事,故可以為列大夫也。古者諸侯卿大夫交接鄰國,以微言相感,當揖讓之時,必稱詩以諭其志,蓋以別賢不肖而觀盛衰焉。故孔子曰“不學《詩》,無以言”也。春秋之后,周道漸壞,聘問歌詠不行于列國,學詩之士逸在布衣,而賢人失志之賦作矣。大儒孫卿及楚臣屈原離讒憂國,皆作以風,咸有惻隱古詩之義。其后宋玉、唐勒,漢興枚乘、司馬相如,下及揚子云,競為侈麗宏衍之詞,沒其風諭之義。是以揚子悔之,曰:“詩人之賦麗以則,辭人之賦麗以淫。如孔氏之門人用賦也,則賈誼登堂,相如入室矣,如其不用何!”自孝武立樂府而采歌謠,于是有代趙之謳;秦楚之風,皆感于哀樂,緣事而發(fā),亦可以觀風俗,知薄厚云。(10)[漢]班固:《漢書》卷三十《藝文志》,第1755-1756頁。

      班固首先引古典對賦下了定義,并指出春秋以前,詩歌為祝賀卿大夫之外交辭令,但春秋之后,禮崩樂壞,詩道浸微,而賢人開始作賦,賦即有“惻隱古詩之義”,但降及漢代,辭賦大抵勸百諷一, 過于浮夸而缺少諷喻之義。在這一點上,班固是秉承揚雄的辭賦觀的。最后,班固揭示了漢樂府詩歌“感于哀樂,緣事而發(fā)”的特質。在這篇總序中,班固主要是回顧了上古以來,詩賦的流變歷程,彰顯出儒家的經學立場。他在《兩都賦序》中說:“或曰:‘賦者,古詩之流也?!舫?、康沒而頌聲寢,王澤竭而詩不作。……或以抒下情而通諷諭或以宣上德而盡忠孝,雍容揄揚,著于后嗣,抑亦《雅》《頌》之亞也,故孝成之世,論而錄之。蓋奏御者千有余篇,而后大漢之文章,炳焉與三代同風?!?11)[南朝梁]蕭統(tǒng)編:《六臣注文選》卷一《賦甲》,[唐]李善等注,北京:中華書局,2012年,第23-24頁。在班固看來,辭賦繼承古詩諷喻之義,是古詩之直流,紹承三代先王之風,此即是從經學的立場上來詮釋辭賦的。班固的詩賦觀大抵為后世學者所繼承,尤其是賦源于古詩,樂府詩“感于哀樂,緣事而發(fā)”等觀念為后人所稱道。詩賦略著錄的主要是詩賦一類的文學藝術類作品,因此與后世集部很接近,換言之,詩賦略中的作品在后世即被納入集部之中。值得注意的是,班固將詩賦共分為五類,分別為:屈原賦之屬、陸賈賦之屬、荀卿賦之屬、雜賦、歌詩。其中屈原賦之屬即為后世集部中的楚辭類之雛形,漢人即編有《楚辭》,后世目錄學著作大抵于集部首列楚辭類,《隋書·經典籍志》《郡齋讀書志》《四庫全書總目》等目錄皆如此。

      值得注意的是,其將《詩經》列入經部。漢代《詩經》學有魯、齊、韓、毛四家,皆從經學的角度,以政治、歷史來說詩,將《詩經》列入六藝略,反映了官方的學術思想,也反映了經學家對《詩經》的看法。但是,從文學藝術的角度看,《詩經》則不僅僅是經學元典,政教典籍,更是文學作品集,亦可歸為詩賦略,以及后世典籍目錄中的集部之屬。劉歆、班固堅定地認為漢代詩賦是古詩三百首之支流,但考慮到漢代詩賦發(fā)展的實際情況,又將詩賦另列為一略,導致被列入六藝略的《詩經》與其之苗裔的詩賦相隔離,這就產生了一定的矛盾與悖論。兵書、術數(shù)、方技皆是與漢代政治、軍事、社會生活息息相關的文化范疇,大抵屬于實用技術的層面,因此各為一略,隨著學術文化的發(fā)展演變,后世將其并入子部。

