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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秋戰(zhàn)國時期諸子的月令思辨與圖式建構

      2020-02-25 08:14:04霍耀宗
      蘇州教育學院學報 2020年6期
      關鍵詞:月令諸子物候

      霍耀宗

      (山東理工大學齊文化研究院,山東淄博255000)

      對自然節(jié)律的總結和運用關乎傳統(tǒng)社會民眾的生存及統(tǒng)治的維系,因此,受到廣泛而普遍的重視。月令圖式是先民總結自然節(jié)律以指導社會實踐的結果,它以陰陽五行為理論依據,以四時十二月為綱目,以時敘述相應的天文物候、政治活動、社會管理、生產組織和生活管理等活動,其發(fā)展、成熟經歷了一個較為漫長的歷史過程。其中,春秋戰(zhàn)國時期,諸子從體例結構、理論借鑒、敘事邏輯和社會應用等方面對月令進行了系統(tǒng)的思辨和設計,提升了月令的文化品質,推動月令從零散走向系統(tǒng),形成了完善的月令圖式體系,為月令在漢代的經學化和影響的拓展奠定了基礎,是中國古代月令發(fā)展過程中承上啟下的關鍵一環(huán),尤其值得關注。

      月令圖式的形成是一個層累的歷史過程。從目前資料看,殷商時期,已經出現月令意識的萌芽,《甲骨文合集釋文》第14294片,經學者釋讀整理,其文曰:東方曰析,風曰協。南方曰夾,風曰微。西方曰夷,風曰彝。北方曰夗,風曰伇。[1]在14295片卜辭中也有類似記錄。“析”“夾”“夷”“夗”被認為是四時草木榮衰之狀,這組卜辭反映了殷人意識到四方位置、風向轉變、草木衰長等現象與四時之間的關聯,可視作月令的萌芽。

      西周時期,人們的認知能力不斷增強,時令經驗逐步累積,月令文化取得長足發(fā)展。這主要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第一,時間分割更為細致。在《詩經·豳風·七月》中已經出現“四月”“五月”“六月”“七月”等明確的月份表述,為月令“以時系事”的形成提供了基本框架。第二,物候、氣象、星象記錄豐富,并與月份形成簡單配伍。如“七月流火”,這意味著物候、星象等時令經驗在月令體系中找到了合適的位置。第三,社會事項豐富。社會活動的開展有了具體的月度安排,如“六月食郁及薁,七月烹葵及菽,八月剝棗,十月獲稻,為此春酒,以介眉壽。七月食瓜,八月斷壺,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農夫”[2]391。第四,月令與政治緊密相關。在西周時期,周王朝有能力進行天文物候的觀測和記錄,總結時令規(guī)律,制定具體的月令細則,并形成“班朔”制度,以此安排政治活動。這一時期,月令發(fā)展的目的和服務對象都與統(tǒng)治者密不可分。作為一種話語權力,月令成為周天子神話王權、彰顯權威、控制社會的重要手段。

      這一時期的月令也存在一定的缺陷和不足。如時間框架不統(tǒng)一,在《詩經·豳風·七月》中既有我們熟知的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也有一之日、二之日、三之日、四之日這種陌生的標記,甚至還有蠶月、春日等記錄。雖然出現“以時系事”的結構,但是,在敘述過程中并未嚴格按照時序展開,月份排列多有跳脫,如“四月秀葽,五月鳴蜩,八月其獲,十月隕萚”[2]390,中間不見六月、七月之事。此外,同一月份的事項又多分散表述,以最繁忙的十月為例,其所云“隕萚”“蟋蟀入我床下”“穹窒熏鼠”“塞向墐戶”“獲稻”“納禾稼”“入執(zhí)宮功”“滌場”等,幾乎散見于全文,這導致月份、星象、物候、氣象、社會事務等常常隨機出現??梢哉f,《詩經·豳風·七月》反映出西周時期的月令仍處于樸素的經驗記錄階段。

