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初

摘 要 文章旨在通過詞和義位的關系類型、普通義位和學科義位釋義的差別、學科義位釋義問題三方面的論述，探討語文詞典里的?？茥l目釋義與?？圃~典?？茥l目釋義的差異性，進而指出學科義位在不同類型詞典中應該遵循不同的釋義原則。

關鍵詞 語文詞典 ?？妻o典 義位 學科義位

一、 詞和義位的關系類型

義位是語義學范疇下的一個概念，義位的引入，使我們的詞典在選詞、釋義和選例等方面更加精細和精確成為可能。詞典中的義位相當于義項，一個單義詞只有一個義位，一個多義詞會有多個義位。不自由的語素義在詞典中只能算作一個義項，而不能算作一個義位。語文詞典與?？圃~典相對而言，我們不妨把語文詞典中的義位稱作普通義位，把專科詞典中的義位稱作學科義位。

從詞的普通義位和學科義位這兩類義位之間的關系看，普通義位和學科義位大致可以分出3種關系類型，包括： 只有普通義位的詞，只有學科義位的詞，既有普通義位又有學科義位的詞。

1. 對于只有普通義位的詞，語文詞典和?？圃~典對它們的解釋沒有什么差別。例如：

書 ③ 裝訂成冊的著作。[《現代漢語詞典》第7版（以下簡稱《現漢》）]

書 書籍，裝訂成冊的著作。（《辭?！返?版）

椅子 有腳有靠背的坐具。（《現漢》）

椅子 有靠背的坐具。（《辭?！返?版）

《現漢》“書籍”條釋為“書③（總稱）”。因此綜合看，兩部辭書“書”條釋義完全相同。“椅子”條的釋義，《現漢》只是比《辭海》多選擇了一個“有腳”的個性語義特征。

2. 只有學科義位的詞，語文詞典和?？圃~典對它們的解釋只有量的差別，沒有太多質的差別。這類義位以術語為多。例如：

隱形飛機 指用雷達、紅外線或其他探測系統難以發(fā)現的飛機。（《現漢》）

隱形飛機 不易被探測系統發(fā)現的飛機。主要利用各種技術手段來減弱飛機自身的紅外輻射、電磁波輻射及雷達反射截面積。具有較強的隱蔽性、生存力和較高的作戰(zhàn)效能，一般用在首次空襲作戰(zhàn)中。也稱“隱身飛機”。（《新華新詞語詞典》）

隱身飛機 利用各種技術手段減弱或改變自身目標特征信息，使之不易被探測系統發(fā)現的飛機。主要技術手段有： 設計合適的機體外形，減弱雷達反射波;對機上高溫部件做隔熱處理，減少紅外輻射;減少電磁波輻射;控制噪聲;降低或改變可見光特征信息等。具有較強的隱蔽性、生存力和較高的作戰(zhàn)效能。（《辭?！返?版）

它們給出的共性語義特征都是“飛機”，但個性語義特征因各自詞典性質和要求不同而有豐簡、詳略的差異。在釋義風格上，《辭?！返膶？圃~典特征明顯，《新華新詞語詞典》介于?？圃~典和語文詞典之間。

3. 既有普通義位，又有學科義位的詞。這是一個義位的兩種變體，這兩種變體不能視同為一個義位的兩個義項。語文詞典應選擇該詞的普通義位作為義項，也可根據詞本身的情況適當選擇學科義位里的語義特征作為補充，?？圃~典應該選擇該詞的學科義位作為義項。例如：

風 ① 跟地面大致平行的空氣流動的現象，是由于氣壓分布不均勻而產生的。② 借風力吹（使東西干燥或純凈）。③ 借風力吹干的。④ 像風那樣快。⑤ 風氣;風俗。⑥ 景象。⑦ 態(tài)度;姿態(tài)。⑧ 風聲;消息。⑨ 傳說的;沒有確實根據的。⑩ 指民歌（《詩經》里的《國風》，是古代十五國的民歌）。B11 中醫(yī)指一種致病的重要因素或某些疾病。B12 姓。（《現漢》）