      綜上,漢代以《七略》《漢書·藝文志》為代表的目錄學著作,雖然將學術文化分為六個門類,但業(yè)已奠定了后世四部之學的雛形,漢人的目錄學理念對經史子集四部概念的促成與發(fā)展起到了篳路藍縷之功用。

      三、漢代學者對四部之學的看法

      通過對漢代目錄學與四部之學關系的考察,可以看出劉歆《七略》與班固《漢書·藝文志》對漢代四部之學的發(fā)展走向與內容特質皆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一方面,漢代經學的獨尊地位促成了漢代目錄學的框架結構;另一方面,目錄學的建構也對漢代學術的發(fā)展起到了規(guī)范與制約作用。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劉歆、班固皆是站在經學的立場之上進行辨章學術、考鏡源流的,他們的目錄學著作代表的是官方的意識形態(tài)。而民間的學者對漢代四部之學的看法又是如何呢?在這里我們以司馬相如、揚雄、王充三位學者為對象進行考察。

      作為漢大賦的泰斗——司馬相如指出:“賦家之心,苞括宇宙,總覽人物,斯乃得之于內,不可得而傳也。”(12)《全漢文》卷二十二,[清]嚴可均編:《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第1冊,北京:中華書局,1958年,第492頁。這種“賦心”之論即揭示了漢賦“以大為美”之特征,與漢代學術的大氣磅礴,國力的強盛是頗相匹配的,同時也提高了辭賦的歷史、學術地位。司馬相如并未像班固等人一樣從傳統(tǒng)的辭賦淵源于《詩》《騷》的角度來闡述自己的辭賦觀,而是從方法論的角度直接點明辭賦價值之要津,辭賦這種“苞括宇宙,總覽人物”的價值與意義即使是用來形容當時日漸興盛的經學亦無不可。眾所周知,西漢以《春秋》公羊學為核心的今文經學即以天人感應論、宇宙論為基礎,進而建構出一整套政治統(tǒng)治理論?!百x心”論更多的是于辭賦創(chuàng)作的方法論而言的,與漢代宇宙構成論哲學思想相一致,雖然并非是從文學觀念上立論,但也彰顯出其對辭賦也就是集部的高度認同感。在今文經學處于獨尊地位的武帝時期,司馬相如對被學界普遍視為經學之附庸的辭賦給予如此論述,可以看出他是將官方政教的價值理念嫁接到賦論之中。雖然司馬相如對經、子、史三部之學未發(fā)表過意見,但從其之賦論即可看出,他是很重視辭賦的政治價值與歷史使命的,漢代官方的意識形態(tài)對其之影響還是很大的,但他的賦論顯然與劉歆、班固等官方學者的視角方法是迥然不同的。

      揚雄處于西漢末年,經學興盛之時、古文經學漸趨興起之際,其辭賦理論亦伴隨著儒學經藝思想而變化發(fā)展。他于子學是推尊儒家的,《漢書》本傳記載:

      雄見諸子各以其知舛馳,大氐詆訾圣人,即為怪迂。析辯詭辭,以撓世事,雖小辯,終破大道而或眾,使溺于所聞而不自知其非也。及太史公記六國,歷楚漢,訖麟止,不與圣人同,是非頗謬于經。故人時有問雄者,常用法應之,撰以為十三卷,象《論語》,號曰《法言》。(13)[漢]班固:《漢書》卷八十七《揚雄傳下》,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第3580頁。

      揚雄以儒家思想來衡論諸子思想,對道、法、名諸家詆毀儒家之情形深惡痛絕,因此模仿《論語》作《法言》。他說:“舍五經而濟乎道者,末矣!”(14)[漢]揚雄:《法言》,韓敬譯注,北京:中華書局,2012年,第41頁?!按笤?!天地之為萬物郭,五經之為眾說郛”。(15)[漢]揚雄:《法言》,韓敬譯注,第123頁。對于其他諸子學說則均有微詞,如其評道家云:“老子之言道德,吾有取焉耳。及捶提仁義,絕滅禮、學,吾無取焉耳”,(16)[漢]揚雄:《法言》,韓敬譯注,第88頁。綜論各家云:“莊、楊蕩而不法,墨、晏儉而廢禮,申、韓險而無化,鄒衍迂而不信?!?17)[漢]揚雄:《法言》,韓敬譯注,第224頁。