      降至春秋,王綱解紐,周天子權威日墮,社會呈失序狀態(tài)。就月令而言,這種失序既表現為與月令相關的文本、知識階層流散各地,出現學術下移的情形,也表現為周天子已經無法組織天文、物候等觀測記錄活動,制定更為細致的月令,推動月令發(fā)展,同時也意味著各地諸侯開始總結自身所處地域的時令經驗,制定行為規(guī)范,取代周天子的班朔行為,《論語·八佾下》載孔子曰:“爾愛其羊,我愛其禮。”[3]195《集釋》注引《史記·歷書》曰:“‘三王之正若循環(huán),窮則返本,天下有道則不失紀序,無道則正朔不行于諸侯。幽厲之后,周室微,陪臣執(zhí)政,史不紀時,君不告朔,故疇人子弟分散?!颂熳硬桓嫠分家??!盵3]195月令與王權漸遠,不再具有不言自明的權威性,其對思想和現實社會的指導受到質疑。

      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政治分裂與社會混亂也為月令的發(fā)展提供了契機。周王朝權力對月令失去了強制性和權威性,學術下移使得知識階層的視野得到了極大拓展,“學在四夷”造就了一個沒有政治權力,但卻擁有文化權力的知識階層,他們對月令的思考和論述不必僅圍繞天子而展開,也不受實用所困囿,新的月令觀念、思想和文本得以涌現,并隨著諸子的奔走在各地傳布。伴隨著廣泛的碰撞和交流的深入,人們從內容、結構、原理等方面推動了月令的快速發(fā)展,也再次發(fā)掘出月令對即將出現的大一統(tǒng)政治的意義和價值。這就是春秋戰(zhàn)國時期諸子對月令展開思辨,并推動月令走向成熟的基本歷史背景。

      春秋戰(zhàn)國時期舊有的思想資源和知識體系無法有效地回應社會問題和時代關切,以思想生產、傳播為己任的諸子,在不斷引入新的觀點和理論,構建新的解釋機制和路徑的基礎上,對業(yè)已變化的世界進行更為深入的思考和解讀,形成更具價值和深度的思想文化體系。就月令而言,諸子主要從總結民間時令經驗和官方行政經驗,并吸收陰陽五行理論以提升其文化品質,構建成熟系統(tǒng)的月令圖式,強化落實以期改造社會,進而實現社會的再次秩序化。

      首先,諸子對各類樸素的月令經驗、知識進行系統(tǒng)的總結梳理。春秋戰(zhàn)國時期,民間社會在長期的生產生活過程中累積了大量的月令經驗和知識,對其進行總結和梳理,為當時各家學派所重視。如《荀子》:“草木榮華滋碩之時則斧斤不入山林,不夭其生,不絕其長也;黿鼉、魚鱉、 鳣孕別之時,罔罟毒藥不入澤,不夭其生,不絕其長也;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者不失時,故五谷不絕而百姓有馀食也;汙池、淵沼、川澤謹其時禁,故魚鱉優(yōu)多而百姓有馀用也;斬伐養(yǎng)長不失其時,故山林不童而百姓有馀材也。”[4]這段文獻很明顯是對民間以時開展生產生活,對自然資源以時禁發(fā)這類樸素經驗和知識的總結。而官府在長期的行政運作、社會管理、生產組織等活動中也形成了各種月令類的制度和律令,睡虎地秦簡《田律》規(guī)定:“春二月,毋敢伐材木山林及雍(壅)堤水。不夏月,毋敢夜草為灰,取生荔……毋□□□□□□毒魚鱉,置穽罔(網),到七月而縱之。唯不幸死而伐綰(棺)享(槨)者,是不用時?!盵5]簡文明確規(guī)定了墾伐和獵獲的時間,這些對于諸子而言,也是重要的參考依據和思想資源。

      諸子對“失時”所引發(fā)的嚴峻后果加以警示,推動了月令的完善。在對自然節(jié)律依賴性很強的先秦時期,時政錯行會直接導致個體生存、政權維系的危機,這種社會性的共識受到諸子的關注,對此加以總結并融入月令圖式建構之中?!豆茏印氛J為:“冬作土功,發(fā)地藏,則夏多暴雨,秋霖不止。春不收枯骨朽脊,伐枯木而去之,則夏旱至矣。夏有大露原煙,噎下百草,人采食之傷人。人多疾病而不止,民乃恐殆?!盵6]145這些表述或不具備現實的必然性,甚至帶有很強的理論設計色彩,但所表達的時政錯行會嚴重危及社會存續(xù)的理念則是有著深厚的社會歷史基礎的。因此,成熟的月令文本,如《禮記·月令》中有諸月之末與時政錯行的警示,如孟春之月“行夏令,則雨水不時,草木蚤落,國時有恐。行秋令。則其民大疫,猋風暴雨總至,藜莠蓬蒿并興。行冬令,則水潦為敗,雪霜大摯,首種不入”[2]1357。顯然,諸子從反面強調了社會節(jié)奏與自然節(jié)律契合的必要性,被后世所繼承,并被融入月令圖式中,為月令的完善和發(fā)展作出了積極貢獻。

