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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chuàng)新與回歸——吹管樂器演奏家郭雅志訪談

      2020-12-05 07:40:11高賀杰郭雅志
      交響-西安音樂學院學報 2020年3期
      關(guān)鍵詞:伯克利葫蘆絲嗩吶

      ●高賀杰 郭雅志

      創(chuàng)新與回歸——吹管樂器演奏家郭雅志訪談

      ●高賀杰1郭雅志2

      (西安音樂學院,陜西·西安,710061)

      1993年2月,在文化部教育科技司組織的技術(shù)鑒定下,郭雅志發(fā)明的“嗩吶活芯”②通過鑒定并獲得專利;2018年5月,在西安音樂學院舉辦的學術(shù)講座中,郭雅志又用他發(fā)明的音域達三個八度的葫蘆絲給師生帶來示范演奏。事實上,從自由轉(zhuǎn)調(diào)的嗩吶、到三個八度能吹和音的葫蘆絲,還有吹著薩克斯考入美國伯克利音樂學院、再到用幾乎“一切能吹響的東西”開音樂會,郭雅志始終以他自己的方式游走在民族音樂的道路上。堅守并不是“守舊”,傳統(tǒng)也不代表“一成不變”,郭雅志就是在看似“異想天開”的大膽改造與創(chuàng)新中,默默堅守著民族音樂最深沉的精神底色。和郭老師的訪談,也就是圍繞著嗩吶、爵士樂、葫蘆絲、“伯克利”、“香港中樂團”這些看似不相干卻都連接在他身上的話題展開的。

      從葫蘆絲的改良中看民樂的創(chuàng)新意識

      高賀杰:郭老師好,很高興在西安再次見到您。剛才在音樂廳里的互動交流中,我看到您使用的葫蘆絲在旁邊的管上又有新的開孔,音域也較傳統(tǒng)的葫蘆絲增加一個八度,您是怎么想到以這樣的方式改良葫蘆絲的?

      郭雅志:我這幾年常在國外演出,葫蘆絲聲音甜美,我也積極找機會吹葫蘆絲,“老外”很喜歡聽。但同時我又覺得,咱們這個葫蘆絲表現(xiàn)力還是不足——就一個八度,多一點都不行。所以我就想,怎么能讓它音域再擴大一些?其實很容易,把葫蘆絲旁邊的兩支管也用起來。因為,常規(guī)的葫蘆絲,按音管旁邊的兩支管都用不上,就像是個裝飾品,現(xiàn)在我就把它都用上,你看,外在(形制上)看不出來有什么改變,但音域卻發(fā)生了改變。

      我昨天也講,我吹葫蘆絲,包括現(xiàn)在對它進行改良,主要是因為這個葫蘆絲受眾市場比較大,演奏(入門)也比較簡單,普及性好;而吹嗩吶的人少,現(xiàn)在很多吹嗩吶的老師都轉(zhuǎn)行在教葫蘆絲。所以,我也希望能通過葫蘆絲,發(fā)掘一些對嗩吶有靈氣的孩子、多發(fā)現(xiàn)苗子,讓他們從葫蘆絲入門、或許也就再慢慢轉(zhuǎn)到嗩吶上,進而激發(fā)他能夠?qū)W嗩吶。因為笛子、葫蘆絲、嗩吶,這些民族吹管樂器有好多東西都是相似的,比如說吹奏的方式和氣息的規(guī)律,還有指法啊,他們和嗩吶也挺像的。所以說,葫蘆絲可以看作一個吹管樂器的入門樂器。

      高:總感覺您的思維和其他人的方式不太一樣,別人發(fā)現(xiàn)問題,就拼命的苦練、克服,您遇到了問題(演奏或樂器方面的),除了苦練,還能想著改造這個問題本身——把樂器改動一下,很多客觀演奏技術(shù)方面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

      郭:對,因為要是用咱們以前那種“鐵棒磨成針”(思維),你想想,一輩子才能磨出幾根針呀?所以說我們不做愚公移山的那種“傻事”了,我們從方法上根本改變。

      當然,現(xiàn)在也有一些教嗩吶的老師,會覺得葫蘆絲的“含金量”不夠,甚至在音樂學院還不能接受這種東西。這也情有可原,過去的葫蘆絲就一個八度,它的技術(shù)含量確實……某種程度上,吹葫蘆絲和吹嗩吶的技術(shù)含量不在一個層面,葫蘆絲學一個月(就能表演),我這(嗩吶)可要學了好幾年。跟嗩吶比,嗩吶一年可能都吹不出一個調(diào)來,葫蘆絲“一袋煙”的功夫就可以吹了。

      高:那么,像您目前改良的葫蘆絲,這種新的葫蘆絲,現(xiàn)在市場接受度怎么樣?

      郭:現(xiàn)在還是剛剛改出來,所以我還在積累一些曲目啊,把它豐富一下,做出些音樂,然后把市場上批量的產(chǎn)品推出來,這需要個過程。目前我改的這個葫蘆絲表現(xiàn)力增加了,什么都可以吹,現(xiàn)在兩個八度,還有三個八度的,三個八度比嗩吶音域都寬,三根管嘛,那就是高、中、低了。

      高:聽著確實挺神奇,您申請專利了嗎?