風 環(huán)繞地球運行的風帶對氣候和天氣有很大的影響。因此，關于風的研究是氣象科學的重要內容。風的重要性還表現在其他方面。這些運動中的氣團使地球的面貌發(fā)生變化。風和水一樣，經常得剝蝕巖石，切割和挖掘峽谷?！ā犊灯疹D百科全書》自然科學卷）

《現漢》的第一個義項是對“風”的學科義位的知識性介紹，后面的基本都是語文義位的解釋?！犊灯疹D百科全書》對“風”的重要性做了介紹后，還在其詞條下用超長的篇幅詳細介紹了“地方性風”“大氣壓和熱”“行星風”“信風、副熱帶無風帶和西風帶”“極風”“季節(jié)移位和季風”以及“颶風”“西蒙風”“反氣旋”“陸龍卷”等特殊的風。

第三類詞，由于具有兩種變體，因此在不同類型詞典中，它應該有不同的釋義原則和不同的釋義模式。不同的變體在不同的詞典中扮演著不同的角色，承擔著不同的任務。

二、 普通義位和學科義位釋義的差別

語文詞典主要承載的是詞義，?？圃~典主要承載的是知識。語文詞典尤其是通用型語文詞典的讀者對象主要是普通讀者，?？圃~典的讀者對象主要是具有專業(yè)領域知識和中高等文化的學者。由于不同類型的義位本身的性質各異，以及所針對的讀者對象不同，普通義位和學科義位應該具有釋義差別。關于?？圃~典釋義以及專科詞典釋義和語文詞典釋義的關系，學界已多有論述，比如： 蘇寶榮（2001）認為?？圃~典的釋義，包括概念釋義和語詞釋義的雙重任務。李爾鋼（2006）認為語文詞典的釋義可以忽略掉知識附加，專科詞典可以忽略掉語文定義。黃建華（2008）認為理論上的純語文詞典，全部詞目都應該是“符號”。理論上的純百科詞典，全部詞目都應該代表“所指之物”。茲古斯塔（1983）認為（百科詞典）起決定作用的并非詞條的長短，而在于詞條所關注的中心點是在語言以外的世界，在于客觀對象本身。徐慶凱（2008）認為?？圃~典的釋文應該考慮到別稱或對稱、定義、溯源、演變、分析、觀點、材料、區(qū)別、學術界的不同見解等要素。本文嘗試從以下5個方面闡釋專科詞典和語文詞典的釋義關系。

（一） 通俗性和專業(yè)性的不同

語文詞典的釋義注重通俗性，?？圃~典的釋義注重學術性和專業(yè)性。語文詞典為更多的普通大眾服務，使用對象范圍廣，他們不需要太多太專業(yè)的解釋，只是在給出詞義的同時，向普通讀者普及科技知識。?？圃~典釋義的主要目的是向讀者提供專業(yè)知識，提高科技工作者認識的水平和科技研究水平，是在相對狹小的專業(yè)領域內使用的。例如：

水 一種無色無味無臭透明的液體，化學式是H2O。（《新華字典》第12版）

水 最簡單的氫氧化合物，化學式H2O。無色、無味、無臭的液體，在標準大氣壓（101.325千帕）下，冰點0℃，沸點100℃，4℃時密度最大，為1克/毫升。（《現漢》）

水 含氫和氧的最普遍的化合物?；瘜W式H2O。無色、無臭、無味。在自然界中以固態(tài)（冰）、液態(tài)（水）和氣態(tài)（水蒸氣）三種聚集狀態(tài)存在?？諝庵泻兴魵猓寥篮蛶r石層中有時也存著大量的水。在101.325千帕下，水的沸點為100℃，冰點為0℃。水的密度在4℃時最大（1克/毫升3）。水結冰時，其密度減小，體積增大，所以冰總是浮于水面……（《辭?！返?版）