      其次,融會“陰陽五行說”,思辨天人關系,提高月令的文化品質。社會失序導致人們對西周時期舊有的社會秩序及其合理性產生“懷疑”,進而促發(fā)很多新概念的孕育,以及舊概念內涵的變遷,這為諸子的思想建構和實踐提供了堅實的基礎。如“道”的提出與傳播,使諸子形上的追索有了終點,為各類經驗、知識和思想發(fā)生關聯,協調彼此關系,進而形成一個新的有機系統(tǒng)提供了基礎。而“陰陽五行說”則揭示了世界的結構和運動的原理。道、陰陽、五行的融會,使世界在人們眼中呈現出可以被認知和把握的一面。以道為邏輯起點,以陰陽、五行為解釋工具,在指出問題的同時,提出各具特色的解決方案成為諸子的共同選擇。可以說,道、陰陽、五行等思想引導諸子走出因王綱解紐、禮崩樂壞而引發(fā)的對舊秩序合理性的“懷疑”,解決了新的社會秩序以何為據的問題,妥善地解決了形上追索與形下建設之間的關聯,使思想重新獲得了對世界的解釋與指導能力。因此,道、陰陽、五行被廣泛引入各家學派,月令的發(fā)展自然而然也融會了“陰陽五行說”。

      道、陰陽、五行與月令的結合不是一蹴而就的。在《逸周書》中,開始出現陰陽與月令的融會,但沒有發(fā)現五行的痕跡。《時訓》篇云:“立春之日,東風解凍;又五日,蟄蟲始振;又五日,魚上冰。風不解凍,號令不行;蟄蟲不振,陰奸陽?!盵7]這反映出《逸周書》試圖借助“陰陽說”,對物候的變遷、四季流轉和社會運作的原因與原理進行更為深刻的探究。長沙子彈庫楚帛書中則出現了粗疏的五行觀念:“倀曰青□檊,二曰未〈朱〉四單(檀),三曰□黃難(橪),四曰□墨(黑)檊?!盵8]其青、朱、黃、黑四色之神各自對應帛書四隅,分別司掌春、夏、秋、冬四季,李學勤先生認為:“以五木奠四極,意味著五行的空間分布;以四色名四神,意味著五行的時間循環(huán)。以‘五行說’為原則的宇宙間架論,在帛書里已經表現得相當完整。”[9]這意味著月令中五行因素漸顯。陰陽、五行說與月令的結合雖然淺顯而零散,但這種思路和取向,對月令的發(fā)展卻具有方法論的意義。