      郭:我申請了。不過在我們這里好像專利沒什么用。

      從“中樂團”到“伯克利”:站在世界角度看待中國民樂

      高:郭老師,民樂是您的符號、嗩吶也是您的符號,那么您在香港、在美國所面對的觀眾,他們對您演奏的嗩吶——以及香港、美國兩地的聽眾對民樂的態(tài)度是一樣的嗎?同時,您覺得在香港、美國的聽眾對民樂、對嗩吶的態(tài)度,最大的區(qū)別又在哪?

      郭:對,我覺得在香港,觀眾的素質(zhì)就好一些;在我們內(nèi)地呢,就是這個大環(huán)境里,反而對我們民族的東西呢有點“嫌棄”、有偏見,比如說…

      高:什么“高雅”、什么“不高雅”這種觀念嗎?

      郭:對,好像民族的就是落后的、就是“糟粕”,就是要放棄的;現(xiàn)在,就崇尚洋的。但是你知道,在香港,香港對傳統(tǒng)還是挺尊重的,香港人對那些“洋”的東西也是很崇尚,但傳統(tǒng),他們也仍然非常尊重。而且有意思的是,他們傳統(tǒng)的很多東西都在,都還生活著。像我們農(nóng)歷的各種節(jié)啊、民俗啊,去燒香啊、祭拜啊,香港人特別多,特別興盛,還挺信這些東西。而且我在香港經(jīng)常能聽見吹嗩吶的。比如新官上任,比如說整個換領(lǐng)導(dǎo)班子了,就有吹嗩吶的。

      高:公務(wù)儀式活動也吹嗩吶?

      郭:對,儀式活動,完全跟以前幾百年前是一樣的,比如某某董事長新上任,街上就會掛燈籠,門口還有吹嗩吶的、打鼓的。在香港有一個百年老字號的“東華醫(yī)院”,他們可能有一百多年歷史了,他們的第一任院長、第二任院長的牌位都在那擺著呢,一到紀念日他們就拜。所以說在香港呢,我感覺就是,有一群人他們對傳統(tǒng)是非常尊重的,當然是好的東西。反而他們對那些“洋”的東西,他們比較喜歡真正的貨真價實、原汁原味的。因為你想,對于外國人,香港人見得多了,有時候香港觀眾不好交代,他們見的多了,知道好壞,不是隨便“外來的和尚會念經(jīng)”。

      至于在美國,就又不一樣了,因為美國人不了解我們中國傳統(tǒng)音樂,大部分都是新奇、獵奇,大部分美國人根本就沒聽過什么中國音樂,我們中國音樂在國外,就是個“少數(shù)民族”。不像是我們自己,一聽“中國”,會覺得是好大一國家、好大一個民族的概念,美國人對中國整體的了解都很有限,對于美國人來說,中國的文化元素是很少、很小眾的一個部分。就拿我比較熟悉的伯克利音樂學院來說吧,有大概一百多個國家的音樂家都在伯克利學習,但是呢,基本沒有什么中國學生、沒有什么中國音樂家。而就算有中國學生去伯克利學習,都是學吉他啊、爵士鋼琴啊、流行演唱等,沒有一件民族樂器。這方面,我覺得日本、韓國包括印度做得更好,這些國家、民族包括音樂在內(nèi)的傳統(tǒng)文化都走出去了,日本的音樂、民族音樂,像尺八樂器,老外很多人學、都有研究,但是關(guān)于我們中國音樂的卻很少。

      高:郭老師,既然說到伯克利,也想問問您是怎們帶著嗩吶進了伯克利音樂學院,您為什么要考這個學校呢?進去以后誰教您呢(您本人已經(jīng)是嗩吶大師了)?跟我們聊聊您在伯克利的學習生活吧。

      郭:當時去伯克利的時候,我是跟學校負責人具體談過的,因為我是會吹薩克斯管,我進去考試并不是用嗩吶,而是以薩克斯專業(yè)考進去。在第一個學期,我還按普通學生進去的。但是,在伯克利的一個好處就是,它演出機會特別多,每次演出的時候我都用嗩吶,用咱們的民族樂器跟他們的爵士樂一起演出,我不用薩克斯管,所以很快就都傳遍了,伯克利很多人都知道,中國來了個很厲害的嗩吶。所以最后他們就特批我,我第二學期就變成了念“藝術(shù)家文憑”,而且免學費,所以我省了很多錢,伯克利學費很貴?,F(xiàn)在好像伯克利的名氣在國內(nèi)越來越大了,以前很少有人知道。但是你知道在韓國,可不得了,韓國人一聽伯克利音樂學院,那就跟好像聽“哈佛大學”是一樣的,一樣齊名,所以韓國音樂現(xiàn)在厲害了,流行音樂厲害,韓國的影視音樂制作也厲害,就是因為很多從伯克利畢業(yè)。日本也很多。我們中國呢,就近幾年開始,有了“好聲音”了,好多人唱歌了,學吉他呀什么,去伯克利音樂學院學習的人才漸漸多了起來。

      高:其實也蠻火,去年伯克利音樂學院招生部來我們學校了,不光是西安、陜西的,連周邊的內(nèi)蒙古、青海、甘肅,都有人專門跑過來咨詢,很多是家長過來幫自己的孩子咨詢這個學校。

      郭:其實入這個學校呢,門檻不是特別高,只要你有才華,他們(伯克利)的老師能看出來,但問題是你要是沒有一定的經(jīng)濟實力,你很難堅持,一個學分就差不多要一千五美金,這還是我上學那時候,現(xiàn)在可能還更貴了……你大學四年下來,你要學兩百多個學分。這還是光學費啊,你還要住房啊、吃飯呢,是吧?所以說在美國學習,那可是非常奢侈的。

      高:您那會放棄在香港中樂團那么好的工作,就去美國伯克利,您就不擔心嗎?

