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野 吳永強
DOI:10.3969/j.issn.1674-9391.2021.04.013
[摘要]藏戲被譽為藏文化“活化石”,分別于2006年和2009年被列入國家和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目錄。近年來,隨著國家大力提倡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和優(yōu)秀中華文化“走出去”,藏戲研究也日益成為學界關注熱點。為了厘清藏戲研究現狀,研究熱點與趨勢,本研究通過CiteSpace與VOSviewer兩個主流計量可視化分析軟件對國內近三十年藏戲研究成果進行較為詳盡的分析,以期為進一步推動藏戲創(chuàng)新研究提供基礎數據支撐。直觀的可視化分析結果表明:目前藏戲研究處于緩慢發(fā)展階段,但研究內容逐漸向多元化、跨學科方向發(fā)展。藏戲研究的核心作者和機構較少,且合作關系不明顯。如何服務公共文化體系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是目前藏戲研究最新主題。藏戲內涵的豐富性,未來勢必會吸引更多學科專家從不同視角對藏戲的傳承和保護進行研究。
[關鍵詞]藏戲;CiteSpace;VOSviewer;計量可視化分析
中圖分類號:J80-0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4-9391(2021)04-0101-09
基金項目:西南民族大學中央高?;究蒲袠I(yè)務費專項資金項目資助(2018SQN53)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李野,西南民族大學中國語言文學學院2019級博士生,外國語言文學學院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少數民族文學與文化對外傳播、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吳永強,西南民族大學外國語言文學學院教授、碩士導師,研究方向:應用語言學、翻譯與跨文化傳播。四川成都610041藏戲歷史悠久,距今已有六百多年的歷史,是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之一,其鮮明的民族特點和獨特的藝術魅力,彰顯著藏族古老而輝煌的文明和歷史。早期的藏戲源于藏族社會的各種藝術表現形式,例如口頭文學、歌舞表演、民間說唱以及宗教祭祀儀式中的表演藝術[1]。藏戲藝術在八十年代“雪頓節(jié)”恢復后,逐漸進入繁榮期。近年來,隨著藏族地區(qū)深入推進改革開放,藏戲藝術也逐漸從高原走向世界[2]。
學界對藏戲研究雖從20世紀30年代就已開始,但并未形成系統(tǒng)研究成果。30年代到70年代的藏戲研究主要是一些介紹性的文獻梳理和研究。如20世紀30年代初,藏學家任乃強在《西藏圖經》和《西康札記》中記錄了他在藏傳佛教寺院觀看康巴藏戲的演出情形,并對康巴藏戲做了簡要介紹。20世紀40年代庚年的《康藏戲劇的本事》[3]、莊學本的《西藏之戲劇》[4]、蔣永和的《藏戲在巴安》[5]等。50年代集文的《評藏戲“文成公主”》,東川的《記藏戲及<文成公主>》,高平的《訪藏戲名演員扎西頓珠》等。60年代的中國戲劇出版社出版的《少數民族戲劇研究》則收錄了諸如《藏戲》《藏戲的流派》《略談藏戲》等相關藏戲研究的文章。70年代則沒找到關于藏戲的文章[6]。新中國成立后,逐漸有學者對藏戲進行較為系統(tǒng)的研究,這一時期藏戲研究也屬于描述性,沒有進入學理性討論[7]。直到改革開放后,隨著《中國戲曲志》開始編撰,藏戲研究才最終進入興盛時期,藏戲研究的發(fā)文量也隨之增加。