      借助“陰陽五行說”,諸子認為天子以時序政,不僅僅是對自然節(jié)律的被動依附,而是對天意的主動附會?!豆茏印访鞔_提出,天子應當“法天地之位,象四時之行,以治天下”[6]212,因為道為萬物本原,陰陽消長為萬物發(fā)展的機理。陰陽既是“天地之大理”[6]36,同時也是四時之大經,四時推移,日夜流轉都是因為氣與陰陽的消長,“春秋冬夏,陰陽之推移也;時之短長,陰陽之利用也;日夜之易,陰陽之化也”[10]。只要循時而動,就能夠將自身統(tǒng)治納入天道陰陽之大經。因此,月令在文化品質方面出現質的飛躍,以其寬宏的覆蓋面、深邃的思考和極強的解釋能力對此后月令文化的發(fā)展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再次,月令的圖式化探索。如前所述,《詩經·豳風·七月》顯示月令在西周時期已經呈現出明顯的“以時系事”的特征,但所敘內容僅存在時間方面的并列性,缺乏系統(tǒng)的“依時敘事”體例以及統(tǒng)一的敘述邏輯,這些缺陷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得以迅速修正。如《管子》依據不同標準,設計了多樣的月令模式。在《四時》篇中,以四方配四季,每一時節(jié)都有相應的星象、氣候、德屬以及社會事務。以春三月為例:“東方曰星,其時曰春,其氣曰風,風生木與骨。其德喜嬴,而發(fā)出節(jié)時?!盵6]36與之相應的社會事務主要是“號令修除神位,謹禱弊梗,宗正陽,治堤防,耕蕓樹藝,正津梁,修溝瀆,甃屋行水,解怨赦罪,通四方”[6]36。如果行事不時,那么,“春行冬政則雕,行秋政則霜,行夏政則欲”[6]36?!段逍小菲阅?、火、土、金、水各引七十二日,配合相應的社會事務。以“木行御”七十二日為例,首先規(guī)定記述天子的作為,即“天子出令,命左右士師內御,總別列爵,論賢不肖士吏,賦秘。賜賞于四境之內,發(fā)故粟以田數。出國,衡順山林,禁民斬木,所以愛草木也”[6]43。然后又有相應的物候與氣候描述:“冰解而凍釋,草木區(qū)萌,贖蟄蟲卵菱。”[6]43時人的社會生產應該是“春辟勿時,苗足本”[6]43,在《五行》篇的文末,同樣強調了對不時和失時的關注,認為“睹甲子木行御,天子不賦不賜賞,而大斬伐傷,君危,不然太子危,家人夫人死,不然則長子死”[6]44。另外,在《幼官》《輕重己》《度地》等篇章中也能發(fā)現類似的月令圖式。

      這些設計所蘊含的內容繁復,但敘述并不混亂。相反,《管子》非常注重月令結構的系統(tǒng)化、理論的一致性和邏輯的統(tǒng)一。比如,《四時》篇以“四時”統(tǒng)攝全文,《五行》篇則以“五行”為基準,從外在結構看,有著明晰的綱目體系;從敘述邏輯看,每一部分都按照一定的順序,或依四方、星象、氣候、德屬與社會事務的順序,或循天子、天象物候、社會事務的順序,有條不紊地加以敘述。如此,《管子》所設計的月令,呈現出外在結構整齊、內在理路統(tǒng)一的圖式特征。可以說,《管子》是先秦月令圖式化的初步呈現。

      最后,諸子積極推動月令向社會的落實。隨著兼并戰(zhàn)爭的推進,統(tǒng)一的局勢漸趨明朗,人們越發(fā)重視月令在新的社會秩序構建過程中的價值和功能。這一時期的月令發(fā)展對社會變遷保持了高度的敏感。比如,針對各國君主集權的強化,月令中關于王權的設計逐步凸顯,形成以天子為中心的結構,《管子》所設計的各種月令圖式,雖然內容和形制略有差異,但都強調“圣王務時而寄政”,目的在于為君王的政治運作、生產組織和生活管理提供相應的借鑒和參照。而統(tǒng)治者為了保障民眾的生存進而維護自身統(tǒng)治,也非常重視將月令內容引入行政、律令和禮制活動之中,如“青川秦簡”云:“以秋八月,修封捋(埒),正疆畔,及癹千(阡)百(陌)之大草。九月,大除道及除(澮)。十月為橋,修陂堤,利津□。鮮草,(雖)非除道之時,而有陷敗不可行,相為之□□?!盵11]簡文中,對官府組織的民戶開展除草、水利修繕、道路疏通等活動的時間進行了細致的規(guī)定。由此看出,月令已被納入現實政治活動之中,成為統(tǒng)治者治國施政的重要理論依據和參照標準。

      可見,春秋戰(zhàn)國時期諸子對社會失序的思考,雖然因出發(fā)點和落腳點不同而形成諸家之別,并衍生出各具特色的思想理論,但值得注意的是,諸子大都關注到了月令問題。諸子從不同角度總結梳理相關月令的經驗和知識,融會道、陰陽、五行等理論,大力推進月令的圖式化建設,形成了諸多月令類文本,并隨著士人頻繁的流動和入仕等活動,推動月令在更廣闊的地域空間傳播,引導月令與政治結合。這些活動為月令圖式的成熟奠定了基礎。