      郭:我們家人都說,都覺得我瘋了,放棄這么優(yōu)厚的待遇,去當學生。但是我是下定決心不想在樂團呆了,因為在樂團工作了12年,我真的有點厭倦了;就是有個理想,有個夢想,我在45歲的時候覺得還能跨點邊,努力再拼一把。彭家鵬還問我“雅志,美國有什么誘惑,能讓你把中國最好的兩份工作辭了。”我在香港掙得挺多,因為我的薪酬比普通的首席都高,因為經(jīng)常獨奏,有獨奏費,再加外面有節(jié)日演出什么的,有歌星的(演唱會嘉賓),所以我掙得是不錯的。但是我一想,老在樂團特別忙,自己很多演出都演不了,再加上我又一直想發(fā)展個人獨奏,在樂團畢竟是個集體的。

      還有一個就是,我一直覺得我們民樂啊,不應(yīng)該只有樂團發(fā)展,應(yīng)該是個人發(fā)展,應(yīng)該是多發(fā)展獨奏、重奏、合奏,不一定就是大家都擠在交響樂團。

      高:對,現(xiàn)在的民族交響樂團如果從根上說,還是一個西方交響樂團的思維體制下建立的。

      郭:沒錯!而且這種演出的形式,實際上是跟我們傳統(tǒng)民樂完全是不一樣的,我們很多的傳統(tǒng)的東西在樂團里面是發(fā)揮不出來的,反而是被遺忘了、丟失了。我們要發(fā)展這種“交響”(化)的東西,“交響”的東西是西方的,現(xiàn)在整個形勢就是學西方,包括現(xiàn)在民族交響樂團演奏的作品,很多還都是學的西方作曲手法的這些人在寫的。那這些音樂學院培養(yǎng)出來的作曲家都是學西方和聲、西方作曲手法,那他們寫出來的曲子肯定都是西洋的,那我們的傳統(tǒng)到底是什么樣子呢,誰都不知道,所以我們傳統(tǒng)的越來越被忘記了、丟失了。

      高:郭老師,那您覺得,比如剛剛您用葫蘆絲吹爵士樂,用嗩吶演奏阿拉伯的音樂,這種和過去的中國民樂的老傳統(tǒng)一樣嗎?或者說,這樣是不是就是您所追求的民樂的傳統(tǒng)?

      郭:對,我最近出的《八千里路》這張專輯呢,就是世界音樂,就有中東的、有猶太人的,一共6個國家,包括美國本土的音樂,我都是用的中國樂器,因為我覺得國外的那些樂器跟我們中國的樂器有很多類似、相通的東西,跟我們傳統(tǒng)的只不過是旋律,味道有些不一樣,但是有很多東西還是有共同點的。現(xiàn)在大家有交融,我覺得地球越來越“小”了,可以拿我們中國的樂器演奏外國的民族的曲子,什么曲子都可以。你看我用葫蘆絲演奏爵士樂,有很多半音,以前我們葫蘆絲做不到啊,我現(xiàn)在的葫蘆絲能做到啊,我們可以演奏世界音樂。所以我下一張專輯會推出一張葫蘆絲的,演奏世界音樂的專輯,我想做的都是原來沒有人做過的,比較想把它再進一步、拓寬。一說起葫蘆絲,人們印象中覺得就是云南的,演奏曲目特別的窄,只能吹《鳳尾竹》啊,作為一件樂器,葫蘆絲有點局限了,要是把它的音域放寬,又能吹和音,那它表現(xiàn)力就豐富了,什么曲子都能吹,它就成一個常規(guī)樂器了,又能民族,又能世界,我覺得這才是一件多功能的樂器?,F(xiàn)在的樂器功能一定要強大,要能適應(yīng)這個社會的需求,什么都能吹,那它的生命力就比較強了,要不就太單一、太單調(diào),表現(xiàn)力不足。

      高:郭老師,我們常常聽到,一些國外聽眾對中國音樂的態(tài)度,主要是出于一種文化好奇,其實對中國文化了解是不充分的。我相信您在美國演奏過像傳統(tǒng)的《百鳥朝鳳》這樣的經(jīng)典作品,也演奏過剛剛給我們看到的爵士風格的作品,那么這兩種東西,在美國,或者咱們泛指的西方世界去表演的話,他們的反應(yīng)怎么樣呢?西方的觀眾對于演奏《一枝花》《百鳥朝鳳》《喚鳳》這樣的作品,或者是演奏完全新的、和西方完全融合的這種爵士的東西,或者流行的東西,他們對這些風格的中國音樂是怎么看待呢?