那么,近三十年藏戲研究的狀況如何?主要圍繞哪些主題進行討論?藏戲研究的熱點和發(fā)展趨勢又是什么?目前研究藏戲的學者和研究機主要有哪些?厘清這些問題有助于把握藏戲研究現狀、核心研究主題與發(fā)展趨勢,對推動藏戲創(chuàng)新研究具有重要意義。鑒于Citespace和VOSviewer兩個主流可視化工具可以對數據進行直觀可視化分析,且能支持大數據和CNKI數據分析,并能提供研究對象的直觀數據知識圖譜,因此,本研究基于Citespace和VOSviewer兩個可視化工具對CNKI發(fā)表在核心期刊論文進行可視化分析方法和計量分析,對國內近三十年(1988-2020年)藏戲研究成果進行較為詳盡的計量統(tǒng)計分析,以期厘清藏戲研究的脈絡體系和研究熱點與趨勢,進一步推進藏戲研究的深入發(fā)展,尤其通過新媒體和現代信息技術進一步推動藏戲在西方世界的傳播,以及推動藏戲翻譯相關研究是本文重點關注內容。
一、近三十年藏戲研究的宏觀動態(tài)
(一)研究方法
Citespace是由美國德雷克塞爾大學計算與信息學院美籍華人陳超美博士開發(fā)的文獻可視化軟件[8],目前最新版本為Citespace5.6.R5。VOSviewer荷蘭萊頓大學科技研究中心(The Centre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tudies, CWTS)開發(fā)的構建知識圖譜的文獻計量和分析軟件[9],目前最新版本為VOSviewer1.6.15。兩個軟件的核心思想均可以總結為“共現聚類”,所謂共現聚類是指如果兩個事物同時出現,那他們間具有一定的相關性。我們可以借助Citespace5和VOSviewer實現科學知識圖譜的繪制、可視化展示文獻關鍵詞、研究機構共現、研究作者共現、研究熱點和脈絡等重要信息。相比其他同類軟件,Citespace和VOSviewer這兩款主流軟件均可以對中國知網等中文數據庫文獻進行可視化計量分析。為了更好的呈現各類共現知識圖譜,本文結合Citespace和VOSviewer最新版本對本研究所涉及的“藏戲”領域重要文獻進行可視化分析。
(二)數據來源
本研究檢索關鍵詞為“藏戲”,為了確保數據的權威性,所有數據均來源于中文社會科學引文索引(CSSCI)、中國知網博士碩士數據庫、北大中文核心期刊、藏戲主要學術期刊《西藏藝術研究》,檢索得到的文獻時間段分布為1988-2020年,文獻語言為中文,檢索時間為2020年7月16日,文獻信息包括作者姓名、單位、摘要、關鍵詞、出版刊物。通過數據篩選,剔除非學術期刊的文獻,最終得到了605條記錄。其中碩博論文94條(博士論文14條),北大核心期刊和CSSCI論文共計260條[10]。
(三)宏觀動態(tài)
發(fā)文量年際變化能夠反映本研究領域的宏觀動態(tài),本文通過CNKI數據中的文獻分析功能,對近三十年藏戲研究成果進行了整合,如圖1所示。
從圖1可以看出1988-2020年學界對藏戲研究呈現三個發(fā)展階段。第一,起步發(fā)展階段(1988-2000)。這一階段關于藏戲研究每年都保持在15篇以內,起步發(fā)展趨勢較為平緩。第二,波動上升階段(2001-2014)。這一階段較前一階段發(fā)文數量增加明顯,因為藏戲在2006年被列入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2009年又被列入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目錄,因此在2006和2009年前后幾年,學術界對藏戲給予了較多關注,雖然每年發(fā)文量不同,但是總體呈現波動上升趨勢。第三,發(fā)展平緩階段(2015-2020)。這一階段發(fā)文量總體趨于緩慢,由于統(tǒng)計時間未到2020末,關于2020年的發(fā)文量不在此討論范圍內。2015-2019年期間,僅有2017年發(fā)文量低于20篇,其他年份都維持在25篇左右。