水 一種沒有顏色、沒有味道，也沒有氣味的液體，是人類生存、發(fā)展所必需的物質。（《漢語教與學詞典》）

《辭海》對“水”的解釋具有顯著的學科義位特點，對“水”的物理特性、化學式、密度、沸點、冰點、形態(tài)、作用等知識做了詳細的說明，并運用了“化合物”“千帕”“沸點”“冰點”“密度”等術語。相比之下，《新華字典》對“水”的學科義位的解釋最為簡潔、通俗?！冬F漢》選擇的是學科義位和準學科義位，?？菩陨暇佑凇缎氯A字典》和《辭海》之間。《漢語教與學詞典》對“水”的解釋，更具語文詞典普通義位的釋義特征。

（二） 內容繁簡或所指不同

語文詞典的釋義，更多的是對普通義位的描寫，是對語義特征的概括和選擇，往往內容相對簡單。?？圃~典釋義比較繁、細、雜、深，是從學科的角度對義位進行的解釋，需要從多個方面給出知識性的內容。例如：

井噴 在鉆井或開采石油天然氣過程中，地下的油、氣、水等受地層高壓影響而突然夾帶著泥沙從井口噴出的現象。（《辭?！返?版）

井噴 比喻事物或現象爆發(fā)式地大量涌現。（《漢語新詞語詞典》（2000—2020））

恐龍 古爬行動物。蜥龍類和鳥龍類的通稱。1842年，英國古生物學家歐文（Richard Owen， 1804—1892）命名。種類繁多，體型各異。大的體長數十米，重可達四五十噸;小的體長不到一米。生活在陸地或沼澤附近。有食肉的，也有食植物的。中生代極繁盛，稱霸一時，至中生代末期全部滅絕。（《辭?！返?版）

恐龍 稱長得丑的男子。[《漢語新詞語詞典（2000—2020）》]

在解釋“井噴”一詞時，《辭?！返?版交代的是石油化工方面的知識，《漢語新詞語詞典（2000—2020）》直接給出了“井噴”的比喻義。同樣，《辭?！穼Α翱铸垺钡慕忉屢彩腔趧游飳W本身，約110字，《漢語新詞語詞典（2000—2020）》給出的是“恐龍”的語文義、新義，只用了8個字。

（三） 語言表現形式不同

語文詞典釋義使用通俗的語言，同時注重標準、規(guī)范和典范性，尤其是新時期的語文詞典，更加注重釋義元語言、詞匯控制、語料庫、語義特征等理論的吸收和利用。評判語文詞典的專科詞語釋義好壞標準，有句通俗的話叫“外行能看懂，內行通得過”。專科詞典的釋義往往要運用大量的術語，并能夠反映當前的學術水平，不分內行與外行。例如：

雞 家禽。公雞能報曉，母雞能生蛋。（《新華字典》第12版）

雞 動物名。學名Gallus gallusdomesticus。鳥綱，雉科家禽。喙短銳，有冠與肉髯，翼不發(fā)達，腳健壯。公雞善啼，羽毛美艷，跖有距，喜斗。母雞5—8月齡開始產蛋……（《辭?！返?版）

雞 一種家禽。嘴短，頭部有鮮紅的肉冠，翅膀短，不能高飛。（《漢語教與學詞典》）

以上說的都是“雞”這種物種，《新華字典》只用“家禽”兩個字就交代了雞的種屬，用“公雞能報曉，母雞能生蛋”交代了公雞和母雞的功能差別，全篇只用了15個字。而《辭?！酚昧私?50字（差不多是前者篇幅的10倍）來詳細描述關于“雞”的幾乎各方面的動物學知識，其中還運用了“鳥綱”“雉科”等多個專業(yè)術語?！稘h語教與學詞典》通過語義特征的選擇和詞匯控制，較好地體現了對外漢語詞典的學習性特點。

（四） 名詞的物性角色數量不同

袁毓林（2014）在名詞物性結構的描寫體系研究中，把物性角色分成10類，分別是形式、構成、單位、評價、施成、材料、功用、行為、位置和定位。我們從名詞的物性角色角度來度量普通義位和學科義位的釋義差別，或許能更好地理解和把握學科義位的釋義。以“椅子”為例，《現漢》解釋為“有腿有靠背的坐具”。釋義包含構成（有腿有靠背）、形式（坐具）兩類物性角色，?？屏x位特征不明顯，而依據袁文分析，“椅子”的物性角色有9類之多，包括形式（家具、坐具）、構成（白色、黃色燈）、單位（把、個等）、評價（大、小等）、施成（制作、編制等）、材料（木頭、竹子等）、功用（坐）、處置（拉、拿等）?？梢姟耙巫印奔冗m合作為普通義位也適合作為專科義位，只是在不同性質的詞典里會有不同的呈現形式。