      郭:我覺得都不能一概而論,但我覺得西方人,就是美國人,他們看問題就特別開放,他們只要覺得你這個樂器有吸引力,有特點,他們就喜歡,就大加贊揚。最主要的就是,我們演出的機會少,始終是少數(shù),就一直進不了人家的主流,所以認識我們的就比較少,我也是盡量多尋求機會來讓更多人知道,但實際上演奏傳統(tǒng)的他們更有神秘感。但同時,你要演奏一些爵士樂,跟爵士樂融在一塊呢,他就更加的覺得親近,他們就覺得好像更有溝通的感覺,但是你要是完全的傳統(tǒng)的話,他就有距離感,只是知道你演奏的這個東西是挺神奇,但是好像沒有共同語言。所以我跟爵士音樂家在一起合奏的時候,效果是特別好。但是實際上我跟爵士音樂家合作,我用的爵士語言其實都是我們的中國語言。

      高:中國的“爵士語言”嗎?

      郭:對,可以這么說,我的即興的方法,不會說像學習薩克斯那樣,因為薩克斯管的語言就是那種和聲的東西,我是走旋律,比如說他換和聲,我可以轉(zhuǎn)調(diào),我是以旋律來做我的整個走向,但是薩克斯管,他們做旋律大部分都是走和聲,好像練習曲一樣的,他們就是那種奏法,我們一般受不了那種,我們聽那種爵士樂就好像沒感覺,有點太機械。

      但是爵士音樂家,都有一種能力就是會炫技,把各種樂器吃透,吸引你的注意力,這是最讓我敬重的一點。我們民間藝人也有這個,我就一直覺得我們真正的民間藝人、我們過去的民間藝人,就跟這些音樂家是一樣的,他們的性質(zhì)是一樣的。

      高:爵士樂其實也是有西方的民間性,爵士樂也是奧爾良黑人的民間音樂嘛。

      郭:對啊,所以說阿炳就可以稱為“爵士音樂家”,阿炳就是即興演奏家,像《二泉映月》不就是即興演奏的嗎。

      高:《二泉映月》最開始的名字是叫“依心曲”,就自己想怎么拉就怎么拉。

      郭:那個時候就不叫“二泉映月”,就他即興演奏的,假如阿炳還健在的話,你讓他再錄一遍,他可能情緒一來,就玩一段更歡快的什么的。所以說我們的傳統(tǒng)音樂家也有這個技巧,但是我們后人沒這個技巧,你看現(xiàn)在所有拉二胡的千篇一律,一個音都沒法動。

      用民族樂器吹“爵士”:關(guān)于樂器固有文化身份的討論

      高:郭老師,前段時間網(wǎng)上傳播一段您演奏的視頻,就是用葫蘆絲、嗩吶等民族樂器模仿薩克斯的音色、音韻(滑音),可以說幾乎“以假亂真”了。在贊嘆之余很多人也在想,任何一件樂器及其音色都具有根深蒂固的文化身份,因而有人并不喜歡用民族樂器演奏西方音樂。他們認為,既然要聽爵士樂,為什么不直接用薩克斯演奏呢,為何要拿原本不是這種音樂風格的中國民族樂器來模仿,何必呢?您對此怎么看?

      郭:我覺得這種討論都特別好,每個人的認識都有相對局限性,就像我們觀察一個物體,我們所看到得都是局部的東西。事實上我不僅僅是用民族吹管樂模仿爵士樂薩克斯,我還做了很多其他的音樂、嘗試了很多其他的風格——當然眾口難調(diào),有的人就覺得嗩吶就吹傳統(tǒng)的就行了,別搞什么現(xiàn)代的,也別搞什么流行的,傳統(tǒng)就是傳統(tǒng),就好像紅白喜事就是紅白喜事,你干那個就行了,別再干別的了,這也是一種說法。但是,我們都要生存,要適應(yīng)這個社會,這個社會在發(fā)展,如果老是那種封閉的思想,它就(發(fā)展)會受到限制,限制社會的發(fā)展。所以有的人是喜歡這個,有的人是喜歡那個,比如說我的“嗩吶活芯”也是,有的人就不喜歡。

      高:“嗩吶活芯”是對傳統(tǒng)樂器形制、性能和表現(xiàn)力的一個擴展啊,增加了這件樂器的使用空間,也沒有對樂器的風格有什么影響。

      郭:是的。但一些人會覺得,這個東西改變了我的習慣,我這一輩子就吹一兩個調(diào)就夠了,你轉(zhuǎn)那么多調(diào)我用不著。很多人一輩子沒有這個轉(zhuǎn)調(diào)的概念,甚至很多名家都是這樣的。

      再說嗩吶轉(zhuǎn)調(diào),嗩吶本來就有大、小不同,有人覺得用另一個調(diào)的嗩吶就行了。但我的思路是,嗩吶應(yīng)該各種調(diào)都能適應(yīng),這才是一個完整的樂器。自從有了“嗩吶活芯”以后,好多學西方和聲的作曲家的思路就很開闊,他們在給嗩吶寫作品的時候,既然你可以做這么多東西,那我就隨便放開寫了,這就是對樂器的一個新的突破,所以現(xiàn)代派的作品就一首接一首的出來了。