如圖2所示,藏戲研究成果主要發(fā)表在西藏藝術研究,高達272篇,其次為四川戲劇、中國藏學、西藏研究、中國戲劇等刊物。需要指出的是,藏戲研究成果發(fā)表在諸如《民族研究》《文藝研究》等權威核心期刊論文很少,僅有一篇張鷹于1994年發(fā)表在《文藝研究》上的關于藏戲面具與祭祀相關的論文[11]。從CNKI上統(tǒng)計藏戲研究的全部期刊論文中,可查有954條,但發(fā)表在北大核心或南大核心的論文僅為260條,能發(fā)表在核心期刊的論文不到30%。從被引論文來看,他引次數超過30次的論文僅有兩篇,引用次數最高論文為田聯(lián)韜于2014年發(fā)表在《中央音樂學院學報》上關于藏族音樂地域性特征的論文[12],被引用35次。因此,從藏戲的發(fā)文數量、發(fā)表刊物、被引用率來看,藏戲研究向高水平發(fā)展的空間還很大,需要引起學界更多關注。
二、近三十年藏戲研究主體分析
(一)核心作者呈現與合作關系分析
厘清藏戲研究的核心作者及之間的合作關系,對新涉足藏戲研究的學者快速了解該研究領域具有積極作用,可以讓研究者直觀便捷地了解到研究領域的權威學者有哪些,并能直接選擇閱讀經典文獻。本研究通過CiteSpace分析軟件,以“Author”為節(jié)點類型,將年份選定為1988-2020,其他為系統(tǒng)默認設置,運行結果顯示“Nodes=410,Links=94”,說明從事藏戲研究共有410位作者,其中94組有合作關系,圖3反映了部分研究者合作關系,可以看出作者之間聯(lián)系并不緊密,以團隊為作者發(fā)表藏戲相關研究的較少。圖4反映了藏戲研究核心作者,最有代表性的有西藏民族藝術研究所的劉志群[13]和桑吉東智[14],南京旅游職業(yè)學院的曹婭麗[15]、中國藝術研究院的李悅[16]、成都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的袁聯(lián)波[17],他們發(fā)表的關于藏戲的論文位列所有作者的前五,圖5為核心研究者劉志群及其團隊成員圖譜。
(二)研究機構分布及合作圖譜
對某主題的主要論文發(fā)表機構進行梳理,可以讓研究者可以直觀了解國內在該研究領域中主要的研究機構有哪些,機構之間的聯(lián)系如何,研究者從而可以有針對性的重點跟蹤這些機構舉辦的學術會議和研究成果,并能快速了解到該研究領域的前沿研究方向。機構分布及合作圖譜具體如如圖6所示,從圖6可以看到:靠得較近的兩個單位,表明單位之間合作緊密。由于涉及單位眾多,本研究只截取部分。通過CiteSpace軟件,以“Institution”為節(jié)點類型,將時間選定為1988-2020,其他為系統(tǒng)默認設置,得到Nodes=278, Links=65,說明有278家單位,其中65家有合作關系。其中西藏民族藝術研究所、西藏大學、西南民族大學是藏戲研究成果最多的三家單位。從圖6可以看出,某個單位發(fā)文量越多其字體就會越大。同時,單位距離相隔越近,就表示單位間合作關系越緊密。從圖6中可以看出藏戲研究各大單位間合作并不緊密,沒有形成較強的研究團隊,這一點有待加強,藏戲研究成果較多(5篇以上)的機構如圖7所示。
三、近三十年藏戲研究的熱點分析
(一)近三十年藏戲研究熱點主題分析
關鍵詞反映文章的主題,是文章的核心。因此,對關鍵詞的分析,有助于了解該領域的研究熱點。通過VOSviewer軟件,Type of analysis 選擇Co-occurrence,Unity of analysis 選擇Keywords,得到如圖8的知識圖譜,每一個中心的點就是一個研究聚類,而且顏色越淺,表示離當前時間越近的研究,字體大小可以區(qū)分出研究的頻次。具體高頻關鍵詞統(tǒng)計結果如圖8所示,頻次在9以上的關鍵詞共有23個。從圖8可以看出,藏戲研究涉及范圍較廣,從早期的安多藏戲、康巴藏戲、八大藏戲,到后來的傳統(tǒng)藏戲、文成公主、阿吉拉姆、格薩爾,到最新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少數民族戲劇、傳承與發(fā)展等領域。從圖9可以看出目前藏戲研究主要集中在藏戲,藏劇,西藏,戲曲,劇目等方面,出現次數排在第一位的是“傳統(tǒng)藏戲”,一共出現了70次,藏戲名《文成公主》出現了30次。