      正因為是儒家思想的信徒,他的學術思想整體上體現(xiàn)出明顯的經學特色,《漢書》本傳云:

      實好古而樂道,其意欲求文章成名于后世,以為經莫大于《易》,故作《太玄》;傳莫大于《論語》,作《法言》;史篇莫善于《倉頡》,作《訓纂》;箴莫善于《虞箴》,作《州箴》;賦莫深于《離騷》,反而廣之;辭莫麗于相如,作四賦;皆斟酌其本,相與放依而馳騁云。(18)[漢]班固:《漢書》卷八十七《揚雄傳下》,第3583頁。

      可見,他在經學、小學、文章等方面的創(chuàng)作大抵皆是模仿之作,體現(xiàn)出儒家“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的學術思想。他極力揄揚儒家,在《太玄·自序》中提出“要合《五經》”的主張,是以,站在儒家經學的立場之上,對辭賦創(chuàng)作進行了批判。《漢書》本傳云:

      雄以為賦者,將以風也,必推類而言,極麗靡之辭,閎侈巨衍,競于使人不能加也,既乃歸之于正,然覽者已過矣。往時武帝好神仙,相如上《大人賦》,欲以風,帝反縹縹有陵云之志。由是言之,賦勸而不止,明矣。又頗似俳優(yōu)淳于髡、優(yōu)孟之徒,非法度所存,賢人君子詩賦之正也,于是輟不復為。(19)[漢]班固:《漢書》卷八十七《揚雄傳下》,第3576頁。

      《法言·吾子》云:

      或問:“吾子少而好賦?!痹唬骸叭弧M拥裣x篆刻?!倍矶唬骸皦逊虿粸橐??!被蛟唬骸百x可以諷乎?”曰:“諷乎!諷則已,不已,吾恐不免于勸也?!薄騿枺骸熬安睢⑻评?、宋玉、枚乘之賦也,益乎?”曰:“必也淫?!薄耙鶆t奈何?”曰:“詩人之賦麗以則,辭人之賦麗以淫。如孔氏之門用賦也,則賈誼升堂,相如入室矣。如其不用何?”(20)[漢]揚雄:《法言》,韓敬譯注,第30—33頁。

      由上述兩段經典文字,可以看出揚雄站在儒家的政治思想立場上,認為辭賦“勸而不止”“頗似俳優(yōu)”“非法度所存”,辭賦欲諷反勸,不能“載道”,其之諷諫功能逐漸喪失,淪為“童子雕蟲篆刻”。這是晚年思想趨于成熟的揚雄所不能容忍的,所以他要輟賦。他推崇的是“麗以則”的“詩人之賦”,鄙視“麗以淫”的“辭人之賦”?!霸娙酥x”是紹承《詩經》的美刺精神,符合儒家經義思想法度,而“辭人之賦”則更多地秉承《楚辭》的形式美,好用華美辭藻之風?!霸娙酥x”是經學話語在文學作品中的延伸,因而其地位遠高于“辭人之賦”。揚雄在輟賦之后,即創(chuàng)作《法言》,可以看出其晚年思想愈加堅守儒家經學。其對經學、諸子、詩賦的看法皆以儒家思想為標準。此亦反映出西漢末年經學在學術界的地位進一步固化,因而,促成了辭賦大家的思想轉變。

      揚雄與司馬相如的觀念可謂大同小異。在大的方向上,二者皆希望“賦可以諷”,但是揚雄由于處于經學極盛的時代,所以,完全站在經學的立場上立論,而否定辭賦的藝術價值。司馬相如雖然大體上也受到政教思想的影響,但并未表現(xiàn)出對辭賦的藝術價值的否定,這也與其處于黃老之學告退,經學方滋的時期有關。揚雄與劉歆、班固一樣,是站在經學的立場之上來衡定學術的,此即彰顯出漢代經學意識形態(tài)的排他性。然而,漢人的學術思想是多元化的,并非所有學者都將經學奉為圭臬,隨著經學的發(fā)展衍變,其弊端愈發(fā)暴露出來,為正直學者,尤其是在野處士所不滿,如王充撰寫《論衡》,詆訾孔孟,疾虛妄,務真實。