      我下個月就有兩首現(xiàn)代派作品,一首秦文琛《喚鳳》,一首朱世瑞《鳳凰涅槃》,和上海交響樂團合作。朱老師是比較有個性的音樂家,但是我覺得那部作品有爭議,我在北京演的時候有一些是喜歡,有一些是不喜歡,不喜歡的那些人可能就是接受不了朱老師的現(xiàn)代創(chuàng)作思維,他的現(xiàn)代配器手法,再結(jié)合傳統(tǒng)的旋律。這種對古典音樂作曲家完全是顛覆,耳朵都受不了。朱世瑞老師有這個特長,就是把簡單的搞復(fù)雜了,看那個譜子,好難,一般人拿不下來,真的復(fù)雜,但也真的是精雕細刻。

      高:郭老師,我剛剛看您的講座的時候,有一個詞讓我挺觸動,就是您到美國“追夢”,當然您也說尋夢、追夢;我又想到,去年吳蠻老師在我們學校做過講座,因為她做絲綢之路的琵琶,最開始和馬友友的絲綢之路計劃他們用了一個詞是“尋根”。她說我來西安,包括她前段帶陜西的老腔、皮影戲在美國巡演,都是一種文化“尋根”,而您則是“追夢”,或者尋夢,您怎么看待這兩種“尋根”和“追夢”?

      郭:我覺得吳蠻老師是希望把傳統(tǒng)的東西挖掘出來,然后放在世界的舞臺上。你看她做了那么多演出,她就越來越發(fā)現(xiàn)民族的東西有價值,越“土”越值錢,所以她就“尋根”了。而且美國人也覺得這是一個真正挖掘文化的東西。

      我跟吳蠻老師走的路不一樣,我走的是那種多元化的路,要改革、改良,改變現(xiàn)狀、自強不息,改變自己適應(yīng)社會的能力,和他們交融,提升自己的表現(xiàn)力。我跟爵士樂結(jié)合、跟印度音樂結(jié)合、跟世界音樂結(jié)合,讓自己更適應(yīng)這個世界舞臺。當然了,這兩種方法我覺得都可以用。我的思路是先到一個平臺,有了一個好的平臺,大家才能交流。我到香港,我跟那些流行音樂在一塊玩,那就是一個平臺,有了這個平臺以后,好多人就知道,你就很快地融入觀眾,融入社會。但是你上來就把老傳統(tǒng)拿出去,可能就沒人聽,就像京劇,是國粹,可美國人根本就不理你,因為他聽不懂??;但是你把唱京劇的跟爵士樂歌手放一塊,唱的跟Blues結(jié)合在一塊,看看有沒有人聽?有人聽,很快。所以你看我為什么走的路子不一樣呢。吳蠻老師把華陰老腔在美國巡演,她也是讓美國人了解我們的傳統(tǒng),但是這些傳統(tǒng)文化就是在外面展示一下,回來以后還是“死”的。因為回來以后也沒人學,那些華陰老腔,他們現(xiàn)在也面臨失傳,就是沒有市場。所以我覺得,有些東西要想留下來,就必須得有市場,適應(yīng)市場就留得住、活下來了。當然我們國家還要扶持。有些傳統(tǒng)的東西,現(xiàn)在沒人學,因為他們都生活不了,他們都種地去,偶爾的出來演一下,特別想來國外演,因為有吃有喝、住酒店,他們都特別開心,就是不愿回去,還怕回去就被打入“冷宮”了,仍然沒有人重視、無法延續(xù)。

      我為什么要改變自己,因為吹嗩吶的在國內(nèi)就沒地位,像以前我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吹嗩吶的,一說吹嗩吶的那不是“吹死人的”嗎,很多人都是這種觀念。

      高:我覺得,像您所做的事,可以說是這個時代中國的民族音樂該做的事情,或者如果我們說“一帶一路”倡議、我們一直提倡的更開放的走向世界——那么在中國民樂這里,您做的就符合這條發(fā)展道路。

      郭:我做的就是這個思路,我們就是想把文化走出去,自覺地走出去,“一帶一路”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高:還想問您個問題,兩年前電影《百鳥朝鳳》受到很多人的關(guān)注,您看了之后是什么感覺?

      郭:那個片子有不真實的東西在里面,比較做作的東西,很多都是假吹。電影里有些問題是很無知的,以一個用吸管吸水,斷定你是不是搞這個的料,嗩吶與“吸”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還有里面那個小嗩吶,發(fā)出來是大嗩吶的聲音。而且還說德高望重的人去世了之后吹《百鳥朝鳳》,其實《百鳥朝鳳》是個喜慶曲目,怎么可能德高望重的人去世之后吹這個,這就完全不對。

      我最不認同的,就是他那個最后吹嗩吶的,我覺得有一個地方也不太好,他是迫不得已才答應(yīng)了吹嗩吶,他不是真正的熱愛嗩吶,但是吹嗩吶的人是熱愛嗩吶才搞這行。

      高:他可能故意戲劇夸張,或者要那種典型性的東西。當然我們也允許有各種聲音,可以有不同的意見。

      郭:那部電影引起社會的關(guān)注,一個嗩吶人的命運,嗩吶人有活干了,大家都關(guān)注嗩吶,我覺得挺好的,但是電影好像沒把嗩吶人積極的一面表現(xiàn)出來,他只是把農(nóng)村的部分現(xiàn)象,嗩吶后來建國之后,有很多發(fā)展,那電影嗎,畢竟是反映局部。這是我們搞嗩吶人內(nèi)心的一種看法,別的行業(yè)的人各有各的意見。