(二)近三十年藏戲研究的熱點領域分析
為了了解藏戲研究下的子領域及研究熱點,本研究通過CiteSpace軟件,選擇“Keywords”為節(jié)點類型,時間切片定為1,Top N=50,門限值選為10,得到如圖10-11的知識圖譜。從中心性分布圖(圖10-圖11)可以看出目前藏戲研究主要集中在藏戲,傳統(tǒng)藏劇,戲曲,劇目等方面。為了對現有研究更深入了解,本研究將對高頻詞前三進行較為深入的分析。
已有文獻以“藏戲”為關鍵詞出現了85次,所涉及的研究方向如圖10所示,字體越大說明研究頻次更多。例如格薩爾、康巴藏戲、唐東杰布、文成公主等等都是“藏戲”主要研究主題。
以“藏劇”為關鍵詞出現了70次,所涉及的研究方向如圖11所示。例如湯東杰布,白瑪文巴,卓娃桑姆,嘉絨等領域都是“傳統(tǒng)藏戲”研究的細分領域。
藏戲研究中以“文成公主”為關鍵詞出現了30次,所涉及的研究方向如圖11所示。例如文化藝術,唱腔音樂,阿吉拉姆等領域都是藏戲《文成公主》為主題的研究細分領域。
四、藏戲研究的熱點走向分析
(一)近三十年藏戲研究內容趨向多元化
以往對藏戲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描述性和記錄性的文字梳理,或是史料的編纂。通過對近三十年藏戲研究文獻的梳理發(fā)現,隨著藏戲研究的深入發(fā)展,近三十年來,不同學科專業(yè)知識背景的研究人員紛紛加入藏戲研究,藏戲研究內容呈現出多元化的發(fā)展趨勢,研究領域更細、多視角研究更明顯:
(1)從藏戲劇種的分類和流派劃分、劇名的規(guī)范研究入手對藏戲進行研究。關注這方面研究內容的學者主要有劉志群、劉凱、田聯(lián)韜、桑吉東智、次仁朗吉等。劉志群和劉凱兩位學者一致認為:藏戲不應該只有一個劇種,而是可以根據藏戲的實際情況和地方藝術特色進行多劇種的劃分[18]。劉志群認為藏戲可以至少劃分為八個劇種,并在藏戲系統(tǒng)劇種名稱的規(guī)范性問題上,建議各個劇種在用藏語文表述時用群眾習慣性稱呼更為妥當[19]。學者田聯(lián)韜從整體性建構的角度試對各種藏戲劇種進行整理和分類[20]。
(2)從藏戲的組成要素著手對藏戲進行研究。藏戲的表演由多種要素組成,其中服飾、面具、音樂等要素得到藏戲研究者們的關注,不同的學者分別從這些要素對藏戲進行了研究。盧光從音樂的角度對藏戲進行研究,研究結果證明:雖然各地區(qū)的藏戲音樂表現形式有差異,但整個衛(wèi)藏地區(qū)的藏戲音樂在基本特征上是相同的,在音樂的“構成”上是完全一致的[21]。學者馬達學從宗教精神和宗教文化的角度,對青海民間藏戲面具獨特的藝術魅力進行了深入研究[22]。李宜對藏戲中的服飾進行了研究,研究發(fā)現:西藏藏戲服飾不僅由本土服飾發(fā)展而來,而且還融入了其它民族服飾元素,呈現出多元化民族特征。藏戲服飾的多元化折射出藏族人民在審美情趣、宗教心理等方面具有兼容并包的民族精神[23]。
(3)從美學的視角對藏戲的審美風格和藝術魅力進行研究。如:姚寶瑄從東方戲劇發(fā)展史的角度對藏戲的藝術價值進行研究。姚寶瑄認為藏戲是融合了藏戲文學、藏戲舞蹈、唱腔曲調、樂器等多種藝術為一體的綜合性藝術,具有很高的藝術審美價值[24]。曹婭麗則從藏戲的文體、題材、藝術表演、舞臺美學等多視角出發(fā),對黃南藏戲的美學風格進行探討[25]。何玉人從情節(jié)、語言等方面入手對藏戲的美學風格進行研究,認為藏戲創(chuàng)作在本質上是對美的探詢和創(chuàng)造,具有自身的美學價值和社會價值,都是歷史與現實,內容與情懷的形象化反映[26]。劉玉麗從戲劇沖突的角度對藏戲作品中的審美思想進行研究,認為以善為美和人性之美是藏戲的審美依歸[27]。邢崇認為傳統(tǒng)藏戲因為巧妙的將教化性和審美性融合一起,因而具有了無限廣闊的審美空間[28]。