      王充在《論衡·佚文篇》中坦言:“《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墩摵狻菲允當?shù),亦一言也,曰:‘疾虛妄?!?21)[漢]王充著,黃暉撰:《論衡校釋》(附劉盼遂集解)第二十卷,北京:中華書局,1990年,第870頁。其“疾虛妄”之內容主要是儒學。他在《正說篇》中批評儒學云:“儒者說五經,多失其實。前儒不見本末,空生虛說。后儒信前師之言,隨舊述故,滑習辭語。茍名一師之學,趨為師教授,及時蚤仕,汲汲竟進,不暇留精用心,考實根核。故虛說傳而不絕,實事沒而不見,五經并失其實?!?22)[漢]王充著,黃暉撰:《論衡校釋》(附劉盼遂集解)第二十八卷,北京:中華書局,1990年,第1123頁??梢?,其對儒家經學是持批判的態(tài)度的,認為經學多虛妄滑習之言,而他對諸子學則持較為肯定的態(tài)度,《書解篇》云:“秦雖無道,不燔諸子。諸子尺書,文篇具在,可觀讀以正說,可采掇以示后人。后人復作,猶前人之造也。夫俱鴻而知,皆傳記所稱,文義與經相薄。何以獨謂文書失經之實?由此言之,經缺而不完,書無佚本,經有遺篇。折累二者,孰與蕞殘?《易》據事象,《詩》采民以為篇,《樂》須民歡,《禮》待民平。四經有據,篇章乃成?!渡袝贰ⅰ洞呵铩?,采掇《史記》?!妒酚洝放d無異,以民事一意,《六經》之作皆有據。由此言之,書亦為本,經亦為末,末失事實,本得道質。折累二者,孰為玉屑?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知經誤者在諸子。諸子尺書,文明實是?!?23)[漢]王充著,黃暉撰:《論衡校釋》(附劉盼遂集解)第二十八卷,第1159-1160頁。王充指出諸子之書頗有可觀之處,其文義與六經相差無幾,而由于其之完備性以及六經的殘缺性,其總體價值在經學之上,諸子之書為本,經傳為末,諸子學彰顯出道之本質,而經傳卻不真實,而以諸子學即可證經學之誤,由此可見王充是重諸子而輕經傳的。

      王充對于辭賦文章的看法頗有矛盾之處。一方面,他認為辭賦旨歸令人費解,沒有多大價值與作用。其《自紀篇》云:“深覆典雅,指意難睹,唯賦頌耳?!?24)[漢]王充著,黃暉撰:《論衡校釋》(附劉盼遂集解)第三十卷,北京:中華書局,1990年,第1196頁?!抖ㄙt篇》云:“以敏于賦頌,為弘麗之文為賢乎?則夫司馬長卿、揚子云是也。文麗而務巨,言眇而趨深,然而不能處定是非,辯然否之實。雖文如錦繡,深如河、漢,民不覺知是非之分,無益于彌為崇實之化?!?25)[漢]王充著,黃暉撰:《論衡校釋》(附劉盼遂集解)第二十七卷,北京:中華書局,1990年,第1117頁。王充認為辭賦“不能處定是非”,缺乏辨析能力,因此鄙視賦頌。另一方面,王充具有尚文的思想,他認為“夫人有文質乃成”,“物以文為表,人以文為基”(《書解篇》),賦頌文章可以起到紋飾點綴政治之實際作用。因此,他極為贊賞漢代賦頌類文章。他在《佚文篇》中說:“永平中,神雀群集,孝明詔上《神爵頌》,百官頌上,文皆比瓦石,唯班固、賈逵、傅毅、楊終、侯諷五頌金玉,孝明覽焉。夫以百官之眾,郎吏非一,唯五人文善,非奇而何?孝武善《子虛》之賦,征司馬長卿。孝成玩弄眾書之多,善揚子云,出入游獵,子云乘從。使長卿、桓君山、子云作吏,書所不能盈牘,文所不能成句,則武帝何貪?成帝何欲?故曰:“玩揚子云之篇,樂于居千石之官;挾桓君山之書,富于積猗頓之財。”(26)[漢]王充著,黃暉撰:《論衡校釋》(附劉盼遂集解)第二十卷,第863-864頁。他先是贊譽了后漢班固、賈逵、傅毅等人的賦頌,接下來,高度贊揚了司馬相如與揚雄的辭賦。在《案書篇》中,他說:“廣陵陳子回、顏方,今尚書郎班固,蘭臺令楊終、傅毅之徒,雖無篇章,賦頌記奏,文辭斐炳,賦象屈原、賈生,奏象唐林、谷永,并比以觀好,其美一也。當今未顯,使在百世之后,則子政、子云之黨也。”(27)[漢]王充著,黃暉撰:《論衡校釋》(附劉盼遂集解)第二十九卷,北京:中華書局,1990年,第1174頁。在他看來,賦頌之類的文學作品具有一定的功利價值,因而是值得稱頌的。綜合上述兩方面,從理論思辨的角度來看,王充是鄙視賦頌的;而從功利作用角度考察,那么他又是肯定賦頌的;這種差異主要是主觀與客觀的差異。王充喜好思辨懷疑,因而就個人稟性來說,他是不認可賦頌的;但是就政治層面來說,他又是肯定賦頌的。這也體現(xiàn)了其思想的辯證之處。