再看“人參”的義位?！冬F漢》解釋為：“多年生草本植物，主根肥大，圓柱狀，肉質，黃白色，掌狀復葉，小葉卵生，花小，淡黃綠色，果實扁球形。根和葉都可入藥?！贬屃x交代了形式（草本植物）、構成（淡黃綠色）、評價（花?。⒉牧希ㄈ赓|）、功用（根和葉可入藥）等5種物性角色，專科義位特征較明顯。《日用化工辭典》中“人參”釋義除了包含上述5種物性，還交代了處置“提出”（從人參根中提出的人參皂苷）、行為“調節(jié)”（對人體神經系統起調節(jié)作用）兩種物性，?？屏x位特征更加明顯。

《現漢》里還有一大批這樣的名詞，如“中途”（半路）、“眼下”（目前）、“小子”（男孩子）、“鄉(xiāng)土”（本鄉(xiāng)本土）、“通身”（渾身）、“體貌”（體態(tài)相貌）、“私念”（私心雜念）等，它們的釋義里很少涉及物性角色，這類義位基本上歸于普通義位，而像上面的“椅子”，兼具普通義位和學科義位，“人參”的學科義位明顯。可見，越是學科義位明顯的義位，釋義中交代的物性角色種類會越多或越細。

（五） 語用重視程度不同

語文詞典不但要交代普通義位的詞匯意義、語法意義，還要交代語用意義。專科詞典側重科學性、學術性和學科特點。語文詞典的語用表現形式多樣，有的是通過在釋義的前、中、后部位以括注的形式給出該義位在語用中的使用范圍或最佳分布。如： “獲得”，《現漢》解釋為“取得;得到（多用于抽象事物）”;“滿月”，《現漢》解釋為“（嬰兒）出生后滿一個月”，《現漢》通過在釋義中進行括注的形式，交代了“獲得”的語用信息“多用于抽象事物”，而少用于具體事物，“滿月”專門指“嬰兒”而非其他年齡段的人。

美麗 形容詞。使人看了產生快感的;好看： ～的花朵|祖國的山河是多么莊嚴～?。ā冬F漢》）

漂亮 ① 形容詞。好看;美觀： 她長得～|衣服～|節(jié)日里，孩子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② 出色： 事情辦得～|打了一個～仗|普通話說得很～|。（《現漢》）

從《現漢》給出的釋義看，難以區(qū)別“美麗”和“漂亮”，尤其是用法的區(qū)別，但是《現漢》通過典型的詞語搭配和典型的例句體現了這兩個詞的語用義或語境義，如“美麗”的“花朵”?！懊利悺钡牡诙€例句給出“美麗”與“莊嚴”的搭配用法。通過“漂亮”義項①中例句我們可知，可以說“她”“長得漂亮”、“衣服”“漂亮”，“漂亮”還有“漂漂亮亮”的重疊形式。從義項②可知，可以說“事情”辦得“漂亮”、“打仗”打得“漂亮”、“普通話”說得“漂亮”，這些例句都在說明“漂亮”的可用和常用范圍，交代的是義域特征。