(4)以保護和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為目的的藏戲研究。劉志群認為對藏戲的保護和傳承要做到兩方面的工作:一是對西藏固有的民族傳統(tǒng)藝術進行搶救研究和繼承發(fā)揚,另一方面還要有意識的注重藏戲的現代轉型研究[29]。劉麗萍和李樹兩位學者認為:傳統(tǒng)單一的傳承和保護模式已經不能適應新時代的發(fā)展,鼓勵在新時代下對康巴藏戲的傳承和保護采用多種新媒體技術手段[30]。強巴次仁通過對部分地區(qū)藏戲進行田野調查和實地訪談,提出藏戲傳承和保護中存在的問題,并給出了建設性的對策建議[31]。楊于卓通過田野調查,從“藏戲人”的視角對藏戲現代轉型進行研究,并發(fā)現地方性知識和新知識的結合更有利于推動傳統(tǒng)藏戲的傳承和發(fā)展[32]。
(5)從宗教學視角對藏戲進行研究??祵毘烧J為傳統(tǒng)藏戲是典型的佛教戲劇,其劇目題材多源于佛經[33]。邢莉認為雖然藏戲充滿著佛教的元素,但在藏戲的構思結構、人物情節(jié)中依舊充分體現著苯教信仰[34]。楊寶春認為藏戲是綜合性表演藝術,隨著佛教的引介和苯教的發(fā)展,兩種宗教與藏戲表演藝術密切融合,使藏戲逐漸成為宗教儀式性與審美娛樂性相結合的藝術形態(tài)[35]。
(6)從比較視閾的視角對藏戲進行研究。藏戲研究者們對藏戲和其他戲劇進行了比較研究。研究最為突出的是劉志群,劉氏分別把藏戲與漢族戲劇、西方戲劇、印度梵劇進行了比較研究,從審美性、文本結構等多方面分析比較藏戲和其他戲劇的異同[36][37][38]。
(7)近年來,學者們開始關注到公共服務體系與藏戲傳承和保護之間的關系。程艷在其研究中指出西藏的現代公共文化服務體系應該將藏戲納入其中,通過政府行為使普通觀眾有更多欣賞藏戲文化的機會,從而有效承續(xù)藏族的集體文化記憶[39]。楊于卓認為藏戲的產業(yè)化發(fā)展將是藏戲未來走向的一支重要分流,不僅可以推動藏區(qū)經濟的增長,還能使藏戲不斷適應新的時代變化,從而得到更好的傳承和發(fā)展[40]。
(8)從其他不同視角對藏戲進行的研究。彭翠和格勒從傳播符號學視角對藏戲的傳承進行探究[41]。李宜通過對八大藏戲中的夢境進行研究,旨在說明夢兆習俗和夢境的關系對促進藏戲情節(jié)發(fā)展的促進和預示作用[42]。曹婭麗和邸莎若拉從人類學層面對藏戲起源、形態(tài)、內容與功能知識體系進行梳理,闡釋藏戲的思想譜系與歷史發(fā)展[43]。徐睿、胡冰霜和秦偉從社會學的角度出發(fā),對藏戲的群體整合功能實現的可能性、表現形式以及現狀進行了研究[44]。彭硯淼運用故事形態(tài)學理論作為方法論對藏戲進行研究,發(fā)現藏戲情節(jié)中某種恒定不變的本質特征[45]。對藏戲的研究內容在這里不能一一詳盡的梳理,一言以蔽之,藏戲研究的跨學科、多元視角的發(fā)展勢必會吸引更多的研究者參與到藏戲的研究中。
(二)近三十年藏戲研究歷程及熱點追蹤
使用現代化數據分析軟件對文獻資料中高頻關鍵詞的時間分布及變動趨勢進行可視化分析,可以更直觀地把握該領域的研究前沿和發(fā)展態(tài)勢。本研究通過CiteSpace中的Timelineview功能對藏戲近三十年研究歷程和熱點進行梳理,以便找到研究脈絡和研究趨勢。由于Timelineview得到的是從1988-2020年的數據,圖較大且不清晰,因此研究只截取了最近二十年的數據,結果如圖13所示。
Timeline View通常用來對研究熱點的演化趨勢進行分析,其原理是先把全部文獻分為若干個聚類,然后按時間順序列出各個聚類的文獻,從而可以看出歷年的研究熱點和演進關系。如圖13所示,將近三十年藏戲研究分為11個聚類,分別為藏戲、卓瓦桑姆、傳承、康巴藏戲、護法神、八大藏戲、文成公主、戲曲劇種、拉卜楞寺、集成志書、阿吉拉姆、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等。從2020年最新研究可以看出當前熱點為藏戲、卓瓦桑姆、傳承、康巴藏戲等多個方面,這些都可以為研究藏戲提供新的思路。