      經過諸子的不斷思辨與設計,系統(tǒng)成熟的月令圖式在戰(zhàn)國晚期形成,《呂氏春秋》“十二紀”與《禮記》中的《月令》篇是其標志。隨著秦國的日益強大和不斷招賢納士,各地士人多負典抱策相攜而至,不同地域的月令文本和思想也在這一時期匯聚咸陽。呂不韋相秦,慕戰(zhàn)國四君子養(yǎng)士之舉,招致賓客三千,厚遇之,“呂不韋乃使其客人人著所聞,集論以為八覽、六論、十二紀,二十余萬言。以為備天地萬物古今之事,號曰《呂氏春秋》”[12]2510。其中“十二紀”呈現了成熟的月令圖式。它與《禮記·月令》在內容和結構上高度相似,二者的關系問題歷來爭論不休,但是就內容而言,二者并無質的差別。關于《禮記·月令》的成文時間,目前學界尚無統(tǒng)一而權威的結論,但《呂氏春秋》成書于“維秦八年”[13]654,記載相對明晰,其時已是戰(zhàn)國晚期。所以,內容完備、體例完善的月令圖式形成于戰(zhàn)國晚期的觀點應當是成立的。

      從內容來看,《呂氏春秋》“十二紀”大體涵蓋了月令類文獻所涉及的范疇,既包含氣象物候、天文星象,也涉及天子居處、車駕服飾、政令頒布、祭祀典禮、禮儀慶賞,以及具體的生產組織和生活管理,在強調與時偕行的同時,又從反面強調了時政錯行所帶來的的嚴峻后果。可見,《呂氏春秋》“十二紀”在知識資源上可謂是集大成者。

      從外在結構看,《呂氏春秋》“十二紀”采用“以時系事”的方式,并嚴格“依時敘事”,與《詩經·豳風·七月》較為復雜的時間稱謂和敘述邏輯不同,也有別于《管子》以四時、五行等為準的模式?!秴问洗呵铩贰笆o”全篇分為春、夏、秋、冬四季,每個季節(jié)分孟、仲、季三部分,合十二個月。將季節(jié)作為敘述的綱目,通過“以時系事”的方式,將眾多內容系統(tǒng)配伍于四時十二月體系之中。同時全文敘述自孟春之月始,終于季冬之月,形成細致規(guī)整的外在結構。

      從內在理論來看,《呂氏春秋》“十二紀”融合了“陰陽五行說”。在月令圖式中,同一月份中出現各類不同事物,并形成與其他月份的顯著差別,其根本的理論依據在于他們具有相同的陰陽五行屬性。以孟春之月為例:“東風解凍,蟄蟲始振,魚上冰,獺祭魚,候雁北?!盵13]1天子施政也是如此,“天子居青陽左個,乘鸞輅,駕蒼龍,載青旂,衣青衣,服青玉”[13]1,還應舉行迎春和親耕之禮,并且“命相布德和令,行慶施惠,下及兆民。慶賜遂行,無有不當”[13]1。采擇自然資源必須節(jié)制,“禁止伐木,無覆巢,無殺孩蟲胎夭飛鳥,無麛無卵,無聚大眾,無置城郭,掩骼霾髊”[13]2。之所以出現這樣的物候,天子要遵循這樣的起居服飾,施行這樣的禮儀慶賞,發(fā)布如此的政令,等等,根本的原因就在于這個時期陽氣上升,盛德在木,其色尚青,崇生尚養(yǎng),所以天地萬物都必須遵循這一天地規(guī)律,如果施行不當,逆反節(jié)令,則災異頻仍??梢姡秴问洗呵铩贰笆o”月份所蘊含的內容及其表現出的特征,都是源于共同的陰陽五行屬性。

      從敘述邏輯來看,《呂氏春秋》“十二紀”也有相對固定的模式。以孟春之月為例,其文首言星象神祇、蟲聲數味,“日在營室,昏參中,旦尾中。其日甲乙。其帝太暤。其神句芒。其蟲鱗。其音角。律中太蔟。其數八。其味酸。其臭膻。其祀戶。祭先脾”[13]1。后言物候氣象,“東風解凍。蟄蟲始振。魚上冰。獺祭魚。候雁北”[13]1。繼而言及天子,包括居處衣食、車馬乘駕、禮儀慶典、祭祀犧牲、政令頒布等,百官公卿承天子政令,督導民眾以時開展具體的生產勞作,如“王布農事:命田舍東郊,皆修封疆,審端徑術,善相丘陵阪險原隰,土地所宜,五谷所殖,以教道民,必躬親之。田事既飭,先定準直,農乃不惑”[13]2。最后則是不時之政所導致的嚴重社會后果:“孟春行夏令,則風雨不時,草木早槁,國乃有恐。行秋令,則民大疫,疾風暴雨數至,藜莠蓬蒿并興。行冬令,則水潦為敗,霜雪大摯,首種不入。”[13]2由此完成孟春之月的敘述。可見,成熟的月令圖式,其內容的敘述順序基本都遵循由天及天子、次及百官與民眾的格式。