有的是通過同義詞、近義詞的辨析來交代語用，典型的就是同義詞近義詞詞典或反義詞詞典。我們同樣選取《新華同義詞詞典》中型本里“漂亮”“美麗”這組詞，看看辨析詞典是怎么辨析的。在“同”的部分，解釋為“形容詞?？粗娣?，覺著滿意，可以形容人”，其中“可以形容人”已經交代了這兩個詞共同的語用意義。在“異”的部分，“美麗”的辨析： 泛指從形到神給人以美感的。使用范圍很廣，可以形容人（習慣上指女子）、具體或抽象事物，如花朵、遠景、靈魂、青春等?！捌痢钡谋嫖觯?著重于外表，使用范圍很廣，常形容具體東西，形容人時不限男女。能重疊，而“美麗”等不能。這組詞的辨析，通過對語用意義的交代和限定，我們能更加清楚地看到，“美麗”可以形容人、具體或抽象事物，說明使用范圍很廣，其中在交代可以形容人時，加括注“（習慣上指女子）”，在用于具體或抽象事物方面，舉了“花朵、遠景、靈魂、青春”等典型搭配?！捌痢钡谋嫖觯瑥娬{“著重于外表”，而非內在;“常形容具體事物”，而非抽象事物;“形容人時不限男女”，而非“美麗”所說的“習慣上指女子”;強調“漂亮”能重疊，如“漂漂亮亮”，而“美麗”不能重疊成“美美麗麗”。

此外，語文詞典在交代語用意義時，還可以在釋義中直接給出該義位的語用特點，這里不再贅述。相比之下，?？圃~典給出知識性的解釋后就完成任務了，幾乎沒有語用的顧慮，不必給出上下文的語境，不必交代詞語的搭配、特殊用法等。

三、 學科義位釋義原則

（一） 語文詞典中學科義位的占比要合理

在語文詞典中，學科義位的釋義應該向普通義位靠攏，或者說主要體現普通義位特點，兼顧學科義位成分。普通義位的成分應占70%，學科義位的成分應占30%，使得語文詞典中的義位變體既有語文性，又兼顧專科性。有些語文詞典，為了增加詞典的知識性、實用性，兼收部分?？圃~語，但對?？圃~語的解釋過于百科化，具體表現在釋義的篇幅長短懸殊，釋義風格迥異，釋義成分混雜，釋義難易不一等。導致詞典釋義在風格和模式上缺少一致性和系統性，顯得不“文”不“?！被颉拔摹薄皩！被祀s，詞典釋義特色不鮮明，詞典質量大打折扣。

（二） 專科詞典中學科義位要能反映最新?？浦R

?？圃~典必須把握時代跳動的脈搏，掌握各學科最新的動態(tài)，以便努力反映學科先進的科學技術或學術成就。（林玉山1995）?？圃~典，應該盡可能反映當前學術研究的最新成果。要有國際眼光，而不僅局限于國內。有時候釋義中所交代的?？浦R在國內是新的，在國外已經是過時的了。編寫者要有科學的態(tài)度，遵循科學的原則，言必有據，有的要遵循國家相關文件，有的要參考原始的、一手的資料。不能憑空想象，不能拍腦袋進行自省式釋義。

（三） 釋義模式提升學科義位釋義精準性

在?？圃~典的編寫過程中，常常會遇到一類詞或與之相關的詞，它們處于同一語義場中，在解釋的時候，要遵循同場同模式原則，使這類詞的釋義具有系統性和平衡性。有的語義場下的釋義模式可分出多個子義場，這樣釋義會更精準，要交代的方面會更周詳，從內容到形式都會有質的提高。如對一些動物義位的解釋，釋義的語義模式可以是“義位=類素+個性語義特征”，其中的個性語義特征可能會有若干個，它們的排列順序可以統一為“狀貌（大小、外形、毛皮、頭、面、耳、眼、鼻、牙、唇、角、尾、肢體等）、性情、行動、感覺、食物、棲息地、與人的關系、種類、別稱（俗稱、通稱）”。如《現漢》對下面一組鹿類學科義位的釋義模式：

馬鹿 鹿的一種，雄鹿的角粗大而多叉，毛夏季紅褐色，冬季灰褐色，尾較短，有的有白色臀斑。生活在高山密林或丘陵深谷，隨季節(jié)遷徙。

坡鹿 鹿的一種，體型略像梅花鹿，四肢細長。全身棕褐色，腹部白色或淡褐色，體側有白斑，脊背上有一條黑褐色線紋，雄鹿有角，角形奇特。生活在灌木林和草坡等處，吃青草和嫩葉等。