(三)近三年藏戲研究熱點走向分析
為了追蹤藏戲目前的研究熱點,本研究將藏戲近三年的關鍵詞用CiteSpace專門分析。通過統(tǒng)計2018-2020這三年時間發(fā)文關鍵詞,可以看出學界目前關注的熱點(具體如圖14所示)。隨著符號學研究的深入發(fā)展,相關研究者將符號學的方法和理論應用到藏戲研究;部分學者將傳播理論和方法也應用到藏戲相關研究;與此同時,具有英語專業(yè)知識背景的學者也加入到藏戲研究隊伍,將藏戲的對外傳播和英譯作為研究方向,推動了藏戲對外傳播和譯介的研究;在國家對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和重視的大背景下,隨著藏戲研究的深入,相關研究趨于精細化,例如將藏戲分為康巴藏戲、德格藏戲、傳統(tǒng)藏戲進行分類研究,這也是近三年藏戲研究呈現的特點之一。
總結和分析文獻中高頻關鍵詞的時間分布及變動趨勢,有助于研究者了解某領域的當前研究熱點和各個年份熱點變化的趨勢,從而推動該領域的深入研究?;贑iteSpace的“Timezone View”能實現關鍵詞分布的時序可視化展示,本文對1988-2020 年以來發(fā)表的學術文獻通過CiteSpace的“Timezone View”并將時間切片設為1就得到圖15的時序圖。從圖15可以看出,藏戲的研究熱點從早期的卓瓦桑姆、戲劇史的研究演變到最近幾年的傳承創(chuàng)新、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等領域。分析1988-2020年關鍵詞分布的時序圖譜,可以從直觀的可視化成像中找到規(guī)律認識,針對藏戲的研究具有鮮明的時代性,與中央的大政方針緊密結合,例如藏戲與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和新農村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相結合。
關鍵詞突發(fā)性檢測(Burst detection)可以發(fā)現某一個關鍵詞衰落和興起的情況,如圖16 所示,紅色部分表示該主題在某一年是否為熱點,通過關鍵詞突發(fā)性檢測得到7個突發(fā)較高關鍵詞。其中,湯東杰布、文成公主、藏戲、阿吉拉姆、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研究熱度都超過5年。而藏戲、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三個關鍵詞研究熱度從2016年到2020年一直都是熱點話題,這也符合當下國家對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日益重視的實際情況。藏戲作為國家和世界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對其傳承和保護研究理應是當下學界關注的重點和熱點。
五、總結與展望
(一)研究總結
本研究對國內藏戲研究近三十年(1988-2020)核心期刊以上發(fā)表的文章作為研究成果進行量化統(tǒng)計和可視化分析,對藏戲研究的核心作者、主要研究機構、關鍵詞、近年來涉及的主要研究熱點領域等進行了較為詳盡的分析,通過計量可視化分析我們可以看出:
1)目前藏戲研究處于緩慢發(fā)展階段,但研究領域更細,研究內容視角更廣泛,大文科范圍內學科交叉研究明顯。從2020年最新研究成果我們可以看出,不同學科背景的研究人員紛紛加入對藏戲的研究,研究熱點包括藝術形象、文化傳承、人才培養(yǎng)、民族文化、傳播符號學、少數民族文化英譯、鄉(xiāng)村振興、法治保障等涉及藝術、經濟、傳播學、歷史學、旅游等多個學科。