      高:我覺得每個人的表達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通過文化的訓(xùn)練,最后看到的、認識到的東西。剛剛我在您的講座現(xiàn)場問的那個問題,因為畢竟我們是在學校,是在音樂學院,更關(guān)注在教學和傳承,其實我很想了解的是,您覺得現(xiàn)在我們音樂學院,單就嗩吶教學這個體系來說,有哪些是最需要補給的,或者哪些是藝人老方式傳承的但是現(xiàn)在我們丟掉了。畢竟,目前民族樂器的傳承或者就嗩吶的傳承來說,除了仍然存在與民間的群體來說,音樂學院還是一個相對比較主流的,而音樂學院培養(yǎng)出來的學生在社會音樂活動中往往也代言著主流群體。那您覺得學校的傳承最需要的是什么?

      郭:我覺得學校培養(yǎng)出來的學生跟社會就有點脫節(jié),比如說音樂學院出來的學生到社會上去就不想再吹紅白喜事了,因為已經(jīng)接受過高等教育,再回去吹紅白喜事就“丟人”,絕對不回去,一定要在城市待著。但是在城市,你學的東西又都用不上,因為你吹的那些傳統(tǒng)曲子都是紅白喜事干活用的,或者是你吹一些創(chuàng)作曲子,那也是20世紀六七十年代創(chuàng)作的,就是這些跟社會有點脫節(jié)?,F(xiàn)在作曲家寫的那些曲子又太現(xiàn)代了,比如說《喚鳳》啊。

      高:太學院派、太專業(yè)了。

      郭:是的,太學院派了,普通老百姓接受不了,有點脫節(jié),中間的東西就差一點。我為什么弄點流行的,就是想填補一點中間的東西,就是讓城市里的年輕人,接觸到嗩吶這種樂器。

      我前段時間在北京電視臺,吹了《北京一夜》,那個挺受歡迎的,這是個臺灣的流行歌曲,但我在《北京一夜》下半段加上器樂的即興把它升華了,特別好聽,而且是琵琶、京胡、嗩吶3人的小組合,你可以搜一下,點擊率非常高。這就比較適合現(xiàn)代人的審美需求,又是流行音樂,后面又技巧展示,眼花繚亂。所以說,這也是條路子,就適應(yīng)這個城市的欣賞趣味。當然我們不排除吹傳統(tǒng)曲子,比如說開場音樂會,我肯定不能只吹傳統(tǒng)的曲子,得有傳統(tǒng)的、有現(xiàn)代的、有流行的,這樣一場下來看著不悶。如果你整場都傳統(tǒng),一個風格,太單一了,現(xiàn)代人受不了;或者整場都是現(xiàn)代的,肯定大家聽著聽著就全睡著了,所以現(xiàn)在一定是多元化的。你回頭看一下我那個視頻《郭雅志的吹管世界》就特別多元,世界各國各民族的吹管樂器。現(xiàn)在我開音樂會,絕對不會只吹一個樂器,我吹好多樂器,調(diào)劑一下,只聽嗩吶耳朵都受不了。

      高:大家都在說,說您那次抱了盆綠植,把葉子都吹完。

      郭:對啊,樹葉啊、名片啊,都能吹。就說我們有一定的娛樂性,什么都吹一吹,但主要是嗩吶,“高級”的是嗩吶,聽點真功夫的,就像吃飯一樣,你不能就一道菜吧,挑點花樣。

      高:對,我同意,其實除了曲目的風格,演奏中即興的能力也很重要。其實即興音樂本質(zhì)上也是民間的特性,其實很多地方民間音樂都有即興。

      郭:我們的即興是靠平時的積累,即興音樂最主要的是一個生存環(huán)境,我們現(xiàn)在沒有這個環(huán)境,所以出不了即興大師。為什么爵士音樂家能即興呢,因為他有酒吧呀,他有那個即興的環(huán)境,那些伯克利的老師他們定期到酒吧干活,只有那個地方才能激發(fā)他們即興的技巧,有靈氣、有感覺。像嗩吶,為什么能即興,就因為吹嗩吶的人成天在民間“干活”,他們就可以即興;反觀像專業(yè)音樂學院出來的,平時就在樂團,樂團就是照譜子演奏,根本沒機會即興。所以這個即興是靠練出來的,靠在臺上表演。我們在臺上演奏,一首曲子五分鐘就完了,怎么會有“即興”發(fā)揮的空間?所有你必須每天都“干活”,干3個小時,一年下來,你肯定學會了即興。

      高:這是不是也是您決定以個人表演藝術(shù)家的方式,最后離開了樂團。

      郭:對。我們現(xiàn)在音樂發(fā)展的模式、路徑有點單一,現(xiàn)在環(huán)境造就了我們沒有即興演奏的空間。音樂學院培養(yǎng)出來的,都是為樂團培養(yǎng)的,雖然是也學了好多獨奏曲,偶爾也會獨奏,但是機會很少。在音樂學院學的很多東西,好多都用不上,老師培養(yǎng)的是獨奏人才,可是樂團需要的是合奏人才。