水鹿 鹿的一種，身體粗壯，雄鹿有粗大的角，分三叉，毛黑棕色，耳大直立，尾長而蓬松。

白唇鹿 鹿的一種，兩腮和嘴邊的毛純白色，生活在高寒地區(qū)，是我國特有的珍貴動物。

這組含鹿詞語，它們的類素是“鹿的一種”，個性語義特征分別為：“馬鹿”=狀貌（角+毛+尾）+棲息地。“坡鹿”=狀貌（大小+肢體+毛皮+角）+棲息地+食物?！八埂?狀貌（大小+角+毛皮+耳+尾）?！鞍状铰埂?狀貌（毛皮）+棲息地+與人關系。它們的語義特征排列順序大體一致，《現漢》處理基本得當，其中“坡鹿”的狀貌順序按上面的釋義模式可由“大小+肢體+毛皮+角”改為“大小+角+毛皮+肢體”。

（四） 不同類型辭書使用不同的義位變體

以“出版”的義位變體為例，不同類型的詞典釋義迥異?！冬F漢》釋義為：“把書刊、圖畫、音像制品等編印或制作出來，向公眾發(fā)行。”共25字，高度概括，語義特征的選擇精當、準確。在不同類型的詞典中，義位的變體應該遵循不同類型辭書的釋義原則。在《現漢》這樣的語文詞典中，義位的變體明顯是向語文詞典的釋義方式靠攏，語文詞典釋義更注重概括性的提煉，注重選擇恰當而準確的共性語義特征和主要的個性語義特征。《辭?！返?版釋義為：“編輯復制作品并向公眾發(fā)行的活動。一般包括三個階段： 編輯階段是以完善、提高精神文化產品的內容質量為目的……”共約230字，里面詳細描述了出版的三個階段情況，提及“電磁轉換”“光電轉換”“模壓”等專業(yè)術語，并交代漢語“出版”的詞源消息，產生于1833年?！冻霭嬖~典》釋義為：“選擇某種精神勞動成果（文字、圖像作品等），利用一定的物質載體進行復制以利傳播的行為，稱為出版……”共約850字，給出“出版”的3個必備條件，詞源信息，現代出版概念的含義等。作為?？圃~典，《出版詞典》比《辭?！犯敿殹！犊灯疹D百科全書》文化與體育卷的釋義，共約2300字，篇幅上是《出版詞典》的近3倍，內容更全更細，在詳細交代傳統出版后，還交代了軟件出版的最新知識。在交代“編輯制作作品”時，列舉了“書籍、雜志、報紙、宣傳小冊子、樂譜、地圖、日歷、日記、時間表、賀卡、說明書等”，《出版詞典》只給出“文字、圖像作品等”。

（五） 新詞語釋義應加強理據的語義特征

在新詞語詞典中，學科義位產生時的理據性較強，應該在注重知識性選擇的同時，注重詞語理據的挖掘和記錄。如“丁寵家庭”，指把寵物當孩子養(yǎng)的丁克家庭。而“丁克家庭”是指夫妻均有收入而不愿生育子女的家庭?！岸】恕弊g自英語DINK（Double Income Kid）?！帮j紅”指股票價格大漲。因中國股市用紅色表示上漲，綠色表示下跌，故稱。“紅眼航班”，指夜間飛行的航班。因夜間乘機困倦，乘客下飛機時大多眼部充血變紅，所以用“紅眼”來指稱夜間飛行的航班。

此外，在百科全書中，學科義位的特征明顯，義位變體的釋義應該求全求細，并根據需要，適當補充普通義位變體的內容。在?？圃~典中，義位變體應該求專不求全，這里的專是指專業(yè)性和學術性，有時候表現出來的是深入細致，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增加普通義位變體的內容，但要簡潔、概括。在外向型和學習型詞典中，學科義位的呈現應該依據詞匯控制理論并遵循釋義元語言原則，其中如有普通義位變體，應力求從單一釋義向分解釋義轉化，避免同義對釋、交叉釋義和反義加否定釋義，防止循環(huán)釋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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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務印書館 北京 100710）

（責任編輯 馬 沙）