      王充在《論衡》的《問孔》《刺孟》篇中對孔孟學說進行了集中的批判,他視經如史,疾其“虛妄”,對經學的吸納,打破了今古文之分,不囿于師法家法之藩籬,推崇諸子之說,融各家學術于一身。其對賦頌有褒有貶,持辯證態(tài)度,能夠一分為二地看問題。因此,其思想具有極大的學術價值,與劉歆、班固為代表的官方正統(tǒng)的獨尊經學的學術思想是迥然有別的,是以《論衡》是漢代有別于《漢書·藝文志》的一部極為重要的學術思想專著,其對各類學術的看法有獨到之處且頗有見地。近人章太炎在《訄書·學變》中說:“華言積而不足以昭事理,故王充始辨其術,曰:‘夫筆著者,欲其易曉而難為,不貴難知而易造;口論,務解分而可聽,不務深迂而難睹也?!鳌墩摵狻罚ひ哉撏?,審鄉(xiāng)背。懷疑之論,分析百端。有所發(fā)擿,不避孔氏。漢得一人焉,足以振恥。至于今,亦未有能逮者?!?28)章炳麟著:《訄書詳注》,徐復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第90頁。可見,王充在漢代學術界的地位是不容忽視的??偟恼f來,王充紹承并超越了揚雄、桓譚的思想,以實事求是的科學精神探究真理,提出了自己的學術思想。

      通過對西漢的司馬相如、揚雄與東漢的王充三位學者的思想進行考察,可以看出漢人對四部之學的看法是不盡相同的,更不是鐵板一塊的。劉歆《七略》、班固《漢書·藝文志》的學術分類與學術理念是官方意識形態(tài)的彰顯,居于主導地位,但不能代表漢人學術思想的全部,以王充為代表的學術觀念是與官方學術理念相抗衡的意識形態(tài),而即使是居于同一陣營的揚雄、劉歆、班固等人的學術思想,也是各有特色,不盡一致的,司馬相如的思想觀念雖然與官方學術理念大體一致,但視角方法又獨具特色。惟其如此,魏晉南北朝時期出現(xiàn)的四部分類法與四部之學的形成方成為了可能,因此,可以說漢代是四部之學的孕育期。

      余 論

      在漢代的學術文化語境中,四部的觀念已經出現(xiàn)萌芽,為中古時期四部之學的最終形成奠定了基礎。漢代學術的發(fā)展業(yè)已孕育了四部之學,雖然四部之學尚未正式形成,但雛形業(yè)已完具。《七略》與《漢書·藝文志》的六分法為魏晉時期出現(xiàn)的四分法奠定了基礎。經學在漢代的獨尊導致了史、子、集三部之學地位的弱化,然而,經學的獨尊導致的意識形態(tài)的一元化與固化自然引起有識之士的不滿,隨著東漢后期以來政治的動蕩、思想統(tǒng)治的松動、社會思潮的演進,漢人對四部之學的看法不斷產生變化,思想領域內出現(xiàn)了異動,清談與玄學漸漸興起,經學日漸式微,諸子思想再度興起,史部漸趨獨立,詩賦迅猛發(fā)展、地位不斷提高。及至魏晉,四部之學即初步形成,南北朝的鞏固,至隋唐時期終于定型,成為中國特色的傳統(tǒng)學術文化形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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