      高:是的,很多民間有靈性的人,在音樂學院會被“改造”壞。

      郭:所以說環(huán)境特別重要,現(xiàn)在我們的音樂,我們的民族音樂家,其實跟社會、跟老百姓脫節(jié)了,我們都是在樂團中遵照樂譜演奏,沒有譜就不會奏了,我們演奏《二泉映月》,一萬個人都是千篇一律,沒有自己獨特的東西,都是僵化的、“死”的。你沒辦法表現(xiàn)自己,一個音都不能變,就算你演奏100遍都是一樣的,多無聊啊。這個跟印度特別有反差,印度沒有交響樂,不崇尚是民族音樂,就像戲校一樣。

      高:他們的音樂可以說是一種“全民教育”。

      郭:是的。音樂,特別是即興演奏的能力,一定要有這個生存環(huán)境,跟老百姓的生活要接近,音樂文化服務(wù)于老百姓,跟生活接近。就像我,拿著薩克斯管,我吹《百鳥朝鳳》,我才不吹西方的爵士樂,我吹中國傳統(tǒng)作品,吹戲曲、吹陜西秦腔。

      結(jié)語:即興,民族音樂“活的靈魂”

      “疫情”期間,郭雅志在大洋彼岸借助網(wǎng)絡(luò)技術(shù),和國內(nèi)學吹嗩吶的20多位小孩子們一起進行了一場“云端共奏”活動。演奏中,孩子們也都表現(xiàn)出很好的演奏狀態(tài),特別是在郭老師一絲不茍領(lǐng)奏的帶動下,孩子們的樂聲充滿了勃勃生機,視頻出來后也在網(wǎng)絡(luò)上引起較熱烈的反響。轉(zhuǎn)發(fā)視頻的時候,郭老師對我說“孩子們的表現(xiàn)太令人感動了,他們就是嗩吶美好的未來”,我仿佛通過屏幕上的文字,又看到郭老師一如孩子般的天真燦爛的笑容。是的,看到一批一批的小琴童操練嗩吶,看到民族樂器被年輕一代喜愛并在他們身上繼續(xù)傳承,這就是民族音樂的希望所在。

      和郭雅志老師的采訪對話已然結(jié)束,但內(nèi)心的思考卻難以停止。在郭老師的身上,看到了一種中國民樂在看似輕松中的堅韌不拔乃至倔強的力量,這種力量有時“隱伏”、有時張揚呈現(xiàn),但不管怎樣,就如同“傳統(tǒng)是一條河流”這句經(jīng)典的表述一般,這種力量始終沒有斷流。

      在訪談中,他多次談到了民族音樂中“即興”能力。正是因為在伯克利的經(jīng)歷、正是因為見到了太多西方爵士樂中那些讓人著迷的即興演奏,更加使他對中國傳統(tǒng)音樂中的即興演奏充滿向往。他曾跟我聊起,想盡快到山西、陜西的鄉(xiāng)村樂班去,想真正和那些民間的音樂家們好好切磋、學習一下他們在各種民間禮俗音樂活動中展現(xiàn)出來的各種即興音樂演奏能力,因為這些才是民族器樂最迷人、也最具有生命力的生存特征。的確,在我看來,即使是在傳統(tǒng)迅速“流逝”的今天,中國仍有許許多多民間音樂家們擁有極高超的即興音樂能力,這一點,從本質(zhì)上講與那些西方爵士音樂家們的即興音樂能力并不差異。

      學界將即興定義為“即興創(chuàng)作(improvisation):在音樂表演過程中,音樂作品的創(chuàng)造或音樂作品的最終形式。它包括表演者對于傳統(tǒng)器樂傳承中的即興演奏作品的即席創(chuàng)作,或者在一個已有的結(jié)構(gòu)的裝飾與調(diào)整,或者介于兩者之間。 可以說,每一次表演都包括即興因素,然而,其程度是依據(jù)時間和地點而變化的。 某種程度上,每次即興創(chuàng)都依賴于一系列約定俗成的、暗含的規(guī)則”③,事實上,有基本表演體驗的人都會明白,所謂“即興”主要指的是在音樂演奏活動中,以演奏者個人的音樂表達、演奏技術(shù)能力水平為主要支撐,并以表演場域內(nèi)的綜合環(huán)境等多種因素為影響下,演奏者對演奏的作品進行自由的、超越譜本限定性表演發(fā)揮。正如有的研究者所表述的那樣,“無論在中國還是在外國,即興演奏本來就是世界音樂共同的一個重要傳統(tǒng)。”[1](P191)