2)從核心作者共現圖譜可以知道,西藏民族藝術研究所的劉志群和桑吉東智,南京旅游職業(yè)學院的曹婭麗、中國藝術研究院的李悅、成都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的袁聯(lián)波是目前藏戲研究的核心學者。
3)從研究機構共現圖譜可以看出西藏民族藝術研究所是國內藏戲研究的主要機構,以劉志群和桑吉東智領銜的藏戲研究團隊取得了一系列突出研究成果,但其他機構之間的合作較少。
4)從藏戲的關鍵詞共現圖譜可以看出,目前的藏戲研究從早期的安多藏戲、康巴藏戲、八大藏戲到傳統(tǒng)藏戲、文成公主、阿吉拉姆、格薩爾再到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少數民族戲劇、藏戲傳承與發(fā)展等新領域趨勢,但傳統(tǒng)藏戲、文成公主、卓娃桑姆、八大藏戲等傳統(tǒng)熱點仍然是目前研究的主體。
5)藏戲研究可以分為十一個大類,具體有藏戲、卓瓦桑姆、格薩爾、智美更登、西藏王統(tǒng)記、彌勒會見記、文成公主、戲曲劇種、傳統(tǒng)文化藝術、阿吉拉姆、公共文化服務體系,而且不同的分類下有不同的主題。隨著國家實行“西部大開發(fā)”戰(zhàn)略和“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藏戲如何服務公共文化體系是目前最新的主題之一。
6)從關鍵詞突發(fā)檢測可以知道,2016年到2020年,持續(xù)的研究熱點包括藏戲、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公共文化服務體系。
(二)研究展望
藏戲的研究雖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但也存在一些問題。藏戲研究之路任重而道遠,我們在看到問題的同時,更應該找到相應的解決方案,對藏戲研究的未來充滿信心。
1)從近年來的發(fā)文量統(tǒng)計分析可知,藏戲研究每年發(fā)文量處于較低水平,僅在30篇左右。而從作者學科背景來看,以傳統(tǒng)的音樂學、戲劇學、民俗學、民族學學者為主,但近年來也有少量符號學、傳播學、外國語言文學、翻譯學研究學者逐漸加入藏戲研究。藏戲研究應該擴大影響力,吸引更多學者尤其是不同學科背景學者加入,全方位提升藏戲研究水平。
2)從已有研究機構和研究團隊可以知道,除了西藏民族藝術研究所外,國內還未形成專門的研究機構,建議組建相應學術機構,有利于加強和指導藏戲研究的學術交流和合作。
3)藏戲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對其傳承和保護是目前藏戲研究的熱點領域,但對藏戲的數字化保護相關研究卻未有文獻可查,這一點應該引起學術界重視。
4)人類已經進入信息社會,藏戲要想擴大影響力一定離不開新媒體的傳播。如何通過新媒體快捷傳播藏戲的同時,不削弱藏戲的文化精神內涵也是學術界應該重點關注內容之一。
5)在黨中央提倡“中華文化”走出去的大背景下,藏戲作為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和優(yōu)秀中華文化,其對外譯介和傳播的有效性將提高世界各族人民對中華民族文化的理解和認同。因此,積極組建藏戲研究的相關科研機構和團體,加強學者之間、研究機構之間的合作。多角度、全方位、跨學科的藏戲研究,勢必讓藏戲研究進入一個新的發(fā)展階段,讓藏戲除了“給現代戲劇提供營養(yǎng)和啟迪”之外,還能為“中華文化”走出去添磚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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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1-02-20責任編輯:王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