      規(guī)整的外在結構、統(tǒng)一的內在理論及嚴格的敘述邏輯,實現了對繁復內容的有效組織,這不僅使月令的文化品質得以提升,對社會現實的解釋和指導能力增強,也意味著月令圖式的成熟與完善。

      總之,春秋戰(zhàn)國時期社會劇烈變動,《詩經·豳風·七月》等月令類文獻不足以應對社會需求,諸子“以為備天地方物古今之事”[12]2510,為即將到來的政治一統(tǒng)提供理論指導,對月令進行總結梳理、抽象思辨和重新設計,最終形成以《呂氏春秋》“十二紀”和《禮記·月令》為代表的成熟的月令圖式。它以四時十二月為綱目,以“陰陽五行說”為基本原理,按照“時事相系、依時敘事”的體例,遵循較為固定的敘述邏輯,對包括天文物候、天子居處、政令發(fā)布、律令頒定、生產組織、生活管理等各項內容進行系統(tǒng)配伍,形成一個有機的系統(tǒng)。

      月令圖式的形成,重新建構了一種思想的“秩序”。天地自然與社會人事被分門別類地納入一個完整的由“道”統(tǒng)攝的,緣自陰陽消長的,契合于四時五行的,呈現為十二月循環(huán)的圖式系統(tǒng)之中,所有內容都在這一網絡中占據著自身“應該”的位置,并伴隨著天道自然有序地循環(huán)運作,一切皆合情合理、整齊有序。過去零散的月令經驗、知識和技術在這一圖式中重新獲得了堅實的思想基礎和清晰的理論表述,宇宙自然和社會人事的關系變得清晰,相關疑問得以解釋,人們的行為有了依據,是非有了標準,可以說,思想世界通過月令圖式重新擁有了秩序。

      月令圖式使思想與現實的大體協調成為可能。植根于經驗、知識的基礎之上,又經過諸子抽象思辨的充分化育后形成的月令圖式,不僅從更高的層面上強調了與時偕行的必要性,其結構與內容也是對如何做到與時偕行的具體呈現。上至天子,下至鄉(xiāng)民,在了解月令圖式的前提下,只要觀察一下天象物候,或根據月份、節(jié)氣,就能知道應當開始什么樣的社會活動,以便做到社會節(jié)奏與自然節(jié)律相契合,實現集陰陽而合一于天。這種既方便科學,又能夠普遍掌握并有效施用的月令圖式,反映了戰(zhàn)國晚期思想對社會現實的指導和解釋能力的重新獲得。

      月令圖式的這些特征,為其地位的抬升、身份的轉變,以及影響的拓展奠定了基礎。戰(zhàn)國后期,思想漸趨合流,昭示著新的思想文化體系的形成。月令圖式不僅參與了這一歷史過程,而且在這體一系中占據了重要位置,并以其特殊的功能和價值,受到統(tǒng)治者的重視,被贊為“若夫用天因地,揆時施教,頒諸明堂,以為民極者,莫大乎月令。帝王之大司備矣,天下之能事畢矣”[14]。因此,月令在漢代廣受學者重視,在《春秋繁露》《白虎通義》等論著中都可以尋到月令的理論、方法乃至文句的蹤跡,甚至還被輯入《禮記》。月令理論由諸子百家言躍升為經學,對漢代的政制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東漢時期地方豪族無論興衰沉浮,都極為重視月令,并將之引入具體的農、工、商、教等活動中,由此孕育了《四民月令》等文化文本,進而在魏晉之后促進了“歲時記”的出現和繁榮,《荊楚歲時記》《歲華紀麗》等一系列文本可視作其流亞,由此可見月令文化對傳統(tǒng)中國社會影響之深遠。而這一切,與春秋戰(zhàn)國時期諸子的努力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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