      或許正是因為即興音樂的能力,是每一位真正的演奏家所必須具備的必要條件,以及,在民間音樂的本來生態(tài)中,基本上每一位演奏者都具備即興音樂能力,所以這種“理所當然”的狀態(tài),使的學界對此在很長一段時間展現(xiàn)出一幅“熟視無睹”現(xiàn)象。近年來,在民族音樂學的研究領(lǐng)域,較早的表現(xiàn)出對民間音樂“即興音樂”能力的關(guān)注。其中,較為著名的而例子,是美國民族音樂學者(音樂人類學)布魯諾·內(nèi)特爾對于伊朗音樂中Radif即興特征的研究,內(nèi)特爾指出,“Radif 具有表達普通文化體系的能力,能表達一切音樂所能夠表達的思想,同時也證明了音樂與文化的整體性質(zhì)。更重要的是,Radif 教授個性化的價值觀,即興演創(chuàng)中的個人決斷,并在非正式明確規(guī)劃的框架中進行。Radif本身包含了即興創(chuàng)作技能,即重復(fù)、動機的擴展、旋律的順序、擴張和縮減,既要避免重復(fù),又要避免特定結(jié)構(gòu)方面的僵化。Radif音樂中包含迅速改變速度、節(jié)奏、樂思的概念,但它不涉及遵守指定的邏輯性的概念?!盵2](P82)

      有感于西方爵士音樂家在酒吧里如魚得水般的自在狀態(tài),郭老師感慨“即興音樂最主要的是一個生存環(huán)境,我們現(xiàn)在沒有這個環(huán)境,所以出不了即興大師”。我理解他的表達,民族器樂作為中國傳統(tǒng)人文因素(如“琴棋書畫”),首先需要培養(yǎng)一個傳統(tǒng)文化的話語體系,在這個體系中,樂器只是一種表達方式而已。這個話語體系,說道根本,就是中國音樂的禮俗生態(tài)?!跋让駛儚膶σ袈暩兄綐返亩ㄎ唬⒎莾H將其視為審美欣賞的對象……樂之初始即有實用功能性,畢竟以音聲為主導(dǎo)是情感和信息交流的重要方式。在這種意義上,樂既有審美欣賞功能,亦有社會功能和實用功能,教育功能也隨之而生發(fā),在為用意義上內(nèi)涵不斷豐富,類分趨于清晰?!盵3](P88)然而現(xiàn)如今的培養(yǎng)體系下,無論是歷史語境還是文化的上下文都顯得“干癟而生澀”,而這樣的“環(huán)境”和現(xiàn)代民族器樂訓(xùn)練體系,更多的培養(yǎng)了只會照譜演奏的“藝匠”。

      事實上,之所以說即興音樂能力是民族音樂的本來狀態(tài),主要的一個因素就是,在那些依賴“口傳心授”的音樂表演行為中,一次表演活動的時間長短,都是由表演者自由掌握的。這方面,在口頭敘事文化中體現(xiàn)的最為突出,如我們所熟知的諸多史詩、古歌等體裁,其民間的存見狀態(tài)無不如此。

      在對于器樂的表演中,我們討論“即興”這一能力,為什么西方學界常在音樂“創(chuàng)作”(如內(nèi)特爾所說“音樂作品的創(chuàng)造”)中討論即興呢?其實說到根本,“即興”就是口傳心授狀態(tài)下的音樂創(chuàng)作,因為在民間、在傳統(tǒng)的音樂領(lǐng)域中,每一次的“表演”都是不一樣的,每一次的“表演”也都是一次即興創(chuàng)作的過程。從這個角度而言,“即興”音樂能力,也可以說就是民族音樂最自然、舒展的話語體系和表達方式,是民族音樂“活的靈魂”。

      ①西安音樂學院音樂學本科生梁妲、研究生陳思堯亦參與此次訪談討論。

      ②“芯子是嗩吶的重要部件之一,其上裝哨片,下接主體管。傳統(tǒng)的芯子為單管式。郭稚、志設(shè)計的活芯為活動套管式,可以伸縮改變長度,復(fù)位靠彈簧的作用。演奏時,通過雙手向上推頂,壓進活芯,便能奏出臨時變化半音或半音階。如果把活芯推進、卡定,即可做高半音的移調(diào)樂器使用,指法不變……郭雅志研制的活芯,有3種規(guī)格,由于其伸縮長度可以調(diào)節(jié),因此解決了大、中、小各種調(diào)子嘀吶的應(yīng)用問題。在鑒定會上,嗩吶活芯得到專家們的一致肯定,認為這項成果很實用,小改動收到大效果,有推廣價值?!眳⒁姳究崱豆胖狙兄频膯顓然钚驹诰┩ㄟ^技術(shù)鑒定》,《樂器》1993年第2期,第4頁。

      ③參見周顯寶(《論“加滾”——皖南民間戲曲首樂的即興創(chuàng)作特征與儀式背景》,《中央音樂學院學報》 2005年第3期)對新格羅夫音樂與音樂家詞典中“即興”條目譯文。

      [1]李杰鵬.傳統(tǒng)民族器樂與即興演奏[J].中國音樂,2005(2).

      [2]管建華.音樂人類學家布魯諾?內(nèi)特爾的后現(xiàn)代音樂教育思想[J].黃鐘,2004(4).

      [3]項陽.回歸歷史語境、探索宏觀架構(gòu)[J].人民音樂,2019(8).

      J605

      A

      1003-1499-(2020)03-0138-08

      1.高賀杰(1982~),男,博士,西安音樂學院科研處處長、副教授、碩導(dǎo)。

      2.郭雅志(1966~),男,旅美著名嗩吶等吹管樂器演奏家、教育家,曾任香港中樂團聲部首席。

      2020-06-10

      責任編輯 春 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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